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徐宗正走上前去, 将那張揉成一團的信紙展開, 雖然開頭和結尾都有了些破損,但總的還是能看清這信上的內容。

誰料看完後,徐宗正整個人都愣住了, 似乎很是吃驚。

啪的一聲, 徐宗正手上的信就被曹宇一把奪了過來。

“這、這……”曹宇望了眼封高義,随後欲言又止,将信送到了封景榮的手裏。

封景榮接了過來, 這幾人看望信的神色都很是異常,顯然這信中內容是讓人意想不到的。

不過是大致掃上幾眼,封景榮的身子一怔, 墨綠色的眸子不由縮了縮。

随後很是複雜得望了一眼站在那的封高義。

“那信上寫了什麽?”封高義心如擂鼓, “拿過來!朕也要看。”

“陛下,不要看。”廖安然高呼道,“都是些不可信的!”

“為何……?”封高義被廖安洪的反應吓了一跳。

他越是不知那信上寫得究竟是什麽,他越是對那封信充滿了疑惑。

這信上內容難道與他有關。

為何封景榮能看得,他确是看不得的。

“陛下,聽臣一言,不要信上面的一個字眼。”廖安洪被人挾制住, 然而嘴裏依舊在高呼着, “這無疑是污蔑!此人用心歹毒!用心歹毒啊!”

“事到如今, 你還能開口喚他陛下?廖典客。”封景榮神情已恢複了平靜,嘴角露出一點嘲諷,他的手裏握着那張張書信來到石友明面前, “瞧瞧,你選得是什麽路?”

石友明只望了一眼,神情已是大變,他不自禁想伸手去将那信紙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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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封景榮像是早有防備一般,手往後一扯,就避了開來,在石友明耳邊輕聲說道:“這信中所說的已經剝奪了封你的選擇,你已經滿盤皆輸了。”

石友明的手不由攥緊,随後又松了開來。

“是我輸了,但這事公開不得。”

“你這話說得,就好像提醒我一樣。”封景榮的眸子沉了沉。

石友明不由這話被噎住,垂下頭來。

“那信上到底是是什麽?”封高義手心出汗,眼下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詭異。

無論是廖典客,還是石将軍,為何望向他的眼神裏都變得如此奇怪?

還有那個賤種為何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他?

“你也要瞧瞧。”封景榮說得很輕,他如其所願将那份信件送到了封高義的手裏。

而當這信真的到手裏的時候,封高義又忍不住心生畏懼。

眼神漂浮着,有些不敢上面的內容。

“我記得從小時候起,皇兄就最是看不起我的。我起初想不明白,以為自己是哪裏得罪皇兄了,後來一直都小心避讓這,直到長大些才知道皇兄看不起的是我這雙胡人的眼睛,還有低賤的出身。”

“皇兄是太子,皇兄的母妃是皇後,這應該是皇兄最引以為傲的了。”

封高義的喉嚨一緊,宛如被人卡住了喉嚨,目光顫顫下移。

“真沒想到過往皇兄對我說的話,倒是在皇兄自己身上應驗了。”封景榮在封高義的額耳畔輕聲說道,“不對,眼下你已不配我喚你一聲皇兄了。”

封高義一邊聽着封景榮說得話,一邊望着那信件上的內容。

他的兩只眼睛瞪得渾圓,穿着龍袍的身體不斷的顫抖着。

他的母後,曾經大秦母儀天下的女人。

竟然……和廖國公之間不清不楚,存有私情?

他不是真龍之子,而是廖國公的兒子。

那他的和廖夫人豈非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簡直是太過荒唐了。

“對了,望了告訴你了。前日你從宮裏逃走,廖夫人就難産而死,留下的是個缺胳膊少腿的死胎,你想看看嗎,現下或許還在宮內的水缸裏。”封景榮說得輕描淡寫,但言語卻像利刃一樣一下下插進了封高義的心上,将封高義的神志絞成了粉碎。

“這一定是假的!假的!假的!朕是先皇的太子!這些定是你們捏造出來的!”封高義像是瘋了一般,将手裏的信件撕成了粉碎,整個人猶如癫狂了一般,“朕怎麽會是廖國公的兒子?!”

封景榮嘴角勾了勾,他就等着封高義将一切說出來。

果然很快朝堂上就傳出了一陣陣竊竊議論。

想來聽了這些話,很快下面那些人就能事實猜個□□不離十了。

無論信與不信,心裏都埋下了一層疑惑。

這樣之後等封高義無故退位,一切都會顯得順理成章起來。

沒有傳承先帝血脈的子嗣,怎麽還有臉面坐在那張龍椅上。

“丞相,此案牽扯皇室顏面,不如先放諸公回去吧。”徐宗正蹙了蹙眉,走到封景榮身邊輕聲低語着。

然而這番話還是落入了封高義的耳裏。

“為何要回去?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們誣陷朕,還誣陷先皇後!你們不準走!你們将一切說清楚!”封高義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然而朝臣們已經慢慢從殿內退出去了。

封高義望着衆臣垂首離去的樣子,心裏慌張不堪,忙沖到了石友明的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大聲喚道:“石将軍!攔下他們!他們出去會胡說的!朕命令你你、你快用虎符……将他們攔下來!”

石友明嘆了口氣,接着擡手将封高義的手推了開來。

封高義傻了,他想向宮殿門口奔去,卻被封景榮的人攔了下來。

“不準走!朕命令你們不準走!朕是真龍天子!真龍……”

封高義聲音越來越小,接着雙眼漸漸失神,癱坐在了地上。

而廖安然,還有廖安洪兩人,已被官兵押到了一邊。

“陛下,起來吧。我們還可以滴血認親。”石友明走上前去說道。

“對,滴血認親,滴血認親……”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封高義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得走回大殿中間。

“太醫!太醫!快宣太醫來!”

很快就有內官領着太醫奉旨前來。

滴血認親之事,不好做在明面,上來的是洛中丞的三兒子洛叔仁,年紀輕輕,卻醫術了得,也是當朝太醫。

“丞相大人,得罪了。”洛叔仁拿了根銀針,來到了封景榮的面前。

封景榮接過銀針,在自己的手指上戳了一下,擠出一滴血落入了清澈的水中。

接着,洛叔仁又來到了封高義的面前。

“陛下,您是自己來,還是臣幫你。”

封高義看似很猶豫,他不想和封景榮的血融在一塊,然而最後他還是将自己的手指伸到了洛叔仁的面前。

咣當——

整只碗已經被封高義一手打到了地上。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們在騙朕,在騙朕……”

封景榮冷眼旁觀着,随後望向洛中丞:“陛下精神不濟,心性動搖至此,怕是不能理朝了,禦史中丞以為呢?”

洛中丞搖了搖頭,随後嘆了一聲。

“石将軍,你還打算繼續侍奉這樣的君主嗎?”封景榮掃了站在那的石友明一眼,冷冷說道,“還是要負隅頑抗?”

“願賭服輸。”石友明看上去很平靜,望了眼裝似瘋魔的封高義一眼說道。

“拿下。”封景榮擡了擡手,石友明安靜的站在那,甚至沒有半點反抗,就被幾個沖上來的官兵制服在地上,他們很快就從石友明的身上将虎符搜了出來。

到這一刻,一切鬧劇都落下了帷幕,然而封景榮心裏的疑惑卻沒有減少半分。

今日所有一切的變故都太過突然,有太過湊巧了。

無論是石友明的叛變,還是徐之清突然呈上的鐵證,這種種看上去都像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就像有一只執棋的手躲藏在暗處,控制着衆人,瞧瞧得推波助瀾讓封高義的身世暴露出來。

是誰?

到底是誰?

“丞相……”見石友明被抓住,洛中丞蹙了蹙眉欲開口說些什麽,卻被封景榮打斷了。

“洛中丞,您先回去吧。從今以後,大秦還少不了你的輔佐。不用擔心,局勢已經穩定下來,我不是個以殺伐為樂的人。”

洛中丞愣了下,知封景榮已開始在敲打他,便伏下身子恭敬說道:“臣遵旨。”

目送着洛中丞離開未央宮,封景榮轉過身來到了石友明的面前。

“不說些什麽嗎?”

“勝者生,敗者死,我無話可說。”石友明微垂着頭說道。

“你這家夥!”曹宇氣得就想沖上去揍石友明一頓,卻被封景榮攔了下來。

“你這戲還要唱到什麽時候?”封景榮繼續說道。

“……”

“你這是篤定我不殺你?”封景榮眉毛輕挑。

“生死有命。”石友明耷拉着腦袋悶聲道。

“是嗎?”封景聲音沉了下來,正欲擡手,曹宇卻先行跪在了地上。

“大将軍,還是放石頭一條生路吧。他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幹出這種事來,你要打,要罰都行,但還是饒他一命吧。他、他好說歹說也是徐宗正的上門女婿,殺了他也沒什麽好處,不如留他一命,給徐宗正面前賣個好……”

曹宇的額頭冒汗,他也是被逼急了,一時間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

到底都是十年的生死兄弟,他實在不忍心看着石友明就這樣喪了命。

“平日裏不見你腦筋轉的這般快。”

“我……”曹宇咽了咽口水,擡起頭來,卻見石友明正望着他,火氣一下就上來,“你看什麽啊!這個時候命都快沒了,裝什麽硬骨頭,你想讓自家娘們守寡啊!還不快向大将軍求情啊!”

“好了,松開他吧。”封景榮嘆了口氣說道,石友明也終于直起了身子。

“謝大将軍——”石友明還未說完,就被封景榮打斷了。

“今兒的事,你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抵罪的。”封景榮頓了頓說道,“不過你若能給我個答案,我倒是也可以既往不咎。”

“什麽答案?”

“這個。”封景榮舉起手中的虎符,眯起眸子問道,“你從何處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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