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意外(二)

第二天早上,白青沅反過來開車送胡裏去了公司,然後在一樓分手各自去目的地,胡裏是去辭職,白青沅是照舊拿龍套的分配。

有時候與其是分配,其實也是順帶借用公司的消息來源調查哪個影視基地的哪個劇組需要龍套,現在網絡開始發展,網絡也會有龍套需求的劇組發布消息,已經開始很方便查詢,也是個人就能處理的事務。但是星睿與封殺白青沅的人有協約在,在他們那方中白青沅如果有一點出鏡,雖然那邊會把鏡頭方面壓下去,但還是存在星睿的責任中,所以他們才會幫白青沅去接龍套。

至于相思,那是因為責任不在星睿不會涉及得罪那個人,所以星睿很直接地就放行了。

半小時後白青沅離開星睿,他拿到了一個大劇組為期一個月的龍套職務,包住包吃但不準離組洩漏任何消息的那種,他們一個月裏就是哪裏需要跑哪裏。

之所以說是大劇組,名氣大在主演們,之前官方放出演員加盟消息時,就吓了粉絲們一跳,男女主演都是有演技的著名演員,男二女二都是如今的小鮮肉小花旦,光看臉來說,就值得期待了。

劇組地點是在一條老舊民居街道借的場地,附近有個前軍事用沙地,現在成了各大拍軍事戲的去處。白青沅直接打車過去找選角的副導演報到,下車時看起來兩手空空啥也沒帶。

在這種劇組的群衆演員也就這樣,條件有的呢自己帶或者臨時在裏面買些牙刷毛巾,條件沒有的個把月都随便應付自己的整潔問題。

副導演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意思意思見過他之後場務就把白青沅安排到了一間有許多相同目的龍套房間,這大概就是他一個多月的住所了——打地鋪。

劇組能安排地方以及盒飯,其實已經算是條件不錯了,而且一個月下來能省不少錢。

白青沅這樣認真地想着。

這部劇看起來應該是個抗戰題材,幾天之中固定群衆演員和附近找臨時群衆的人數就達到了一個恐怖的人數,白青沅到的那個下午就直接參與了爆炸題材的戲,之後每場戲都需要龍套,背景肉牆之外還要負責演屍體、路人。

因為是大場面,這個劇組的場次分得十分大概,細節方面的戲都是大場面後再補,導演是火急火燎地就直接先拍同類型的大場面,避免個別角色影響整個大局的出錯導致重來。

“那個人真的不能用嗎?”導演盯着監視器裏拍攝鏡內角落那個把壞人衣服都穿得一身筆挺的背影,問着旁邊的副導演。

副導演哭笑不得地再次點點頭,“這都幾天了,導演這人還真的用不得。”

本來他也是初見有些驚為天人,樂見其成地打算和導演一起當個伯樂,結果選角那邊自己的助理告訴他,星睿方面有禁止露臉的條約。

許多大公司旗下都有很多的新人小透明,為了讓他們拓展視野,也是會有和劇組溝通派自己公司的新人演員來跑個龍套的。

Advertisement

“那你去問問他什麽時候出道。”

這現在用不成,以後出道了總能合作吧。

白青沅到角落拿過自己先前存放在鐵窗欄裏的礦泉水,喝完最後一口蹲靠着牆低頭休息,雖然他體力不錯,但是今天有太多重複的沖鋒戲,到了下午他的體力已經沒有早上那麽充足。

他從內袋裏摸出手機,一直關機的手機被他打開,電量顯示為92,這是他幾天以來第一次開機,他想要查看下離線消息。

他有三個未讀的信息人,一個是胡裏,他的消息多是報告自己完成了什麽開拓了什麽資源,一覽下來不需要回信;第二個是肖筱,她的信息就是直接地某時某刻想起了這位哥哥,問他在做什麽,白青沅回複自己正在拍戲,雖然現在沒有肖筱的回複,但是以她的個性,估計看見了也會不想打擾白青沅而選擇‘知道了’、‘好’、‘注意休息’等不需要白青沅再回複的回答。

第三個人就有點意外了。

洛安:師兄,楊師生日你不過來嗎?

再看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

遲遲想起昨天是楊教授生日的白青沅把礦泉水的瓶子放下,抿了下唇,信息內容再翻下去,還有兩條後續消息。

洛安:大家都到齊了,師兄?

洛安:師兄,楊師問起你了,我就說你今天有事實在過不來,托我過來慶祝。這樣可以嗎?不過希望師兄你忙完看見後給楊師發個消息。

白青沅翻出楊教授的號碼,開始編輯短信。

——‘昨天還在劇組裏沒能到場實在有失,今日補祝恩師生日快樂。’

屏幕亮了亮,竟然是短信回複直接來了。

恩師:禮物呢?

——‘一定補寄過去,弟子月前在海辰買的禮物,忙碌中忘在腦後,請恩師見諒。’

恩師:不會是海辰那邊旅游順帶買的手辦吧?

——‘恩師,手辦是什麽意思?我過去不是旅游是工作,東西是特地出去買的,您應該會喜歡。’

恩師:我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都知道手辦什麽意思,你是活得多麽不新潮?說話比我還死板,你今年貴庚?還有洛安這樣忙都到場了,你有什麽忙的理由沒有到場?寒心:-)

白青沅無語地仰頭望天,深吸一口氣後低頭打字回複:好的恩師,弟子會去查詢“手辦”的意思并且好好學習的≥▽≤另外弟子真的萬分知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恩師:态度還行,原諒你,記得把禮物寄過來。

恩師:最後一條消息,你別的不記得沒事,記得多跟你師妹聯系,她現在人際廣,興許哪天就能幫上你哪裏,你倆也算我教過的學生裏最特殊的了,好好互幫互助。ps.你師母就有那麽一點想你,下次她生日你不準不過來。

——‘謝恩師,弟子下次定當到場祝賀。’

白青沅大學學的是外語專業,楊師話中所說的正是指白青沅跟洛安兩個全都進了娛樂圈,當了個非科班出身的演員。

那邊場務在喊人,白青沅快速地給洛安發去一條謝過的消息,看了眼右上角的電量,給關機了。

忙碌了整整一天,拍攝結束。白青沅去水井邊打水,然後借民居清理了自己。這是幾天以來,他洗得最仔細的一次澡,畢竟不方便也不好天天來借,所以白青沅是連着幾天擦擦身子,再一天仔細地從頭到尾清理。

至于為什麽他能在衆多人中借得到浴室,大概功歸于他的臉吧。

回去住所的路上,白青沅意外與一個人碰上。

是本劇的男主演,裴開陽。

他記得主創以及個別工作人員是住在隔道那邊,說白點就是更加舒服開闊的房間,而從那邊到這邊因為有個隔道,還沒有那麽容易迷路走錯。

白青沅看他站在那邊盯着旁邊的樹出神,也沒想到要跟只有他單方面見過的裴開陽打招呼,直接從旁邊無聲地走回了自己住的房間。

……

風與沙拂過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注視着遠方,那兒的硝煙浸染了烏雲,仿佛半邊天都是失色的灰暗,耳邊驟然“哐啷”一聲,他回頭看去,一名新兵正慌亂地從地上拾起自己的槍。

空氣一瞬間仿佛被凍結,所有人不禁把視線放在兩個人中間來回游走,一個是面無表情眼中含着深意的人,一個是手足無措連站姿都抖得不行的新兵。

“在戰場上,什麽東西都可以丢,但是唯獨武器——”

“CUT!”

導演從監視器後探出頭來,“開陽你這個臺詞不行,重新再來一遍!”

“好。”裴開陽這樣應下,退回了之前的位置。因為這樣的動作,視線無可避免地掃過一個站在人群最末端的人。

他穿着藍色的軍裝戴着軍帽,人群的掩藏中只有他的半張臉,而軍帽又掩住了大部分的五官,但是盡管相隔如此遠,裴開陽也能看見他細瘦的下巴,他腦海中有很多東西一閃而過,但也只是一時,很快他就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當前的演繹中。

等到一場戲暫時結束,裴開陽由着為他補妝的人,眼睛不由得往群衆演員的人群裏張望。

而另外一邊,白青沅按摩着痙攣的腳腕,這是從早上那場炮火對壘戲中,因為需要快速地趴倒時被旁邊的人踩到而導致的,可能哪裏傷到了,所以一下午都是有些難受。

“休息結束!場務在哪裏!過去給他們講戲,十分後開始,不準有任何人走開!”

白青沅拍了拍沾到沙塵的褲腳,站起來朝大家聚集的方向走去。

“等會你們上去的時候不管是站在哪的位置,都不可以超過那部分,保證鏡頭內的空間、唉反正就是不要太急躁進去,懂了嗎?進去之後不要待着一動不動,雖然是背景但是可以做點小動作,不過要記住你們現在的身份是軍人,交談、對過來的人敬禮都可以,但是絕對不允許做出搶戲的動作,如果你們想要好好表現,乖乖做就行,別自作聰明。”

白青沅跟着大部分人的視線往正在布置的場地看去,一眼他就确定了等會自己的站位,大概得往左邊移一點,這樣在鏡頭裏只會露出半個身體,右腿的痙攣小動作也不會影響到拍攝。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在場務的催促下,龍套們紛紛就位站好,個別搭檔在一起,準備做些微小的動作鮮活背景,而前面大部分的重點空間,留給了即将過來的主演。

“基地A場8鏡1次!”

開始剛喊完,男主演裴開陽就微小地挪動了一點點,将右臉稍微偏向了鏡頭一點。

白青沅當背景牆腦袋裏是很空白的,而且場務對他的吩咐就是好好站崗,什麽也別動,于是他陷在對右腿的控制之中,所以面前發生的一切他置若罔聞。

裴開陽的小動作導演是最為敏銳先發現的,這樣一個展現自己五官更好角度的動作導演絕對不會反對,這是演員對自身的認知,他們有自己錦上添花的調整導演樂見其成。

看着看着他順便調了航拍的機械查看,但是就是這麽一看,他忽然發現了哪裏不對。

就在群衆演員的後方站位左上方的舊年代建築中,陳舊的窗戶邊有一道被東西擋住的黑影正推搡着那樣東西,導演通過監控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那樣東西,連上面的裂痕都是明明白白,那大概是遺留在建築裏的壞電視,還帶着以前的龐大體積,如果要一個成人來抱,也需要很大一份力氣。

僅僅幾秒之間,那人動作的同時導演已經反應了過來,“全部向我這邊跑!!!”

站在側邊鏡頭外工作人員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們與導演有着日積月累的工作默契,只是幾下之間,已經一起向導演方向跑了過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