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溫曉第二天忙了個底朝天,連杜杉給她打電話都沒空接,韓百韬将這本書給陸澤做的消息,還是她中間上廁所的時候,看微信知道的。

等着能歇會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半了。她原本想去樓下食堂吃點東西,手機卻響了。

是個陌生電話,本市的。

溫曉是記者,這些年不知道往外散了多少名片,所以也不敢怠慢,立時就接了起來。然後就聽見對面有個熟悉的女聲,“溫記者,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王蕊。”

溫曉怎麽會不記得?

那閉門羹可是這幾年吃的最郁悶的了。明明人早就走了,還讓她和林子在休息室裏傻等呢。溫曉就不明白了,你要是早說有事,她難到會歪纏?無非就是不将他們放在心上罷了。

所以,溫曉的态度也很疏離,“瑞豐的王秘書吧,您有事嗎?”

王蕊那邊卻是熱情很多,“是我,溫記者您記性可真好。您上次寫的采訪稿我拜讀過了,真是寫的太棒了。我們江總好像一下子就躍然紙上了。我都不敢相信,您沒見過他。”

這誇獎……

溫曉只能回答,“無米之炊,勉力而為罷了。”

王蕊自然發現了溫曉的淡漠,她也不是傻子,連忙說了正事,“是這樣的,您的文章寫的真的太好了,我們江總很喜歡,想跟您合作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意向見個面?”

溫曉着實對江明誠這個放人鴿子的家夥沒什麽好印象,否則也不會拉黑了。所以當即就想拒絕。

只是話沒說出,就瞧見廣告部的同事趙峰撲了過來,溫曉吓了一跳,就沒來得及說話,卻給了趙峰機會。

趙峰一到,立時沖着她比口型。

溫曉跟他一向關系不錯,雖然沒聽音也是猜了個差不多,趙峰問她,“是不是瑞豐的人?”溫曉就點點頭,她就瞧見趙峰跟瘋了一樣,開始沖她擠眉弄眼狂魔亂舞。

溫曉天大的本事,這會兒也猜不透了,幹脆沖着王蕊說了句,“不好意思,同事過來,我一會兒給您打回去。”

王蕊有求于人,更何況上次還放了溫曉的鴿子,自然不會說什麽,立刻同意了。

挂了電話,溫曉才問趙峰,“你幹什麽啊?”

趙峰這會兒終于能出音了,連忙說,“幸虧我趕到了,你是不是準備拒絕啊。”

溫曉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趙峰一拍巴掌,先給自己擦了擦冷汗,“幸好幸好,你還沒犯下大錯。江明誠找你嗎?幹什麽?”

溫曉看他一眼,沒解釋。趙峰也不在意,幹脆就直說了,“老大看了你的報道,說你寫的不錯,咱們報社跟瑞豐還沒合作過,派我過來協助你,公關一下。”

溫曉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借着她這篇報道拉廣告呢。

她皺皺眉,“記者不參與經營活動,這是規定,你找我沒用。”

她說完就拿上飯盒,往樓下走,趙峰不氣餒,幹脆跟在她身後唠叨,“這都是屁話,不參與經營活動,那些有償報道怎麽做的?你少拿這個來搪塞我。再說,”他連下兩個臺階,堵住了溫曉的路,“老大下的命令,你還能違背不成?曉曉,就是順手的事兒,你就帶我過去,介紹介紹,拉廣告我來幹,提成咱倆平分,你何苦拒絕?”

溫曉倒不是沒人情味,也不是不愛錢,再說還有老大在中間,聽了後幹脆就說了實話,“我跟那個江明誠都沒見過面,還把拉黑了,後來那邊連打九個電話給我,我都沒接到。這種關系,你确定帶着我是錦上添花?”

說完,她就撥開趙峰往下走,趙峰頓了頓,可還是很快接上了,跟在她身後唠叨,“剛剛瑞豐不是找你有事?我走到門口就聽見了?”

溫曉問他,“你說那麽得罪他們大老板了,這事兒能好嗎?”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了江明誠的那張臉,棱角分明,氣勢強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想畢,于是又加了句,“我也不準備答應赴約。”

溫曉覺得話說到這裏,就已經差不多了。哪裏想到,趙峰卻壓根沒有答應的意思,又跟着過來了,還挺嚴肅的叫了聲,“溫曉。”

溫曉就停住了,扭頭看,卻發現,一向嬉皮笑臉的趙峰這次真挺嚴肅的,她不由也嚴肅起來。

趙峰沖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拉廣告特別低人一等啊。還是覺得,你是記者,廣告的事兒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溫曉沒想到趙峰說這個,連忙說,“不是……”

趙峰沒接她的茬,又說,“那曉曉你知道嗎?咱們報社快活不下去了。今年同比去年,廣告額少了一半不止,你也知道,最近紙價漲的瘋狂,再不開拓新客戶,就真的發不下工資了。”

溫曉雖然是副主任,可對單位經營上的事兒一向不關心,這事兒倒是第一次聽說,一下子就愣了。

趙峰接着說,“否則的話,誰費這個事兒啊,咱們厲害的時候,那客戶都是求着上版面的,瑞豐這種難啃的,咱們壓根不搭理。可現在不行啊。曉曉,你就當幫個忙,引見一下,不行再說,好不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曉能拒絕嗎?再說,她從畢業就在報社工作,也挺有感情的,哪裏舍得看着報社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就點了點頭。

趙峰就跟變臉猴似的,剛剛還慷慨陳詞,這會兒一下子就樂了,還跟溫曉說,“你答應了?!真好,來來來,我請你吃晚飯。”

溫曉一把拍開了他伸過來替她拿飯盒的手,“食堂還用你請啊,成了請大的吧。我先探探路,約好了我告訴你時間。”

自己就下了樓。

這會兒趙峰沒跟着,倒是在樓梯上沖她喊,“曉曉,謝謝哈。”

溫曉等着樓下一人的時候,就回了王蕊的電話,順便問了問要合作什麽事?

王蕊一直等着她呢,聽了就說,“我們江總想找人寫個自傳,您文筆不錯,所以想找您合作。”

溫曉可沒想到,居然是這事兒。怪不得一開始就誇她稿子寫得好。只是,江明誠一看就不好相處,給他寫傳記,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兒。

不過,還牽扯着廣告部,溫曉也沒一口否決,幹脆說,“我們見面聊聊吧,我這邊沒有大段時間,不一定有空。”

王蕊立時就應了,約了周末見面。

溫曉吃了飯又忙了半天,等着将今天的版面交給總編輯簽版之後,這才下班回家。

這會兒,工作的忙碌退卻,生活才泛濫上來,才有空想今天的新消息——韓百韬守信,将書交給了陸澤做。

想到這裏,她第一次,在這大半年裏,回家的時候,帶着點雀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和陸澤曾經那麽要好,為了在一起彼此付出了那麽多,她雖然有諸多不滿,可既然決定幫忙,就是希望能夠和好。

因此,車開的也快。

九點十分從單位離開,到家的時候,不過九點半。

從樓下的車位往樓上看,溫曉分明看到,屬于他們家的窗戶是亮着的,這讓她有了種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她還記得,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自己也是天天這個點下班,陸澤每次都在廚房裏給她準備夜宵。她一進屋,陸澤就會從廚房冒出頭來,笑眯眯地跟她說,“回來了,吃飯了嗎?我做了好吃的,一起吃點吧。”

結婚的第一個冬天,她足足胖了七斤。

想到這裏,溫曉利落的停了車,上了樓。結果她笑着打開了大門,客廳的燈亮着,屋子裏卻空空蕩蕩的,溫曉不信邪,又往廚房看了看,沒人。

唯有書房的門緊緊地關着,跟昨天一樣。

溫曉又站在了門前,她想了想,這次終究沒轉身離開,而是砰砰砰,輕輕地敲了門。

陸澤顯然沒睡呢,聽見聲音就開了門。不過卻守在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問溫曉,“回來了,有事啊。”

溫曉往書房裏掃了一眼,亂糟糟的,不大的地方被拉開了簡易床,擠得更是沒處下腳,電腦開着,網頁和文檔都最小化了,微信和QQ都閃着頭像,應該是在工作。

而書桌上,放着四五本韓百韬的書。

溫曉想了想問他,“這麽晚還工作啊。”

陸澤卻沒有半點分享的意思,點點頭說,“哦,很忙,你先睡吧,我等會兒睡書房就好了,省得打擾你。”

說完,他就看着溫曉,在等她離開了。溫曉那些雀躍,那些回憶,在這一剎那,在這樣冷靜的目光中,完全消失了。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讓她猛然回到了現實中。

婚姻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從頭到尾都是陸澤在挑剔她,那她的努力,有什麽用呢?

于是,在短暫的沉默後,溫曉又變成了那個果斷的溫曉了,她上下打量了陸澤一眼,淡淡說了句好,扭頭離開。

她不知道,陸澤久久地盯着她的背影,可卻沒喊住她,等着她關了門,才臉色輕松下來,關上了房門。

倒是溫曉,進屋後手機就響了,她媽的聲音震得耳朵疼,“曉曉,你不知道你爸這個人,太差勁了。明明是他不管磊磊的,今天磊磊跌倒了,他卻怪我,把我數落一頓。感情什麽好都是他的,什麽錯都是我的?我……”

“媽!”溫曉實在頭疼,猛然打斷了她媽,離婚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可是要說的時候,卻又不想讓家長擔心了,她都二十六歲了。

所以,被打斷了,覺得有點事發生,卻又不知道是什麽的張慧珍,在等了一會兒發現溫曉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後,終于小心地問了一句,“曉曉,你有煩心事啊。”

溫曉抓抓頭發,終究說,“媽,我爸就那性子,你別急,我替你說他。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知道怎麽心疼人。”

張慧珍這才松口氣,只當女兒又頭疼他們老夫妻的事兒,連忙說,“不用,我就是抱怨抱怨,我還不知道他呀。媽不跟你說跟誰說,你別放心裏。”

溫曉點點頭,“我知道。”

随後,張慧珍又說了點什麽,不過溫曉卻沒聽進去了,她腦海裏只有幾個字:我要離婚。

☆、倒數第一根稻草

一連忙了幾天,就到了周末。

溫曉睡了個懶覺,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深秋的陽光落在落地窗上,灑進了屋子裏,顯得特別的溫暖。

她和王蕊約好了中午吃飯,這會兒時間還早,陸澤早不知哪裏去了,她就放了音樂,在落地窗前做了會兒瑜伽。然後杜杉的電話就進來了。

這會兒已近年底,每年這時候出版社都忙着下一年度選題彙報,用杜杉的話說,恨不得去死一死,所以她幾天不見人影,溫曉也沒在意。

接了電話,溫曉就問她,“閉關結束了?”

杜杉深深地吐了口氣,連連點頭,“結束了,可要了我半條小命。”

溫曉就說她,“你也不提前準備,剛靠這幾天可不累啊。”她張口就想說陸澤向來都是提前備好的,可随後就閉了嘴沒提。

杜杉卻不知道溫曉的小心思。那頭大大咧咧的說,“我又不是你家陸澤,未雨綢缪,恨不得什麽事都提前做好。早知道,我就跟你去報社了,後悔死了。”

溫曉沒接前一個話題,順着後面說,“你現在來也不晚,又不是不招人。”

“少來吧。當初我媽那麽要求我來,我都不肯,這會兒我才不向她低頭呢。”

杜杉的媽就是晚報的總編輯趙文音,當年杜杉畢業,趙文音強勢要求杜杉到報社上班,結果杜杉絕食三天,愣是把她媽吓退了。

溫曉就說她,“一家人,她跟你計較啊。”

“反正我跟她聊不到一起去。”杜杉一句話為她們母女關系下了定義,随後就轉了話題,“陸澤好點沒?韓百韬的書稿可都過來了,社長高興的不得了,放下了話,年底考核完畢,就升職。他可得償所願了。”

溫曉對此的反應只有兩個字:呵呵。

只是,她不好對着杜杉這樣,再說她倆一向掏心,就實話實說了,“這法子恐怕不行,我們還是老樣。”她想了想,終究将給她媽沒說的話,給杜杉說了,“我可能,真要離婚了。”

那頭的杜杉一下子着急起來,“你別這麽想,大概……大概是最近太累了。而且陸澤這個人你知道的,一向喜歡給驚喜的,說不定忙完了就開始了。他憋大招呢。”

“不會的。”溫曉直接否定了,“不一樣。”杜杉還想勸,溫曉卻直接跟她說了,“他看我的眼神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杜杉,不用勸了,我倆已經結束了。”

杜杉半天沒吭聲,好久才問道,“你準備怎麽辦?”

“等你們忙完年底這陣,就跟他商量商量離婚吧。拖着也沒意思。”溫曉講到這裏,心裏也不痛快,就邀請她,“要不,我們逛街吧,一個人在家挺悶的。”

“好!哦不,”杜杉立時又反口了,“中午我有點事,要不下午吧。”

溫曉中午有約,原本就說的是下午,有什麽不願意的,不過杜杉是一聽逛街就瘋狂的家夥,難得拒絕,她忍不住調侃一句,“什麽事啊,是鄭前約你吧。”

若是從前,杜杉肯定嗤之以鼻,可這會兒,杜杉猶豫了一下,居然嗯了一聲。

溫曉頓時樂了,“看樣子好事快近了,居然默認了。”

“你別鬧。”杜杉哼唧了一句,留一下句,“我忙完了給你電話”,自己先挂了。

溫曉搖搖頭,瞧着時間差不多了,幹脆就化了妝換了衣服出了門。

大概是上次太怠慢了,所以這次瑞豐挺有誠意的,地點居然定在了寶瑞,這可是南城最貴的餐廳,大衆點評網上雖然評價寥寥無幾,可卻明晃晃的标示着人均一千五。

溫曉雖然工資不低,可要來這裏吃飯,也是要心疼一疼的。不過,她不是沒想過。

前些年過年的時候,也是她和陸澤結婚一周年,她當時準備了好多慶祝活動,晚飯就安排在了寶瑞。

只是陸澤瞧了瞧後,跟她說,“寶瑞這麽貴,沒必要吧。那錢省下來幹什麽不行,你不說你的金項鏈斷了嗎?不如買一條,也比花在吃上強。”

那會兒溫曉滿眼裏都是陸澤,何況陸澤還是省錢給她用,溫曉有什麽不答應的。

只是,那會兒他倆攢錢買房,這錢省下了,溫曉也沒舍得買,全部貢獻首付去了。

一直到如今,她還真沒來過這裏。

停了車溫曉就走了過去,王蕊早就過來了,有服務生直接把她帶到了包廂裏。溫曉放下包就說,“王秘書,不用吧,就咱們兩個人,還用包廂。”

王蕊就說,“我們江總說上次不好意思,這次要好好請請您。”

溫曉這可沒想到,不由問了句,“江總也過來嗎?”她終究有點面皮薄,不好意思帶着趙峰直接上門,所以跟趙峰商量的,她先跟王蕊聊聊,到時候再帶着趙峰拜訪。

可若是江明誠要過來,其實趙峰還是在這兒比較好。

“江總是在這裏,”王蕊說的倒是好聽,“不過他也有客人要陪,怕招待不周,所以我今天專門陪您。”

其實就是溫曉還不夠格的意思。

溫曉心知肚明,也沒點破,她其實也不怎麽想見江明誠,那人一瞧就不好相處。她怕自己破脾氣上來,弄得不愉快,趙峰的美夢就真破滅了。

王蕊已經點過菜了,可還是把菜單遞了過來,“我也不知道溫記者你的喜好,你看看有什麽忌口的換一換?”

溫曉随意點了個湯,兩個人就說起話來。溫曉不是拐彎抹角的性子,直接就問了,“是給江總的自傳嗎?”

王蕊立時就否了,“哪有,是我們江董的。”大概怕溫曉不知道,王蕊就解釋了一番,“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江一森先生,也是江總的父親。”

溫曉就松了口氣,接着問,“怎麽想到我了?”

王蕊倒是實在,“您的稿子寫得好啊。真是行雲流水,說真的,你們那位張瑩瑩記者過來采訪那天我也在,我可想不到,出來的效果這麽好。江總一向愛才,自然記得您。”

說到這兒,王蕊終于替上次江明誠不告而別做了個漂亮的解釋,“那天其實江總真不是故意的,老爺子過來視察,突發心髒病,江總接到電話沒來得及解釋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是這麽大事,只能按着開始的吩咐留下你們。都是意外。”

這樣啊。

這個理由,倒是讓溫曉對江明誠的印象好了一點。

王蕊倒了杯茶給溫曉,又進了一步,“這些年江總一直想找人給董事長寫自傳,只是董事長忙得很,不願意花費精力在這上面,一直就擱置着。也因為這次出事,江總又提起了這事兒,董事長就答應了。”

溫曉點點頭,這是人之常情。不過,她還是謹慎,“自傳是要向撰稿人放開心扉的,我和江董沒見過,不一定能夠合适。我覺得,還是見見面,看看江董的意思比較好。”

這就是初步答應了。

王蕊聰明的很,立時就應了。轉頭就不提這事兒了,正巧飯菜上來,就跟溫曉聊起了美食。兩個女人都是見多識廣的人,自然不會冷場,不一時就說了起來。

飯到一半,溫曉的手機就響了,她低頭看了看是趙峰,一想就是要說廣告的事兒,這顯然是等急了。這也說明,報社是真的不好了,若是原先,趙峰哪裏會這麽沒耐心?

溫曉不好當着王蕊的面接,就直接出了包廂,往外走了走,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趙峰就急匆匆的問,“妹妹,談得怎麽樣,你倒是給個回話啊。”

溫曉打趣他一句,“你這也太着急了吧。”

趙峰無奈說道,“我這季度業績還是零呢,能不急嗎?曉曉,怎麽樣了?什麽時候我能過去?曉曉?曉曉!你說話啊!”

那頭,溫曉呆呆地看着遠處一張桌子,半天才說出一句話,“趙峰,我看見陸澤了。”

趙峰顯然沒理解,“他也去吃飯了啊。”

就聽見溫曉冷冷地說,“他和杜杉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離婚正式開始啦,麽麽噠。

☆、真相

電話裏響着趙峰的問話,“他倆在一起,他們在一起幹什麽?單位聚會嗎?曉曉,你別沖動,要不你先打個電話給陸澤問問。你……”

可那頭,溫曉早已把手放了下來,手機裏的聲音,她一概沒聽清楚。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那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她的丈夫,他們大學就在一起,戀愛四年,結婚三年。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幸福的象征。她曾經以為,他們會白頭終老的。

另一個,則是她最好的閨蜜。她們一起玩耍一起痛哭,她将所有的秘密都跟她分享,也風雨無阻替她解決一切問題。她曾經也以為,她們會好一輩子的。

可現在,看着陸澤伸手去替杜杉抹去了嘴邊的蛋糕,杜杉往後躲了躲,陸澤還是笑着追了上去,捏了捏她的臉。

溫曉覺得,一切都坍塌了。

她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她曾經想過,是因為自己太強勢,是因為她跟婆婆處不好關系,可她從未懷疑過陸澤的忠誠。所以,她為此削足适履,即便不滿婆婆的指責,也去醫院檢查自己,即使不想聯系韓百韬,她也去聯系了。

可現在她終于知道,壓根不是這樣,是因為陸澤出軌了。

他喜歡上了別人,那麽,當初被她視若珍寶的女人就成了死魚眼珠,她做什麽都是錯的,她的死活他全然不在意了。

所以,他撤下了所有的保護,任由她跟自己的母親最近距離對抗,任由她被自己的母親挑剔刁難。

所以,他收斂了所有感情,即便再高興的事兒,他也不在與她分享,因為,那與她無關了。

哦,還有杜杉。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把和陸澤的所有不快都告訴她,她還聽從杜杉的建議,去讨好陸澤。可實際呢,她在看笑話吧,看她的掙紮,看她的窘迫,看她的悲傷,看她的可憐,還騙她有了男朋友。

溫曉站在原地,明明飯店裏溫暖如春,卻有一股子寒氣從心底升起,她從未感覺到這麽冷過,冷的她雞皮疙瘩起滿了身,冷的她牙齒咯咯作響。

大概是她擋了路,有個男人問她,“女士,你怎麽了?需要我幫忙嗎?”

她猛然回過神來扭過頭去,看着眼前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她聽見對方說。可說什麽,她已經不在意了,她随後就扭回了頭,左右看了看,順手拿起了旁邊擺設用的金屬燭臺,直接就沖了過去。

後面的男人顯然吓了一跳,叫了一聲,“女士!”

溫曉已經走到了離着那兩人不遠的地方。大概是近鄉情怯一般的感情,越往前她的速度反而慢了起來,自然也看的更清楚,聽得更清楚。

她聽見杜杉說,“陸澤,你別這樣,我們這樣背着曉曉不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這次過來就是想……”

“你不喜歡我?”陸澤打斷她問了一句。

杜杉一下子就啞然了。她很認真地說,“不,不是,我喜歡你,可這是錯的,我們不能……”

陸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安撫她道,“那就是了,你別猶豫,那晚的事兒,我會負責的。曉曉那裏我來搞定,你不也說她想離婚了嗎?不會等很久的,放心吧。”

杜杉皺眉瞧着陸澤的拉着她的手,終究沒拒絕,嘆氣說,“我們這樣不對啊。”

正說着,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女士,你別沖動。”杜杉順勢擡起了頭,就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溫曉。

她的大衣脫了,穿着一襲長裙站在那裏,用那雙漂亮的杏仁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微微垂下的眸子裏,滿是震驚,仿佛在看着世界上最荒唐的事。

杜杉驚訝萬分,立時就甩開了陸澤的手,站了起來。可想要迎向溫曉的時候,她卻又不敢前進了,只能看着她手足無措地叫了聲,“曉曉。”

陸澤聽見也站起來了,他臉上驚訝萬分,“你怎麽在這兒?”

溫曉盯着他,卻沒回答他,反而問了一句,“你出軌了。”

這塊來的人非富即貴,此時周圍已經有人看向了這邊,陸澤大概覺得臉上放不下來,并沒有回答,反而倒打一耙,“曉曉你別鬧,我們就是同事吃個飯。你管的這麽嚴,我怎麽跟同事相處?”

溫曉不屑的瞥他一眼,扭頭就看向了杜杉。

杜杉的臉色難看極了,她顯然,從未這麽丢過臉。

但溫曉有更讓她丢臉的地方,溫曉直白地問她,“你和陸澤睡過了!”

是用的肯定的口氣,沒有一絲一毫給他們反駁的意思。

杜杉張張口,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想說不,可卻不是事實,她想說是,可又沒有勇氣。她用那雙大眼睛看着溫曉,很快,眼淚就彌漫了整個眼睛,仿佛要哭了。

陸澤是有保護欲的,他沖着溫曉說,“你們是最好的閨蜜,七年的好朋友,你這樣鬧,讓她怎麽做人?曉曉,你太過分了!”

話音未落,就瞧見溫曉猛然間舉起了手中的燭臺,啪的一聲砸在了飯桌上。

桌子上杯盤交疊,金屬和瓷器的大力碰撞下,整個桌子的玻璃表面,全部都碎掉了。

随着瓷器一起,砸在了地上,發出了連續不斷的,噼裏啪啦的刺耳聲。

陸澤命也不要的撲向了杜杉,護着她離開危險區域,周圍的就餐者,即便再好的涵養,也終于忍受不了,停下了交談,向這邊看了過來。

當然,還有經理帶着服務員,也趕了過來。

陸澤的手臂上,被飛濺的瓷片割出了五六厘米長的口子,血頓時沾滿了整個袖子。他這會兒已然憤怒了,擡着那只血粼粼的手,指着溫曉說,“你是瘋子嗎?你要幹什麽?”

溫曉伸手擦去了額頭被瓷片劃傷,流下的血滴,怒極反笑,“幹什麽?我的丈夫和我的閨蜜出軌了,瞞着我在一起了,你說我能幹什麽?難不成讓我笑着祝福你們嗎?”

杜杉顯然不想這樣的,她試圖掙開陸澤的手,“你別這樣。”然後撲向了溫曉,“曉曉,我可以給你解釋,這是個意外,我沒有拆散你們婚姻的意思,我那天是糊塗了,都是我的錯,我……”

陸澤仿佛就在等這一天,他一把扯住了杜杉,緊緊地拉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懷裏,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杜杉,“可我是認真的。杜杉已經暗戀我七年了,只是我原先不知道,錯過了她,我跟她共事這些年才發現,我們其實更合适。

曉曉,反而我們并不合适,也許年輕的時候在一起,曾經覺得很合适,不過那都是自欺欺人罷了。我們從為人處世,到家庭氛圍,其實壓根都不一樣。結婚三年,我們過得并不快樂。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們其實應該分開的。只是不知道跟你怎麽開口。既然你今天看到了,就趁機說開吧。”

他緊緊的握着杜杉的手,一字一句的跟溫曉說,“我們錯誤的邁進了婚姻,與其這樣糾纏着,讓我每日在婚姻裏度日如年,讓杜杉在癡戀中逐漸枯萎,更讓你無法大展拳腳,不如就這樣分開,對我們都好。我們離婚吧。”

他抱着杜杉,溫曉看着他們,杜杉有掙紮的神色,可顯然,她并沒有成功,幾下後便放棄了。如今也不敢擡頭看溫曉,反而低下了頭。

褐色的漂亮的大波浪,還是溫曉陪着她去做的,遮住了她的面部,也将杜杉的意思表示的明确,她沉默了。

溫曉站在那裏,聽着丈夫口無遮攔,看着昔日的好友沉默躲避,反而有點想笑。

如果說剛剛一剎那看見的時候,是氣憤的話,那麽此刻,則是悲哀,她這些年,都交了什麽樣的人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

站在了他倆面前。

然後伸出了手。

陸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聲音帶着威脅說,“你別過分。”

他的力氣太大,大概是太怕溫曉傷害他心愛的人了。溫曉的手腕很快就感到了痛,她試圖甩開,只是一個男人的力氣,明顯比她大多了,那手紋絲不動,溫曉只能擡頭用半張帶血的臉看着他說,“你弄痛我了,放開!”

陸澤沒有放開,反而更加用力,“曉曉,你放手吧,我們原本就不合适,你強留也沒用。我也明确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溫曉又試了試,手腕被緊緊的抓住,沒有半絲拿出來的可能,骨頭都在疼。她曲腿就想踢,就在這時,卻聽見頭頂上有個人說道,“放手!”

溫曉猛然後看,就瞧見不知道何時,剛剛被她擋路的男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後。男人高大而健壯,捏住了陸澤的手腕。陸澤是個實打實的文人,不曾訓練過半日,片刻間,臉色就變了。

溫曉聽見他喊:“放開,你放開!”

男人沒有動,反而加大了力氣,不多時,陸澤就忍耐不住,自己放開了溫曉。男人的聲音厚重而有些許慵懶,沖着溫曉說,“你想幹什麽,就做吧。”

話音一落,溫曉的手就伸了出來,那雙手白皙而修長,指甲飽滿,是一雙漂亮的美人手,那雙手穿過了褐色的大波浪,然後将這些頭發撩了起來,挂在了杜杉的耳後。

杜杉的臉完全露了出來。她低着頭,在這樣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尖下巴,還有上面挂滿的淚珠。

那雙手又伸了過去,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将她的臉擡了起來,完全露出了五官。

杜杉已然淚流滿面了,她充滿了歉意地看着溫曉,“曉曉,真的對不起。”

可溫曉沒回應,她只是揉捏着那張臉,将她變成各種形狀,最終在杜杉發出疼痛的啊的一聲後,才說,“我真想撕下這張臉,看看後面是什麽?你怎麽能一邊勸着我不要離婚,去争取這段婚姻,一邊跟我的丈夫滾床單?杜杉,是我太小看你了。”

杜杉哭着說,“我不想的,我抑制着自己。我只是……你怪我吧,你打我吧,我都認,你別這樣。”

溫曉搖搖頭,“出軌不是一個人的事兒,我怎麽能全怪你。”她瞧見杜杉似乎松了口氣,然後就笑了,瞥了一眼一臉防備的陸澤,這才說,“我是兩個都怪啊。”

話音一落,就瞧見她猛然轉過了身,沖着當場所有人說,“在座都是南城混的不錯的人吧,也聽到了吧,我的丈夫和我的閨蜜出軌了,現在被我抓了個正着。他們讓我放過他們,可我不想。所以……”

她扭頭看了這兩個人一眼,那目光卻已然冷靜了,“我現在就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對狗男女。他們也不是無名之輩。這個,”她一把抓住了陸澤的領帶,将他扯住了,“叫做陸澤,他是南城出版社的編輯。他的母親是南城最好的小學南城小學曾經的校長,叫做姜芸。他的父親陸新陽,則是南城最好的中學,南城一中的教導處主任。我自從嫁入他們家後,我的公婆就告訴我,他們家是書香門第,做人最有道德了。你們瞧瞧,這就是他們的道德,他們的兒子連出軌都這麽理直氣壯。”

陸澤顯然想說什麽,卻被那個男人控制着,唯一能說出的,只有一句咬牙切齒地,“溫曉!”

溫曉哪裏會搭理他,她直接松開了手,一把又扯住了杜杉的頭發,将她扯在了自己的身邊,介紹道,“這位,則是我七年的閨蜜,南城出版社的編輯杜杉。哦對,她也出身于書香門第,她的母親是南城晚報的總編輯趙文音,她的父親,是南城著名的慈善家商人杜誠勇。七年來,我待她如親生姐妹,她卻一面與我姐妹情深,一邊睡了我的丈夫。真是好家教啊!”

杜杉只是閉着眼睛,一句話不吭,溫曉一把扔開了她,嫌惡的拍了拍手說,“原先婆婆一直說,我配不上你們陸家,我不服氣!我哪裏比人差!現在我才知道,你們這樣的沒臉沒皮,才算是門當戶對呢。是我年少不懂事,攪和了你們好事,從今天起,我放你們自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可賓童鞋的營養液,麽麽噠。

讀者“可賓”,灌溉營養液+12018-09-11 12: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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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忙

溫曉說完果然就不再搭理他們,那邊經理看着江明誠的眼色,終于進來解決問題了。

這事兒鬧的不小。

姜芸、陸新陽雖然不夠有錢,可因為所處的是南城最好的學校,南城私立學校都一般,再有錢有勢都要把孩子送這兩個學校,自然也會跟他們打過交道,當然認識他們。

而趙文音和杜誠勇則更出名了,一個是報社老總一個是著名商人,在南城也不是默默無名之輩。換句話說,但凡有點本事的人,自然也是認識他們的。

而這個餐廳,人均一千五的價錢就決定了,來這裏的,大概會有攢下錢過來嘗鮮的吃貨,但更多的,則是符合這個消費水準的人,而這群人,跟這兩家人剛剛好,一個階層。

所以,溫曉介紹完了他們,不少人都開始低聲議論。

陸澤和杜杉自然是不願意多待的,江明誠的手一松,陸澤就帶着杜杉逃也似的離開了。

就剩下溫曉一個人,看着他們狼狽逃竄,笑了兩聲後,就被餐廳經理帶到了一旁。離開的時候,還對江明誠說了聲,“您是江總吧,今天謝謝了。”

她認識自己,江明誠也沒當回事。

畢竟南城就那麽大,他也不是無名之輩,認識他的人多了。所以,只是點點頭說了句不客氣,就離開準備招呼今晚的客人。

哪裏想到,一回頭就碰上了自家的秘書王蕊,他就問,“不是招呼那個記者嗎?怎麽出來了?”

王蕊顯然也看戲了,這會兒就說,“剛剛您幫的那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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