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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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給你們添茶。”蔣明月幾乎是本能地站起來,端了兩只杯子就到廚房去了。

沈清石說:“你何必這麽欺負一個小女孩?”

“我欺負她?”楚嘉越不贊同地搖搖頭,“我在教她做人的道理。你平時都不管她嗎?”楚嘉越看看她,“還是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就聽之任之?”

沈清石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不過,她沒有回答。

蔣明月在裏面磨蹭了很久,也不見不出來。沈清石站起來,收拾了一下手邊的東西,他在她身後說:“坐下。”

沈清石轉過身:“我收拾一下東西。”

“你坐下。”

“楚嘉越,我沒有必要在這裏聽你這些胡言亂語。”她現在覺得,讓他進門就是個錯誤。房間的門開了,蔣亮的小腦袋在裏面探出來,怯生生地說:“媽媽。”

清石收斂了脾氣,對他揮揮手:“快回去,早點睡覺。記得,晚上不要踢被子。”

孩子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坐在沙發裏的新客人,點了點頭,縮了回去。楚嘉越說:“這是你孩子?”

“嗯,六歲了。”

“這麽說,我離開一年不到你就結婚生孩子了?”楚嘉越覺得好笑。這個女人,當初決定分手,心裏就已經醞釀好了再也不見,不然不會做得這麽決絕。他讨厭那個小孩,他的存在就是是不是在打他的臉。

沈清石說:“你回去吧。”

“我也不想再待下去。”楚嘉越站起來,出門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對她說,“別忘了有個人還在派出所。”

沈清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出門,心裏煩不勝煩。

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蔣明月姍姍從廚房裏踱步出來,“啪”的一聲把茶杯拍在桌上:“你以前是學長的老師?”

“你沒有聽你們學長說嗎?‘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你這樣的脾氣,還想做外交官?”

蔣明月氣得七竅生煙,大聲說:“不用你管!你管不着!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爸還在派出所呢。這幾天你有去看過他,有去想辦法救她?你就和你那短命兒子一個德行。”

“啪——”

蔣明月捂着被打腫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奶奶,你快來啊,她打我!”

蔣明月這麽大聲,蔣母就算是在熟睡也醒了。她匆匆披了件衣服出來了,沈清石在她出門的那一刻就回房間,關上了房門。

門外,蔣明月大聲地哭訴着,蔣母安慰着,夾雜着不滿的咒罵聲。清石覺得煩,又不想影響孩子,把熟睡中的亮亮抱到了床鋪最裏面。

這個晚上,她睡得不好。

但是,凡事都是相對的。

那幾件改良過的彈力棉成衣終于被人看中,對方要求批量供求,正好中了她的下懷。不過,她臉上卻顯得為難,說是這是新貨,供求比較少,可能需要加工,雲雲雲雲,把價格硬生生提了一倍。

楊子欣看得嘆為觀止。

一個禮拜後周經理和于經理來視察,沈清石把報表給她們看,上面的盈利非常可觀。周經理幾次想問,又拉不下那個臉,最後,一臉不悅地走了。

“不用理她,年紀大了,看什麽都不痛快。”于經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這件事算是因禍得福。我會盡實彙報給謝總監,也許,要不了幾天你就不用呆在這裏了。”

沈清石微微一震。

于經理悄悄看她的表情,心裏揣測她和謝從洲的關系。說真的,這麽幾天下來,她沒有看出什麽苗頭。但是,她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一般。

于經理走後,楊子欣過來說:“恭喜了,以後高升到總部,得提攜提攜小的啊。”

“別鬧了。”沈清石按住她的手,難得嚴肅地說,“這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對,不被處罰就算好的了。再說這種話,免不了被人說閑話。”

“你倒是看得明白。”銷售經理在她們身後,抱着手臂說。

沈清石對她點點頭,她冷哼一聲別過頭:“杵在這兒幹什麽?幹活去啊。”

楊子欣要發作,沈清石拉住了她,暗暗朝她使眼色、搖頭。楊子欣憋了滿肚子火沒處撒,看得旁邊的掃帚就拿過來,胡亂揮着從周悅面前過。

口裏嚷嚷:“借過借過。”

在她的掃帚掃到自己裙擺之前,周悅快速跳開了,臉色難看地像鍋底。她想罵兩句,楊子欣已經走開了,回頭看,沈清石也早就見機走開。

她氣得狠狠挑眉。

回去以後,周經理把這件事前前後後想了遍,然後添油加醋地告訴了謝飛瀾。末了,還加了句:“您不知道,可狂了。不就是做成了一單生意嗎?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還不把您放在眼裏。”

“不把我放在眼裏?”謝飛瀾手裏的筆轉了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怎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這個讓我怎麽說?反正是很難聽的話。”

謝飛瀾搖搖頭,說:“小周,你越來越會偷奸耍滑了。沈清石什麽人,我會不知道?多半是沒賄賂你,沒送禮,你心裏不開心吧?”

謝飛瀾一語擊中,周經理萬分尴尬,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不過這事情,她也不地道。”

周經理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小心試探:“您認識她?”

謝飛瀾沒有回答,而是望着窗外說:“她不适合做這一行。

周經理常年在這個圈子裏打滾,又跟随謝飛瀾多年,她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她什麽意思,連忙說:“那是。這次的生意之所以能成功,其實還是另一個人的功勞。”

“誰?”

“周悅啊,您不知道吧,就是那個分店的銷售經理,還挺有幾分本事的。那服裝改良的事情,也都是她出的主意呢。”周經理嘆了口氣,“可那兩個女人啊,盡是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我最不屑的就是這種人,謝總監,您說,這事情該怎麽辦?”

“有功就該賞,有錯就該罰。”謝飛瀾的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喜怒,“把周悅掉到總部來吧。至于那個沈清石和楊子欣,既然也幫着解決問題了,就不用炒了,就讓她們繼續幹吧。”

“謝總監真是仁慈。”

“行了行了。”謝飛瀾看看腕表,整理了一下桌面。出門前叮囑她:“好好收拾一下,讓周悅加入企劃部吧。”

周經理一疊聲稱是。

她把這個報到人力資源部的時候,謝從洲和于經理正好路過。眼尖的周經理連忙躬身:“謝總好。”

于經理笑了笑說:“周經理不是陪謝總監出差了?”

“謝總監哪需要我陪啊,楚處長疼着呢。”

于經理還想說點什麽,目光卻看到了她手裏拿着的申請表,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她當下不表,和周經理寒暄了幾句,等人離開,皺着眉對謝從洲說:“這事情有點古怪啊,代表。”

“你說。”

于經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請您稍等一下。”

她拐進人力資源部問了情況,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不問不知道,一問,她都氣笑了。折返回來,在謝從洲身邊笑道:“代表,您猜這是哪檔事情?”

“我怎麽知道。”謝從洲看了她一眼,“別賣關子了。”

“我錯了。”于經理說,眉毛挑了挑,“您肯定想不到。剛才那個周晶進去,是為了幫一位底層員工調到總部,而且,一來就是企劃部。”

謝從洲微微沉吟:“公司對這方面一向很嚴格。”

“對啊。不過,她這次一定能成。”

謝從洲看看她。

于經理架不住他清冷的目光平靜的凝視,全說了:“她舉薦的人,就是周悅,我之前和您說過的、和沈小姐同一個分店的銷售經理。人力資源部的小康和我說,這位周經理可是很了不起,僅憑一人之力就力挽狂瀾,一個禮拜接下了一個大單子,挽救了公司的損失。您說,憑着這個,她能不能掉到總部啊?”

謝從洲聽完就皺起眉了,神色難得地冰冷:“她和沈清石有過節?還是和那個姓楊的小姐?”

“誰知道呢。不過我想,沈小姐和楊小姐那天沒對她畢恭畢敬,所以她心裏不滿吧。倒是那個周悅,是個會拍馬屁的主。”于經理嗤之以鼻,頗為不屑。

她想了想,擡頭看看謝從洲的神色:“要不要去去人力資源部打個招呼,換掉那個周悅?”

“不用。”

“什麽?”

謝從洲脫下西裝外套,松松地搭在手腕上。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是衣冠楚楚的,幾乎看不到他不講究的一面。于經理還在感慨,只聽見他這麽說:“讓沈清石、楊子欣和周悅一起來總部。”

“啥?”于經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謝從洲彎了彎嘴角:“讓她們都去企劃部。”爾後,又加了一句,“同一個組。”

“……”

這還是于經理第一次看到他笑。

印象裏,他是從來不笑的,非常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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