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終章（七）
聽了梨淵的話, 這廢律法的事情是更加不能再拖下去了, 難道說等到他自己的孩兒出生的時候，還要挑選哪一個能活在世上嗎？！
蘇晃這邊加緊了動作，蘇朝那邊動作也不小。眼下肖惠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 要說懷孕這事還能瞞上一瞞, 可等到生産的時候卻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下去的，所以不管事情進展如何，一定要在肖惠生産前動手。
這一天來的并不晚。
廢律法的事情蘇晃過于激進，朝着不少保守的老臣對這事都是十分反感的。這是先祖皇帝留下的律法, 哪裏能說廢就廢！可是皇上一意孤行，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就在這個時候，蘇朝忽然出現向他們抛出橄榄枝, 有些心裏對蘇晃不滿的官員，自然是樂意投入蘇朝的麾下的。
蘇朝就這樣一鼓作氣，直接帶了清風寨的精兵，一舉攻進了皇宮。
宮裏有不少他以前的舊部, 蘇朝和他們裏應外合, 沒費多大勁就攻到了皇帝的禦書房。蘇朝身邊的一位幕僚小聲說道：“王爺......這是否過于簡單了些？”
他哪裏沒有察覺出不對勁，但是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 哪裏有退回去的道理。
蘇晃親自打開禦書房的門，擡腳踏了出來。“好久不見啊，我們的永安王。”
“的确是很久不見了。”蘇朝提着劍，語氣冷冽，“你最好現在就舉手投降, 可能我還能饒你一命。”
蘇晃雲淡風輕，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現在的狀況，他擡手拍了拍，“永安王先看看這人你再決定接下來的事情吧。”話音剛落，右側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為首的那人正握着一位宮裝女子的手腕，蘇朝觸及到那熟悉的身影，眼神一縮，“蕭蕭？！”
肖惠現在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會兒被人拘着也是極度的不舒服，一直被壓到蘇晃的面前，那人還是沒有松開手。蘇朝眼眶都紅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不是很明顯？”蘇晃輕笑了一聲，“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朕對你們的事情毫不知情吧？”當年血洗皇宮那一次是真的清除了不少蘇朝的眼線，他又是怎麽放心把已經有孕的肖惠繼續放到宮裏的。
肖惠也知道眼前的狀況是不太好了，她咬了咬唇，大聲道：“你不必管我，做你該做的就是！”
這讓他怎麽不去管！
蘇晃打了個手勢，鉗制住肖惠的人按住她的肩膀往下一壓，她就跪到了地上。蘇朝怒道：“蘇晃你真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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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你拿芊芊來威脅朕的時候你就沒有想到卑鄙了？”
有幾位跟随在蘇朝身邊不明真相的幕僚湊到一起讨論道：“這皇帝怎麽綁個宮妃出來威脅我們王爺？”另一位知曉內情的将領低聲斥道：“別亂說話！”
“當年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将，到了如今你依舊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蘇朝捏緊拳頭，語氣也比起剛才要緩和許多，“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不要牽扯到外人身上了。”
“肖惠可算不得是外人吧。”蘇晃眼神放在她的肚子上，語氣也絲毫未變，“朕可從未近過她的身，這肚子是怎麽大起來的還需要我說清楚嗎？”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非要這宮裏所有的人為她償命！”
“那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膽子了。”說完蘇晃伸手，直接抽出了禁衛軍将領身上佩戴着的劍，直接架到了肖惠的脖子上。
這時肖惠的腹部開始隐隐作痛，她努力撐住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聲音，然而蒼白的臉色還是将她出賣的一幹二淨，蘇朝着急的不行，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蘇棠的聲音。
“皇兄？”
宮裏這麽大的動靜當然是瞞不住什麽人的，只是梨淵不想讓她淌這趟渾水，所以一直沒有讓她出去而已。一邊是自己的親皇兄，一邊又是自小照顧她的哥哥，這兩人争鋒相對，最難過的當然是蘇棠無疑。
梨淵進京之後一直都蘇朝呆在一起，他私心自然是希望蘇朝能贏，但是住進宮裏的這些日子，蘇晃的為人他也看在眼裏，或許是真的改邪歸正了也說不一定。
特別是在皇後有孕之後，蘇晃看他的眼神又是感激又是欽佩的，能有這樣眼神的人，梨淵也不太相信對方會幹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蘇晃聽到聲音一愣，“糖糖，你怎麽過來了？”
“你和哥哥......是怎麽回事？”
哥哥？這個稱呼讓蘇晃的心一緊，“你是想起什麽事情了嗎？”以前他還是太子的時候，糖糖也是這樣子稱呼蘇朝的。
想起自己以前做的混賬事，蘇晃心中不上不下的，生怕對方是回憶起了些什麽。
蘇棠輕輕搖了搖頭，随即解釋道：“偶爾會想起一點點，我以前同哥哥感情......應該很好吧。”那些殘存的回憶當中，蘇朝對她都是耐心細心又貼心的，她也相信自己以前同蘇朝的關系肯定是非常好的。
蘇朝眼下可顧不上那麽多了，趁着蘇晃分神的空檔，他快步跑了過去，一把扶住了虛弱的肖惠，“蕭蕭，你撐住啊！”
肖惠扯出一個笑來，“蘇朝......我肚子有些痛。”
還沒等他動作，另一把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戰而敗說的就是這樣子了。
肖惠的裙子下面已經被血染紅，他耳內轟隆隆地響着，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眼中只有肖惠蒼白地躺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後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梨淵上前來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還不快點把人抱去屋子裏，難道真的要她失血而死你才甘心？”
蘇朝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抱着人往房間內走去。
蘇棠看了一眼束手就擒的那些人，又看了看蘇晃，最後還是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了個禮，“多謝皇兄。”
“就當是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積德吧。”
不是不想殺蘇朝，但是當年就沒有狠下心殺他，現在當着蘇棠的面又怎麽能殺。蘇棠求了情，梨淵也求了情，自己要是再無動于衷實在是太過無情了些。更何況皇後的身子接下來還要梨淵調養，要是這個面子都不給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心裏也沒有底。
總歸是雷聲大雨點小，蘇朝只有這麽一點實力，還是讓蘇晃有些驚訝的。以前的蘇朝可是野心都寫在臉上的人，這幾年倒是愈發倒退了，湊了這麽些人就想篡位，真是不自量力。
梨淵沒有替人接生過，雖說病人面前無男女，但是要讓他替肖惠接生他是萬萬做不到的。不過好在因為皇後有孕的緣故，宮裏請了幾位年紀極其豐富的産婆，這下通通請了過來替肖惠接生，梨淵退出房內，同着衆人一同等待着。
血水端出來了好幾盆，可是裏面除開肖惠痛苦的□□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蘇朝再也忍不住，不管外面宮人的阻攔，直接走了進去。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這麽狼狽的肖惠。往日她還跟在他身邊學舞的時候，即使身份卑賤，每次亮相也都是妝容精致的，後面嫁到東宮，身份上拔高了一個高度，更是氣勢逼人。而現在的她，頭發被汗水打濕，胡亂地貼在臉上，嘴唇的血色也完全褪去，看上去毫無美麗可言。
可是就是這樣的肖惠，讓蘇朝的心緊了又緊，要不是為了生下這個孩子，她何必受這樣大的罪。
他伸手牽過肖惠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蕭蕭，為了我，為了孩子，你千萬要撐住啊。”
肖惠沒有力氣回答她的話，産婆看了蘇朝一眼，提醒道：“您還是先讓讓吧，站在這邊我們實在不太方便。”
終于在三個時辰之後，房內傳來一聲孩子的啼哭！有位産婆弄不清楚情況，抱着孩子就想出去給蘇晃看，嘴上還說道：“是位小公主。”
蘇朝也沒有心思在乎其他的事情，趴到肖惠床邊吻着她的眼睑，“辛苦你了蕭蕭。”說完就喊梨淵進來把脈。
剛剛生完孩子肖惠也是虛弱的不行，好在沒有大的問題，梨淵開了方子，開口說道：“她現在身子很虛弱，最好是靜養上一段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月子就在宮裏坐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我會去和蘇晃說。”
看了一眼剛剛出生的女兒，叮囑宮人好好照顧着，他返身去就找了蘇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肖惠的事情，其他的暫且都放在一邊。
蘇晃顯然也是在禦書房等着他，看見人來還好脾氣地讓人坐下，蘇朝對他這樣的轉變有些不适。不過有求于人自然就低人一等了。
“蘇晃......”他剛一開口對方就打斷了他。
“朕知道你要什麽。”蘇晃伸手敲了敲書桌，“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朕會同你坐在一起談條件。”
蘇朝抿了抿唇，“既然你知道我的來意，那你想要什麽東西就直說吧。”
“朕想要整個清風寨。”
......
三個月後。皇後臨盆，生下了兩位小皇子。皇上龍心大悅，大赦天下，彼時兩輛馬車駛出宮外。
蘇朝熟練地抱着女兒同蘇棠告別。“往後天南地北四處游玩，要想再聚就難了。”
蘇棠捏了捏寶寶的小臉有些不舍，“我和梨哥哥會住在昌州，哥哥要是想我們的話，随時都可以過來。”
“好，希望下次見面，可以看見你和梨淵的孩子。”
蘇棠紅了紅臉。見她害羞，梨淵上前一步道：“我會努力的。”
終究是到了分道揚镳的時刻。
離開前梨淵當然還是同狀元府遞了話，也算是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梨父松了口氣，梨母卻有些不舍，“這孩子，要走不回來看看我們。”
“他都把公主帶走了，怎麽可能還會回來。”梨仁甫冷哼一聲，不過這是皇上的意思，他也無權更改。
梨母輕輕拍了拍他的腿，眼神往自家大兒子那邊瞄了一眼，梨仁甫立刻明白妻子的意思，瞬間轉移了話題。
梨澈食不知味地用了小半碗飯，直接起身離席，“我想起書房還有些公務沒有處理，這就去了。”
等梨澈走後，梨母抱怨道：“好好的提什麽公主。”
“那不就是閑聊說上兩句麽？”這也能怪他？
回到書房也看不進去什麽書，梨澈索性騎了馬，敲響了趙謙的府門。趙謙很快就出來了，見他一股落寞的氣息，便知曉是什麽事情了。
“一起去喝酒？”
“行。”
兩人都喝了不少，梨澈對着明月舉杯，“也不知她現在在哪裏。”
“梨淵愛她護她，自然不會委屈了她，你也就別操這個心了。”
“也對。”聽到這話，梨澈低低笑了一聲，“往後就各自珍重。”
此生無所望，唯願她平安喜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