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洛華臉上犯熱, 小聲罵道:“油腔滑調。”

說完就自己縮在了錦被裏, 半遮着臉,不想在搭理那人。

誰想今兒封景榮卻一改往日,穿了件裏衣起來, 走到了少年的床榻邊。

“做什麽?你的軟榻在那邊。”洛華翻過身, 拿背對着男人,“來我這做什麽。”

“生氣了?”封景榮的聲音裏帶了點笑。

“我生什麽氣,這可是你說得話。”洛華輕哼一聲, 說到一半,卻發現男人已經貼着他躺下了,“誰許你上來的?”

“外面太冷了。”

“冷、冷的話, 你回自己榻上去, 擠我這做什麽?”洛華的語氣平靜,然而心裏卻砰砰響個不停,聲音小了不少。

“洛兒身上比較暖和。”男人說完,還變本加厲的将洛華摟在了懷裏。

這人當真是真的眼睛說瞎話。

明明自己身上燙的和個暖爐子一樣,還扯這樣的謊來。

“洛兒。”

“幹什麽?”洛華沒好氣地說道。

“你轉過來,好不好?”男人柔着聲說道,“我想你了, 想看看你。”

洛華心裏一軟, 還是擱不住男人一哄再哄, 終是不情不願得轉過了過來。

誰想他一轉過來,就被男人的胳膊一帶,撈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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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華吓了一跳, 輕輕“啊”了一聲。

“養了整整一年了,怎麽還是這般瘦?”掂量了下身上的重量,封景榮蹙眉道。

“你、你這是養豬還是養人呢!”洛華有點羞惱道,“快放開。”

男人不松手,也不說話,一雙墨綠色的眸子就這麽望着懷裏的人。

被這般望着洛華身子慢慢軟了下來,倚在男人身上,頭撇在一邊,低聲抱怨。

“當真是小心眼,人家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你倒是連個無名無關的小輩都要吃味。”

“那也是因為洛兒,不能怪我一人。”

“巧言令色。”洛華擡手輕打了一下男人,“非要說着秋闱的名次,你怕是比我還早知道幾日。”

封景榮握着少年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尴尬,“洛兒,真是愈發聰慧了。”

“那你盯着人家徐之清做什麽?”将手抽出來,洛華睨了男人一眼,“莫非你不信我?”

“怎麽會?”見少年有些不高興,封景榮忙安撫着,說出自己的用意,“大秦正是用人之時,他不光是徐宗正的親孫,我還很看好他的才能。如今他金榜題名,正是我提他上來的時候。”

“你要栽培他?”洛華愣了下。

“嗯,今年秋闱人才輩出,接着這個機會,朝上的也一些蛀蟲好拔除了。”封景榮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想要給這腐朽的朝堂引入更多新鮮的血脈,更想将有些人的爪牙一根根剔除。

“你準備給徐之清個什麽官職?”洛華問。

“洛兒,以為呢?”封景榮沒說出自己的考量,而是詢問提少年的意思。

“我、我又不懂,說不好。”

“随便說說,無妨。”

“之清為人公正無私,大家傳承,風骨不斷,他對禮法又頗有見解,身後有老師還有士族撐腰。”洛華認真想了想,“但他年紀太輕,獨當一面有點困難。”

“不如先從屬官做起,廷尉丞一職,我以為還算合适。”

封景榮很認真得聽着,少年的分析井井有條,考慮的也很是周全。

不過才一年,已經越來越過去的樣子了。

“你為何不說話?”少年手裏攥着他的衣角,嘟哝着,“我都說是亂說的,你還非要我說得,你是不是想瞧我笑話?”

“怎麽會。我只是驚訝洛兒與我真是心有靈犀啊。”封景榮又湊到少年的頸間輕笑道。

少年耳朵紅了紅,将封景榮推了推。

“我困了,你別鬧我。”

“不鬧你,我陪着洛兒一起睡。”說完封景榮就抱着少年躺了下來。

“你、你回自己那榻上去。”洛華用腳輕輕踹了踹身後的男人。

“都過了半年了,罰得這般狠,洛兒還不原諒我嗎?”男人的語氣帶了點委屈。

洛華到底是心軟的,男人一在他面前做出這種可憐樣,他就無法繃着臉了。

這一晚也遂了男人的願,兩人終于又相擁而眠了。

過了十幾日,徐宗正家門檻前才稍微清淨了些,洛華帶着自己提前預備的賀禮登門拜訪,與徐之清聊了幾句後,也不再叨擾,先辭行離開了。

之後學堂內的人少了許多,洛華也照常去,只是再也沒瞧見徐之清等人的影子了。

這日聽完學,洛華坐上馬車回了府,在相府門口,就見趙管家方與将一個身材有點臃腫的男人送出府來。

“小公子,您回來了?”自從見了少年說話的厲害,趙管家對其的态度也愈發的恭敬。

“嗯,方才那人是誰?”洛華發問道。

“啊,那位是國公府上何管家。”趙管家從袖子裏摸出了一物件,“他是來送請柬的。”

“又是國公府?”洛華不由蹙了蹙眉。

以為少年是為幾月前送美人的事不愉,趙管家趕緊将那請柬遞上。

“這次是國公大壽,誠請丞相大人的帖子。”趙管家笑道,“我們主子如今在大秦威望甚高,眼下國公示好,更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洛華瞥了那請柬一眼,就收了起來。

“小公子,這——”趙管家瞧着舉動不由一愣。

“我代趙管家交給丞相大人就好。”洛華淡淡說道。

“那、那……麻煩小公子了。”趙管家不敢拂了少年的意思,琢磨了一番,大不了他在主子面前多一嘴,也就應了。

對于這張請柬,洛華是有所擔心的。

俗話說:“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這國公大壽怎麽看都像一場鴻門宴,定是危機四伏。

他能想到,封景榮定也能想到。

然而出乎洛華意料的是封景榮卻決定赴宴。

“你為何要去?”望着面前的男人,洛華很是不解。

“洛兒,這是擔心我?”墨綠色的眸子微微眯着,藏着笑意。

“我、我這是和你說正事呢!”少年的臉上發熱,眼神移到地上,“你怎麽老是沒個正形的?”

“那洛兒為何不想我去?”封景榮将臉鼓鼓的人摟到懷裏。

“我不喜歡國公府。”洛華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心裏的那份不安,只能說出這種蹩腳的理由來。

“放心,我不會找其他美人的。”封景榮嘴角微養,“有洛兒這一個就夠了。”

“你胡說什麽呢!”洛華有點惱火,他在這為男人憂心,那人倒還來開起他的玩笑來,“反正我不要你去。”

封景榮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神色認真起來。

“我若是不去國公大壽,就是不願與宗親為伍,下面有些人的心思會亂的。”

洛華的頭低了下來,他不是不懂封景榮的意思,對方确實有要去的理由。

“你非要去?”

“洛兒,放心,我自有準備。”封景榮安慰道。

洛華沉默了片刻。

“你要去也行,将我一起帶上。”

聽了這話,封景榮神色一怔,似是不好回答。

“你心裏也知會有危險,所以不肯帶我去,是不是?”洛華轉過身,望着男人的臉,逼問道。

“是。”封景榮垂下眸子,手撫上少年的面龐,“我不想帶你去。”

“那你為何不能設身處地想想,我不願你去的原因。”

“我知道。”封景榮将那清瘦的神情摟緊,神色有點掙紮。

“你帶我一起去吧。”洛華靠在男人的肩上說道,“你不是說會允我任何的要求嗎?”

此話一出,男人摟着他的手臂就慢慢松了下來。

“洛兒,你讓我想想吧。”

“你留我在府裏,不如将我帶在身邊。”洛華的手微微攥緊,“他們或許早知你重視我,上次的獸圈的事,你不覺得更像是沖着我來的嗎?”

“洛兒,相府中很安全。”封景榮說道,“雍城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你帶我去獸圈的時候,也是這般認為的,不是嗎?”洛華輕輕握着男人的手說道,“你不會帶我去沒有打點過的地方。但是總會有人渾水摸魚潛伏在暗中,我們難以察覺。”

“……”

見男人似是聽進去了一些,洛華忙接着說道:“有人守着的才是安全的地方,你留我在府裏定是要分出人手來,這樣反而兩邊都薄弱了。再說,在你這個大将軍身邊,我才是最安全的。”

“你讓我再想想。”男人站起身,丢下這話後,就離開了屋子。

洛華不由嘆了口氣,見了男人的反應,他更加确信了。

果然如他所料,這所謂的國公大壽定是暗礁險灘。

雍城,國公府。

在這間昏暗的屋子裏,有五人圍着一個簡制的沙盤,團坐在地上。

其中坐在正位的便是廖國公本人,此時他那張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沉重的情緒。

“這幾日朝堂上的種種想來諸位也明了了。”老者端坐在那,懷裏抱着一柄入鞘的劍,“短短半個月,封景榮趕走了我們多少人,如今這朝廷之上都是士族說得算了。不是老夫要先下手為強,而是再不動手,封景榮手裏的劍就要架在我們這幾位的肩上了。”

“真的要動手嗎?那封景榮怎說也是皇室血脈,我們好歹也算與他沾親帶故,他為何非要和那些士族的人糾纏在一起。”其中一人擔心道,“也許我們再獻上些誠意,他也就不會難為我們了。”

話才說完,另一個人就一下站了出來,反駁道:“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你當那封景榮是屬兔子的嗎?當年我們之中有誰看好他?有誰能想到他能爬到這個位置上?他的胃口可比我們想的大的多!”

“我以為這話不妥……”

一時間,幾個人各抒己見,争論不休起來。

“好了,夠了!”廖國公呵斥了一聲,這雜亂的局面才停了下來,“諸位,聽我一言。”

“國公請講。”

“昨日,我收到了一消息。”廖國公從袖中抽出一張字條,“此乃鎮北大軍位上卿所書。”

衆人圍了上來,觀了這字條後,臉色皆是煞白。

“諸位,這幾十萬大軍已悄然拔營,這些人馬之前都是由封景榮的心腹帶着的,等這些人撤回雍城附近一切就真的遲了。那時,便是他人為刀俎,我們為魚肉了。”廖國公沉聲道,“我們都小看這位年紀輕輕的丞相了,他在逼我們動手,而我們不得不動手。”

“是啊,還猶豫什麽,他封景榮就根本沒打算給我們一條活路。他早就想幫着士族鏟除我們了!”有人附和道。

“可我們各家私兵加在一起也就八百號人,而封景榮城外駐紮的的人馬就有千人,更何況宮內禁軍也在曹宇的掌握之中,而我們冒然動手,陛下怕也是有危險啊!”

“諸位。老夫在郊外還有一千精練過的人馬。”廖國公嘆了口氣說道,“可為此事一用。”

“就算如此,也是遠遠不夠啊!”

“沒錯,我們人是少,但我們可以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廖國公站起身來,雙手握住擡起,“此事也是陛下所托,老夫願以身涉險,成全大義。”

“國公的意思?”

“還有一個月便是老夫七十壽辰,我已宗族修好的名義邀請封景榮來府內慶生,就算封景榮将國公府圍住,也不能帶着禁軍入這國公府。”廖國公指了指岸上的沙盤,“我會暗布五百人藏在這府中,只要封景榮進了國公府那就是甕中捉鼈的好機會。”

“可是還有其他貴客——”

廖國公沉思片刻,擡了擡手:“無礙,倒時我會獨邀請封景榮至湖上泛舟,在那裏動手悄無聲息。”

“可封景榮機警,身手也是萬裏挑一,若失手了呢?”

“确實如此,老夫也不指望如此輕易能吃下這只猛虎。”廖國公摸了摸自己胡須,“封景榮不可能孤身赴宴,其他地方定會疏松防範。趁其不備,我希望諸位兵分兩路,一隊趕去相府,而另一隊與陛下裏應外合控制住皇宮。”

“若府中計劃失敗,封景榮又知相府淪陷,定會雷霆之怒殺至皇宮與陛下清算,這時他已失去理智,諸位在宮內布下奇兵,他封景榮必插翅難逃!”

“那國公您的安危?”

“顧不上太多了,國家在前,小家在後,老夫活了七十歲已是足矣。”

“國公大義!我等亦忘死追随!”

“國公大義!我等亦忘死追随!”

……

“好,好。”廖國公向其他幾人行了一禮,端起酒盞一飲而盡,“老夫代陛下飲了此酒,國之大事就仰仗諸公了!”

洛華醒了早,盥洗完後,巧紅便端着小套碗進來。

“公子,該喝藥了。”

“喝了幾頓了,我身體已大好,今兒就不用了吧。”聞着那藥味,洛華嘴裏一陣犯苦,神情恹恹。

因為天氣驟寒,再加上又擔憂着國公壽辰的事,洛華中途還感了點風寒,不過好在不算嚴重,用了幾副藥下去身體便無不适的了。

“公子,俗話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越是這時,越不能大意。何況丞相大人發了話,您要是不肯用藥,今兒出去就不帶着您了。”巧紅說。

“哎,拿來,拿來。”一聽這話,洛華咬了下牙,端過碗,将那藥一口悶了,“他何時說肯帶上我的?”

“昨晚來人傳的話,車在外候着,大小東西都收拾齊整了,就等着您了。”巧紅将早備好的蜜橘幹遞于洛華手上。

“啊?真的?你們怎不早和我說!”嘴裏的果脯甜滋滋的,洛華匆忙起身,心中詫異,明明昨兒封景榮還是不允他一起的,怎麽這會兒又變卦了。

“丞相大人怕您興致起來,夜裏寐不安穩,只叫我們悄悄準備,不讓我們告訴公子。”巧紅含笑解釋道。

“真是總把我當作孩子。”洛華神情有點無奈。

寒風侵肌,六出紛飛,五輛馬車頂皆覆了層薄雪,洛華裹了裹雪狐裘,吐了口白氣,在竹哥兒的攙扶下登上馬車。

掀開厚實的氈簾,車內寬敞,錦籠紗罩,洛華擡頭就見已有人倚在車廂裏閉目養神。

洛華輕咳了一聲,湊着角落遠遠的坐着,兩只手搓了搓。

“身子好些了嗎?來,往裏面坐點。”

洛華微微颔首,身子不情願得往裏面挪了挪,手就被身邊的人握住。

“可是在怨我不早些告訴你?”男人接着問道。

“沒有。”洛華答得幹脆。

路上馬車颠簸,那國公府雖也在雍城,但與相府确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竟然要橫跨整座雍城,外加還要繞些路,如此也要走上好久,一時不會兒是倒不了的。

車內的小桌上不擺了少糖糕果脯,然洛華心裏沒有半分食欲。

昨兒他又收到老師的信,對這壽宴更是不敢輕視。

“可是倦了,可要停下小憩一會兒?”封景榮問。

“不礙事的,我只是在這車上無所事事,閑得慌。”洛華搖搖頭說道。

“原是無聊了。”封景榮将手裏的奏議放了下來,“洛兒可想手談幾局?”

“手談?”桃花眼擡了擡,“這車上哪有棋盤?”

封景榮笑而不答,将桌上的糕點移至別處,不知摁到了什麽機巧處,竟将那小桌的面全翻了過來,一張完整的橫縱七十二線的棋盤就出現在洛華的面前。

“這桌兒——”洛華的嘴角抽了抽。

“西域進的新奇小玩意,放上就沒用過了,好在機括倒還靈活。”封景榮不知從哪摸出了兩個棋笥,“洛兒,要哪個?”

對弈之中,敵手棋局,尊者執白,洛華想了想,“我執黑吧。”

封景榮從善如流将裝黑子的棋笥遞了過去,笑道:“多謝洛兒體諒,讓着我先行了。”

颀長的手指執黑子落在了星位上。

輪流落子,走勢漸漸分明。

“洛兒殺氣好重。”封景榮輕笑道。

“彼此彼此。”洛華也不由笑了。

這木野狐算是洛華素日除了讀書外,用來消磨時間,為數不多的喜好了。

當然這也不是封景榮頭一次和少年對弈了。

少年的天賦了得,師從于他,論起輸贏來,封景榮卻是輸的多一些的。

少年的心神皆落在棋局之上,絲毫發現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正溫情地望着他。

黑子再次落下。

那雙桃花倏地亮了亮。

“嗯?不好,我似是下錯了。”封景榮故作煩惱得說道。

“落子無悔!落子無悔!”少年下得正是興頭上,見封景榮露出纰漏,連忙逮住機會,一陣猛攻,士氣高昂。

“洛兒,步步逼人,下手真狠,是我不如。”落了敗,封景榮也不惱,只瞧着對面的人笑。

“棋局如戰場,瞬息萬變,就應趁他病,要他命。”又僥幸勝了封景榮一局,少年忍不住多了幾分得意,将手裏握着的子丢至棋笥中。

“說得好,沒想到洛兒還是個難得的将才。”這話倒是很得封景榮的心思。

洛華輕咳幾下,自以為封景榮在打趣他。

就他這瘦弱身子怕是連那槍都舉不起來,更別說上戰場殺敵了。

坐了良久,少年欲活絡下身子,誰想方站起,一股子鑽骨子的麻意就襲了上來。

車廂陡然一晃。

洛華這單薄清瘦的身板就失了重,和斷了線的紙鳶似的,眼見着一個踉跄往車馬外栽去。

咣琅琅。

黑白棋子如玉珠般紛紛滾下,灑落一地。

“大人,國公府到了。”馬車外傳來聲響。

沒有料想中的疼痛,洛華顫顫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被人緊緊箍在了懷裏。

“嘶——”頭上傳來隐隐的倒吸聲。

“你如何?撞在哪了?”洛華愣了下,方明白男人是護着他,自己大抵是撞着了。

“洛兒,有傷着嗎?”男人悶聲問道。

“還問我做什麽?你才是有沒有撞着哪?”見這時對方張開還在顧忌他,洛華心裏不禁一酸。

“我沒事,皮糙肉厚的,比不得洛兒金貴。”

“瞎說什麽呢?定是撞到背了吧。”洛華抿了抿唇,欲下車去,“我讓他們找些藥來給你敷上。”

“別去了,都到了這了,反而失了體面。”封景榮将人拽了回來,有些賴皮笑道,“洛兒,讓我抱一會兒,就好了。”

“你!”洛華有點羞惱,但還是依了男人的意思。

“洛兒,下了車後,一步都不要離開我。”耳邊傳來男人沉沉的聲音。

洛華的眸子縮了縮。

“大人?大人?”外面的人又喚了兩聲。

“知道了。”封景榮應了一聲,接着轉而望向洛華,擡起手臂,“洛兒,扶我一下可好?”

洛華自是不會拒絕,扶着男人臂膀,費了些力氣将那高大的身軀撐了起來。

洛華欲伸手夠那落在地上的鬥笠,誰想倒是被男人打斷了。

“今兒就別帶了。”封景榮說道。

洛華有點驚訝:“你往日不都是讓我時時帶着。”

“也不好将你藏一輩子。”封景榮笑道。

“你總算想清這個理了。”洛華輕笑着,擡起身子。

“嗯,想明白了。”

今日,他要讓這明裏暗裏的人都知道,誰是他的人。

“丞相大人到!”

“丞相大人到!”

出了車廂,洛華終于知封景榮所說得失了體面是什麽意思。

他們一行人是下午啓的程,冬日天黑得又早,到了國公府這兒天色已近晚,然外面卻是一片張燈結彩、披紅戴綠,喜慶融融猶如白日。

洛華瞧了一眼前面隐隐約約跪了一地的人影,。

誰料這國公府的竟是如此大張旗鼓。

洛華小心扶着封景榮下了馬車,走了幾步,那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何時。就滑到了他的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惹,春節只能在家好好碼字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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