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争吵
這可能是葉自明這輩子工作效率最差的一天。
四年前一份有可能導致他徹底失去弟弟的遺囑，讓他不得不正視了內心對葉璨病态的占有欲，他希望弟弟永遠和他在一起，永遠像小時候一樣崇拜他，依賴他，從身體到心靈，都永遠與他親密無間。
可他絕對沒有妄圖……侵犯他。
真的沒有嗎？葉自明扪心自問，葉璨被他的性取向影響，昨天有一點失控，這可以理解，但是你自己呢？你對男人并沒有天然的性｀欲，你被什麽影響了？
就在不久以前，葉璨曾經問過他擇偶标準，那天他脫口而出，說要找豪門出身的。
豪門出身的，一身的教養和脾性都是他親自打磨的，和他足夠熟悉的，最好是已經相伴走過十幾年一起成長的……
也許是天性冷淡，也許是父母失敗而混亂的婚姻給他造成了不可逆的心理創傷，葉自明已經到了适婚年齡，不僅沒有交過女朋友，也根本不想找女朋友。早已打定主意不會結婚的葉自明，那天并沒有真的把這個問題當作擇偶标準來回答，更多的是他願意相伴一生的人。
直到剛才，他在心裏都是這樣為自己當時的回答注釋的，可是……葉自明坐在偌大空曠的總裁辦公室裏，十指交叉抵住還在刺痛的下巴沉思。
可是不管怎麽樣，他們當時讨論的是結婚對象，不是嗎？
這天葉自明回到家裏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茶幾上的章魚燒盒子少了将近一半，他有些吃驚，要知道他可是買了足足三十盒。
卧室的門關着，看來人是在卧室裏，葉自明有點擔心，很少有他回家葉璨沒有迎出來的情況，想來是弟弟還沒消氣——葉自明把新買的毯子扔到沙發上，看來下午叫司機出去給他買了一條厚毯是正确的，看樣子今晚肯定還是要睡沙發了。
葉自明輕輕打開門，防止葉璨還在睡覺把他吵醒，但一開門卻看見了一雙搖晃着的閃亮貓耳。
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做，葉璨花了一整個下午開箱，把床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盒子都拆開玩了一遍，這會兒正用葉自明給買的超高分辨率的大屏新筆記本電腦看電影，因為貓耳耳機就在手邊，他懶得再去書房拿自己的耳機，想着反正也沒人看見，順手就戴上了。
雖然葉璨不喜歡這款爛大街的貓耳造型耳機，但實際上性能還可以，比如說葉自明回家的開門聲就被完全隔音了，他根本沒有聽見，這就導致了葉自明突然間推門進來，他頂着一雙閃亮的貓耳猛地從電影中擡起頭，和葉自明四目相對。
……太可愛了。葉自明面無表情地想。
葉璨忐忑地摘了耳機，他既不知道葉自明現在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來對葉自明，但是既然葉自明買了這麽多東西給他……應該還是暫時不會趕他走吧？他不自在地用手指梳理着被耳機壓亂的頭發，沒話找話地說：“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葉自明說，“出來吃晚飯嗎？今天買了法餐回來。”
葉璨一愣，“我吃過晚飯了。你買了那麽多章魚燒，夠吃一整天的，我以為你晚上不回來了。”
葉自明這才知道為什麽少了那麽多，他微微皺眉道：“你把那個當飯吃了？再喜歡也不能只吃一種東西，還是要吃正餐。”
葉璨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他驚異地問：“你不是只給我留了章魚燒嗎？”
“冰箱裏有牛排。”葉自明也奇怪地說，“你沒看冰箱嗎？”
葉璨：“……”他以為只有章魚燒可以吃，完全沒想起來去看看冰箱！
“出來再吃點沙拉吧。”
“我不吃沙拉。”
葉自明不容置疑地說：“不行，你今天還沒吃蔬菜。”
從小到大，兄長的權威都是不容挑釁的，葉璨已經完全沒有回國的時候一心想着給葉自明找麻煩的心态了，只得垂頭喪氣地跟着他出去補充蔬菜了。
剛出卧室，他一眼就看見沙發上多了一條毯子。
“你今天……還睡沙發？”
葉璨慢吞吞地用叉子攪着沙拉盒裏的蔬菜，葉自明溫和地說：“好好吃，不要玩食物。對，我睡在外面，有事就喊哥哥。”
經過昨晚那件事，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弟弟的性取向問題，覺得不适合再兩個人睡在一起了嗎？
葉璨沉默了片刻，思考問出這個問題會不會自取其辱，但還是倔強地問了出來：“你為什麽不和我睡一張床了？”
從葉自明進門的時候起，兩個都避而不談的那件事終于還是避無可避地擺上了臺面。
葉自明垂下眸，掩住眼底的情緒，他今天剛剛想明白了一些事，但他并不想馬上和弟弟分享，因為那一定會吓到葉璨，尤其是昨天夜裏他剛剛經歷過被哥哥強吻這種糟糕的事情，雖然現在看上去若無其事，但被人按在床上強吻終歸不是什麽好的經歷。
“因為昨天的事，哥哥很抱歉，不應該誤會你，後來還那麽粗魯地給你喂水。”葉自明盡量溫柔地安撫，不想再次刺激到弟弟，“不要害怕，這個周末哥哥帶你出去玩，好嗎？你想要什麽，哥哥都給你買。”
他絕口沒提倫理、取向這些嚴肅的話題，他想要淡化處理這件事。葉璨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落，葉自明甚至連“吻”這樣的字眼都不肯用，只說是喂水。也是，對于觀念保守的大少爺來說，意外和弟弟接吻了，當然是避之不及的。
葉璨的逆反心理上來了，葉自明越是避諱，他越是要提，于是刻意滿不在乎地說：“不用了。只不過是接吻而已，不是什麽大事，就讓它過去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葉自明臉色一沉，葉璨這輕佻的态度讓他想到了一種讓他非常不愉快的可能性，他忽然問：“你上次說過……你有一個喜歡的人。你們還有聯系嗎？”
他說了一個似乎無關，但似乎又有點關系的話題，葉璨僵住了，不自然地說：“我現在被你關在家裏，和別人當然都沒有聯系。這你最清楚不過了。”
他回避了問題，葉自明幹脆直接問道：“你們接過吻嗎？”
天吶，當初他為什麽腦子進水，要告訴葉自明自己有喜歡的人呢！葉璨後悔莫及，被剛剛意外接吻的暗戀對象逼問有沒有和喜歡的人接過吻，他尴尬到無以加複，而且……葉璨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那個強硬地侵入他唇齒間的葉自明……
葉自明看着葉璨的眉眼慢慢染上了些不易察覺的羞澀，臉都黑了。
“你們接過吻，是嗎？”
“嗯。”葉璨點點頭，含糊地承認了。
“可是他卻沒有跟你在一起。”葉自明壓着火說，“足以證明這個人不值得互托終身，也根本配不上你的喜歡。”
“不是這樣，他哪裏都比我好，你不要這樣說。”葉璨不太高興地說，他從小就聽不得別人講葉自明不好，哪怕是葉自明自己也不行。
葉自明咬牙道：“我一直教育你挑選伴侶要謹慎！你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他執着于對葉璨喜歡的人挑三揀四，人身攻擊，葉璨也無奈了，他争辯道：“怎麽就不負責任了？這需要負什麽責？這都什麽年代了，不過是親一下而已！你還親了我呢——”
“我會負責任！”葉自明迅速接口道。
葉璨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呆呆地問：“你要怎麽負責？”
葉自明卻沒有回答這句話，滿腔妒火地起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