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嚴興失聯
“我要走了。”
“去哪兒?”嚴興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女人交疊着修長的雙腿,斜靠在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阿姨知道了我做的事,讓我離開。”
“你也賺得差不多了。”
“呵,多謝。”
“對不起。”
“別道歉了,我告訴了阿姨你和東升的事。”女人勾起嘴角。
“你!”嚴興下意識的握緊雙拳,雖然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但他還沒準備好怎麽應對。
秦音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好聽的“噠噠”聲,修長的手指支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線懶散的,“我的報複到此為之,你不欠我了,也不用說對不起。”
“你知道我媽她……之前得過抑郁症。”
女人聞言微微垂下眼睑,聲音也軟了下來,“阿姨是個很好的長輩,她對我也很好。不過……她也有權知道這些。至于是否承受得了,嚴興,你和東升的事情遠沒有叔叔的背叛對她的打擊大。還有,我聽說叔叔回來了,這才是你應該擔心的。”
嚴興按了按太陽穴,腦子亂成一鍋粥。失蹤幾年的老爸回來了?前兩天還聽老媽說她意大利男友也要來中國。秦音這個女人,果然還是怨恨他的。他不動聲色道:“多謝提醒。”
女人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嚴興又說:“什麽時候的機票?”
“今天晚上。”
“這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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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不早點走,阿姨反悔又想要回我的錢那怎麽得了?”秦音自嘲地勾起嘴角,“沒錢的單身女青年最慘了。”
嚴興笑着起身,給了對方一個擁抱,“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音看着他,眼睛水水的,美麗依舊。
辜負了她這些年,實在是抱歉。
張承端開車來到陸啓在讀的高中。沒錯,他這輩子沒服過軟,現在卻要低頭對一名高中生道歉。
曹維也在同一所高中任職。他發了短信給曹維,曹維安排他們三在學校的食堂碰頭。
報了曹老師的名字,門衛放了他進來。學校的操場上,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龐,與他日日所應對的爾虞我詐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不是飯點,偌大的食堂空無一人。張承端有點無聊地坐在油膩的椅子上,摸出一根煙含在嘴裏,想了想,這是學校,又悻悻地收起來。
不一會兒,曹維帶着陸啓過來。張承端從未正眼瞧過那小子。如今那人穿着寬大的校服,留着短短的小寸頭,高高瘦瘦,稚嫩白皙,看上去還真是天真可愛。曹維原本就心軟善良、愛心泛濫,難怪對陸啓關愛有加了。
曹維拉着“小可愛”的手,與人并排坐在他對面,并不正眼看他。
張承端低頭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向陸啓伸出手。
陸啓撓撓頭,一張紅撲撲的臉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伸出手。
扮豬吃豹子。張承端壓住內心的不舒服,認真道:“請接受我的道歉。”
陸啓側頭看着曹維,曹維笑着柔聲道:“小啓,接不接受由你自己決定。”
“維哥……”陸啓猶豫着。
不應該叫曹老師嗎?張承端擡頭看了曹維一眼,“維哥?”
曹維解釋道:“我帶高一。”
“那也是老師。”
陸啓挑了挑眉,“初中就認識維哥了,我們是朋友在先。”
張承端看着他,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而後又說:“那陸先生是否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
陸啓笑容依舊地看着他,青春洋溢的臉上,眼神卻是強勢的,“維哥出面當然原諒了。”
“那多謝您老人家寬宏大量了。”
“張承端……”曹維低聲喚他,“別陰陽怪氣的。”
壓抑住再次捏扁陸啓的沖動,張承端擡眼看着曹維,笑了笑,“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維哥晚上要請我吃飯。”
“哦?”
“自主招生,小啓被N大錄取了。”曹維揉了揉少年的頭發,眉眼間都是細膩的柔情和開懷的笑意。
“維哥,我厲害吧?”少年讨誇地對着曹維,笑得燦爛。
“特別厲害。”
喜歡的人也會因為另一個人的事情而展現這樣的美好神情。張承端擡手撐着腦袋,頭側的神經突突地跳痛。這幾天的煙抽得有點多。
三年前不得已地離開,這幾年形單影只地對抗家族和父母的壓力,只不過是為了再有機會和曹維在一起。可如今,他已經武裝到牙齒,有能力保人一個周全,卻怎麽挽回都不行了。幾個月來,無論是遠遠地看着曹維和陸啓、甚至是和東升的親密無間,還是偶爾有機會和曹維搭上幾句話,他都再也走不回曹維身邊的那個位置了。
就這樣無法挽回了?張承端甩了甩頭,依舊疼得厲害。周圍的一切在眼前漂浮,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看到曹維對着他,終于露出了關切的、擔心的、焦急的神情。一線生機嗎?他勾起嘴角,而後跌入黑暗。
其實那天晚上導師打電話給東升,是因為有一個去法國交流一年的機會想推薦他去。東升沒敢跟嚴興說,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他怎麽敢再提什麽分開。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也許可以信誓旦旦地說他不會變,那嚴興呢?他舍不得再離開半分了。
嚴興也有些日子沒胃疼了,喝點湯應該沒什麽問題。放學回來的路上,東升買了點子排和冬瓜。把生姜蒜和焯水後的排骨放到鍋裏慢慢炖。
他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總想到交流的事情,便撥了曹維的電話,過了好久才撥通。
“忙什麽呢?”
“張承端生病了。”
“什麽情況?嚴重不?”
“不嚴重,就是血糖低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
“哎呦,那我們曹老師是不是心疼死了?”
“閉嘴,打電話給我什麽事?”
東升簡明扼要地把自己關于去法交流的糾結捋了一遍。
“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這麽好的機會當然要去!”
“法國吃住那麽貴,一年學費也不便宜,我家又沒錢。”
“你是不是傻?沒錢跟你男人要啊!”
“我已經跟導師說我不去了……”
“什麽!那你丫現在跟我說個毛線?”
耳朵差點被震聾,東升忙把手機拿遠點,曹維怎麽比他還激動?
電話那頭的青年一陣咆哮後,深深嘆了口氣,無奈道:“罷了罷了,你被嚴興套牢了,事業啊,人生啊,學業啊,都得靠邊站!”
“曹小維……”
“嗯?”
“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
“你不需要安慰,我現在急需把你這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白癡罵醒。”
“曹維……”東升怯怯地說,“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
“方東升!”曹維氣呼呼地吼道,“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過來。”
“做什麽?”
“我……想請你給端哥弄點可口的。”
“……”
東升只得把冬瓜提前扔鍋裏,火開到保溫,打的去了張承端的別墅。請問,這麽好的哥們上哪兒找?在曹維的要求下,他幫“病人”炖了銀耳蓮子湯,又做了毛豆燒雞翅,花生豬腳和咕腦肉。
“你丫當張承端坐月子呢?這麽擔心你還不肯接受他?毛病!”
“行了行了,就你廢話多。”曹維心虛敷衍。
“不好意思,平時真沒你話多。”
“你怎麽來了?”張承端悠哉悠哉地從電梯出來。沒錯,別墅誇張到自帶電梯。
東升沒好氣道:“來給你做廚子。”
張承端不看他,看了眼曹維,“小維,謝謝你。”
EXO me?看清楚了,張BOSS,到底是誰在你家廚房忙裏忙外、盡心盡力的?東升無語道:“你們吃吧,我先回去。”
“東升。”張承端叫住他,“我讓嚴興一起過來吃。”
“這幾樣菜不一定夠。”
“沒事我來做。”說着,穿着格子襯衫、米色休閑褲的男人就卷起袖子,去冰箱拿食材。
曹維猶豫着,“端……端哥……”
張承端猛地頓住,驚喜地轉頭看着曹維,而後大步走近,雙手握着曹維的肩膀,激動道:“你好久沒這麽喊我了。”
東升在一旁狂翻白眼,想了想還是一屁股坐沙發上,打開電視,把聲音調到最大。
而後,等張承端飯都做好了,嚴興也沒過來。
東升剛準備拿手機,張承端說:“我打了好多遍,他都沒接。”
曹維說:“可能手機靜音”。
東升想了想,收了手機,“可能在加班。”
張承端看了他一眼,“吃完飯再走吧。”
東升不計前嫌地坐下來,飯間還和對方閑聊了幾句。喝了點酒,人就難免恍惚。曹維不放心,張承端讓司機送他回的公寓。
東升遠遠地從樓下看着公寓的窗戶,家裏沒人。還在忙麽?他再撥嚴興的電話。依舊沒人接。
東升覺得怪怪的,心裏惴惴不安,腳步也急促起來。每一次打不通那人的電話,都沒好事。開門的手有點抖,他又拿出手機撥了嚴興的號碼。他一直撥,嚴興一直不接,直到那人的手機關了機,他們都沒聯系上。也許是沒電了吧,也許是嫌他煩了。
東升坐在少了嚴興氣息的房子裏,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冬瓜排骨也炖幹了,他關了火。
東升猶豫着,還是打了電話給嚴興的助理,接着陳青,然後尚坤,最後又是張承端,可沒人知道嚴興的去向。這個人一不在,整個世界都不安起來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東升深更半夜找到嚴興家,也不管興媽是否被他打擾,一個勁兒地按門鈴。
興媽見到他,先是驚訝,然後露出厭惡的神情,“方東升?你來做什麽?”
“阿姨,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攪您。嚴興在家嗎?”
“你不應該比我更了解他在哪兒?”興媽皺眉看着他,語氣也很不耐煩。
“阿姨,我聯系不上他。您能幫我聯系他嗎?”
興媽睥睨了他一眼,“你們有矛盾找我?還真不要臉。”
“阿姨?”被人當面貶低,東升臉皮再厚,也難免面子上挂不住,臉頰發燙得厲害。印象中的興媽是位熱情和藹的長輩,怎能會……難道她知道了自己和嚴興的真正關系?
東升臉色煞白地退後了兩步。
興媽看着他,憤憤道:“興興就是被你這種人帶壞了,他原來跟小音那麽好。”
東升睜大眼睛,呆呆看着眼前成熟優雅的女人露出的鄙夷眼神,眼前陣陣發黑。是他帶壞了嚴興?是他像病毒一樣污染了嚴興?
門砰地一聲關上,東升失魂落魄地對着緊閉的大門看了好久,頹然地轉身離開。
接着,他又跌跌撞撞地跑去嚴興的公司,一路走着,也不覺得累,着了魔般。
早晨五點的N城在漸漸蘇醒,整棟樓黑壓壓的,還沒有開始一天的運作。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絲毫感覺不到困。
嚴興,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