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舒顏今天有個面試，發出去幾十封郵件第一次有了回信，着實讓人高興，她畫了一個淡妝，穿了套中規中矩的套裙，配了款同色手包出了門。
還沒到夏天，天氣就已經熱的不行，公交車上人擠人的，擠上去站都沒地方站，舒顏手心出了一手汗，濕噠噠的，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這一星期來她出門都坐公交，闊別七年，再次感受這種生活，她有些不适應，被人擠在車廂最後面角落裏，前面的男人不停的往她身上蹭，後背專對着她胸部摩擦，閉着眼還很享受的模樣，看得人惡心。
舒顏還不敢出聲，公交車上人擠人不都是這樣，‘性騷擾’那還得證據。
‘人擠人’屁的證據都不算。
舒顏忍住胃裏的翻騰，公交車一停下來，她就擠了出去，在花壇裏吐了十多分鐘才算好受了些，再看看時間，離面試還有半個小時，面試可不能遲到。多花幾塊錢，就多花幾塊錢。舒顏咬牙攔了輛出租車。
幸好離面試的公司不遠，只用了起步價十多塊錢。她依着地址找到面試的公司，一間三十平米的辦公室隔成了兩間，三臺電腦，一個打印機，老板加員工就兩個人。
舒顏在來之前想像過公司有多小，可沒想有這麽小，照王少聰的話來說就是，租間房，兩張桌子并一下，這不叫公司，叫辦事處。
舒顏壓住心底的失落，進了辦公室，接待她的是個坐在外間的女孩，長直發，二十出頭的模樣。
“我是來面試的。”
她愣了下沖舒顏笑了笑，輕喊了聲：“趙總，面試的來了。”說完，她示意舒顏去裏間。
裏間坐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見舒顏進來笑着請她坐下，倒了杯茶給她，随後他吩咐外間的女孩下去給他買些東西。
“看履歷表，你沒工作經驗。”趙總上來直接問。
舒顏何止工作沒沒經驗，面試也沒有經驗。
“嗯。”她低下頭，輕聲應了下，俨然剛出社會的大學生。
“來喝茶。”趙總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下緩緩問道：“Z大畢業，從畢業到現在七年都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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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出了些事，我得在家照顧父母。”舒顏撒了個謊。
“家中獨女?”
“不，還有個弟弟。”
“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趙總風趣道，笑眯眯的像個彌羅佛。
舒顏的父親也是這樣，胖胖的，笑起來和藹可親，舒顏沒了先前的拘謹，一問一答聊了起來。
并沒有想像中那般程式化。
小廣告公司，老板有關系，做國家單位的業務，多是一些畫冊還有宣傳單之類的，業務不多，不過一單業務夠吃一年，外面那個姑娘是做設計的，現在招的是文員，打打電話，做些複印，再來聯系下客戶，工作雜但簡單。
舒顏學的是外貿專業，當年她聽從父母報了這個專業，十幾年過去，這個專業已是昨日黃花，不複前幾年的熱門。
在投簡歷時舒顏做了功課，Z大是名校，對于應屆畢業生來說工作并不難找，但對于畢業七年且沒有一點工作經驗的舒顏來說，難。現在她口袋裏沒錢，生存是第一位，再加上她心裏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夢想，從未照進過現實，但依舊做着夢，投簡歷到廣告公司，也是因為和藝術多少沾點邊。
趙總似乎對名校畢業的人，異常有好感，半個多小時的面試過後，就敲定舒顏來上班，試用期一個星期，工資不高也就2000多塊錢，可對于口袋裏只有兩百塊錢的舒顏來說，這是她急需的，定好了上班時間，出了寫字樓她松了口氣。
雖然錢少了些，但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心情很不錯，她決定晚上不再吃白水煮面條，去吃吃七年沒吃過的麻辣燙。
十多塊錢，有肉有菜，還吃得飽，舒顏往碗裏加了一大勺辣椒油，一大勺花椒粉，辣的嘴唇通紅，滿頭大汗，她邊擦眼淚，邊喝湯，不放過最後一口湯。
放下碗筷，舒顏只覺得通體酸爽，說不出的暢快。街邊小吃多數都是味精，雞精使勁放，地溝油更不用說，鮮少有做的好吃又正宗的。
明明知道吃了不好，舒顏還是喜歡，仿佛回到七年前，她和周子珊在大學邊上吃路邊小吃的日子，美好而遙遠。
“子珊，我找到工作了。”她打電話給周子珊。
“嗯。”電話那頭愣了下，“大少奶奶終于走出象牙塔了？哈哈，第一份工作，拿到工資後可要請吃飯哦。”
“子珊。”舒顏考慮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訴她，她現在想這件事能瞞多久是多久，特別是對她的父母。
“怎麽了？”周子珊敏銳的查覺到舒顏的異樣。
“子珊，嗯，我，我離婚了。” 舒顏吱唔道：“我不想讓我父母知道，你別告訴他們。”
“什麽，你離婚了？離婚了！！你和王少聰離婚了？！！！”周子珊在電話裏吼，“他被你捉奸在床了？男人有錢就變壞，更別說這種含着金湯勺出的富二代，離了好，離了找個比他好個千百倍，這種離了父母什麽都不是的男人，咱們不稀罕。”
舒顏眼眶一熱忍不住哭了，不生是為離婚，是為周子珊的友情，她平時多沉靜的一個人，一聽說自己離婚了，恨不得把天嚷個洞出來。
“你現在在那？我們見個面。”周子珊聽到了哽咽聲。
周子珊上班的地方離她這裏要穿過大半個W城，舒顏知道，她若不和自己見面是不會罷休，她給了她現在居住的地址後，便坐公交車回去了。
舒顏到家後不到半小時，周子珊就來了，她見舒顏住在二十平米的小房子裏，臉色不大好，兩人坐在床上，好一會周子珊才開口說話：“你離了婚就住這？別跟我說王少聰一套房子都沒給你。”
面對周子珊的質問舒顏有些怕，她低頭道：“我沒要。”
“是你沒要，還是他壓跟沒給過你？”周子珊恨鐵不成鋼道：“你能不能別這麽傻，跟他結婚七年，到頭來一套房子都沒給你，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嫁入豪門的也就你混的最慘。我現在給那人渣打電話。”說着，周子珊拿出手機翻通迅錄，“跟了他七年，最好的年華都給他了，TMD離婚分手費一分錢都不給，門都沒有。”
周子珊勢要為舒顏讨一份公道。
“子珊。”舒顏按住她的手，“離婚是我提出來的，他說我不要一分錢，他就和我離婚。”
周子珊手指頓住，忽就沒了剛剛的殺氣，她扔下手機，嘆了口氣：“當年，我勸你不要跟他結婚的，你不聽，現在好了，終于脫離了苦海，不錯，不錯。”
她拍拍舒顏的肩問：“以後有什麽計劃？來我們公司上班，我罩着你。”
“我找到工作了。” 舒顏拒絕：“我想靠自己。”
周子珊想告訴她，這個社會不是你想像的那般單純，有關系很多事情可以事半功倍，這不是走捷徑，而是縮短你所走的路，何樂而不為了？
周子珊見她堅定的模樣，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十幾年的朋友，舒顏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時雖然軟弱，但心裏認定的事，任誰都拉不回，像現在不聲不響的婚都離了一個多星期了她才知道。
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何不幫着她一起往前走。
這晚周子珊沒回去，留下來陪了舒顏一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說了很多話，雖然她們經常見面，可像現在這般躺在一張床上少之又少，兩人一起重溫了大學裏的生活。第二天周子珊要上班，走時她把手頭的幾百塊錢現金都留給了舒顏。
舒顏沒有推辭，手心拽着錢一身的溫暖。周子珊沒說什麽話，但她明白如果她開口，她會盡她的能力來幫她。而她想獨立，快速的去适應這個社會。
周子珊知道她的想法，什麽也不勉強，走時拍拍她的肩，嗯，下星期我再來看你，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
有了工作還有周子珊給的幾百塊錢，舒顏對将來的生活充滿了向往。
新工作較簡單，就是有些瑣碎，同事也很不錯，什麽都願意教她，一個星期舒顏就熟悉了業務，做的得心應手。
一個星期後老板在她下班時留下了她，口頭告訴她，她被錄用了，然而另一個女孩，過幾天就離職，讓她做好交接準備。
舒顏這一個星期對公司的業務也有所了解，公司小，業務少，一年也就二十來萬的業務，沒必要多養一個人，舒顏心想着是不是自己來了，頂替了那女孩的位置，心裏還有幾分愧疚。
兩人交接業務時，舒顏才知道，公司招不到人，而那女孩老早就要辭職，一直沒人頂替。
一天時間就交接了所有業務，公司裏只剩下舒顏一個員工。
舒顏心裏明白在這公司裏沒什麽發展前途，可自己沒工作經驗，先做上一年再說也不遲。
朝九晚五，上班時間閑的發慌，舒顏無事可做，自學起了設計軟件，老板也樂意舒顏學習，她有什麽不懂趙總都一一解答。日子過的平靜，有錢拿的同時，還能學到東西，舒顏覺得不能再好了。
這天，星期五快下班時，她接到了個陌生電話。
“喂？”
“顏顏。”
舒顏愣了愣，王少聰的聲音她聽了七八年，再熟悉不過了，特別是‘顏顏’這兩個字，每次聽起來，都像是在耳邊低吟，似有述說不盡的情愁。
作者有話要說： 有存稿日更。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