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柴阿哥

一直回到了鐵匠鋪風荷才發現自己撿的樹枝都沒有了,看着筐子底血糊糊的大狼,她欲哭無淚,今天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眼下連筐子都送出去了,裝過大狼的,她可不敢再要。

周夢鶴領着她到後院裏,指着滿滿一牆早已劈好的幹柴道:“我這裏多的是,等下給你送一批過去,用完再取。”他沒點破風荷的意圖,也沒告訴她他還替她燒了銀碳——上山特意砍的好椴樹,一截一截燒的漂漂亮亮的,用的時候不僅沒有煙,還有一股淡淡的暖香。

風荷心裏滾燙燙的,大錘哥真的是想對她好,她卻猶如驚弓之鳥一樣防得太過。顧盼影說過,有男人追表示你有魅力。她如今也算是單身了,有那麽一個兩個示好的也是正常,何必怕成這樣?更何況,這大錘哥如今看起來……人也确實不錯。

“大錘哥,你幹嘛要對我這麽好?”她自己心結一開,眼前豁然開朗,便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周夢鶴沒料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心裏一時喜憂兩聚,不敢貿然回答,只是觀察她的臉色,端詳她的表情。

外面天色正好,冬日暖陽從窗口照射進來,能看到風荷嘴角淡抿的偷笑,臉側的細發在陽光下閃動如同金光,撲簌的眼睫毛輕輕眨動,時不時看他一眼。周夢鶴喉頭一熱,有句話就這麽滾了出來:“我喜歡你!”

屋中剎那安靜無比,風荷的心跳得猶如春雷:原來,被人表白的感覺竟然是這樣。她原先在城門樓子上也向人隐晦的表白過,不過類似嬉戲,風兒吹過便散了,沒了,便以為感情一事大約也就是那樣了。可此刻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大腦似乎都熱得發緊,全身裏外都有了反應,她不敢再看周夢鶴的眼睛,拔腿就要逃——再不逃她感覺自己全身熱得快自燃了。

“你要去哪裏?”周夢鶴長腿一跨,攔住了她。他方才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就看了陽光下的風荷一眼,那句話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快得收不回來,果然,這不把人給吓跑了?他不敢放她出去,怕一出去就再也見不着了,而且,他也需要一個答案。

“我……我要回家。”風荷側過臉回答他,大錘哥此時離她只有兩個拳頭那麽近,趙瑜說這叫親密距離,如果感到排斥厭惡,說明你不喜歡這個人的接近。可……可大錘哥靠這麽近,她竟然……竟然只會心如鹿撞,全身發燙,這這這……

“你快讓我回家……快點讓開。”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推。

周夢鶴哪裏是她能推得動的,抵着門又道:“風荷,我真的喜歡你!”他豁出去了,又表了一次決心。

“知道啦!”風荷只覺得自己真的要燃了,周夢鶴說話的氣息都在她周身環繞,她快透不過氣來了:“我又不是聾子,不用再說兩遍啦!”這次聲音變大了,手上用力一推,還真的将人推開了,不敢看他,急哄哄的拉開門跑了出去。

沿着河,風荷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直飛回小院,一頭鑽進卧房,拱進了被子裏。

曲蕙心正在廚房裏忙碌,聽得一陣飛奔的腳步聲傳來,她還沒來得及探頭去看,人就進了卧房。她吓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上的事去查看。

只見到房門大開,風荷鞋沒脫,上半身埋在被子裏,發出奇怪的聲音,不時擰着被子滾一滾。她神色一緊:莫不是被蜂子給蟄了?可這大冬天的,哪裏來的蜂子?又一眼看到了風荷鞋子上的血跡,便再也忍不住了,撲上去拉起風荷:“哪裏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可是破了面相?怎麽那麽不小心……”

力道不小,風荷被她成功的拔了起來,頭發蓬亂,滿臉通紅,忽閃着大眼莫名其妙看着她:“姐,我沒受傷。”

“那你這……”曲蕙心指指她的腳又指指她的臉:“鞋上血哪裏來的?臉又怎麽這麽紅?莫不是發熱了?”

風荷立刻捂住了臉,眼珠兒滴溜溜的轉,轉過身推她出去:“哎呀,我沒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曲蕙心卻沒動:“原本我還等着你的柴呢,怎麽人回來了,連筐都沒了?”她比風荷還是會過日子些,也多虧了戴家這小半年的虧待,做個吃食還是會的,可沒柴她也沒辦法了。

“等會就有了!”風荷對她做鬼臉兒。

這廂,周夢鶴還呆在大門口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沒動,他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又回想了一遍,可終是沒搞懂風荷最後的意思:“知道啦,又不是聾子,不用再說兩遍啦!”

在他聽來,風荷似乎沒有生氣,他看見她跑出去時臉蛋紅紅的呢,可這幾句回答明顯也不是他要的答案,“莫不是對我還有些不滿意?”他自言自語的嘀咕。慢慢收回腳往後院走,一掀簾子,看見了牆邊的柴,頓時有了主意。

曲蕙心回到廚房不久,就聽見有人在門口敲門。

“難不成真的有人送柴來?”她奇道。

開了門,周夢鶴背上背了老大一捆劈好的柴走了進來:“曲家大姐,我是送柴過來的。”曲蕙心趕緊讓開:“快請進來!”

周夢鶴過來送柴,風荷自是聽到了動靜,一溜兒從床上爬起來,摸摸自己的臉,熱倒是退下去了,便理了理頭發,從卧房中走出,拐了個彎,朝柴房方向奔來。

曲蕙心原本是盯着送柴之人,見自己還沒告訴他就輕車熟路就找到了柴房,心裏正有些納悶,可餘光發現了風荷的出現,頓覺不對勁,便移到水井邊假裝打掃地上的水漬,一邊偷偷觀察。看着風荷嘴角噙着笑,小步快速靠近了柴房,堵住了正從裏面出來的男人。她忍住想要尖叫的沖動,繼續偷看。

“做什麽?”周夢鶴後退了一步,眸中有異色。他的确是來找她的,原本以為風荷不會見他,哪裏知道她主動冒了出來,接下來的話也不由自主的換了方向:“你大姐正看着我們呢!”

風荷轉過頭,曲蕙心趕緊低頭掃地。

“看就看,怎麽?你怕我大姐發現你的壞心思?”風荷邊說邊捂臉,她實在怕自己又臉紅了,可這樣的話她就是忍不住想說,怎麽辦?

“你臉怎麽了?”周夢鶴徹底被她帶到了溝裏去,忘光了自己前來的小計劃,擔心的想要扳起風荷的臉看看。

“停——”水井邊突然冒出一聲大喝,曲蕙心拎着掃把急速靠近:“你的手,要做什麽?”一把扯過了風荷,橫在二人中間,怒對周夢鶴。

“大姐,你別擔心,他不是壞人。”風荷拉着她的袖子替周夢鶴說話。

“你如何得知?你跟這個人很熟嗎?”曲蕙心更加擔心了,爹娘不在,她可得把風荷給看住了,別随便被個鄉野男人給騙了去。轉過身,防備的對周夢鶴道:“柴送完了,你走吧!銀子等下去大門口結算。”說完不管風荷的反對,用力将她推了好幾步遠,不準她過來。

周夢鶴心知這曲家大姐怕是對自己有點誤會了,看自己剛才那動作肯定以為自己是個孟浪野夫。正要開口,就聽到風荷連連替自己解釋:“大姐,他不是壞人,方才他以為我的臉怎麽着了,一時着急才動手的……”

周夢鶴不由得将風荷多看了兩眼,要說先前他還有什麽疑惑,此刻也煙消霧散了,風荷的态度讓他立刻底氣變足,走上前一拱手:“曲家大姐!”

曲蕙心轉過身來:“做什麽?”

“借一步說話。”周夢鶴的神色誠懇恭謙。

曲蕙心這才看清楚這送柴之人的全貌,在這鄉野小地方,确實堪稱周正了,不由得腹诽:莫不是憑的這副樣貌才招惹的風荷?當即一指外院:“去外面吧,風荷你留在廚房把火生了。”她可得好生盤問盤問。

沒在戴家受欺負了,曲蕙心早已恢複成了先前的曲府大小姐,不同的是更添了一分犀利和成熟,沒了做小姐時的嬌氣稚嫩。這裏沒有下人,凡事都要操心,自己動手,她倒是不怕的,怕只怕還沒出閣的風荷随随便便被人給騙了去,曲家就算是沒落了,她也得花心思給妹妹挑選個好人家,眼前這送柴的她卻是瞧不上的。

曲蕙心先一步去了外院,餘光瞅着周夢鶴跟了上來。

風荷蹲在廚房裏,心裏七上八下,曲蕙心以前在家是十分有地位的,說話做事像極了曲夫人,是以在風荷心裏留了一些威懾力,沒敢去偷聽。就比方說這廚房裏的活,風荷折騰了幾天都沒弄清楚,曲蕙心倒是摸摸索索得有那麽個樣子了,東西都洗得幹幹淨淨的只等來柴生火好下鍋,準備用的是風荷不認識的某罐油。

“看來大姐比娘的廚藝要好很多。”風荷欣慰的摸摸肚子,以後不用愁了。

那邊廂,兩個人談了幾乎快小半個時辰,什麽內容風荷不得而知,只是千盼萬盼曲蕙心終于回來了,臉上卻挂着神秘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憂非憂,拉着風荷的手将她看了好幾遍,長嘆了一口氣,進屋做飯去了。

風荷跑到門外,發現大錘哥早走了,又回到廚房裏,追問大姐:“你們到底談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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