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賀先生（10）
郝雲龍确實氣瘋了。
自從知道自己不但被金主丢棄，還被金主親手封殺，他就在病房裏砸了所有的東西。
他原本等着金主給自己報仇，哪想仇沒報成，自己反而跌進泥土裏。
不，不是泥土，是墳墓。
他前天被送進醫院時，醫生給他抽血檢查，查出了艾滋。
應該是他半年前在酒吧找刺激時染上的，當時他喝得迷迷糊糊，跟幾個男的滾一起，沒做措施，第二日醒來屁股都爛了。
得虧金鵬平日忙，不知道他爛交，不然肯定第一個弄死他。
如今他也算是得到了報應。
只是郝雲龍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怪老天爺瞎眼，怪葉汀仗勢欺人，怪金鵬丢棄他。
得知自己得艾滋，他惡毒地想，希望金鵬那頭肥豬也跟他一樣染病。
只是金鵬怕死得很，每次跟他上床都做措施，估計沒染上。
郝雲龍想到這裏就更氣，又砸了不少東西。
但更叫他受不了的是，他接到消息，劇裏男二被葉汀搶了。
消息是經紀人告訴他的，他看完短信直接把手機摔出去，渾身氣得打哆嗦。
葉汀害他得罪金主，又搶他角色，這個仇不報，他就是死也不瞑目！
反正他得了艾滋，也是死路一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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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拳頭，眼裏閃着陰狠的光。
第二日賀景出門去上班，對面的別墅依舊靜悄悄的，工人還沒進場。
他只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開車走了。
抵達辦公室，好幾個高層都聚在電梯口，似乎在專程等他，連周念遠也在，沖他挑眉。
賀景不明所以，直到幾個秘書擡着九百九十九朵紅豔豔的玫瑰花放到他面前。
周念遠指着花：“好看嗎？”
賀景：“……嗯。”
周念遠：“……”
就這麽個反應？
他得知表弟給賀景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專門跑來看熱鬧，還想調侃幾句，賀景這反應實在叫他失望。
賀景內心其實也很崩潰，他讓小孩每天送花，不是要搞得這麽轟轟烈烈……他只想揪着小孩打一頓屁股……
但他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任何人瞧出他心底的咆哮。
他淡定地道：“把花送我去辦公室吧。”
說完不理會周念遠和高層們意味深長的目光，轉身走了。
秘書們擡着玫瑰花跟在他身後，幾個女孩子竊竊私語，八卦是誰送來的花。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富家小姐追求賀總，各式各樣的花，各式各樣的名牌，各式各樣的手段……但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這種傻·逼點子，還真沒有人嘗試過。
她們只想給送花者四個字：勇氣可嘉。
女孩子們小聲議論着，只有肖衣儀一路沉默。
花是肖衣儀收的，她是助理室的秘書之一，辦公桌剛好靠電梯，一般有外送服務都是她來接收。
初看見玫瑰花，肖衣儀并沒有放在心上，她們秘書室的姑娘們各個頂尖漂亮，出身也不差，又是名校畢業，經常有富二代追求。
可她看到了簽收人是賀景。
她當時就愣在那裏，還是送花小哥提醒，她才代為簽下字。
花裏有一張紅心卡片，寫着：【景哥哥，我永遠愛你。】
落款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汀’。
肖衣儀知道是葉家的小少爺葉汀。
她看見葉汀的名字，渾身都在顫抖。
要不是身邊有人提醒她，她估計能把卡片揉碎。
賀景改微信名她是知道的，前天晚上她一夜未睡。後來還是她安慰自己，雖然同性婚姻合法，但兩個男人沒法生孩子，而據她所知，賀景是獨子，父母又是鄉下的，肯定很在意後代問題。她告訴自己，還有機會。
她和秘書們把花送到總裁辦公室，低頭放花時，眼底盡是陰狠，再擡頭，卻恢複了往日的甜美笑顏。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有多恨葉家小少爺。
賀景并沒有注意到肖衣儀的情緒，楊選陽雖然提過肖衣儀暗戀他，但平日與他打交道的是助理，秘書并不與他對接，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要不影響工作，他不會在意，若是影響工作，不用他開口，助理也會處理。
等秘書們出去，他關上門，望着一整片玫瑰花，不禁失笑。
小孩總是那麽出其不意，卻又能送到他心坎上。
濃烈的紅玫瑰，就像是小孩洶湧的愛意，那麽炙熱。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那裏也在劇烈地跳動着。
小孩的電話适時響起，接通，小孩軟軟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景哥哥，你收到花了嗎？”
賀景低頭望着紅豔豔的玫瑰，微微地笑：“嗯。”
葉汀：“我以後每天都給你送，你不要接其他人的花啊。”
他知道很多富家小姐公子喜歡賀景，有兩個還是和葉家交好的世家姐姐。
賀景低低笑了一聲，沒說話。
他想，我心裏只有你，一直只有你。
不過這種肉麻的話，還是等小孩大一些再說吧，等小孩真正意識到愛情是什麽，能和他白頭到老，他便把自己壓抑的滿腔愛意都告訴小孩。
只希望以後不要吓到他。
葉汀知道他工作忙，只說了幾句便自覺挂了電話，并不打擾他。
當然在挂斷之前，他再三強調，要賀景記得給他發信息，記得想他。
賀景寵他，自然是什麽都答應。
半小時後有個小會議，賀景卻不像往日那樣提前看會議文件，而是親自找了個青花瓷瓶，抽出九朵玫瑰插上。
青花瓷是孤品，一次拍賣會淘來的，擺在書架上，終于派上用場。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太多，他卻舍不得扔。
他搜網上制作幹花的教程，有個貼子說要在通風處倒挂風幹，他尋思了一會兒，便把玫瑰挂到落地窗前。
于是當助理和秘書敲門進來開短會時，便見落地窗上挂滿了玫瑰花。
那場面實在一言難盡。
偏偏賀景面色自若。
楊選陽和另外兩個助理面面相觑，都在感慨，還是葉家小少爺牛掰，能讓他們老板變得這麽……古古怪怪。
只有肖衣儀，指甲掐着掌心，嫉妒得快要發狂。
所以到了下班時間，助理和秘書們都已經走人，肖衣儀卻沒走，而是在座位上等着。
因為賀景還在辦公室。
晚上九點，賀景出來，她立即起身迎上去，道：“賀總，我有些工作上的問題不懂，能不能問問您？”
賀景看她一眼，想說什麽，手機響了，是葉汀打來的。他接了，和葉汀說等一等，這才看向肖衣儀，道：“你是楊選陽的秘書，有事問他。”
說完便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肖衣儀只覺得腦袋炸裂開，她知道電話是葉汀打來的，而賀景只顧着電話那頭的人，連個正眼都沒給她。
她緊緊咬着嘴巴，知道自己該克制，可她忍不住心裏的嫉妒。
最終，她還是朝賀景的方向走了一步，腳下故意一崴，尖叫出聲。
賀景正哄着葉汀，葉汀今天開始拍男二戲份，畢竟是第一次演，他有些入不了戲，雖說導演挺耐心，但他還是有些沮喪。
聽見肖衣儀的叫聲，賀景回頭，見肖衣儀衣衫淩亂地倒在地上。
他飛快別開視線，對葉汀道：“等我一分鐘。”而後他也不看肖衣儀，只道：“我叫保安上來，送你去醫院。”
肖衣儀捏緊了拳頭，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嬌滴滴地道：“賀總，你……你能扶我起來嗎？”
她故意弄掉了白色襯衣的扣子，露出了裏面姣好的身材，她打着如意算盤，只要賀景靠近，她就用自己的女人魅力征服他……
葉汀在那邊聽見女人的撒嬌聲，立馬道：“景哥哥，你身邊有女人？”
賀景嗯一聲，道：“公司員工。”
葉汀嘟囔道：“是不是叫肖衣儀的女人？”
賀景何其聰明，從少年的态度便猜得到少年介意肖衣儀的存在。
他道：“不用管她，我已經叫保安上來。”
正好電梯到了，他淡淡地掃過肖衣儀，頭也沒回地走了進去。
肖衣儀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不知為何，剛剛賀景那一眼，像是知曉她所有的算計和心思，她忍不住渾身發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