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秋後
吃癟的吳蘊心裏藏着悶火,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他既不敢動邵顏,又不能動周恒。
于是,他把氣撒在了斓風的身上。他向鎏灏王進谏,給斓風扣了一個诽謗驸馬、侮辱鎏灏的重罪,并提議鎏灏王以斓風作脅,逼涪槐王出讓一個城池。
鎏灏王聽了吳蘊的進谏,十分地欣喜。
人嘛,都是貪心的。說不想要涪槐領土,那是因為沒有理由去要,其實心裏還是會很癢。現在有理由了,自己何苦要錯過這個機會呢?!
“傳令下去,找到斓風,并以宴客名義将他請來!”鎏灏王雙眼微眯,頗有心計地說道。
幾天前,邵顏公主曾在街邊将一個假冒周湘泓的人打傷,傳的是滿城風雨,邵顏打傷那人後,還提議斓風帶着她去城郊醫館,這也是衆人皆知的。
自然,鎏灏王的侍衛第一個去的地方,也便是那間醫館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醫館所有的人都不知去向。
鄒沁帶着周湘泓在鎏灏城郊藏身,她們都以為斓風還在醫館修養,實際上,老者也早已帶着斓風趁夜逃離了醫館。
老者知道鄒沁此計危險很大,雖然他并不知道吳蘊有陷害斓風的小心思,但他知道鎏灏國王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這件事畢竟牽扯到鎏灏皇室,斓風又是他國之人,既然湯了這趟渾水,必然不能輕易地全身而退,所以他一定要保他。
這家醫館在他們沒來之前就存在着,醫館館主妙手回春,但不是什麽人都治,也是衆人皆知的,所以鎏灏也沒有人對這家醫館起什麽疑心。為了萬無一失,鄒沁花了三倍的價錢把這家醫館買了下來,并将醫館原來的主人安置在了旖栾皇室,老者也易容成了醫館原館主的模樣,依然開放醫館,替人看診。當然,他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等待周湘泓和斓風,因此斓風帶着周湘泓來看診的那一天,那家醫館便不複存在了。因為老者知道,他們再多一日停留,便多一日危險,所以老者讓鄒沁帶着周湘泓趁夜離開。
但鄒沁不知道,老者在她們離開沒多久,也離開了。
醫館,空了,衆人不知所蹤。
空手而歸的侍衛傳來了空醫館的消息,鎏灏王不屑地坐在龍椅上,輕眉一挑,笑道,“似乎變得很有趣了呢!”
鎏灏王完全沒有想到斓風居然會不見,但那又怎樣?!這世上的東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但凡他想要的,就還沒有得不到的。
當然,他也很享受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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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帶着斓風躲在醫館附近的客棧裏,遠遠地看着毫無收獲的侍衛從醫館走出,不敢出聲。他知道,現在留在醫館很危險,但是鎏灏王的侍衛各個武藝高強,貿然離城可能會很快被捉回,那就更危險了。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于是,他将斓風安頓在了附近的客棧裏。
在客棧裏,老者給自己換了一副面容,給斓風也換了一副模樣,并提前預付了客棧老板二十天的房錢和飯錢,除了下樓方便,幾乎不會出房門。斓風醒後,老者跟斓風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并囑咐斓風也千萬不要出門,他想躲過這幾天再帶斓風離開。斓風聽完後有些懵,自己因為懦弱而産生的人格居然鬧出了這麽多的事,他不禁有些內疚。老者安慰斓風,周湘泓還活着,只要保重好現在的自己,就是對周湘泓最好的補償了。
斓風雖然有些不甘願,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現實。
可惜事與願違啊,即使是這樣,老者最後還是未能保住斓風。
和老者想的一樣,鎏灏王的侍衛分成了三撥,密不透風地對斓風進行着搜索。
第一撥輕功最好的,順着鎏灏和涪槐之間的幾條路上來回穿梭着,幾乎所有經過的車馬都躲不過他們的眼睛。
第二撥輕功一般的,去了鎏灏與旖栾的交界山,鎏灏王有意要請老者回來幫他,便将他們派出去了。可意外的是,老者不在,侍衛們便将老者毫無蹤影的消息迅速地飛鴿傳書,向鎏灏王上報。
還有一撥…輕功忽略,武功是所有侍衛中最高的,則是蟄伏在鎏灏國內每一個角落,以保不會漏查。
鎏灏王做好了全面的打算,勢必要抓到斓風的活口。但幾天下來,居然都毫無收獲。
直到他得到旖栾國界的侍衛傳來的飛鴿傳書,知道老者不在交界山後,才突然一下恍然大悟。如此密不透風搜索居然都毫無收獲,看樣子,斓風一定是有高人相助,而且這個高人,現在看起來,很有可能跟自己還很熟。于是,鎏灏王給每撥侍衛飛鴿送去了一包定神香的粉末。
鎏灏王知道,老者會一種很厲害的易容術,與侍衛的易容不同,他的易容不是簡單地貼一層皮,而是将面具整個溶于人的皮膚中,完全幻化成另一張臉,更加真假難辨,想來也只有這個原因,才找不到斓風的。
老者的計劃幾乎是萬無一失,只是有一點他沒想到,鎏灏王是知道破解之法的。
定神香。只要易容換貌之人聞了那定神香的粉末,面上溶于肌膚的面具,便會化水而出。不過這定神香還有一副效,被易容的人只要被此香化解了易容,便會頭暈難耐,昏厥過去。
那一天,沒心沒肺的斓風,站在客棧後院曬着太陽,無意間聽見院外的街上充滿了叫賣聲,喧嚣聲,很熱鬧。在客棧呆了很久的斓風太悶了,于是他走到了客棧門口,看着街上最熱鬧的景象。
站在客棧門口的斓風,放眼望去,看到遠處有一個首飾攤,突然心弦一動。他知道,客棧的二十天房期快滿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能再見周湘泓了。一想到周湘泓,他就不由地嘴角上揚,他突然很想為周湘泓挑幾件漂亮的首飾,作為他們重逢的禮物,于是他也顧不上自己了,興沖沖地向着首飾攤跑去。還未到首飾攤前,便和一個易容侍衛撞了個滿懷。斓風聞到了侍衛身上的散發着淡淡的定神香末的清香,那味道很好聞,但他并沒有多想,而是連忙低頭向侍衛道着歉。低頭的瞬間,臉上的面具便化水游走,突然一下滑出了斓風的面頰,一下灑在了地上。
當斓風再次擡起頭來,面具消失,原本的面容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了侍衛面前。
侍衛一驚,随即輕擡嘴角,淡笑地說道,“斓公子,請您跟我回宮走一趟。”
“?!”斓風一愣,他還未來及說些什麽,只覺全身一激靈,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覺。
沒曾想,定神香的副效效勁比本效還強,侍衛有些詫異,不過他很快便回過了神來。只見侍衛眼神一凜,伸手扶住斓風,往身上一扛,便向着鎏灏皇宮的方向而去。
躲在客棧二樓的老者,透過一個不起眼的窗戶縫看到了這一切。
也許這一切很早便注定了,無論老者現在做了多少的努力,恐怕都是難以相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邵顏的霸道從未變過,只是心中多了一份情感,增了一份顧慮罷了。
她,還是那個霸道的她,但她知道,她心中的那個她家教迂腐的很,而且自己的力量也不是那麽的強大,所以她選擇曲線救國。當然,即使毀了全世界,她都不能毀了她的世界,哪怕是犧牲她和她心中的那個她,她都不會毀了她心中所念之人的世界。
吾愛如斯,不忘初心。——邵顏
注:侍衛的易容和老者的易容不同,所以破解之法就不同。老者的破解之法對侍衛無用,而侍衛的對老者的也無用,當然侍衛的易容術,只要将面具撕下來就好了,不用那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