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事實

繼國岩勝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此刻原一對他的依賴,但是就像之前一樣, 他很難從原一口中得到更為明确的信息——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問題來來回回繼國岩勝已經試探過很多次了, 最終卻總是沒有什麽答案。

之後發生的事情并不需要再複述一遍, 無非就是學呼吸, 哄弟弟,再順便斬個鬼。

繼國岩勝無法将自己真正地代入這個世界, 不管這是過去、平行世界、還是漫畫衍生出來的世界,都和現在的他無關。比起原一,繼國岩勝對于自己的定義很明确,他是繼國家的長子,生活在高科技的時代, 和這個大正并無其他的關系。

在這個地方, 繼國岩勝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弟弟, 在這個時代, 對于他而言唯一真實的也只有自己的弟弟。

唯一讓他有些感到意外的, 是在見到竈門祢豆子的時候,眼前一閃而過的另一個視野。就好像是和此世的另一個存在産生了聯系,繼國岩勝的眼前閃過了他從未見過的一個場所,像是存在更久的古宅, 但是這個連接只出現了一瞬不到就消失了, 只讓他認為是錯覺。

繼國岩勝的目光閃了閃, 他看着原一輕易進入了原本與他無關的領地, 甚至和身為鬼的存在關系親密, 就和在學校那時一樣,該說不愧是原一嗎?

繼國岩勝将自己當做了一個旁觀者,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原一會在舞臺劇彩排的時候回去,而同樣——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是直覺卻告訴他,他也會同樣完整的回家。

他似乎也明白了些許,為什麽原一會是那個反應。在一個陌生的時代,獨自一人生存,還要去斬殺對他而言從未接觸過的鬼物,大概的确比較困難吧。

可……真的只是這麽簡單嗎?

繼國岩勝收斂着自己的思緒,抓緊時間學習着自己那個時代早已沒有流傳的呼吸法——不管如何,這種能成為自己經驗的經歷,當然要自己把握住。

于是顯現斑紋,也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遇到黑死牟,進入無限城,和原一分開,見到基本上和現代沒什麽區別的童磨,這些都無法讓繼國岩勝的心境産生出任何的問題。

正如産屋敷耀哉所說,很多細致的事情上,岩勝比之緣一要敏感的多,但是在這種對待自己認知的方面,對于自己未來的方向——這種主觀的事物,反倒是繼國岩勝從未猶豫糾結過。

只是,從未被繼國岩勝放在心上的那道聯系,再次出現了。

就在他在保護蝴蝶忍的同時,斬向童磨之際,那道一直未曾出現過的視角同步再次出現了。

繼國岩勝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眼刺痛,脖頸的位置甚至有着被斬擊一般的錯覺,這導致他手下的攻擊一偏。童磨不會放過繼國岩勝這種顯而易見的失誤,他手中金色的鐵扇揚起,冰冷刺骨的細雪仿佛布滿了整個空間。

七彩瞳孔的鬼物笑着道,“呀?黑死牟……不,看我又說錯了,明明岩勝閣下一點也不喜歡我這麽喊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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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勝閣下真的不打算再變……”童磨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手中的攻擊突然緩了下來,他看着側邊的一個房間,語氣帶起了刻意的驚訝,“黑死牟閣下的氣息……哎呀呀,該不會是死掉了吧?”

童磨漂亮精致的瞳孔裏突然流出了大滴大滴的淚珠,仿佛真的悲傷欲絕,他難過地說道,“我和黑死牟閣下可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呢,如果真的死掉了的話,我會非常傷心的呀~”

“不過那轉瞬即逝的詭異氣息,應該是我的錯覺吧~”童磨拿着扇子捂住臉,對着繼國岩勝感嘆道,他加重了部分音節的語氣,“他當時就好像變成了什.麽.其.他.生.物.一樣。”

“不過既然都已經死啦,那就不用糾結啦~”童磨重新揚起了天真的笑容,他對着捂着眼睛被蝴蝶忍扶住的身影道,“這樣子,黑死牟閣下的位置就空出來啦!岩勝閣下,既然您曾經——或者說未來可以成為上弦一,那麽現在,重新回到我們身邊吧?”

仿佛稚子一般單純,童磨看起來對于這種巧合的事件感到非常開心,“甚至都不會重複呢!您還是上弦一,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和無慘大人一樣,都不太喜歡身邊的事物改變太多呀~”

“閉嘴……”繼國岩勝慢慢感受着眼中的刺痛開始消散——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原一見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原一對于漫畫沒有概念,他甚至無法輕易确定黑死牟和他的區別。不是說原一分不出他,只是原一無法否認黑死牟也是他的兄長的這一事實。

那麽斬殺自己的兄長,到底會是一種什麽感受?雙子之間或許真的有心靈感應,他此刻甚至分不清身體裏湧現的到底是他自己、還是黑死牟或者原一的情感。

釋然,無措,崩潰,絕望,茫然,還有着不知道到底所屬于誰的擔憂。

【沒想到……】

【你也會有這種表情啊……緣一……】

屬于自己弟弟狼狽恍惚的神情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黑死牟低啞的聲音傳遞在耳邊,繼國岩勝站在蝴蝶忍的身前,鋒利的日輪刀直指着性格惡劣的上弦之鬼。

他意識到,自己此刻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趕到原一的身邊。

冰晶雪女出現在童磨的身側,如同少女一般姿态的巨型冰蓮口中呼出凍氣,他帶着笑容苦惱道,“我可不能将您放走呀~無慘大人可是會生氣的。”

帶着淩厲的月輪和細小的彎月刀氣,哪怕沒有日之呼吸那般克制童磨的冰之血鬼術,但是繼國岩勝卻護住了自己和身後的蝴蝶忍不受到冰晶的傷害。

蝴蝶忍的力量不夠,只能一次一次重新試探用着新的毒素——她甚至暗自着急,差點脫口而出自己的身體裏滿是毒素,只要讓童磨吃了她,斬殺上弦之二的成功率就會大大提升。

可是這件事只有她的繼子栗花落香奈乎知曉,除此之外她并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現在若是告訴繼國岩勝,先不提這位從戰國而來的閣下是否願意,萬一引起童磨的警惕那也非常不利。

繼國岩勝從小學習劍道,可他所學習的從來不是殺人的劍法。實戰經驗不過是來到這裏後才開始積累的,他無法輕易斬殺此刻的上弦之鬼,只能同原一一樣率先護住自己身後的人,然後和童磨陷入了苦戰。

童磨最初開始抱着玩耍的心态,逗弄還未成長的黑死牟閣下,對他而言已經算得上非常有趣的新趣味了。再加上本身愛玩性格原因,會在戰鬥中故意不盡全力,反倒是本就有着漫畫信息,在一次次的試探下突然發狠的繼國岩勝占了上風。

滿屋的冰蓮雪景,若不是混雜了讓人恐懼的血液和普通人的斷肢,還有背景因為月之呼吸過大的攻擊範圍而産生的狼藉,這裏甚至可以拿來收門票進行冰雕的參觀。

蝴蝶忍早在繼國岩勝趕來前就受了不少的傷害,所以也理所當然地被童磨忽視在了一邊,這也給了她機會。只是誰也沒想到,無限城,卻在這一刻突然崩塌了。

童磨疑惑地看着自己化為灰燼的冰之血鬼術,滿屋的冰晶分解,連帶着那雙拿着金蓮鐵扇的手也開始消散時,七彩瞳孔的鬼物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诶诶?無慘大人竟然……?”

像是無法接受自己要消失,會為灰燼,童磨低喃着,“天哪——”

“我的身體正在崩潰,完了……我不行了……”

童磨苦惱地說完這句話後,像是陳述着一個事實一樣,他對着繼國岩勝說道,“我,要死了诶。”

“不過,如果是死在岩勝閣下的手中的話,似乎也并不怎麽遺憾啊?”

繼國岩勝立刻意識到了原一做了什麽,他看着身體開始消散的童磨,冷聲道,“別開玩笑了。”

在童磨疑惑的目光中,繼國岩勝道,“你,根本沒有感覺吧。不管是死在我的手中,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童磨臉上的神情忽的消散了,沒有笑容,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表情。他盯着繼國岩勝看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笑道,“啊呀,該說不愧是黑死牟閣下嗎?雖然現在還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您還真是了解我啊~”

“可是就算是您,這麽說的話,我也是會生氣的呀~”童磨這麽說道,但是卻沒有做出任何最後的攻擊,反而像是松了口氣,他笑着說道,“雖然世間的人類都是不會思考的笨蛋,但是黑死牟閣下您絕對是不同的哦~”

童磨盤腿坐在了地上,三分之一的身體都已經化為灰燼,但是卻依舊沒其他什麽感覺。死亡對他而言并不可怕,他也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畫面有着莫名詭異的美感,仿佛神明偏愛着他那雙七彩的瞳孔,就算再最後,他眼睛的位置也還未出現崩潰的跡象。

“作為您未來最好的朋友,我在這裏提醒您一句啦~”消散的速度很快,上弦之鬼的身體似乎已經支撐不住了,童磨的腦袋掉在地上,他的眼睛彎起,“人類啊,總是在追逐着自己眼中虛幻的事物——”

房屋的崩塌掩蓋了童磨最後的聲音,繼國岩勝轉身抱起昏迷的蝴蝶忍,順應着直覺前往了黑死牟死亡的房間。

蝴蝶忍的昏迷一部分原因是她本身就中了毒,不太支撐着住。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童磨消失,而導致原本在蝴蝶忍體內屬于血鬼術的毒素突然消失,使得體內本來平衡的紫藤花毒素突然爆發……或許之後一段時間,蝴蝶忍就必須好好修養才能把身體養回去。

不過,現在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

無限城的崩塌速度很快,但是因為愈史郎的關系,無限城已經突破了地面出現在了可控的地面上。繼國岩勝尋找着自己弟弟的位置,途中遇到了躲避着建築想要尋找着其他鬼物的幾個柱,煉獄杏壽郎看出了繼國岩勝掩藏着的着急,他的身上極其狼狽,卻依舊顯得精神抖擻,“你是在找什麽嗎!”

時透無一郎捂着自己的腹部,低聲道,“緣一先生呢?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繼國岩勝把蝴蝶忍交給了還有支撐能力的煉獄杏壽郎,低聲道,“我去找我弟弟。”

煉獄杏壽郎立刻露出了理解擔憂的神情,點頭道,“你小心!我們并不确定鬼舞辻無慘是否真的消失了!”

繼國岩勝沒有多說,轉身就離開了這個位置——直到他看見了,散落在地面的黑紅色斷發。繼國岩勝的呼吸一窒,明明是通過黑死牟的視角早已經知曉的一幕,但是在此刻,繼國岩勝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心髒被捏緊。

他沒來得及再去第二個地方,倒塌的房梁阻止了他繼續前進的道路。鬼殺隊的隐在外界緊急地救治着受傷嚴重的成員,沒有了主公的存在,九柱就是他們的領頭人。

最讓鬼殺隊感到驚喜欣慰的,便是九柱雖然都受傷嚴重,連最擅長的毒素的蟲柱都因中毒昏迷,但是他們都還活着——只要活着就足以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支撐。

身上纏着繃帶的岩柱悲鳴嶼行冥指揮着所有人該做的事情,直到他看到從廢墟中被愈史郎扶着出來的身為鬼的珠世。悲鳴嶼行冥目不能視,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用特殊的感知“看”到其他人的存在,尤其是本就氣息特殊的鬼物。

一旦鬼舞辻無慘死亡,那麽所有的鬼都會消散,這是主公告訴他的——現在珠世還活着,是不是代表……

“不,”似乎是意識到了悲鳴嶼行冥的想法,珠世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自己也感到了不敢置信,“鬼舞辻無慘的确死了……”

“在緣一大人的手中……”珠世喃喃道,她最開始甚至不知道,戰國時代差點成功斬殺了鬼舞辻無慘的緣一大人竟然會出現在這裏。珠世并不認為自己認錯了人,或者對方是緣一大人的後代,鬼辨別人類都有着自己的方式。

“你如何确定。”悲鳴嶼行冥問道,并非是他不相信珠世,而是他需要證明來告知鬼殺隊所有的劍士。

珠世搖了搖頭,“我……鬼舞辻無慘和所有的鬼身上都有着聯系,這是血液之間的關系。”

“但是在當年,緣一大人放過我後……”

正自己給自己塗藥的時透無一郎猛地擡起頭,他想起了當時九柱會議時提到的事情——關于,戰國日呼被趕出鬼殺隊的事情。“你剛剛說什麽?”

悲鳴嶼行冥也緊緊“盯着”珠世的位置,讓愈史郎立刻就炸毛了。珠世安撫着因自己而變成鬼的少年,解釋道,“緣一大人是戰國的劍士,這一點……你們應當是知曉的?”

随後不知不覺,九柱中還清醒的幾個人都出現在了這個位置。他們原本是不知道珠世和愈史郎的存在的,但是在收到了愈史郎的幫助後,通過鎹鴉的消息,他們也難以不知道珠世和愈史郎的存在。

——哪怕他們是鬼物,是他們要斬殺的存在,但是在受到了這麽大的幫助後,他們也無法做出不理智的報複行為。

煉獄杏壽郎看着無限城廢墟的方向,在看到繼國岩勝慢慢往着這個方向走來時,眼睛一亮,但是卻又在意識到他身邊沒有熟悉的那道身影後,皺起了眉頭。如同火焰一般的青年大聲道,“你沒找到他嗎!”

繼國岩勝還沒來得及回答,珠世卻已經從懷中取出了一根斷開的竹笛,她是知道黑死牟的,但是同樣,她分得清此刻的繼國岩勝是人類。在有了原一的前提,珠世立刻意識到了繼國岩勝也是從戰國而來的【事實】。

“您是……緣一大人的兄長吧。”珠世這麽說到,她雙手将從中間被斬斷的竹笛捧到繼國岩勝的面前,“緣一大人消失了。”

她看着沉默的繼國岩勝解釋道,“在斬殺鬼舞辻無慘後,緣一大人的身邊,突然出現了如同血鬼術一般的漩渦,然後在那個位置,這根竹笛掉落了出來。”

愈史郎在旁邊皺着眉頭加了一句,“這笛子是上弦一的,那家夥在看到這東西後,表情就不對了。”

因為他控制着鳴女,也是他将原一送到了鬼舞辻無慘的面前。所以對于這些事情,可以說是他親眼看到的。

繼國岩勝一言不發地接過竹笛,心中有些恍然,他看着珠世,開口問道,“你是誰。”

他是認識珠世的,在他的時代,珠世是非常有名的醫生,産屋敷家的兩個身體不好的孩子,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定時去面見這位醫生。但是現在的從戰國而來的【繼國岩勝】卻不應該認識對方,同樣也不該認識此刻身為鬼的珠世。

珠世看着自己眼前的鬼殺隊的柱們,深吸了一口氣,幹脆從最初的地方開始解釋起來。“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并且犯下大錯死不足惜的惡鬼……”

“但是在四百年前,戰國時代,緣一大人的出現,卻是直接改變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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