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冰箱裏凍着幾條小鲫魚，程春後來又去樓下小賣鋪買了塊新鮮豆腐，就這樣教着白遙煮起鲫魚湯來。

魚鱗和內髒在他放進冰箱前就都處理過，現在只要拿出來化凍就可以直接用。程春把解凍後的鲫魚放進燒熱的油鍋中，油立即響起滋啦滋啦的聲音，他擰着小火煎魚，稍微給它撒上鹽末再翻面。

直至兩面都煎得金黃帶起香味來，燃氣竈另一邊也燒出壺開水，程春把開水澆進煎好的魚鍋中，鍋子立即冒起大片沸騰的水霧。

緊跟着那魚湯就變魔術似的，以白遙可見的速度化為雪白。

程春偏過頭問白遙豆腐切了嗎，白遙瞅着他點點頭，稍微尴尬地側出點身子讓他看。

程春再往砧板上望過去，那些豆腐塊堆在那，雖然也不至于太過難看，但每塊都有約摸四五厘米厚，實在不是能煮透的大小。

他笑了下，接過白遙手裏的刀幫她重新切。而白遙原本想退到一旁，卻被程春很自然地拉到身邊看着：“你看着點。”

他把菜刀拿去沾過冷水後重新切着豆腐，那些豆腐塊被他摞在一起切，刀面有水通常就不怎麽粘了，而後程春将均勻的小塊劃進盤子裏。

白遙瞅着他把整齊的豆腐塊都下進鲫魚鍋，輕飄飄的豆腐跟着白湯翻騰。程春拿幹淨抹布擦了擦手，随後彎腰拿碗盛飯。

這頓飯吃得早些，白遙原本想着晚餐結束時天也不至于黑，而她則可以去找住宿的旅店。但就仿佛開玩笑似的，原本晴朗了一天的天自傍晚起突然下起雨來。

飯罷後白遙幫程春刷好碗，而後坐在餐椅上看着窗外傾盆而下的雨。程春則慢悠悠地給她泡了杯茉莉花茶：“你睡我床，我睡地上。”

程春泡的這茶香味很熟悉，一聞就回到兒時。白遙認出這是種塑料包裝的老茶葉，十塊錢二兩，她小時候很喜歡添了白糖來喝。

白遙仍在惦記是不是冒着雨出去找住住處，而程春就好像看出她所想，他笑着摸了摸白遙腦袋，轉而去衣櫃裏拿被褥。

程春說你忘了？高中我們經常一起住。

白遙也就想起那時候，她父親住院母親陪同，或者是都去幹活的時候，程春便會到她家來幫她做飯吃，晚上也就直接睡白遙家。

程春那時是學校裏大衆男神的存在，每天都有隔壁班或者其他年級的女孩趴在後門玻璃看他。他性格溫和娴靜，成績不賴，手很漂亮聲音也好聽，穿着幹淨，多的是女孩想和他談戀愛。

程春後來也和當中一品學兼優相貌美麗的女班長交往了，他們躲進樓道裏接吻，平常也互發短信。後來老師家長都知道這些了，也都沒反對。

再後來有次程春住在白遙家，白遙就有些在意那女孩的感受，出言建議程春減少和自己的來往。

程春點點頭，後來也就不太來白遙家了。

但看不慣白遙的人仍然存在，她們沒人去欺負品學兼優讨人喜歡的女班長，就把那些醜陋的嫉妒都發洩在白遙身上。白遙三不五時都會被不認識的女孩堵在小巷裏，然後她們踢她或者打她。這些人用常人能想象到最難聽的話來罵她。

白遙不是生事的主，她覺得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她後來還想，這些拳腳施加在自己身上其實比她們去打女班長要好，因為自己對疼痛的感覺其實是有些麻木的。

她最終還是被程春留下來了。那幾年年輕人荷爾蒙最旺盛的時期她和程春都沒發生過什麽，如今也實在不至于引燃。

程春固然這些年會直白地向她示好，但白遙也大致清楚那只是種對青梅竹馬的暧昧好感。她對自己看得遠沒那麽高。

程春喜歡的不是她這樣的女孩。

在這世界上會一眼喜歡上她這種人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