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認真

原一發出第二球的時候, 收斂了自己的呼吸法——這種事情就像是要克制自己的本能一樣。就好像讓一個需要呼吸的人類屏住呼吸,剛開始可能很輕易, 但是很快就會憋不住無意識的再次呼吸起來, 還可能會因為之前的克制導致因為之前的呼吸不夠而變得急速起來。

而同樣,這麽做的後果就是,才驚豔了衆人的發球在第二球的時候就消失了。原一以一種雖然比一般人還要快一些、但是怎麽看怎麽普通,甚至比不上冰帝當年國中部的鳳長太郎的速度。

不過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原一第二次的發球已經熟練了不少,至少沒有第一次那麽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外行人。

一開始跡部景吾還為這種輕易就能接到的發球皺眉, 認為原一是在看不起他。但是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 無論他打算往着哪個方向, 原一都會提前他幾步出現在他還未擊出的球即将要到達的位置,然後以幾乎沒什麽區別的動作擊回去。

這種預判……有些過于未蔔先知了。

對此,藤川水理反而松了口氣, “啊~剛才果然是錯覺嘛, 緣一學弟那麽乖巧,怎麽可能學壞呢~”

桑島鳴英瞥了一眼自家自欺欺人的幼馴染, 沒說出實話去戳破他的幻想。

煉獄悟壽郎算是網球的外行, 但是就算是外行,現在也能看出原一的游刃有餘。他看出了不對勁, 疑惑道,“緣一……他好像都提前知道了球會出現的方向?”

藤川水理倒是沒什麽意外, 他回答道, “當年緣一學弟就是這麽打敗我的。”

他注意到了走過來的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 倒也沒有壓低聲音,而是繼續說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緣一學弟大一,就是你追着緣一學弟想要他加入劍道社那段時間。”

藤川水理摸了摸臉頰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就有點好奇,所以就拉着緣一學弟打了一場網球。”

桑島鳴英自然拆臺,“就是因為這家夥不服氣你追着別人跑了,吃醋了。”

黑色小辮子的青年頓時炸毛了,“才不是因為這種事情!”

對着幼馴染那雙看破一切的金色瞳孔,藤川水理捂住臉,“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啦……”

時間線簡單來說,就是煉獄悟壽郎高三打算把劍道社交給高一熟悉可以信任的藤川水理他們。結果藤川水理因為看到了國中部一年生(幸村精市和跡部景吾等)的網球操作,突然對于網球産生了興趣,于是開開心心退了劍道社跑去了網球部。

作為幼馴染的桑島鳴英,跟着一起跑了,獨留煉獄悟壽郎抱着劍道社當一個空巢老人。最後煉獄悟壽郎把劍道社交給了小自己一級的堂弟杏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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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煉獄悟壽郎大四的時候,大二的藤川水理依舊很不服氣自己學不會那些特技網球,偏偏跟自己關系很好的學長那段時間天天提起有個好苗子不知道該怎麽把他邀請進劍道社。

一時不服氣,藤川水理就傻乎乎地拉着桑島鳴英去找了原一決鬥——原一理所當然的拒絕了劍道比賽。藤川水理也覺得讓一個沒學過劍道的人和他這種有基礎的人比劍道的确太不公平,最後就這麽莫名其妙開始了網球比賽。

因為看原一是新人,所以藤川水理把發球局讓給了原一。然後原一就這麽輕易的丢了一局——因為不知道規則,不是擦網就是發球過界,要麽就是沒控制好力氣之類的。

反正在丢完一局之後,原一就通過自己各式各樣的犯規明白了規則,之後就再也沒有犯過了。

于是,他就6:1打爆了藤川水理。

藤川水理覺得自己的玻璃心就這麽碎了一地,但是出乎意料的,這種結果其實并沒有那麽難以接受。就好像在看到原一的那一刻,藤川水理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失敗。

所謂的不服氣也不過是把對網球的天賦不足因為時間巧合發洩到了緣一學弟身上。該怎麽說呢,其實藤川水理并不是很喜歡劍道,當年會學習劍道也不過就是因為想要陪桑島鳴英而已。

可以說大學就是一個小型社會,鬼滅學校裏面有這麽多人學習劍道,其實也可以代入鬼滅鎮了,明明只是一個小鎮,卻有着四五家完全不同的道場。

桑島家的道場就是其中之一。桑島家的道場到了桑島鳴英這一代,道場主就是他上了年紀的堂叔叔,名字叫桑島慈悟郎。因為堂叔叔膝下無子,所以桑島爸爸就把他帶去學習劍道了。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誰都明白,如果以後還是這種狀态,道場就只會交給這一代唯一的男丁繼承了。

藤川水理是桑島鳴英真正意義上的幼馴染,看出了自家朋友其實不太願意,又知道無法拒絕,所以就放了大話,說我陪你一起。

結果這一陪就是快十年(國小到高一),等高一藤川水理有了自己的興趣(網球)後,桑島鳴英以堂叔家早就有另外兩個弟子了,就算不是他去繼承道場也完全沒有關系為由,跟在藤川水理後面一起加入了網球社。

藤川水理之前還偷偷私下抱怨過一句,“劍道這種東西,只要能保護自己就夠了,平時根本也用不上嘛,而且我又沒什麽必須要用刀的理由——切菜算不算?”

“……咳,反正我以後又沒打算去當警察什麽的,不出意外我未來也是一個整天坐在辦公室的……啊,之後大腹便便就不好玩了!”

桑島鳴英對此很贊同,雖然沒有表現出來過。

可是人都有這這樣一種心态,在學習劍道的時候,藤川水理經常被桑島慈悟郎誇贊是個天才,雖然學習的是他家劍技,但是藤川水理會自己修改為更适合自己的方向。

盡管沒有那麽喜歡劍道,不過整天都被老師這麽誇贊,藤川水理無論如何都會有些飄飄然的。結果之後轉移目光放到了網球上,卻如何也無法學會那些網球技巧,等之後好不容易抓住了感覺,卻又被一個初次拿起網球拍的緣一學弟打敗。

當時緣一學弟還沒有什麽特效,單純就是依靠他的肢體動作預判他的擊球位置。明明很明顯就能看出是外行,卻像是一座大山壓制在前方,藤川水理如何也突破不了那種防禦。

反正這種情況,心态真的很容易崩的。但是還是那句,不知道為什麽,藤川水理對于這種心态接受良好,好像如果對方是緣一學弟的話,那麽做到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現在藤川水理也只是把當時的事情簡單一句話概括,然後說道,“當時緣一學弟的解釋是,他看到了。”

“具體到底是看到了什麽我沒有問,”藤川水理回想了一下,“但是這就是緣一學弟的網球,他的天賦……真的沒人敢想象這是他第二次拿起網球拍。”

煉獄悟壽郎倒是對此感同身受,“所以我當時很想把緣一拉進劍道社的,可惜他拒絕了啊。”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和不二周助對視了一眼,“這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藤川水理笑着對這個因為年級關系雖然沒有對戰過、但是當時引起了他對網球興趣的學弟,對着那張秀氣精致卻絕不失男子線條的面孔說道,“如果當年緣一學弟也在網球部的話,或許你就多了一個難纏的對手呢。”

幸村精市也笑道,“那還真是遺憾呢~”

他看着球場上至今還沒結束的第二球,眉眼彎彎,“不過,現在開始也不晚哦?”

不二周助伸手把微長的淺棕劉海別到耳後,同樣是一副笑臉的模樣,“這一次的學園祭,可真是沒有白來呀~”

球場上的跡部景吾同樣感受到了藤川水理曾經經歷過的心态,是那種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從未系統學習過網球,卻因為天生的天賦而出現在自己的對面。甚至在這種天賦的對比下,仿佛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都只是白費的。

——但是對于跡部景吾這種性格來說,這種負面的情緒根本無法占據太多的心情,不過是一瞬就可以抛棄不管的。

更多的湧上心頭的,是一種類似氣惱的心态,他重重地抽擊回去,原一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地慢了一步,只能下意識伸出手用網球拍的邊框将球擊打回去——卻因為力道偏移了些許,導致挂在了球網上,掉回了自己這半邊的球場。

藤川水理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與發同色的眼睛裏滿是意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緣一學弟在知曉規則後的失誤。

原一也是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試探性地捏了捏球拍。

雖然作風華麗,但是實際上跡部景吾一直都是最理智的那個人。跡部景吾的手點在自己眼角的淚痣上,氣場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頂峰,“無論何種打球方式,都存在着死角。而你的死角,我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顯得有幾分呆愣的原一,嘴角勾起挑釁的弧度,“——繼國緣一,到了這一步,你還不打算認真起來嗎。”

發梢帶着赤色,身上的衣服也是最為刺目的紅色衛衣,天生就适合紅色的原一,目光慢慢地擡起來放到了跡部景吾身上。

那雙通透的眼睛其實在比賽開始前就從未打開過,僅僅只是依靠着經驗就做到了這種程度預判的原一,安靜地回答道,“我一直都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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