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棠(七)
一天的狩獵結束,營帳這邊都燒起了篝火,皇帝讓人把獵物清點了一下,自己則朝着蘇棠走了過去。
“今天朕發現了一窩小兔子,待會兒送到你的帳篷裏去。”
一聽見有毛茸茸的小兔子,蘇棠笑的彎了彎眼睛,“謝謝皇兄,不過我們這樣帶過來它們的娘親會找它們的。”
皇帝掩飾性地捂嘴輕咳了一下,“沒關系的,朕和它們的娘親打了招呼了。”實際上是因為那只母兔子已經變成烤兔子了。
和蘇棠說了會兒話,吳全那邊就過來傳話了,“皇上,梨大人他們都回來了。”
這次跟着他進去狩獵的人比較多,所以皇帝就把這些人分成了三批,在加上他自己一批,一共是四批人。
“知道了,過去吧。”
那邊氛圍已經被炒的很熱鬧了,大家圍着幾堆小火堆正聊的熱火朝天,皇帝過來不過安靜了一瞬,衆人向皇帝行了禮之後,現場又重新嘈雜了起來。
蘇棠在現場環視了一圈,終于找到了梨澈的身影,興致勃勃地沖着他跑了過去。
因為是參加秋圍,所以即使是沒有上馬,蘇棠還是穿了一身利落的騎裝,就連頭發都悉數盤了起來。
乍一見到這樣的蘇棠,梨澈險些沒有認出來,不過在聽到對方嬌嬌甜甜的喊了一聲梨哥哥後,梨澈的心又有些煩悶了。
她怎麽又來了。
蘇棠才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徑直就坐到了他的身邊,絲毫都不顧忌這一圈坐着的人都是年輕男子。
“梨哥哥,我和你一起坐呀。”
梨澈抿了抿唇,“這實在不妥,公主金枝玉葉,還是去上座坐着吧。”
“可是我就喜歡和你坐在一起啊。”蘇棠睜大眼睛,眸子當中全部都是祈求,“梨哥哥......”她喊的實在楚楚可憐,本來和梨澈坐着的幾個人也都于心不忍,紛紛開口勸說了起來,梨澈無奈,只好也挨着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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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公主在的緣故,幾人都沒有飲酒,單純的烤着火用了一些肉。梨澈不太會照顧女孩,也不太想照顧她,于是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還是坐在蘇棠右手邊的那位趙姓官員一直在幫着給蘇棠夾肉。
蘇棠胃口不大,吃了一個雞腿,勉強再用了幾片肉之後就吃不下了。那位趙姓官員見狀又給她遞了一杯羊奶。她接了過來,甜甜的問道:“你叫什麽呀?”
“回公主的話,臣叫趙謙。”
“趙謙哥哥。”她實在乖巧,稱呼張嘴就來。
“臣惶恐。”趙謙跪在了地上,心中卻有點喜滋滋的。這位長樂公主過來喊梨澈的時候,他就有點嫌棄梨澈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一個嬌嬌軟軟的公主,甜甜的喊他哥哥居然還不領情,若是她能喊他一聲的話,他真的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命都給她。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把這樣甜軟可口的一位公主,嫁給了這個不解風情的狀元。
坐在一邊的梨澈自然也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心中有一絲惱怒,惱的是蘇棠的不設防,然而在這惱怒當中又有一些喜意來。或許蘇棠對他的喜歡其實和她對趙謙的喜歡并無不同,如果是這樣子的話,要讓皇上收回賜婚的旨意是不是也有可能了?
既然父親不讓他拒絕,那讓公主拒絕總該是可以的吧。
這樣想着,梨澈站直了身子,朝着那邊正在和趙謙聊天的蘇棠喊道:“公主您能出來一下嗎,我有事同你說。”
蘇棠雖然同趙謙講話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還是乖乖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他的身邊。
梨澈把人帶到了一處安靜點的地方,朝着她開口問道:“公主喜歡趙謙嗎?”
蘇棠呆呆的點了點頭,有點摸不清楚他到底要說什麽。
“既如此,公主若是能嫁給趙謙的話,便可以日日同他一起說話了。”
聽到這話,蘇棠有些抗拒的搖了搖頭,“可是我最喜歡的是梨哥哥呀,我想日日同梨哥哥一起說話。”
梨澈無奈道:“那公主可以說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嗎?”
“我——”她張了張口,有些說不出理由,“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呀,和我喜歡趙謙的那種喜歡不一樣。”蘇棠說的認真,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他,梨澈被她這樣的眼神給驚到了,慌忙的別開了視線,視線一移,他就注意到了蘇棠腰間挂着的那塊玉佩。
“我給姚——”開口的瞬間他頓了一下,平緩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問道:“公主腰間的玉佩是自己的嗎?”
蘇棠伸手朝着自己腰間摸去,把玉佩解開放到了手上,有點疑惑的開口:“是你送給我的呀,你忘記了嗎?”
“公主是否記錯了,我從未送過玉佩給你。”不說玉佩了,他根本就沒有給她送過任何東西。
蘇棠看着手裏的玉佩,眼中全是迷茫,“不是啊,明明就是你送給我的,在涼州的時候,我說我好喜歡這塊玉佩,你就送給我了,你還說喜歡我頭上的小鈴铛,對了,梨哥哥,皇嫂有沒有把我的小鈴铛送給你呀?”
小鈴铛的确是有一對,本來還以為皇後派人給他送個這個是什麽意思,原來是公主給的。他接過了之後随手就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了。
“嗯,我收起來了。”
“那你要收好哦,我也會把你送給我的玉佩也收好的。”
梨澈聽到“玉佩”兩個字,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又被她給帶跑了思緒,他皺了皺眉頭,心頭對自己有些不滿,“我從未去過涼州,怎麽會在涼州送給你一塊玉佩。”那塊玉佩他分明已經送給姚茉了。
“你去過的。”蘇棠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和面前的人總是講不到一塊去,她輕輕的跺了一下腳,語氣都有點着急起來,“是你送給我的,梨哥哥你怎麽就都忘記了。”
“我真的沒......”他停住嘴,看着面前已經開始流淚的蘇棠,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人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再留着這塊玉佩又有什麽意思呢。不管這塊玉佩蘇棠是怎麽得到的,從下一秒開始,都會變成他送給她的。
梨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默默掉眼淚的蘇棠,有點于心不忍,他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好了,別哭了。”他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說完這一句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蘇棠捏着玉佩,心中十分委屈,本來并沒有哭出聲的,一聽見他開口之後,哭的更加凄慘了些,手中的玉佩也滑落到了地上,梨澈伸手撿了起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一看,心裏又有點奇怪。
他送給姚茉的那塊玉佩和現在他手中的這塊,乍一看的确是一模一樣,可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還是有一些細小的差別的,這刻在裏面的生肖圖案,他的頭是朝左邊的,而這塊是朝着右邊的。
因為這玉佩是他從小就随身帶着的,所以只是這樣看一眼,他就能準确的分辨出這其中的不同來。只是有一點奇怪的是,母親分明說過這玉是父親親手雕刻的,世上僅此一塊,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塊相同的樣式了,可是他現在手中的這一塊,除開裏面生肖的頭的擺向不同,其他的地方可謂是複刻的一般。
他心中雖有些狐疑,但是還是把手中的玉佩還給了蘇棠,是他誤會了,他以為這是蘇棠去姚茉宮裏拿過來的。這樣一想,他又有些奇怪了,既然這塊玉佩不是自己的,那自己怎麽可能會在涼州把這塊玉佩送給她呢。
梨澈拿着玉佩,輕聲問道:“公主确定這塊玉佩是我送給你的嗎?”
“當然啦!”見梨澈還在懷疑自己的話,蘇棠着急地解釋道:“是你親手送給我的,我都記得的。”
她都記得,梨哥哥卻全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