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褚寒汀現在身上的這把佩劍,乃是臨下山前曲洵特地為他選的,比不上懸光,可也是百裏挑一的利刃,比一般弟子使的要強多了。寶劍甫一出鞘,寒光驀地洩出,幾可與日争輝。

畏光的妖獸屈從于本能四下退開,給褚寒汀留出了一個勉強能夠施展的空間,恰在此時,褚寒汀堪堪落地。

褚寒汀借着落地之勢平推出一劍,劍氣夾着真元橫掃出去,所向披靡。狼群不敢掠其鋒芒,硬生生地被他撕開了一個諾大的缺口。

褚寒汀卻沒有借這個機會逃走。狼群只是一時間被吓住了,可是這一劍的威懾并不會持續太久。等狼群回過神來依然會緊追不舍,到時候他非但脫不了身,還有可能把自己弄得再衰三竭。

所以趁着狼群還對他這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保有三分敬畏,褚寒汀的第二劍索性順勢劈下。他毫不吝惜地将真元灌注于利劍,劍鋒所到之處皆是一派肅殺氣。而群狼還沒從先前的驚駭中回過神來,躲閃不及,有站得近的被劍氣掃到,切斷了爪子。

頃刻間,狼群兵荒馬亂。

野獸極易被血氣激怒,天生就帶了妖力的銀狼也不例外。然而它們比普通猛獸多了些神智,不大會一味地好勇鬥狠。比如現在,那頭狼就沒有不管不顧地撲上來,而是戒備地擺了個對峙的姿态。

它身後的群狼紛紛效法。

褚寒汀可不願同狼群對峙,他勾唇一笑,虛晃了一劍,跑了。

這下可把那頭狼氣壞了,它也不管對手實力如何了,憤怒地咆哮了一聲,離弦之箭一般追了出去。

褚寒汀沒有盡全力,而是稍稍綴着狼群。只見他身形晃動,轉眼間就進到林子深處。他選了顆最粗壯的樹,旋身而上,腳面輕輕勾在樹枝上,大蝙蝠一般倒吊了下來。

已然氣瘋了的頭狼二話不說,身先士卒地撞上大樹,似乎是打算靠蠻力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兩腳獸撞下來。然而那樹長了近千年,敦實極了,哪裏是那麽容易能撼動的?倒是頭狼自己,撞了個頭昏腦脹。

勾着樹枝的褚寒汀瞅準了這時機,忽然鬼魅一般滑了下來,就着倒吊的姿勢,一劍直刺向銀狼!

那狼眼冒金星,看人有八個虛影,雖已盡力閃避,依舊被刺傷了左前腿。

頭狼憤怒地咆哮了一聲,身後狼群便訓練有素地一擁而上。褚寒汀有恃無恐地勾着樹枝的腳一用力,整個人便往樹冠彈了回去。

頭狼雖然憤怒,可也沒憤怒道失了神智的地步。三番兩次交手,它已領教夠了這個人類的狡猾,恐怕同族貿然攻擊上了他的當。它當機立斷,長嘯一聲,狼群便戒備地停下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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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虛虛實實,褚寒汀激的就是頭狼的疑心。靈智初開的東西幾乎都是這樣,它們骨子裏知道自己不如人類聰明,就會加了十分小心;而小心過了頭,就難免思慮過度。

不過褚寒汀這次是準備真的跑了,剛才那三劍已耗費了他大半的真元。他本就沒打算在一群鬥不過的畜牲身上浪費時間,剛才鋪墊那麽多,也不過是為了讓這群狼暫時有所顧忌,好給自己多掙出片刻逃生的空隙。

然而有的事情盡了人事,最後依舊得聽天命。

褚寒汀千算萬算,算不到那看着挺結實的樹枝是個外強中幹的貨色,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了!

無處着力的褚寒汀沖着狼群就栽了下去。

褚寒汀頭皮發麻,暗道不好。然而此時他人在半空,已無計可施。他只好硬着頭皮把劍鞘往半空中一扔,看自己能不能撞一回大運,讓這劍在這要命的關頭“飛”起來一回。

可惜那劍鞘不是有求必應的菩薩,管不得主人是不是生死攸關。

它十分争氣地先褚寒汀一步,落在了遍是枯枝腐葉的泥土地上。

褚寒汀絕望地大頭朝下,那頭狼已弓起了背,貪婪地看着他;他覺得自己甚至能聞見那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中發出的腥臭氣息。

然而就在此時,褚寒汀後頸處衣領一緊,竟止住了下墜之勢。

下一刻,還不等他回頭,便被一股大力甩進了樹冠中,糊了一臉綠油油的葉子。

撞得七葷八素的褚寒汀回過頭來,震驚地發現本該已經逃之夭夭的秦淮,不知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秦淮現下可一點都不像那個吓得六神無主的廢柴,他單手握着滿把的飛刀,充沛得幾乎溢出指縫的真元已盡數灌注其上,幹脆利落地擲向了那野心勃勃的頭狼!

堪堪到嘴的獵物沒吃上,反倒差點吞了把刀子。那頭狼心有餘悸地想道,果然還是個陷阱吧,這些兩腳獸可真是詭計多端!

它憤恨地磨着爪子,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褚寒汀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淮:“你、你怎麽……”

秦淮跟剛才抱着他痛哭流涕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他一把抓起褚寒汀,飛身沖進樹林,宛若一只輕盈的猿猴,幾個起落便将狼群遠遠甩下。這才有閑暇驢唇不對馬嘴地解釋道:“我看你一副高人做派,還以為你有多麽深不可測的修為。可誰想得到,你還不如我呢?”

褚寒汀直聽得一頭霧水。

秦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行吧,是這麽回事。我吧,我惹了個厲害的仇家,一路被追殺到了回南鎮。我日日混跡人群,就等着抱個像樣的大腿。誰想看走了眼,千挑萬選,選中了一個你。”

褚寒汀抽了抽嘴角:“那可真是對不住啊。”

秦淮擺擺手,實誠地說道:“你先前說打不過他們,我還以為你是謙虛,後來才發現你的修為是真不成,只好回來救你——我總不能真的看着你死,畢竟這群狼就是我那個仇家圈養的,已經追了我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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