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杯奶茶

一學期一次的板報評選活動開始。

各班在宣傳委員的帶領下,雖然參與積極度一般,但也還是把活動開展了起來。

課間,安好留在座位上做題。

她不是多聰明,但是肯學,而且做一件事就專注一件事,會用盡全力把這件事做好。既然學校會重點培養她,那她就更要加倍努力。

葉曉冉明顯沒這個覺悟。

她蹭到安好身邊:“小好,總學習會拖垮身體的。我們去小賣部怎麽樣?”

安好笑道:“誰跟我說要減肥啊?”

“哎呀,我這不是……”視線一掃,葉曉冉想到什麽,“小好,你字寫得這麽好,該在板報活動裏負責《經典鑒賞》板塊啊!”

安好都沒明白是怎麽回事,葉曉冉已經把宣傳委員叫了過來。

宣傳委員看了安好的筆記,一把握住她的手,“安同學,加入板報組!我們需要你!”

安好:“……”

宣傳委員拉着她來到後面的黑板前,指着正中間靠下的位置,解釋:“咱們學校的傳統,這裏得用扇面紙謄寫一篇經典,今年是《蘭亭集序》。安同學,你練過硬筆書法吧?”

安好搖頭:“我只學過軟筆。”

“媽呀!”宣傳委員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要是軟筆的話,評選時還能加分!安同學,班級的榮譽就靠你了!”

安好稀裏糊塗的成了板報組成員。

事後,葉曉冉發現自己做了件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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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小好。”她雙手握拳拜了拜,“我光覺得你字寫得好看,忘了這是個麻煩差事。”

安好笑了笑,梨渦甜甜綻開:“沒關系,我平時也有練字。”

葉曉冉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心裏感動,一把撲過去抱住她:“小好最好!我要買好多零食愛你!”

安好想說“不要再吃啦”,視線看過去,葉曉冉脖子上的紅繩暴露了出來,她趕緊提醒她藏好。

育才一中對儀容儀表要求很高,不允許戴這些飾品。

葉曉冉拽拽領子,吐了下舌頭,小聲說:“都賴我媽非讓我戴着,說什麽保平安。”

安好沒說話,她想起了她的小玉兔。

那也是媽媽留給她保平安用的,也是媽媽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

郭藝晴來十一班找以前的初中同學聊天。

往某個方向看了看後,她一眼看到安好——這張臉太打眼了。

她立刻問同學這是什麽情況。

安好在認真地寫板書。

宣傳委員發現她粉筆字寫的也很漂亮,就讓她再負責這項。

葉曉冉拿着旺仔牛奶慰問她,她剛從椅子上下來,岳豪就冒了出來。

“安同學。”他咬字字正腔圓,語調抑揚頓挫,“我看你這文化底蘊相當高啊,不知對國學有沒有研究?我們可以相互切磋。”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安好也發現這個岳豪很“奇妙”。

在語文課上思維活躍;在數學課上就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麽;等再到體育課,男孩們踢球打球,他找個沒人地方打太極。

還真像葉曉冉說的那樣——少年臉,古人心。

“岳大爺,你是不是想拉我們小好去你那個華采社?”葉曉冉母雞護崽似的把安好藏在身後,“少打這個主意啊。”

岳豪笑笑:“此言差矣。我就是想和安同學切磋切磋,葉同學別把我整的像傳銷頭子一樣。”

葉曉冉要反駁,安好說:“我現在得畫板報,回來有時間再說好嗎?”

“沒問題!”岳豪答應得爽快。

三個人又聊起別的,安好時不時說幾句,還沖岳豪禮貌微笑……這一切,全落入趴在桌上的陸珂眼裏。

聊什麽這麽開心?

他坐起來,雖然沒摘耳機,卻關掉了音樂。

而他這一“亮相”,立刻吸引了郭藝晴。

其實,郭藝晴是拿着同學做幌子來偷偷看陸珂。

她做不到像有些女生那麽大膽告白,就只能靠這種刷存在感的方式時時出現在陸珂眼前,希望對方可以注意到自己。

葉曉冉眼尖看到了郭藝晴。

她拽拽安好的衣角,激動得不行:“是郭藝晴!校花啊!她怎麽來咱們班了?”

安好聞言看過去,是一個長相出挑的女孩子——膚白唇紅,杏眼有神,有種很名明豔的美。

“她該不會是來看陸珂的吧?”葉曉冉偷瞄大佬,可一看到那張冰雕似的臉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那就是……小好!她說不定是來看你的!”

“怎麽可能?”

“真有可能!郭藝晴也擅長軟筆書法,他們班每學期都是板報評選的第一,就是因為有郭藝晴的毛筆字給加分。所以,她八成是來刺探敵情的。她這校花也是才女,可得維持住形象呢。”

“我根本不認識她。”

“早晚會認識,她那麽漂亮。不過小好你比她……”

岳豪微微搖頭:“美人在骨不在皮。”

話音剛落,李嘉銘風風火火進了他們教室。

“陸哥,走啊!打球去!”

從書包裏掏出來語文書的陸珂動作一頓,吓得李嘉銘一激靈!

他陸哥最近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又寫檢查,又要學習!

還學語文?!

“陸哥?”

李嘉銘在他眼前晃晃手,沒反應。

“別吓我啊。”

李嘉銘伸手要摸他額頭,手腕被瞬間擒住。

“哎呦!”

陸珂松開。

李嘉銘甩甩手腕,有些小委屈,可擡眼看到他的小仙女,又被治愈了!

“妹妹!”

終于,安好重逢了她這位天上掉下來的“哥哥”。

歐桀也在這時進了教室,這下整整齊齊的,可以正式認識了。

“安同學,你是宣傳委員啊?還要畫板報。”李嘉銘熟絡道。

“就是幫忙。”

李嘉銘還想套近乎,歐桀發現陸珂的氣場明顯不對——冷裏帶着點兒其他不明情緒。

“行了。”他果斷把李嘉銘提溜回來,“人家還有正事要做,咱們別打擾。”

陸珂站起來,走前特意看了一眼岳豪,眼神冷得跌至零下。

岳豪:“???”

籃球場上,陸珂大殺四方。

他速度敏捷,關鍵是出手又快又準,切球的時候常常在對方剛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帶球離開,等對方再想起來去追,球已經入筐。

李嘉銘被虐到懷疑人生,申請下場觀戰,歐桀跟着過去。

“二傻。”

“叫我大精。”

“你覺沒覺陸珂最近不對勁兒?”

李嘉銘改拿手機游戲宣洩,回應:“我陸哥哪天對勁兒過?哎呦卧槽!看小爺我反擊!”

歐桀想直接抽走手機,可他不能為一個傻子失去基本的道德,“我覺得不對勁兒。”

就從買大白兔奶糖那天開始。

李嘉銘:“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陸哥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追他的女的能裝一卡車。男人嘛,金錢美貌全有了,那就是……诶?不會是想女人了吧?”

頭一次,歐桀覺得李嘉銘這狗嘴裏吐出了點兒象牙。

可除了那個怎麽都找不到的“安安”,陸珂從來沒對任何女的動過心思。

“你說陸珂會找到那個安安嗎?”

“人海茫茫,你以為拍電視劇呢。再說了,即便這人杵陸哥跟前,你覺得陸哥憑什麽就确定這人是安安?靠腦電波連接啊?”

倒是這麽個道理。

可陸珂能這麽用心對待一個人,必定得有辨別的辦法。

歐桀記得有次陸珂無意間跟他漏過口風,這事李二傻還不知道……似乎是有那麽個物件,還是拿什麽玉做的。

陸珂說,只要再讓他看見,他一定能認出來。

***

安好去田子巷的文具店買宣紙。

她蹲在地上對比幾種宣紙——價格越貴,潤墨性自然越好。

可她就是用來練習,并不想在這上花費太多,所以一直在做性價比比較。

陸珂走到她身邊時,她還在為要不要多花五塊錢而苦思冥想。

“有什麽不一樣?”

除了被“喂”熟了外,安好現在也幾乎可以做到聽聲辨人:陸同學的嗓音低沉清冷,搭配他那張冰塊臉是一絕。

她站起來,因為蹲得時間有點長,腿發麻踉跄了一步。陸珂迅速伸手扶她,但她自己抓住貨架站穩了。

懸在半空的手握成拳狀收了回去。

“陸同學,你也來買東西呀?”她抿了下唇,梨渦微微漾開。

陸珂随意看了眼貨架,反問:“你手裏拿的是宣紙?”

安好點頭:“我得回去練字,家裏沒有紙了。你剛才是問我這些紙有什麽不同嗎?”

陸珂“嗯”了一聲。

“區別很大的。”她舉起兩種紙來,一副小行家的樣子,“你看,紙面上是不是有很多隐約的‘雲朵’?”

毫無防備的靠近讓恬淡的橙花味飄入陸珂的鼻腔,他放在口袋裏的手略略摳起,空了三秒才點了下頭。

安好繼續解釋:“‘雲朵’多呢,表示檀皮料多,潤墨效果好。你看這個的‘雲朵’比這個的少,那潤墨性就差了。賣一樣的價錢,這個不值。”

陸珂聽她這麽一說,還真起了些興趣,低下頭仔細地對比了一遍。

安好在一旁又跟他說了些別的鑒別方法,總結起來就是一摸、二看、三抖,這三個方法是最基本的。

“你很喜歡這些?”

“書法嗎?我從小就練,已經形成習慣了。”

“不止這些。還有……古詩詞。”

陸珂把宣紙放回架子,再擡手拿了塊兒水果味橡皮攥在手心裏,低聲說:“上周老師念你的作文,裏面有好多文言文。”

安好解釋:“我爺爺喜歡詩詞歌賦,從小也會給我講,是挺有意思的。”

從小就接觸?

陸珂收緊手,可憐的橡皮呼吸困難,“是嗎。”

“是啊。”安好沒察覺出他有什麽異常,“你看那個……”

“現在要準備高考,還是少在這上浪費時間。”陸珂站直了身子,臉部線條緊繃,語氣更是冷得有些吓人。

安好愣了愣,感覺出來他不高興了,小心道:“我、我還以為你感興趣呢。要是那樣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那些小故事。不好意思啊。”

陸珂:“……”

文具店的大玻璃窗外,郭藝晴把兩人的互動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是女生靠近後,陸珂發紅的耳根。

她憤憤離開。

安好拿着宣紙結賬,眼神時不時的往一處瞟。

出門前,有店員忽然驚呼道:“這橡皮怎麽變形了?還怎麽賣!”

安好看過去,正好是他們剛才站的地方,“我怎麽沒看見?”

陸珂一愣,趕緊說:“我要去買貓糧。”

這話沒頭沒尾的,但好在安好的關注點是貓。

從店裏一出來,她就說:“陸同學,我也想喂貓,它們一般在哪兒啊?”

陸珂眉骨微挑:“它們認生,你喂它們不出來。”

安好“啊”了一聲,表情失落下來,可馬上又眼睛一亮,有點兒讨好地笑着說:“那你陪我去,行嗎?”

陸珂眸光微閃,舌尖輕微抵着上唇像是猶豫不決,等了會兒才點頭:“有時間來奶茶店找我。”

這要不提,她差點要忘了他們第一次是在奶茶店裏見的。

“你在那家店打工?”

陸珂沒多解釋,只說:“我家在店後面。”

安好走後,陸珂回去買了那塊兒抽象的橡皮,然後去常去的那家店一口氣買了十盒魚罐頭。

他蹲在老地方羅列這些罐頭,不一會兒,兩三只小貓結隊過來了,之後越來越多。

他一眼認出那只小橘貓,從口袋裏掏出來特意買的貓咪零食,撕開口送到小橘貓嘴邊。

小橘貓特別喜歡吃,小腦袋都快紮進袋子裏了。

陸珂伸手輕輕地摸着它的腦袋,輕聲說:“下次不躲開她,還給你買。”

作者有話要說:  陸珂:老婆喜歡吟詩作對怎麽破?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我:不是說要準備高考嗎?你哪來的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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