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謝建揚雙手把張太夫人扶起來,到底體力懸殊,張太夫人再拼命往下墜也抵不過謝建揚的手。他瞥了一眼汪夫人,垂下眼來:“也不用打發人去問了,我與二弟随你一起去吧。”

又對外頭揚聲道:“備車。”

那些小厮在外頭早就噤若寒蟬了,此時聽的這一聲,飛一般的往外跑。

侯爺張張嘴,大約是想要阻攔,可半晌說不出話來來,最後只長嘆了一聲,心灰意冷的道:“都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張太夫人卻不放心,哆哆嗦嗦的死死抓着謝建揚的袖子:“去問問吧,問問也好……”

永成侯府三四輛馬車駛入汪府,哪裏也是燈火通明,說起來也巧,在二門上下車的時候,外頭一陣騷動,有人大呼小叫的喊着開門,有人索性砸起門來,大門一開,立刻進來幾輛馬車,十幾匹馬,踢踢踏踏的小跑進來,在二門天井轉着圈兒,有人笑有人叫,熱鬧的不行。

當先的幾匹馬上是幾位錦衣公子,個個頭戴金冠,腰圍玉帶,一臉跋扈,第一匹馬上是個十六七的錦衣少年,張揚之氣直沖雲霄,看到謝建揚,就勒住馬招呼道:“世伯怎麽來了?”

謝家的人都不明白了,一家子都不認識,哪裏來的世侄?

謝建揚卻是點點頭:“齊将軍,這裏是我家姻親府上,我來問個事兒。”

“哈哈哈!”齊鴻飛笑道:“這麽巧,我也來問個事兒。”

他是跋扈慣了的,在這裏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說着打了馬就往裏頭沖去。

另外幾個公子哥兒也都跟着打馬進去,後頭幾匹馬上則是青袍灰劍的侍衛。

謝家人見他們是往上房方向去的,也就都跟了上去,汪家也并不大,早叫齊鴻飛攪的雞飛狗跳起來,此時謝家人趕過去,剛好看到齊鴻飛已經下了馬,後頭的侍衛有一騎後面捆着一個人,此時解下來丢在地上,頭發散亂,衣服灰的不成樣子,臉上又是鼻青臉腫,簡直看不出是誰來。

大約是挨了打,又捆在馬上颠到了這會兒,或許暈了過去,丢在地上聲也沒有。

汪家的人自然都驚動了,湧了出來,汪老太太叫幾個兒媳婦孫女簇擁着,站在臺階上,給吓了一跳:“你們是什麽人,這……這是怎麽回事?”

齊鴻飛咧嘴一笑,一個侍衛上前道:“這是世襲一等神威将軍齊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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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鴻飛曾祖父尚了公主,除了原本的爵位,也就又多了一個爵位,又因齊家子嗣不繁,竟叫齊鴻飛十歲上頭就承了這個世襲一等神威将軍的爵位了。

而稱他齊将軍,卻是因為他随父效力軍中,做了前鋒左将軍。

這時汪太醫并他的幾個兒子都趕了過來,連忙上前見禮:“不知齊将軍駕到……”

齊鴻飛一擺手打斷了這話:“不用講這些虛禮了,我這是有事請教汪大人!”

那侍衛就把丢在地上的人提了過來,齊鴻飛一本正經道:“令郎調戲我,叫我給打了一頓,汪大人莫怪,不過汪大人也得給我一個說法才是。”

滿場皆驚,只有跟着齊鴻飛來的幾個錦衣公子爆發出了一陣大笑。

汪老太太臉色刷的就青白了,她這時候才看出來,這……這是她的小兒子汪俊英,今天扮了強人去搶謝家的夫人姑娘,就是他去辦的。

這……這是出了什麽差錯了?

汪太醫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倒也顧不得小兒子的狼狽樣,他哪裏敢惹齊鴻飛這小煞星,這人軍中長大,膽量過人,跋扈無比,進京也得新帝鐘愛,才進京不過四五個月,早惹了十樁八樁事出來。

別說只有他調戲人,沒有人調戲他的事,就是有人敢調戲他,自己這兒子也不敢啊。

汪太醫小心的說:“這……這或許有什麽誤會罷?犬子雖偶有淘氣,也是認得齊将軍的,自然恭敬才是。”

齊鴻飛又哈哈一笑,哪裏看得出被調戲的樣子,他笑過了才道:“說起來這事兒也古怪着呢,今兒我跟兄弟們閑着去皇覺寺逛逛,沒承想遇到我表哥,罵我成日裏游手好閑的閑逛——我表哥你認得吧?就是安平郡王府的大爺。”

汪老太太臉色更白了一層,腿都有點軟了。

汪太醫還是一頭霧水,只是這位煞星就算要從這會兒講到天亮,他也不敢說個不字,只得賠笑道:“認得認得,齊将軍先請裏頭奉茶,慢慢兒說,若犬子真是得罪了齊将軍,我自也不會輕饒。”

齊鴻飛就叫弟兄們:“都進來坐坐,跑了一天了,咱們也歇歇!”

又回頭吩咐青衣侍衛們:“你們出了一膀子力氣,又是這個點兒了,想必餓了,自己去廚房找吃的吧!”

簡直當是自己家似的。

那些侍衛都是軍中出來的,個個高大威猛,此時轟然應喏,一個個虎狼似的湧向廚房。

汪家自然也有會看眼色的兒媳婦,連忙道:“媳婦去廚下安排給軍爺們的飯食吧?也打發人整治些小菜,請将軍們略用用。”

齊鴻飛走進去,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上首,走在後頭的一個錦衣公子依然把汪俊英拎進來,丢到地上。

齊鴻飛笑道:“我說到哪了?喔對,我叫我表哥給罵了,罵了不說,還把我的馬給征用了,說借他跑跑,汪太醫想必知道,我表哥最兇,我哪裏敢惹他!”

你們家的事,我知道個屁!汪太醫心裏想着,這齊将軍啰啰嗦嗦半天講不到點子上,他又不敢催,急的要命。

可是汪老太太心中已經明白了,吓的半死,只是她自诩智計百出,這會兒卻木頭似的僵在那裏,哪裏想的出半個辦法來。

齊鴻飛自然是故意這麽啰啰嗦嗦的說着前因後果,就要看這惡毒老太太被吓的半死的樣子。

這可是整治惡人的一大樂趣呢!

他還好整以暇的喝口新茶,道:“表哥征用了我的馬,又叫我滾,可我回不來了不是?難道用走的?幸而我表哥的未婚妻也在皇覺寺燒香,表哥就打發人問了表嫂,說把她們家馬車暫借來送我回京城,完事了再去接表嫂,表嫂是個大方人,自然就應了。”

汪老太太差不多已經要暈過去的,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齊鴻飛接着道:“沒想到我坐着表嫂的馬車——哦對,我這未來表嫂汪大人知道吧?就是你們家親戚永成侯謝家的大姑娘。——我坐着這馬車,走到半道上,竟叫人劫了!”

這一下連汪太醫也面如土色起來,他也是為官幾十年的人了,伺候了多少貴人,眼裏看了多少事,哪裏有不懂這弦外之音的。

齊鴻飛大笑:“有強人劫道呢,可把我吓的了不得……”

這話叫那跟着進來的幾位錦衣公子的大笑給打斷了,齊鴻飛瞪他們一眼:“這裏說正經事呢,回頭你們再笑!——聽說是強人,我也不敢出聲兒,就叫人給劫走啦,說也奇了,走了半個時辰,也沒被拉到什麽山上,倒是一個小院兒,你們家這位公子親自來掀開轎簾,調戲我:小美人兒!哥哥我……”

于是毫無意外的又是一場大笑,齊鴻飛自己都笑的半死:“他也沒說完,我就把他打了一頓!說起來,這事兒還要請教汪大人,論理,永成侯府上兩位孫小姐跟令公子都差着輩分呢,這哥哥兩個字是怎麽來了?”

汪老太太終于再受不了了,眼睛一翻白,就暈了過去。

一邊有聰明會看事的兒媳婦孫女之類,兩步把自己藏身燈影裏悄悄退了出去,也有不懂的在那叫老太太:“老太太這是怎麽了……”

齊鴻飛轉頭一看,冷笑一下,手裏喝了幾口的茶随手就潑了過去,潑了汪老太太一臉:“暈過去這事兒就能完了不成?”

汪太醫腦子裏嗡嗡的響,這個時候他連問也不必問,就知道定然是老妻與兒子合謀,去害人家永成侯府與葉家定親的大姑娘,沒承想事不機密,人家早有防備,葉家大爺親自出手,抓了個正着。

而這個時候,謝家的侯夫人,并兩個兒子也正好上門來,在門口聽了個正着。

不對!

汪太醫先前慌着,沒仔細看,這會兒看着,自己嫁過去謝家的二女兒也在,而且鼻青臉腫,竟是連她也合謀了嗎?

對,老妻要算計人家謝家的姑娘,還有誰比又是汪家女兒又是謝家姑娘嬸娘更要緊呢?

汪太醫臉色鐵青,心中無數念頭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倒是汪老太太叫茶潑醒了,面無人色,頭上還往下滴水,一下子還看見了門口站在屏風跟前的謝家人,突然就大叫起來:“是我姐姐叫我做的!她是謝姑娘的祖母!是她說謝大姑娘忤逆,今後要真嫁了高枝兒了,還不知要怎麽樣踩她呢,索性趁現在叫她出了意外!”

這峰回路轉的叫人吃驚,齊鴻飛又大笑起來:“這也太有趣了。”

那地上的汪俊英經過這麽久也醒了,聽他母親這樣說,也嘶聲道:“我也只是想着小姑娘與其丢了一條命,倒不如我收了做外室,養在外頭,倒比死了強!”

“啧啧,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真是少見啊!”齊鴻飛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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