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矛盾與卑微

是湯恩,他穿着和康明宇一樣的衣服,黑色的,衣領上有白銀項鏈,挂着一顆藍□□眼。

他的手垂在身側,肌肉緊致的胳膊被外套完全遮蓋;他白皙的脖子托起珍珠般的喉結,身上的香水味有蠱惑人心的味道。

“你有随便穿別人衣服的習慣?”他的口氣很難斷确,似诘問,似嘲諷,但傳到康明宇耳朵裏尤其動聽。

“沒啊,我給你打過電話,這不…怕忘了給你帶,所以穿在身上。”

“強詞奪理。”他輕聲咕哝,還有點傲嬌意味。

康明宇連忙站起來把衣服脫掉,“喏,給你。”

湯恩看着衣服卻沒有接,輕蔑的別開頭,“我可沒有穿別人穿過的衣服的習慣。”

康明宇這下可犯愁了,啥意思?生氣了?我怎麽了?

他試探的又抱回自己懷中,“我洗洗再給你?”

對方不答。

“那…你送給我了?”

還是不答。

“那算了。”他随手把衣服扔在椅子上揚長而去。

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他的尊嚴永遠不可能成為愛的犧牲品,如果一份愛情需要以頭搶地、卑躬屈膝的來換取,康明宇認為,我做不到。

走到舞臺側面,他開始回想細節:今天的湯恩有點莫名其妙,像吃了悶彈,不聲不響,卻挺有殺傷力。

他低頭看着自己,難道真是這衣服有什麽特別的意義?那直說不就好了,無理取鬧個什麽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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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有錯,突然就爆發洪荒之力了,肯定是因為lime跟他說的那些話,感覺身體被掏空。-_-#

是不是有種戀愛的感覺,開始有矛盾,開始試探對方的心靈深處。回味起來,康明宇覺得自己剛才帥爆了!他早晚要讓湯恩明白,沒有什麽東西的意義能比他眼前這個愛他的人更重要。

湯恩僵硬的伸出手,撈起椅子上的衣服,離開溫室的它變了味道,它被弓雖女幹了,因為它不會是心甘情願穿在除了“他”的人身上。

當康明宇生氣的把它扔出去,它被弓雖女幹還被無情的丢棄。康明宇的愛像一個刑事案件的案發現場一樣慘不忍睹。

康明宇離開的位置仍在他瞳孔中,他甚至看到那個人背對着自己矗立,像一座石像。

把lime從警察局接回來,湯恩和lime第一次暢談。以前兩人總是話不投機,只有那一晚,他們用心跟彼此說話。

具體說了什麽,湯恩已經不記得,只剩下lime的那句——我沒有號在十三區,我不是淩渡。

Lime不是淩渡,他可以被從夢魇裏解放出來了,而自己還在黑暗裏尋覓,冷清、凄慘。

湯恩不知道,如果找到淩渡他的人生會有怎樣的改變,像被施了法術的青蛙,只知道應該去找個公主吻下去,但猜不透這後來的後來。

表演結束時,熱烈的掌聲把所有人淹沒,宋玦對蘇文傑眨眼睛,蘇文傑微笑颔首,兩人越來越有默契了。

他們從康明宇身邊撤離,康明宇拍着蘇文傑的肩膀說:“你們倆這麽暧昧,幹脆在一起好了!”

小蘑菇擡腿一季佛山無影腳,“滾,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我就覺得這裏比較涼快。”

Lime從康明宇面前經過,看到他上身只剩下淺藍色的複古立領的襯衫,外套已經被收回,揶揄的說:“也只有你比較涼快了。”

康明宇足足用一分鐘才明白自己被鄙視的真相。行吧,反正欺負我已經成為一種美德了。

沒有演唱會,舞臺附近幾乎是空的,大家在舞池中跳舞或者躲到角落裝酷。

蘇文傑和宋玦靠在吧臺邊喝可樂,冒着氣泡的液體有點像女巫的調試劑。

“你那個大學好嗎?”蘇文傑把杯子靠近嘴邊遮住半邊臉,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羞怯的隐藏起來。

“還行吧。就是各種音樂的大家庭,西洋樂、民族樂,有研究作曲的,有號稱人肉節奏器的。古風、爵士、搖滾、古典,什麽都有,喜歡說唱的,喜歡研究樂器演變的,每個人都有用不完的熱情,對音樂,對人生。”

蘇文傑望着手裏的可樂,忽然有種俯瞰湖泊的感覺,像大鵬在天上徜徉,又化身為鲲紮進水裏馳騁。他向往這樣的生活。

朦胧的夜色下,樹葉輕微的搖晃,無月的夜空是一件素衣,缺少寶石的點綴,沉悶的令人難受。

康明宇在靠近舞池的地方喝酒,來往的腳步也能成為思考的依據。比如,有人穿皮鞋,有人穿帆布鞋,年輕的男孩穿緊身褲卻不穿襪子,而像湯恩這種人簡直不該出現在這裏。

他看到湯恩坐在對面桌上,桌上擺着許多顏色、形狀各異的瓶子,他的黑色外套和白色外套交纏搭在椅背,身上的白色襯衣讓畫面看起來就像怪物的化學實驗室。

“我注意你很久了。”一名男子在湯恩身旁坐下,一只手不老實的摸向他的大腿,“你看起來不像找樂子的,怎麽,要長處嗎?”

在康明宇看來,那就是一只紅頭發公雞。

哼,嘩衆取寵的家夥,你找錯對象了!

“嘿,他有主了,麻煩你換個地方演講。”康明宇暴戾地将湯恩拉進自己懷裏,捏住湯恩手腕的五指幾乎要把他的手捏斷。

湯恩這家夥今天沒帶腦袋出門嗎?明知道自己情商低還敢明目張膽的釣凱子。

他一邊腹诽一邊折磨湯恩的手腕,無需避諱自己吃醋的事實。

那人扯出一臉輕蔑的笑,眼神好像在說,“老子不稀罕”,康明宇很想給他一拳讓他稀罕稀罕,可他轉身就走了。

湯恩靠在他懷裏,手腕上的酸痛令人無法忍受,但他沒有掙紮。

他的頭靠在康明宇肩膀上,嗅出他皮膚上的奶香味,應該是某種沐浴露的效果。

“不疼?”康明宇把湯恩的手輕輕放在自己手心裏,手腕處已是紅了一片。湯恩卻不動聲色,好似被捏的是別人。

見他不太對勁,康明宇推他坐下,拿椅背上的衣服蓋在他身上。酒吧的冷氣讓湯恩渾身冰涼,有衣服卻不穿,腦子想什麽去了!

“喂,你喝多了?”他摸摸他的臉,并不熱,額頭也不熱。“拜托,死沒死給句話行嗎?”

湯恩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你很希望我死?”

“當然不希望,不過嘛……我倒想讓你□□。”

湯恩直接閉上眼。他很累,因為背着承諾很累,似愛而非很累;這荒誕的人生特別累。

忽而一道銀光劈開夜空,雷鳴伴着狂風,細雨點撒在樹葉,逐漸把筆鋒加重。

“下雨了。”康明宇說。

湯恩點頭,“嗯,我該回去了。”

康明宇莞爾一笑,算是對自己的安慰吧。

“好,路上小心。把你的外套穿好,能都穿上最好,免得你又覺得我有穿別人衣服的癖好。”

其實,他想說,別着涼。但他說不出口。

湯恩第一次這麽聽話,他把自己穿的像個包子,曾經幹練的模樣蕩然無存。

他推開大門,一陣強風席卷室內,在關門時把外面的世界隔絕在門後面。

康明宇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苦笑,卻還是故作自得的說:“真沒情趣,我本來想說,下雨了你願意留下嗎。就算不留下,好歹等我問完嘛。”

與此同時,蘇文傑和宋玦在圓窗旁眺望,傾盆大雨橫掃過來,玻璃上盡是水痕。

“真倒黴…”宋玦小聲嘀咕,“一只落湯雞要誕生了。”

蘇文傑微笑着撫摸另一個世界的雨水,“我不覺得啊,自然景觀都很浪漫。”

“對,小雨怡情,大雨傷身。”

蘇文傑被他惆悵又賭氣的模樣逗笑了,指着窗外說:“雨這麽大你怎麽回去。”

小蘑菇托着下巴思考:“嗯…讓我想想,最好我一出門就被車撞飛了,這樣我就可以躺着回去,還有不花錢的急救車坐。”

蘇文傑被他腦子裏古怪的想法吓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說:“別說傻話。”

宋玦得意的伸出舌頭在他手心裏卷動,蘇文傑觸電般收回手,臉頰登時紅了。

“喂,你別這麽純情啊,我就開個玩笑嘛。”

望着蘇文傑瑟縮的模樣,他只覺得這芭比娃娃是從童話書裏來的。而且肯定是最原始的教育版本,沒有女巫也沒有毒蘋果,每個人都本本分分,像中國古代所說的男女授受不親。

這一幕要是發生在古代,蘇文傑肯定三尺白绫一挂,死給他看。

蘇文傑低垂着臉,小手不易察覺的在自己臉上碰觸,滾燙的灼熱和不安分的悸動讓他更加羞懦。宋玦立刻轉移話題。

“你呢?你怎麽回去。”

“啊,我啊,我家……嗯…我租的小屋離這裏不遠。”

宋玦連忙點頭,把上個階段的不愉快過度下去,誰知他呢喃了一會兒,還沒說完。

“要不…你去我那裏住一晚吧。”話一出口他就甚覺唐突,又補充說,“那個…看起來這雨不會很快停。”

宋玦激動的簡直不能自已。這是邀請啊,友好的邀請,想想他們兩人共處一室可以做什麽,我去,太多了,他們倆什麽都可以做。

蘇文傑還在自顧自的解釋,“我那裏可能比較簡陋,其實你也可以打車回去,就是現在下雨…這裏不太好打車……而且…而且晚上打車很貴…”

“行了別說了,你不用感覺不自在,我不是說過嘛,以後可以一直陪着你。況且,有個什麽唐朝人不是寫過,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有你就夠了啊。”

“嗯,”蘇文傑含笑點頭,“是劉禹錫寫的。”

小蘑菇無奈的聳聳肩,有時候這家夥就很愚鈍,明明詩不是重點,最後那句才是重點啊。分明是裝傻嘛!

他一把拉住蘇文傑往人群裏紮,穿過擁擠的舞池跑到門邊,用力推開被風堵住的大門。

“別管這些詩人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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