第29章

“你。”他低眸時眼神詭異至極, 黃漁渾身一僵, ”卑鄙。”

兩個人對視一眼,俱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血腥二字,便即刻朝對方出手了。

“我要拆穿你的面具。”黃漁一邊憤憤道,一邊厭惡沈盈枝的傻, 傻的好騙。

林河眼裏閃過一絲紅光, 幽幽道:“也得你有這個機會。”

兩個人冷冷地望着對方,黃漁的手彎成爪,朝着林河襲去, 林河彎腰一閃,黃漁落空,然後朝着左腰處襲去。

林河閃身一躲,黃漁回頭,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直勾勾的朝着林河刺去,林河見狀,不躲反迎, 就在匕首離他只有寸餘距離,他食指中指并攏,将匕首牢牢卡在指縫。

黃漁松開匕首,橫空一翻, 雙腿朝着林河踢來。

林河朝上一躍, 等黃漁足尖落地, 匕首正好對準她的喉間。

這時候, 一陣幽風朝着林河吹了過來,林河上身往下一彎,等他再直起腰時,黃漁已經不見,只有一句“你給本姑娘等着。”

林河聞言,把匕首扔開,眼底陰陰嗜血。

沈盈枝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林河的膝蓋上,揉了揉眼睛,她含糊問道:“小河,什麽時辰了。”

林河把她扶了起來:“你睡了一天了,已經是早上了。”

“一天!”沈盈枝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林河把蓋在沈盈枝身上衣服拿過來,點了點頭,然後對她說:“吃點東西,我們就出去。”

“可以出去了”沈盈枝開心道。

林河:“我出去逛了圈,發現還有一個山洞可以出去,不用走那天被滑坡堵住的路。”

那條路是他去尋黃漁發現的,人沒抓住,倒是發現了出去的通道。

沈盈枝有些開心,不管怎麽說,能夠早點出去就好了,偏頭朝着周圍看了一眼,沈盈枝納悶道:“黃漁呢?”

林河笑了下,柔聲道:“哦,昨天晚上她意圖不軌,我把她給打跑了。”

沈盈枝徹底愣住了,她舔舔唇,怔怔的看着林河:“真的?”

“當然。”他回答。

不過接着瞧見沈盈枝不停變化臉色,林河垂下眼睫,臉上帶了幾分猙獰,莫非盈盈舍不得她。

那個女人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和盈盈有幾分往事。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沈盈枝起身,動了動胳膊,低聲問道:“她把你弄傷了嗎?”

林河依舊低着頭:“沒有。”

聽他說沒有,沈盈枝暫時松了一口氣。也不怪沈盈枝這樣問,在《奪天》裏黃漁是女主,小河只是一個名字都挂不上的侍衛,只是有些奇怪,如此出衆的侍衛在書裏怎麽也沒有一言半語。

“那你把她弄傷了嗎?”沈盈枝又問道。未來黃漁可是扶嘉的女人,萬一要來報複怎麽辦?

林河接着搖頭。

沈盈枝又松了一口氣,她看了林河半響,有一個想法在心口纏繞了許久,今天終于忍不住道:“小河,要不你離開安王府吧,我覺得現在時機正好,我們掉下懸崖,你正好可以假死逃遁。”

這個念頭在沈盈枝心頭萦繞了好幾日,她總覺得在扶嘉身邊不是什麽好差事,以前是沒有那麽好的機會,現在天時地利人和,何況還得罪了黃漁。

林河擡起頭,直直地看着沈盈枝:“盈盈為什麽想讓我離開?”

“安王殿下身邊太危險了。”沈盈枝嘆口氣,“他是王爺,你是他的護衛,總少不得為他出生入死。”

心中的不爽盡都衰退,林河溫柔道:“盈盈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這就是不走了!沈盈枝悶悶地看着他,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沈盈枝發現不管她多麽勸說,林河要留在扶嘉身邊的态度依舊很堅決。

她都有些懷疑扶嘉是不是給小河喂了什麽迷魂湯了。

昨天兩人吃的有些油膩,趁沈盈枝睡覺的時候,林河烤了幾個紅薯,估摸時間差不多,他動手給他們翻了翻身。

過了須臾,沈盈枝看着林河的動作,忍不住又問道:“小河,你這次離開這麽久,安王殿下真的不會怪罪于你嗎?”

她半響糾結,全落入林河眼底,他本來挺好奇,聽她問出這句話,林河眼底閃過一絲愉悅。

“盈盈你是不是一直對殿下有偏見,殿下人不錯的。”林河誠懇道。

沈盈枝籲了口氣,小河對扶嘉忠心是好,但太過愚忠,不太好。

清了清嗓子,沈盈枝琢磨下尺度,小聲湊近林河:“殿下可能對你們不錯,但小河,殿下在民間的名聲不太好。”

扶嘉在民間的名聲的确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他做事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另一方面,則是來自競争對手其餘幾位皇子的抹黑。

林河挑了一下眉:“盈盈也是這樣覺嗎?”

“我”沈盈枝頓了一下,“和殿下接觸過幾次,他渾身氣勢确是不好相與。”

豈止是不好相與啊,整個人站在那兒,就讓人很害怕,尤其是拿着一條血胳膊的樣子。

不過……沈盈枝想到趙沖那件事,她蹙了一下眉,似乎還是有點人性。不過這點人性在想到那個舞姬時,頓時煙消雲散。

再次回憶一遍原書中扶嘉的人設,沈盈枝再次默念了三遍遠離扶嘉。

不好相與!

林河舌尖舔了舔牙齒,眸底浮現幾絲幽幽冷光,又看向沈盈枝,嗓音溫潤:“那我呢?”

“小河你乖巧懂事又體貼。”沈盈枝想都沒想,發自內心道。

真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評價,林河複雜的看了一眼沈盈枝。

“看什麽?”沈盈枝眨巴眨巴眼問道。

林河抿唇笑道:“眼睛好看。”

哦……

沈盈枝默默的低下了頭,溫熱的陽光落在她耳後薄薄的肌膚上,又慢慢染上一層淺淺的粉色。

林河目光落在盈盈烏壓壓的發頂,盈盈那麽好看的眼睛,怎麽就眼神不好呢。

明明他是扶嘉的時候也對她很好的,為了體現他的厲害,他給她送白狐皮,趙沖欺負她,他砍下他的手為她報仇。

小河走循循漸進的路線,扶嘉走霸道王爺路線啊,盈盈喜歡的看的書,不是應該代表了她喜好嗎。怎麽她不喜歡。

“小河,紅薯熟了。”沈盈枝彎腰想要把紅薯取出來。

“我來。”林河收回神道。

等吃完紅薯,林河帶着沈盈枝往外走。

翻過半座山,林河來到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極其隐蔽,除了洞檐垂下的藤蔓,門前還有幾顆遮天蔽日大樹,不過沿路有踩踏過的痕跡,說明這條路被人走過。

在半道上,林河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一走進去,就把火把點燃了,橘色的火焰把前方路照的清楚了些,沈盈枝就沒有剛才那麽緊的抓着林河的胳膊了。

林河朝着自己的胳膊上看去,眼底閃過幾絲失落,然後伸手,沈盈枝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緊緊抓牢了她的手心。

沈盈枝抽了抽手,又聽見林河的聲音。

“小心別摔倒了。”林河側眸,微笑的對沈盈枝說。

看了他一眼,沈盈枝立刻低下了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林河又溫軟對她笑了笑。

沈盈枝乖巧的跟着林河走,只是手心那一點點的溫度似乎越來越燙,漸漸的似乎她耳尖也發起熱來。她不由地伸出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耳朵,又揉了揉。

穿出山洞,又行了大半天,終于在天色漸晚時,趕到安州。

兩個人到了春來巷,沈盈枝去敲門,開門的是眼底帶着青色,臉色蒼白的像是撲了三層粉的春柳。

她先是震驚,然後難以置信,最後眼圈泛紅,開始流淚:“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春柳,我不是好好的。”沈盈枝轉了一個圈圈,讓春柳能全方位的打量自己:“別哭了,庫媽媽和小硯呢。”

春柳擦了擦眼淚:“庫媽媽在家呢,小硯,小硯不見了。”

……不見了

沈盈枝聞言,抓住春柳的胳膊,急聲道:“怎麽不見了,可有人仔細找過,是否報官。”

春柳低着頭:“就在你掉下去的次日,小硯不見了。那天我和庫媽媽都出去找您,回來就沒有看見小硯,但是門口到時候有一封信,說她是小硯的姐姐,把小硯帶走了,此外還放了五十兩銀票。”

聞言,沈盈枝眉頭越發緊鎖。

“盈盈,既然如此,恐怕是小硯姐姐無疑了。”林河柔聲道。

沈盈枝擡頭,有些狐疑,若是小硯姐姐,怎會這麽趕,連告別都沒有,留下信和銀子就走了,小硯身上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這時候,後面傳來腳步身,她聽見激動的聲音:“殿,林河。”

激動到想跳起來的聲音。

沈盈枝回頭,不出意外看見了明二,不過他的表情……像是小河超級超級重要。

沈盈枝又看向林河,他倒是冷靜沉着,一點都不激動和驚訝。

注意到沈盈枝的目光,林河轉頭,對着沈盈枝輕輕地笑了下:“盈盈,你回去吧,我也回王府。”

小硯的事急也急不來,沈盈枝只能暫且放下,打算等一下再細問。想到庫媽媽,她朝着裏面走了進去。

等沈家大門關上,沈盈枝的背影徹底隔離在紅磚白牆上,林河忽然有些懷念那些山下的日子。

只有他和他。

明二看見林河目光久就遺留沈家大門上,半響後,才淡淡的看向自己。

“殿下,”明二殷勤地叫他,然後拍馬屁:“屬下就知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你的話倒是好聽。”林河看他一眼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明二小雞啄米一眼點頭,當然當然。他最近可能幹了,一方面找主子,一方面也沒有丢下主子安排的任務。

“回吧。”林河道。

**

沈盈枝走到檐廊上,看見從房間裏出來的庫媽媽,才過了幾日時光,庫媽媽居然消瘦了很多。

“庫媽媽,我回來了。”沈盈枝往前走兩步,立在庫媽媽的面前。

庫媽媽表情很嚴肅,目光從上而下在沈盈枝的身上掃過後,又轉過頭去,裝作不在意。

春柳悄咪咪的說:“小姐,庫媽媽這是裝的。”

沈盈枝看着庫媽媽退回卧室的背影,看向春柳。

春柳又說:“這幾天庫媽媽一直都在找你呢,要不是昨天她生病了了,恐怕今天也還在外面找你呢。”

“生病了,嚴重嗎?”沈盈枝擰眉問。

春柳:“昨天吃了藥,今天要好多了。”

“我去看看她。”沈盈枝道。

剛打開庫媽媽的房間,沈盈枝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庫媽媽坐在圈椅上,陽光從半敞的門扉透了進來,落在她寡淡的眉眼上,半明半暗。

沈盈枝輕輕地叫了聲庫媽媽,庫媽媽咳嗽兩聲,沈盈枝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我沒出事。”

庫媽媽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盈姐兒,收拾收拾東西,過幾日你回京城去。”

……什麽!!

沈盈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庫媽媽起身,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封信,遞給沈盈枝。

沈盈枝咽了咽口水,把它接過來打開。昌平侯府的信不多,一般都是一年兩封,都是在送銀子的時候送來的。

上面的筆跡沈盈枝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是昌平侯夫人陳氏口吻寫的,也是這個身體的娘,她先是關心她,最後提到她如今已滿十六,和尚說的煞氣全消,可以歸家了,十月十九是她父親的生辰,讓她趕在十月十九前回去。

庫媽媽又咳嗽了兩聲,輕聲道:“這封信是三日前到的,從安州到京城,走水路也要小半個月,盈姐兒,你收拾收拾,這兩日來接你的人一到,你便上京去。”

不太想回去。

沈盈枝楚楚可憐的看了一眼庫媽媽,庫媽媽別開眼,她淡淡道:“盈姐兒,夫人和侯爺是你的親生父母,你回到侯府,必定會有一個好前程。”她頓了頓,又接着說:“身為侯府姑娘,你日後會有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盈盈不會像她一樣,雖然這個盈姐兒,可能不是真正的盈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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