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玲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莊齊,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說吧,都在班裏傳什麽了。”

“沒什麽,說了點事實。”莊齊依舊是那一副淡然不驚的樣子。

莊齊臉上的表情和嘴裏面吐露出來的話語突然讓王玲沒來由的感覺到心寒,就像是冷冰冰的毒蛇正流淌着腥臭帶毒的口水順着自己的小腿往上攀爬。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王玲緩慢地帶着一絲不确定的說:“能給老師說一下是什麽事實嗎?”

莊齊的臉上明顯地閃過一絲猶豫的表情,但還是緩緩開口:“不能。”

王玲後來不論再怎麽說,威逼後者是利誘都沒有再撬開莊齊緊緊地閉着的的好像蚌殼的嘴。小學老師又不能做什麽實質性的事情來對付小學生,這時候王玲在心裏面痛恨起了不能體罰學生這條規定,但也無濟于事。只好有氣無力的揮揮手讓莊齊回教室去上課。

其實距離事件發生也才不到兩節課的時間,短短的一個小時而已就讓班裏多了兩個鐵箍桶,兩個閉的死緊死緊的蚌殼。周小樹那邊還是窩在開水房的牆角,吳剛又繼續跟他說了不短時間的花了,但依然毫無起色。

王玲覺得這一個小時過得真慢,然而簡直就是風雲詭谲波濤湧起,王玲甚至覺得自己沒多少年的教師生涯可能就将要斷送在了今天。

揉了揉眉心那道高高隆起來的痕跡,喝了口早就已經冷掉的茶水,茶水冰冷的口感和極其苦澀的味道讓王玲感覺到了片刻的清醒。嘆了口氣,步履沉重的王玲打算去心理輔導室搬救兵。說是要搬救兵不假,心理輔導室的那個老師專業素質也絕對過硬,但是王玲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個人。這個人不錯,如果他沒有“王玲的前男友”這個名號,王玲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這麽不舒服。

咬了咬牙,王玲還是覺得先把周小樹的問題解決掉再說,至于那個心理醫生姜海潮?不理他也就是了。

姜海潮和王玲是高中同學,高中還沒畢業的時候就談了一段戀愛,一直到了上大學倆人還異地着。不過倆人那時候都很清楚異地戀的難處,彼此之間也算得上是十分恩愛。不過最終倆人還是分手了,因為最後上演了一場“漂洋過海來捉、奸”的戲碼,王玲好不容易靠打工湊夠了火車票,準備到了姜海潮宿舍樓下再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就看見姜海潮在宿舍樓下的一大棵杏花樹下,跟另一個女生抱在一起。

那天的天氣很好,又是春天,杏花開的很漂亮,是那種很浪漫的粉白色。徐徐的微風吹過,一般般的粉白色花瓣從空中落下來,落了滿地。裸露的泥土潮潤潤的,纖細的綠色的小草細弱的生長着,被風吹落的花瓣落在草莖上,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柔弱的感覺。

當時王玲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眼眶裏面有眼淚在打轉兒。透過朦胧的淚眼,王玲看到姜海潮跑了過來,但是沒看見姜海潮臉上的表情。王玲轉身就跑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跑,只是不想讓姜海潮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姜海潮很快就追上了王玲,抓住了她的手腕。王玲深吸一口氣,随手擦掉了眼淚,然後轉身面對着姜海潮。

“你聽我解釋。”

王玲沒說話,盯着姜海潮看。

“那個女同學她說她失戀了要安慰,然後就抱了上來。我……我也不知道,又不好意思推開她。”

姜海潮說得理直氣壯,王玲聽得百感交集。

這麽蹩腳兒狗血的像是某果衛視的八點檔青春偶像劇,或者是綠丁丁上的三流爛俗小說的理由,說實話連王玲自己聽到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應該笑一笑以示對姜海潮能大言不慚的說出口的尊敬。

但她實在笑不出來,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與另一個女生摟摟抱抱,然後用一個怎麽聽怎麽奇怪的理由來搪塞過去。這很可笑,但也同時很悲哀。

王玲甩下一句 “分手吧”就堅定而決然的轉身離開,離開的火車票很貴,于是她找姜海潮要了分手費,收完轉賬立刻就拉黑了姜海潮。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在聯系他,于是拒絕想起他。

意識到自己陷入回憶的王玲立刻就甩了甩腦袋,周小樹的事兒要緊,讓姜海潮去死吧。不對,讓姜海潮做完心理疏導再去死吧。

在心理輔導室門前踟蹰了一會兒,王玲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辦公桌旁邊坐着的姜海潮,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還是那個斯文敗類啊,王玲,我鄙視你這個見色忘義的死花癡。”

不過不得不說正當年的姜海潮确實很帥,戴着一副窄框眼鏡,臉上的表情又總帶着那麽一絲放浪不羁的意味。一米八三的大個子,身材還好的讓人流口水,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夏天的時候偶爾穿短袖T恤在校園裏這麽一走動,能看到胳膊上明顯的線條和腹部若隐若現的腹肌,不知道有多少女教師把他當成夢中情人。

收起自己花癡的心思,王玲整頓了一下表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嚴肅:“姜老師,麻煩你幫我對我們班的一個同學做一下心理輔導。”

“怎麽了,小玲?”

“詳細情況在路上說吧,還有,別叫我小玲,咱倆不熟。還請姜老師快一點,不然我就要上報校長說你消極怠工了。”王玲面無表情,這家夥總是這個樣子,王玲都已經習慣了,所以王玲才不想來心理輔導室,這次要不是為了周小樹,王玲是真的不想跟姜海潮再有任何瓜葛。王玲也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麽讓他覺得自己對他還有感情,明明自己的所有行為都很明确的寫着“我讨厭你”。

姜海潮看見王玲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也收起了平時做出來的那一副調笑的樣子,整了整本來就沒怎麽歪的衣領,就這麽跟着王玲出了辦公室。

路上聽着王玲講這整件事情的大致過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說起來本身并不複雜,只是同學之間的打架鬥毆。但是歸根究底最根本的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一旦處理不好的話,對一個小學生來說将會是一道十分嚴重的傷痕。

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那個周小樹的家庭問題會對周小樹産生的危害已經是定局,只是個時間早晚問題。姜海潮非常清楚自己現在的工作是盡量把這件事情的影響減到最小,這沒這麽容易。所以姜海潮立刻就讓王玲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那個周小樹的媽媽,然後把她叫到學校裏來好好的讨論一下。

從趙莉接到電話一直到趕過來總共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段時間裏面姜海潮三言兩語就把吳剛從開水房裏轟出來了,然後單獨和周小樹進行着溝通。至于他溝通了什麽誰也不知道,不過一直站在開水房外面的吳剛倒是很驚奇的發現周小樹從開水房裏走出來了,盡管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低落的,但總是件好事。

姜海潮跟在周小樹後面走出來,走到吳剛旁邊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我幫你們請假了,今天上午你們可以不用回教室,帶着他到學校裏散散心,多交流交流感情。”手腕還對着吳剛眨了眨眼睛,一臉“我懂得”的表情。

就這樣吳剛就覺得這個老師非常的神奇,在心裏就非常的感激他。于是吳剛再三謝過姜海潮,才拉着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周小樹向操場快步走去。

姜海潮目送着周小樹和吳剛到了操場,就急匆匆的趕到了王玲的辦公室,看到了同樣神色匆匆火急火燎的趙莉。

“這位就是周小樹媽媽吧,您好,我是學校的心理輔導員,關于您孩子的情況我想和您還有班主任王老師一起讨論一下。這裏不太方便,到我辦公室來吧。”姜海潮伸出手去跟趙莉握了個手,然後讓王玲帶着趙莉到了自己的心理輔導室。

趙莉聽到王玲第二次打來的電話就坐不住了,連忙跟領導請了假,騎着自行車火速就趕到了周小樹的學校。來的路上趙莉的心髒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心裏面一直忐忑不安。到了學校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盡管王玲一直在安慰她讓她安心,但是趙莉的心怎麽安的下來呢。

到了姜海潮的辦公室,姜海潮讓趙莉和王玲坐到沙發上,給她們兩個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始問趙莉:“周媽媽,您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通知學校一聲呢?學校是有權利了解和學生相關的事實的,不然我們有很多的工作是沒有辦法展開的。比如今天這件事,假設您先跟學校說過了,這件事情就不只有會有這麽大的後果。誠然,這種事情總是不好意思開口的,而且也對孩子的成長不利。但是周媽媽你有沒有想過,你隐瞞周小樹隐瞞校方的後果可能會導致一個對周小樹來說更糟糕的結果。”

辦公室裏的氣氛陡然凝重了起來,趙莉很久都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王玲的事兒就只是為了補充情節來的,這幾章太壓抑了,寫點輕松的舒緩一下。

作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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