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劫車
雖說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妻了,見見面說說話也不要緊,如今的京城裏,有條件的人家也都樂于如此的。
可這也坐的太久了些,謝纨纨東拉西扯的跟葉少鈞說了半日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然後發現,這院子裏連陽光也黯淡了些,顯出了更多的陰涼來了。
好像這真的坐太久了吧?
謝纨纨張望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有些舍不得走,但終于還是說:“好早晚了,我該走了。”
葉少鈞先前還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仿若在假寐,聽謝纨纨說話都有一聲沒一聲的嗯着,不怎麽答話,這會兒卻說:“再坐一會兒。”
喲,她還以為他早不耐煩了呢!謝纨纨喜滋滋的想,她也不知為什麽會覺得歡喜,就果真坐着不動,卻又欲蓋彌彰的說:“都這個時辰了。”
葉少鈞說:“還沒完呢,等等。”
什麽還沒完?謝纨纨糊塗了:“怎麽回事?”
葉少鈞偏偏頭看過來,似笑非笑的樣子:“你以為明知道有可能被人劫車,我會讓你坐上去?”
這話說的謝纨纨簡直臉紅心跳,只是下一句葉少鈞說:“真叫人劫走了,你能做什麽?”
謝纨纨這才回過味兒來,臉紅心跳個鬼啊!
葉少鈞的意思,當然是他是照着謝纨纨的意思辦的,要查出幕後真兇來,既在外頭,那最可能的就是劫車殺人了,這樣的話,當然是在車裏的人最可能看到真相。知道來龍去脈。
謝纨纨當然不是這樣的人才。所以葉少鈞想必是另派了人,喬裝成了謝纨纨。
想通了這一節,她連忙問:“那二嬸娘與妹妹呢。”
“一樣的。”葉少鈞十分簡潔,一定要謝纨纨追問才肯解釋,既然鄧夫人與謝玲玲也出來了,怕她們出意外,做戲做全套,也喬裝了她們。
這一邊,葉少鈞的人守在靜心禪院的門口,與鄧夫人說葉少來了,去與大姑娘說話去了,請鄧夫人稍等,鄧夫人本就是個心善的,知道體諒他們年輕人的這點兒心思,也就在靜心禪院多盤恒了些時候,只管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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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裝之人便出去,上了侯府的馬車,毫無異樣的往城裏去了。
這是既簡單又有效的法子,謝纨纨早知道不論什麽事,叫葉少鈞做起來都是舉重若輕的,可依然覺得這法子真絕。
又坐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小院外頭才有個小厮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回道:“大爺,那邊已經動手了。”
謝纨纨興奮的站起來:“怎麽樣的?”
葉少鈞伸手攔了一攔:“你只管坐着,他也會說的。”
那小厮都覺得尴尬起來,眼睛飄忽不定,不敢看裏頭一眼:“與預計的差不多一樣,是劫車。裝成強人的樣子,只是……連二夫人與二姑娘的馬車也一起劫走了。”
“什麽?”謝纨纨失聲道,回頭看向葉少鈞,她今日既知道會有事發生,一早是堅持與二房母女分開坐車的,免得連累她們,而且汪夫人也确實是派的兩輛車。可沒想到,他們居然……
葉少鈞也有點兒吃驚,皺了皺眉,問道:“跟着去查了嗎?”
“齊大爺已經跟着去了。”小厮恭恭敬敬的回道。
葉少鈞點點頭,還給謝纨纨解釋了一句:“我手裏的人手不專精這個,齊家三代都督軍一方,這方面的人才不作他想。”
謝纨纨的眉頭越發皺起來:“那也罷了,只是二嬸娘……這事兒與二嬸娘有什麽相幹?”
葉少鈞沉吟了一下:“他既跟着去查了,必有回信,倒是不怕的,時辰到這會兒了,我陪你們先回去。或許正好趕上。”
“你也去?”謝纨纨很出乎意料。
“嗯。”葉少鈞一貫的簡潔作風,向來不解釋:“走吧。”
他陪着謝纨纨去了靜心禪院,鄧夫人已經等的有些着急了,這個點兒回府去,已經不大好交代了,可是安平郡王府的人守在門口,她說了兩回,只不好硬要出去。
倒是謝玲玲隐隐有些知道,在一邊勸慰着鄧夫人。
這會兒見謝纨纨終于過來了,總算松口氣,沒想到身邊居然還有個男子。
按理說,定親之後,準姑爺上門拜見未來泰山泰水是常事,也是禮數,只是葉少鈞沒出現,謝家也沒吭聲,鄧夫人就不認得葉少鈞,不過見謝纨纨神色平常,又知道她是去會葉少鈞的,猜也猜得到他。
當着葉少鈞這裏,鄧夫人就更不好說話了,見禮之後,她連忙說:“時辰晚了,快回去吧。”
就是這個時候回去,說不得也要被教訓的。
葉少鈞颔首,當着鄧夫人的面對謝纨纨道:“我騎馬在外頭,不好說的,你與二嬸娘解釋一下。”
謝纨纨這時候頗為溫良恭儉讓,笑着應了,倒叫鄧夫人狐疑。
走到山門,竟不見自家車馬,謝纨纨在一邊扶着鄧夫人,一邊笑道:“有點兒意外,車馬先走了,葉大爺打發了安平郡王府的馬車來我們用。”
鄧夫人簡直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反倒是謝玲玲在一邊微微色變。
謝纨纨微笑道:“嬸娘先上車,橫豎到家還有一陣子,我慢慢的說給嬸娘知道。”
這時候,永成侯府已經大亂,臨近傍晚,一家子都聚齊在了上房擺晚飯了,卻不見去皇覺寺上香的鄧夫人與二姑娘謝玲玲回來請安。
汪夫人手裏拿手巾子裹着一把烏木箸,往門口張望了一下,對張太夫人說:“按理也該回來了啊,這個時辰了。”
張太夫人幾不可察的皺皺眉,語氣沉沉的:“雖說難得出去一日,也沒有這樣不看時辰的!”
她也緊張了一日了,就等着結果,沒承想左也不見人,右也不見人,鄧夫人和謝玲玲到底吓成什麽樣了,還不回來。
張太夫人樣子陰沉,最底下的兩個兒媳婦本就是庶出,是更不敢說話的,只在一邊僵坐着,汪夫人又使丫頭:“再去二門上看看。”
那丫頭脆生生的應了,剛走到院子門口,又急急的跑回來:“太夫人、三夫人,薛大叔和薛二叔都回來了,說是出事了……”
薛大和薛二就是侯府今兒派出去的兩輛馬車的車把式。
汪夫人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謝天謝地’了,還好掌住了,忙忙的問:“出什麽事了,人在哪裏?”
張太夫人也站了起來,一臉的驚疑不定。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越發不敢動了。
一時號哭震天,薛大薛二并跟車的婆子丫鬟都湧了進來,一個個灰頭土臉,有的頭發扯散了,有的衣服扯破了,還有臉頰腫起顯見得是挨了打的,薛大的頭上還有點兒血跡,看起來十分狼狽。
七八個人進來都跪在院子裏哭道:“太夫人,二夫人和大姑娘、二姑娘叫強人劫走了!”
屋裏靜了一瞬,然後同時響起來不同的聲音來。哭聲與驚叫聲同時響起,炸開了鍋似的。
秦夫人大驚:“怎麽回事?纨纨不見了?怎麽會……怎麽會……”
她張大了嘴,沒頭蒼蠅似的亂走起來。
“什麽?”張太夫人更是大驚!
不是計劃好了排兩輛車,只劫走謝纨纨坐的那輛嗎?為什麽連老二家的并二丫頭都劫走了。這是怎麽回事?
張太夫人轉頭去看汪夫人。
汪夫人只忙忙的問薛大怎麽一回事,似乎很着急的樣子,絲毫沒有看到太夫人。
張太夫人臉色一灰,牙不禁咬的格格響。
她又被算計了,又被算計了!
那些強人裝的很逼真,薛大薛二連同其他下人除了連驚帶吓,都沒有絲毫懷疑,此時只是哭道:“并不知道這樣的地方也有強人,都蒙着臉,拿着刀,把我們都趕下了車,拿刀逼着趕進了一邊的竹林裏,後來那拿刀的人走了,我們跑出去,二夫人并兩位姑娘連馬車都不見了。我們在附近尋了半日,都沒有找着,只得回來了。”
張太夫人氣的發抖,一家子都吓哭了,汪夫人哭道:“我的天爺,太平天下怎麽就有這樣膽大妄為的人!二嫂子啊……還有兩個姐兒……”
哭了兩句,又打發人:“快快去報侯爺,命人報官去,命府裏家下男丁都出去找去!快、快!”
張太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滿心裏想要把汪夫人給生吃了,可是在一家子面前,她又還得裝下去,不能算這個賬,只是氣的手抖,臉色鐵青。
叫人看着,倒也還真像是為這無妄之災給氣的。
不過至少在這個家裏,還是張太夫人說了算的,此時她臉死死的板着,嘴邊兩道紋路深刻的吓人,道:“姑娘們都回自己屋裏去,老四家的,老五家的,就不要在這裏哭了,越發鬧的沒了章法,你們去陪着姑娘們去。”
又吩咐秦夫人:“哭有什麽用,還不快去打發人去尋老大。”
秦夫人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兒啊。”
她沒什麽主意,叫張太夫人這麽一呵斥,沒頭蒼蠅似的就跑了出去。
人都打發走了,張太夫人的樣子更陰沉起來,拄着拐杖走到汪夫人跟前,汪夫人有點讪讪的,也有點不安,試探的道:“母親且聽我說……”
只說了半句話,就叫張太夫人劈手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打的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