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農女的春天(一)
? 【人工系統已恢複】
周棠回到現實一個星期後,一直沉默的系統終于發來第一條通知,然而在此之後就再次陷入沉默了。
系統始終保持在智能頻道,盡管人工頻道提示已經恢複,也只起到了擺設的作用。
又過了幾天,周棠計算着牧溪關禁閉的半個月應該過去了,于是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一點的心情再次隐隐雀躍起來,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迫切的想要在腦海中聽到牧溪的聲音。
但是懷揣着這種心情又等了一個星期,周棠已經把手頭撲街的文完結了,牧溪依然沒有出現。
她許多次失落的想,會不會因為牧溪違背了紀律,所以被革職了?
每次想到這裏,周棠又會立刻把自己否定了。她坐在電腦面前,看着屏幕上的文檔界面發呆,突然迸發出一絲靈感。
“重生之……娛樂圈之……”她打了字又删掉,來來回回好幾次,最終煩躁的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未穿今……這個可以有。”
周棠又想了想,花了大半個小時,最終定下了新坑的題材和題目:[未穿今]撿到一只系統君。
接下來的幾天,周棠都在撸大綱和碼存稿中度過,人工系統始終不恢複運行,也不知道她腦袋裏的系統還有沒有作用了,以後還會不會再穿越了?
這種疑惑一旦出現了,便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周棠的新坑剛發幾天,數據比前幾次都有很大的改善,她的心情不由好轉,晚上睡覺嘴角都是帶着笑的。
直到那夜入睡,她恍恍惚惚掉進了一個無比深邃的夢境裏。
夢裏有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裏住着十幾口人家。恬靜的早晨,各家各戶炊煙袅袅,晨起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周棠是一個飄蕩在小村裏的旁觀者,她就像一縷幽靈低下頭甚至都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她飄過小村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停在了一戶門前,突然動不了了。
夢境裏,她甚至忘了奇怪這種事情,接着從破落的小屋裏走出一個盤發襦裙的年輕姑娘,她面貌白淨清秀,周棠覺得十分眼熟。往下看,那被洗的泛白的裙裝上打了許多補丁,走起路來,布鞋的鞋底還一掉一掉的。
她手裏捧着一個木盆,木盆裏放的大概是一些髒衣服,然後她坐在門前的長板凳上,靜靜地好像等着什麽人。
Advertisement
周棠打量着這個目光呆滞的女子,她看不到她……亦或者說,她好像什麽都看不見。
她的手上除了常年幹活落下來的老繭,還有很多細小的傷口,新的舊的,好像每天都會添上一點。有人路過她門前,她會對那人打招呼,但是她的視線卻永遠停在某一個點,動也不動分毫。
周棠最終确定,她一定是個瞎子,什麽都看不見的盲女。
周棠還在同情這個盲女的同時,她又突然不知從哪裏收貨到了一些消息,腦中篩了篩,發現都是關于這個盲女的身世。
她叫盧笙,從小患有眼疾。一家四口人,爹娘在前兩年先後西去,還有一個弟弟叫盧簫,不曾成年便被強行征傭入伍。從他離開那日起便杳無音信,如今第五個年頭過去了,是生是死依然無從得知。
邊關戰事連綿不斷,諸國鬥争從無止歇,上了戰場,人命草芥,前仆後繼。而就是他們這般的偏僻山村也不放過,适齡男子全數充軍,如今除了老人小孩,整個村子都是未出閣的女子亦或是孤生的寡婦。
周棠還在感慨,猛然一道吸力迫使她踉跄向前,避也避不了,她只能徑直的撞向對面女子的身上。
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周棠的身體再次停止了,她迷惑的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回事?周棠頓時吓得站起身來,手上一抖,沉重的木盆便脫手摔在了地上。
她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件事情——她成了盧笙。
她緩緩蹲下身去,顫抖的雙手摸向木盆的邊緣,真實的觸感讓她很快意識到,這其實并不僅僅是一個夢,她穿越了。
久違的穿越了。
【系統已切換至人工頻道】
【此次穿越沒有需要完成的任務,作為上一次系統事件的補償,已為您新升級了三個技能。之後,您可以選擇在任何時候退出任務世界】
“……!”周棠在聽到切換人工頻道的時候,一顆心忍不住剎那提到了嗓子眼,可盡管她滿懷着憧憬,當對方的聲音說出這一段話的時候,還是一瞬間猛然落空了。千斤重鼎瞬間墜落,砸的她喘不過氣來。
不是智能系統的聲音,但也不是牧溪的聲音。
‘你是誰?牧溪呢?’
【從現在開始,我将是您的新的系統指令員,編號719,竭誠為您服務】
‘……’她想要666,不想要什麽719。
周棠難受的閉了閉眼睛,再次問道,‘牧溪呢?’
【抱歉,您的問題,我沒有權限也沒有義務回答】
還真是一個口氣,沒有義務?系統總是這麽沒有人情味。
周棠嘆了一口氣,沒再為難新上任的系統君了。
看來她之前被牧溪全部升級到頂端的技能又回到事發之前的狀态了,周棠慢慢的把木盆重新捧起來。
‘好吧,我知道了,需要離開的時候我會告知你的。’
【好的】
來都來了,什麽都不做就離開未免太浪費。
只是周棠有點意外,剛從未來回來,又來到千年以前的古代——穿越了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來古代。
唯一遺憾的是,這個女主為什麽會是一個瞎子呢,而且這種設定,就算是他的治愈力也無法治好。
“阿笙!”
“嗳。”有人叫周棠,她回頭應了一聲,盡管看不到對方,但是盧笙過人的聽力已經準确的找到了來人的方位。
不止一個姑娘,好像是一群姑娘,有手指觸碰在木頭上的聲音,可能是一群同樣抱着木盆的浣衣姑娘,周棠微微笑了笑,随後跟上了她們的隊伍。
去河邊的小路有些陡滑,村裏的姑娘們平時都喜歡結伴去,像盧笙這樣的還看不見,河岸邊更需要有人照應着。
扶着周棠的姑娘叫阿香,是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平時也最照顧盧笙,周棠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所以動作慢了些,其他姑娘走光了,也只有阿香還留下來等她。
“什麽時間了?”周棠問。
“還早呢,你別急。”
“我倒是不急,”周棠對她笑了笑,“該是你急了。”
“我?我哪有……”
周棠忍不住揭穿她,“你都來回走幾遍了?要是着急,你就先回去吧,我動作慢,可能還得再洗一會。”
阿香撓撓頭,“真沒什麽事,我不……”
“從這回去也沒多遠,我一個人也不是不能走,你放心吧,出不了事的。”
阿香又猶豫了一會,“……那好吧,我娘讓我今個去西邊市上買點東西,我是怕再遲人家得收攤了。”
“去吧。”
周棠本來是想,等這些姑娘都離開了,她一個人瞬移都可以回屋了,可事實上人都走了她還是有點慌,萬一被誰不小心看到了,這古代這麽迷信,肯定要把她綁到木架上,當妖怪燒死。
“喲,今個怎麽一個人啊,阿香沒陪你?”尖銳的女人從後面的臺階上下來,周棠松開一口氣,慶幸還好沒有瞬移的同時,對聲音的主人下意識産生了無比厭惡的心情。
可能是常年留下的心理陰影,女人的聲音能讓盧笙條件反射的産生作嘔感。
這該是多大仇才能到這種程度啊!
周棠翻了翻盧笙的記憶——她突然發現,系統好像哪裏不一樣了。這次穿越的形式,記憶的載入,都是這麽的平緩,一點以往的頭疼感都沒有。
系統在經過上次的事件之後,整頓升級了?
“她有事先離開了。”回憶完畢後的周棠淡淡道。
這個叫安沅的女人,其實也不是多過分,只是因為湊巧住在盧笙家的隔壁,所以兩年以來,占用了她家的一間側屋,還起了圍牆和盧笙現在住的屋子隔開;又占用了她家的田地,以至于盧笙現在只能在不足一平米的田地裏種幾棵小青菜。
雖然後來盧笙又麻煩人耕出一塊來,但就好像是給她安沅家耕的一樣,理所當然的就被順繼過去了。
爹娘剛走那會,後院栅欄裏的雞不下蛋了(大概是下了但都被人拿走了),再後來,五只雞變成了四只,最後還剩一只的時候盧笙忍無可忍,自己把雞抱回來炖了湯。
除此之外,還有幾次盧笙被她碰得摔倒,亦或是被她不小心給擠掉進河裏,諸如此類……這個女人好像天生以欺負她為樂似的,也可能是小村子裏,能讓她欺負找到優越感的也只有盧笙了。
周棠對安沅的長相,亦或是村裏所有人的長相都沒有概念,她只是聽阿香說,安沅長得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添了個人情緒才這麽說道的。
安沅在她邊上蹲下來,她沒有拿木盆,只有剛從田裏摘出來的一籃蔬菜需要洗一洗。
“今個衣服挺多的啊,要不我幫幫你?”
周棠避開她假意殷勤伸來的手,“謝謝,不用。”
“噫……我可是好心,你可別不識好歹啊!”她不滿的說着,還習慣性的拍了周棠一下。
“謝謝你的好心。”周棠依然不冷不熱的說道。剛才安沅拍的那一下子并不輕,如果只是以往那個身單體弱的盧笙,沒準這會已經又在河裏游了。
周棠把洗好的衣服和搓衣板放進木盆裏,然後搬起木盆站起身來,安沅擡頭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就被周棠擠進了河裏。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幫你叫人啊。”周棠說完慌慌張張的順着小路往回走,身後是撲騰騰的水聲,沒一會周棠就聽到了安沅的叫罵,想必是已經爬上岸了。
周棠順着腦子裏的路線,一路小溜回自己的屋子,安沅大概是太狼狽,想着來日方長所以才沒有立刻追上來。
周棠在某個拐角的時候,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跤,手裏的木盆飛了出去,木頭裂開的聲音讓人實在心碎,想必盆裏剛洗好的幹淨衣服也沒能幸存。
不會就是所謂的現世報吧?
她郁悶的左右摸了摸,本來是想把衣服找回來的,哪知道卻讓她摸到了一個人。
她當時看得見的時候,碰到半死不活的楊諾就夠驚悚了,現在還什麽都看不見,人心可怕之處就在于會将一些并不存在的事情無限猙獰化。
周棠想象着這個暈倒在她身邊,一聲不響的人會是什麽樣子,是不是已經死了,會不會死的很難看?
這種想法持續到對方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