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盛夏最後把他們在小縣城那套破舊的房子賣掉,才湊夠所有的費用,醫藥費,安葬費,能變賣的東西他都變賣了,甚至連他手裏不值錢的手機都賣掉了。
難怪誰都聯系不上他。
奶奶的葬禮很簡單,只有他們兩個人。
時間根本不夠,樓闕又加請了幾天假。
盛夏就像丢了魂一樣,不吃不喝,問什麽都不說,什麽也都聽不進去,只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他這樣子樓闕根本沒有辦法走開,只能留下來陪在他身邊。
整個一現實版的行屍走肉。
晚上他們住在小縣城的破舊旅館裏,睡一張床,可樓闕發現他睡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閉眼睛。
樓闕捏着他的下巴才灌進去了一些水。
他也不知道該拿這個人怎麽辦了。
快一個星期了,他一直都是這個情況,臉色難看得像鬼。
“我們回學校,好不好?”樓闕無奈。
盛夏還是沒有反應。
樓闕咬咬牙,幫他收拾了一下東西,買票,拉着他上車了。
他沒有掙紮,樓闕拉着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只在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
只不過到了學校之後,盛夏死活不願意進去,怎麽拉扯都沒有辦法,樓闕頭都疼了,只好帶着他去學校附近的旅館又開了一間房,暫時把他安置在那。
請了那麽久的假,他該回去上課了,既然事情結束了,盛夏也應該回去上課了。
Advertisement
可現在這樣子,他怕自己回學校再回來,這個人就跑了!
“你到底想怎樣!”
樓闕看他那麽久了都還是這樣子,心焦得不得了,忍不住大聲的吼了他,可人家該幹嘛還是幹嘛,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有那麽一瞬間,樓闕想丢下他,直接回學校了,門都出了,可是已經邁出去的步伐,不知怎麽,還是又邁了回來。
樓闕蹲下身子跟他平視,語氣莫名帶上哀求:“你在這裏等我好嗎?別走行嗎?”
盛夏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該做的都做了,樓闕沒有辦法了,回去銷假上課了。
一下課連宿舍都沒來得及回,就又火急火燎的往校外跑去。
開門的時候,樓闕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盛夏還在那裏。
就這樣,之後他一下課就往這裏趕,打包吃的喝的,盛夏一般都只喝點水,吃一點點東西,貓一樣的食量,可是到底比之前的情況好太多了。
一個星期後,盛夏終于說了那麽久以來,他跟樓闕說的第一句話,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嗓音都是沙啞的,像沙子一般粗粝,要不是樓闕聽力好,說不定真的聽不清。
他說:“我要退學。”
樓闕頭上的青筋都起了,差一點想錘爆他的狗頭。
“你別鬧了,你成績那麽好,怎麽可以......我有錢的,我可以先借你.....我......”只是當樓闕轉頭看他的時候,看到了他滿眼的淚的時候,他就什麽都說不出了。
那麽久以來,他終于哭出來了,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可是眼角确确實實有眼淚滑落。真不知道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他是怎麽做到的,樓闕心情複雜。
他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它掉落的聲音,那麽的令人心碎。
樓闕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了,最後只好妥協的吐出一句話:“随便你吧。”然後捂了捂自己心髒的位置,認命的走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點疼。
去幫他辦退學手續,幫他把宿舍剩餘的行李搬出來,幫他......找房子。
樓闕想自己完蛋了,他這輩子就這麽栽了,喜歡上一個哭起來沒有表情,只會落淚,可是還是美得驚心動魄的人。
蒼白的臉,淡紅的唇,配上眼角的淚,真是該死的令人憐惜。
其實早就應該想明白了,不喜歡他,哪裏管得了他那麽多。
盛夏沒想到奶茶店的兼職,還為他留着,不過兼職變成了全職。
店主小姐姐習慣了他不怎麽說話的樣子,倒是沒有多問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太單純了,竟然特別放心盛夏,說自己要出國玩幾天給自己放幾天假,歸期不定,店就全權委托給他了。
房子的事情也很快解決了,奶茶店裏就有一個小隔間,裏面有一張單人床,是平時她休息的地方,不過很少用到,她也大方的借給了盛夏。
盛夏就這樣神奇的安頓下來了。
整理宇宙目錄
樓闕松了一口氣,奶茶店離學校不遠,可還是要走二十多分鐘,自己不需要也不能夠每天中午晚上放學就來看他了,他似乎也恢複了正常。
但他還是很少說話,能不說就不說,還是沒有什麽表情的樣子。
幸好他長得好看,才沒有影響奶茶店的生意,還小火了一把,附近的女生都知道奶茶店來了一個小哥哥,長得特別好看,可是氣質十分高貴冷豔,抓人眼球,很神秘的樣子。
于是為了多看他幾眼,她們都願意去奶茶店坐一會兒,喝杯奶茶。
只是還沒有醞釀好要聯系方式開撩,她們就發現,好看小哥哥身邊,竟然還有另一個好看的小哥哥!
這是怎麽肥四!
一切步入正軌,樓闕一個星期裏趕了很久的課才趕上所有的課程,周末終于忍不住過來看他,生意很好,順便幫他的忙。
可是幫着幫着就發現不對勁了,怎麽店裏都是小姐姐?
還有,她們為什麽老往這邊看?
她們在看誰?
樓闕的動作忽然就慢了下來,看了看還是沒有什麽多餘反應的盛夏,心裏酸酸的,澀澀的,不知怎麽地就很難受,停下手裏的動作坐下去假裝若無其事的玩手機了。
過了一會兒盛夏做完手裏的那杯奶茶,終于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接過他手裏做了一半的奶綠,繼續做下去。
樓闕覺得自己有點生氣了。
周六的晚上客流更多,一直忙到了快晚上十二點,所有的客人才走完。
盛夏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打掃衛生,擺放桌椅,樓闕坐在一旁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上去幫他。
忙完之後樓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好幹巴巴的站在他身邊說了句:“我走了。”
盛夏沒有回應。
樓闕滿腹委屈不知道怎麽說,只好轉身走了,只是沒有走成。
他的衣角,被一只白淨纖長的手拉住了。
力道很輕,可他就是被扯住了,怎麽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