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沖動之下
小院裏,傅元谌喚來一心跟着曲蕙心轉悠的馮威,吩咐道:“取個爆竹取了那麽久,你去看看他們怎麽還沒有來。”是他忽視了,拿個爆竹哪裏需要兩個人?保不齊那姓周的将風荷騙去了在幹什麽呢。想到這兩人單獨相處,他就酸的牙癢癢。
馮威只得聽了命,離開曲蕙心去找他們。見他一走,曲蕙心立刻松了老大一口氣,這馮侍衛今日特別不對勁,吃飯時盯着她,連她去客房鋪床也盯着,見她拿着抹布,趕緊搶過去擦,見她拿起掃帚,立刻搶過去掃,搞得她心裏惶惶的。
那邊廂在纏綿得熱火朝天,衣裳半解,若不是周夢鶴驚人的自制力,估計兩人的初次便要在這黑暗中上演了。他不舍的放開風荷,替她整了整衣裳,尋了凳子讓她坐好,然後才摸到牆案邊點燈。
燈光幽幽亮起,映得風荷臉蛋紅紅的,雙唇紅腫水潤,神情略帶害羞妩媚。
“荷兒,你坐着,我進去拿爆竹。”他曾抽空去了一趟鳳琴溝專門做煙花的劉家,購了好些品種回來。此時搬出來,兩人一數,足有十幾種之多,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圓的扁的,帶翅膀的,頂帽子的,堆了一滿桌子。
“真多!”風荷驚嘆,與他一起每樣挑了兩個出來,用筐盛了,周夢鶴端着,出得門來。外頭冷風一吹,風荷臉上的紅暈消下去不少,心思也轉移到煙花上來了,拿着一個紙蝴蝶在手上把玩,卻沒注意到一旁的周夢鶴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兩人身後的鐵匠鋪屋頂上,呆立着好似木雕的馮威,口中猶自喃喃自語:“慘了,皇上被戴綠帽子了……”
他方才得了命令就直接躍上上牆頭,展開輕功奔了過來,哪知道還沒敲門便發現裏頭燈光都沒有,附耳門上,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心下有異,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裏頭卻點上了燈,他摸到窗戶邊戳紙一看,風荷正臉兒紅紅的在那整理衣裳,系着領上的扣子,眼兒媚媚,直瞅着從裏屋拿出煙花來的周夢鶴。當下便明白出了什麽事,全身也驚出一身冷汗來。
周夢鶴與風荷回到小院後,傅元谌慢慢踱着步子靠了近來,不是看煙花,而是盯着兩人的面,瞄來瞄去。果然有貓膩,他認識風荷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她有如此女人妩媚的一面,而那周夢鶴,笑得就像個偷腥的賊,怎麽看怎麽反胃。真真讓他生氣,心裏立刻就想同意了周夢鶴的計策,趁他一走,立刻着三五十個大晉好兒男供風荷挑選。
馮威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來的,輕功頻頻出錯,蹋壞了好幾塊屋頂的瓦,勉強落在院子裏,見到那四人都聚在小花園裏放煙花,他的皇帝陛下隔在周夢鶴和風荷之間,正手持燃香,預備點一個大煙花。馮威眼中立刻有了悲憫不忍之色:頭頂上的帽子都綠得發光了,皇上居然還不曾察覺。哪裏還有心思湊過去觀看,蔫答答的回了曲蕙心替自己準備的客房,倒在床上想對策。
周夢鶴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好笑,方才他早就發現屋外有人了,是以又抱着風荷多溫存了一會兒,果然,這小侍衛落了心病,此刻連玩鬧的心思也沒有了。
放完煙花,周夢鶴便向傅元谌和曲蕙心告辭,風荷本想着送他到大門口,卻被傅元谌一個眼神給釘在了地上。只得偷偷朝周夢鶴揮揮手,目送他離開。
“你給我過來!”傅元谌臉一沉,将兄長架勢擺出,着風荷到無人之處談話。“去拿個煙花怎麽去了那麽久?他都對你做什麽了?”
風荷心一抖,小聲道:“就是拿煙花,沒別的呀!”暗忖難不成他長了順風耳千裏眼,連鐵匠鋪裏發生了什麽都知道了?
“嗯?”傅元谌這一聲嗯的意味深長,伸出指頭敲了她一個爆栗:“莫不是他真給你灌了迷魂湯?還沒嫁給他呢,就這麽護着,你就不怕被他騙了?”
風荷捂住頭,往後退了退,惱怒道:“疼死啦!我們有沒有做別的事,不就是親……”猛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趕快停住。
傅元谌倒抽了一口涼氣,頓覺頭疼,風荷的性子易招人喜歡,可也容易被人騙,這不,讓周夢鶴給騙成了這樣了。事不宜遲,他擺擺手讓風荷溜掉,自己卻縱身躍了出去,幾個輕跳,消失在屋頂之上。
“今天這屋頂上總不太平,老覺着有野貓子跑來跑去,蹬得瓦叽裏呱啦的……”有戶村民從圍爐邊擡起頭,對着屋頂自言自語。
周夢鶴簡單洗漱了一番,準備睡覺,剛要吹燈,便聽到了屋外又傳來動靜,仔細聽了聽,走出房間将門打開來:“不知這麽晚了,大公子過來還有何事?”
傅元谌照例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一撩衣擺就進了屋……
曲蕙心也早早洗漱了準備睡覺,她在廚房裏預備了大量熱水,日間幾個大男人又替她把水缸打滿了,不管冷水熱水,都可以随取随用,傅元谌和馮威的房間裏早就備好了新的布巾和面盆腳盆,若是想沐浴,家裏也還有個大澡盆。何況白日裏她就細細把這些事對皇上講了一遍,皇上只說讓她不用管,有熱水,馮威服侍就夠了。想到這裏,她覺得應該沒自己什麽事了,便照例檢查了一遍門窗,囑咐風荷早些休息,回了屋。
回得房來,裏面銀碳正燒得暖和,曲蕙心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碳火,将蠟燭點了起來,一扭頭,赫然發現房間裏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吓了一跳,差點打翻蠟燭。
那人眼疾手快,搶起了蠟燭,又端端正正的插在了銀燭臺上。
“馮侍衛,你在我屋裏做什麽?”曲蕙心又羞又氣,警惕的盯着他。
馮威正盯着她猛瞧,方才一進屋,她就嫌屋裏太熱,解開外頭的裳子去點的蠟,此時轉過身來,裏面的貼身薄襖竟是嫩鵝黃的綢緞,心口處繡了兩朵蘭花,真是襯得人比花嬌,看得他幾乎癡了。喉頭動了動,找到話頭:“我心裏想你,不知怎的就自己走了過來。”
原是下意識之語,卻驚得曲蕙心變了顏色,手忙腳亂的扯緊裳子,指着門外趕他:“你快出去,莫再胡言亂語!”
見他不動,急了,順手拿了個東西丢了過去。馮威伸手一接,卻原來是曲蕙心擺在案頭籮筐裏的一只未繡完的軟底緞面鞋,做來在屋裏穿的。馮威拿在手上揉了揉,秀氣小巧,粉粉嫩嫩,上頭繡了半只粉蝶兒。
瞧見他的動作,曲蕙心羞憤欲死,又不敢妄動,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叫人,可又顧忌着傅元谌,萬一他過來了,發現自己的侍衛在她的房裏,會怎麽看?
“你別怕,我就是心裏難受,想過來看看你,一看見你,我心裏就好受多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馮威捧着鞋子,絮絮叨叨:“我知道你是三小姐的大姐,我又是皇上的侍衛,本不該起這心思的,可自從那日吃了你的糖油角,我就開始魂不守舍,一直到今日見了你,我這魂魄才歸位。之前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但方才發生了一件事,我才不得不過來同你說明的,蕙心,我喜歡你,也不在乎你嫁過人,我……”話未說完,曲蕙心已經親自上手,硬是将他推了出去,然後砰的關緊了房門。
門外的馮威手捧繡花鞋,凄涼的站在月光下,天空中開始飄起細小的雪花,無聲無息的落下,消失。
傅元谌回來的時候,看到馮威孤獨的蹲在地爐邊發呆,便問道:“她們可是都睡下了?”
馮威卻不答話,盯着手上的鞋子。傅元谌覺得奇怪,走上去伸手拿過鞋子:“這是誰的?怎麽在你手上?”馮威立刻起身将鞋子奪了回來,悶悶道:“您還有心思管這些旁的事?三小姐都被那打鐵的給欺負了也不去管管。”
傅元谌聽他這沒頭沒腦的話,稍一思索,便知道馮威八成是發現風荷和周夢鶴之間有什麽了,瞧着言語裏的意義,該不會以為自己這堂堂皇帝被帶了綠帽子了吧?他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馮威啊!想不到你小子還挺會操心的,這普天之下,你當真以為我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放心,如今風荷就好比是我的親妹子,她看我也與兄長一般,與那周夢鶴之事我也早已知道,是你想多了。”
“什麽?”馮威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那,那他剛才的舉動豈不是太沖動了?完了完了,都是被刺激的,竟幹了這等蠢事,說不定明日一早曲蕙心不僅不會給他好臉色,還會趕他回宮。
見他神色不定,傅元谌不由得奇怪:“你這是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适?若是身體不适,待會我自己打水洗漱,不用你服侍了。”話音剛落,馮威便跳了起來,将鞋子往懷裏一塞:“屬下這就去給您打水洗漱。”快步推開門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