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時空機器的原型器材是在新歷695那年被林白購買回家的。
而林明恒的母親正是在695年初春病故的，那時候林明恒還只有三歲，那段記憶朦胧而遙遠，但是林明恒卻一直記得林白的無助和痛苦，也是在那一年，林白加入了研究時空機器的隊伍。
之所以林明恒一直沒有将這兩件事聯系起來，是因為林白每每提起時空機器時，都只會說：“這是我的夢想，跟其他人無關。”
林明恒一直相信着這句話，從未将他的這份理想與任何人扯上關系。
……但一切其實并不沖突。
時間是新歷713年9月13號，在傍晚的學院小道上，林明恒的心裏有了一個隐隐的猜想：那時候的林白，也許就是為了挽回母親那逝去的生命，才走上創造時空機器這條道路的。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麽他和菲力·柯華德的目标倒是不謀而合了，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麽當時亞爾林遣散所有科研人員，但是父親卻依舊不願意走了。
林明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然而林白已經死去多年了，這些事也就難以驗證了。
他忽然有些感慨，覺得另外一個時空的自己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朝着那固定的方向沖撞着，那個方向名為：實現父親的夢想，創造出時空機器。
還好……他有了這次機會。
他靜靜地看了一眼夜空，意識到即使再危險，自己面前的路也只有一條。
那就是穿越回過去。
·
林明恒将亞爾林約了出來。
亞爾林到達圖書館老地方的時候，正是中午，初秋的陽光均勻地灑到林明恒的臉上，林明恒正在喝飲料，看到亞爾林後很快就笑了起來。
“你好晚啊。”林明恒說，“我早上就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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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語氣倒是有點像兩人初認識時的那段時間了。
亞爾林的眼神瞬時變得無限柔軟——也許他最喜歡的，就是林明恒能這樣跟他平靜地逗樂。
“我是從辰星趕過來的。”他于是說。
“啊？”林明恒吓了一跳，“那你怎麽不在通訊器裏告訴我啊！我以為你在學校裏才約你的啊！”
“沒關系的，那邊的事情也正好處理完了。”
“嗯，”林明恒有些愧疚，趕緊站起身拍了拍亞爾林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坐着，“你最近是很忙嗎？”
“……”亞爾林看了林明恒一眼。
林明恒摸摸鼻子，開玩笑地說：“難不成跟我有關？”
亞爾林眼睛垂下，他的睫毛顫動着，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林明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随便調侃的竟然還調侃到點子上了。
兩人坐在一片陽光下，林明恒想起初次見到亞爾林時，好像就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場景。
“你還記得那天想要綁架你的男人嗎？”亞爾林問。
“肯定記得啊，”林明恒不屑一顧地回憶，“他還假冒你的身份聯系我，讓我驚喜地跑去赴約了，結果就被打了一頓。還好我體格健碩、身材強壯、玉樹臨風、英勇無敵……”林明恒努力地搜刮着自己作為理科生為數不多的詞彙量，“——換個人鐵定歇菜了。”
這倒不是誇張，那天的林明恒遇到的男人武力值确實非同一般。
“我讓他退位了。”
“退位？”
“他本來是掌管辰星軍用器械的二把手，”亞爾林的眼鏡下有深深的黑眼圈，“我爸……談不上器重他，但也給了他不少好處。”
“哦。”林明恒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也許是天色正好，他看着一旁亞爾林的臉，他烏黑的頭發在風中微微吹拂，整張臉完美無瑕得如同瓷玉，有些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在此時憑借着一股氣力從林明恒嘴巴裏脫口而出。
“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問你嗎？問你畢業之後會幹什麽，當時你回答我說，你沒想好，對不對？”他有些突兀地說道。
亞爾林眼神沉靜地“嗯”了一聲。
“我有想過大概的規劃，但是自己也沒覺得那就是最好的——”亞爾林猶豫了一下， “那時候我覺得，我想要争得更多的權利，因為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再經歷小時候那些讓人無助的事情。”
“在沒有想到更好的規劃之前，我會一直往這個方向前進。”
“聽起來好像不錯。”林明恒說。
“嗯，但權利這個概念最吸引我的地方還是它的未知性，它就像是一個無底洞，可以消耗很多時間。”
“消……耗？”
亞爾林轉頭看着他：“在遇到你之前，”他的聲音又低又安靜，“我覺得大多數時間都是無聊的。”
林明恒想了片刻，才遲疑地說：“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亞爾林輕輕地看着他。
林明恒苦笑了一聲：“你不相信我？”
“你表現得沒你說的那麽喜歡我。”亞爾林難得說出了一句算是攻擊人的話。
林明恒“……”了片刻，才不解地看着亞爾林，他英氣的眉毛別扭地皺起，最後臉龐緩緩地紅成一片。
“你認真的麽？”他湊近亞爾林，在亞爾林耳邊說了一句他自己都覺得羞恥的話。
林明恒的氣息溫熱暧昧，亞爾林微微睜大眼睛。
“也就是說，那時候你是……第一次？”
“是，還是第一次做下面，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感覺自己喜歡女孩子，那時候穿越過來，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個女朋友……哦不好意思，想起來你不相信時空穿越——總之，”林明恒尴尬地捂腦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我沒表現出特別喜歡你，那一定是因為我表達能力不好，但我其實……”
“我明白了，”亞爾林打斷他，“我也是。”
“你也是……？”林明恒難以置信地看着亞爾林。
亞爾林是第一次跟男生做他是相信的，但說他之前從來沒有過性經驗……林明恒想到另外一個時空亂搞男女關系的格裏安·柯華德，怎麽都覺得詭異。
“是，但跟你不一樣的是，我很早以前就意識到自己對性別不太在意了，只要是自己喜歡的，怎麽樣都好，”亞爾林的眼神緩緩地移到了林明恒的臉上，“……然後我遇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