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象蛛力大無窮, 兩只前腿夾着懸光不放,褚寒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劍奪了回來。象蛛眼見誘殺不成,登時兇性畢露。它如今已習慣了兩條後腿的缺失,它們沒有給它帶來絲毫阻礙。象蛛立起身體,意外地有着與它龐大身軀極不相合的靈動,氣勢洶洶地撲向褚寒汀。
褚寒汀一擰腰避過象蛛的前爪。現在他已退而求其次地開始思索起要怎麽脫身了。
可這兇獸殺性大發,哪裏能這麽容易就放獵物離開?它兩條前腿左右開弓, 互不相幹地使着不同的招式,威力大了何止一倍。
褚寒汀頭痛地抹了把汗,這畜牲倒是比不少毓秀山莊的弟子還有天分!
褚寒汀再不正面招架。他形如鬼魅, 翩然向後滑出好幾丈,避過象蛛的攻擊範圍。可象蛛不肯容他稍松一口氣,幾乎立刻就死死地咬了上來,它偏執地盯緊了褚寒汀腕子上的那塊貓眼石, 本未生聲帶,竟生生從腹中發出一聲低沉詭異的咆哮聲。
褚寒汀悚然一驚,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象蛛龐大的身軀似乎忽然縮小了些,通體黢黑的顏色愈發幽深,身體都靈便了不少。褚寒汀直覺不對, 掉頭便走,那象蛛自然不管不顧地緊追着他不放。
它腳程奇快,又一貫不管不顧,沒多久林子裏的樹就被它撞斷了好幾棵, 兩敗俱傷地在它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卻也給褚寒汀添了不少麻煩。
橫在褚寒汀面前那一大棵樹冠足有兩人高,他身法輕盈地躍過去,可到底花了時間,象蛛頓時追得更緊了。褚寒汀心中頭一次有些焦慮,這麽一路跑下去定是甩不脫這頭畜牲的,他得好好想個法子……
褚寒汀并不比江潋陽更善于逃命,但他原先為了好玩,練過種玄妙的身法,使出來時有如一人分做幾身,叫人眼花缭亂、真假難辨。當年他鼎盛時輕松便能化出八道影子,不過現在麽……碰碰運氣也許能幻出另一道分、身吧。
當然,褚寒汀并沒有打算靠着一道幻影脫身;那太過依靠好運氣,而長久以來他認為自己似乎并沒有這種東西。褚寒汀打的是那些被象蛛撞倒的樹的主意——十分巧合,稍把它們挪一挪就能布下個絕妙的困靈陣;連陣眼都是現成的,那顆被象蛛迫不及待地戴在莊江額上的貓眼石就夠了。
萬事俱備,只欠片刻讓他挪一棵樹。而當象蛛驟然看見兩個他時,定會遲滞片刻,應當夠他施為了。
褚寒汀忽然開始兜圈子,他繞了個大彎,卯足了勁兒往一早看準的那棵樹奔去。如此一來費了些時候,象蛛跟他的距離就更近了。褚寒汀卻并不慌張,他有意拐了個急彎,一頭紮進樹冠裏。
象蛛視野中的目标忽然變得若隐若現,有些急躁。它腳步不停,将它面前的礙眼樹冠劈了個稀碎。
而後,象蛛傻眼了。
當兩個一般無二的身影同時出現在象蛛視野裏時,有那麽一瞬間它困惑極了,六條腿一同遲疑了片刻。然而緊接着,它便随意選了個目标,又死死咬了上去。它太想殺死這個人類,只好賭一把,就算賭錯了也總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象蛛運氣實在不差,它選中的那個褚寒汀果然不是幻影。這樣的壞運氣早在褚寒汀意料之中,他面無表情地飛起一腳,一棵跟他的腰一樣粗的樹斜着便飛了出去,轟然落在那一地橫七豎八的斷木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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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褚寒汀幾乎就在象蛛腳下。只要它擡起前腿,就能輕松将追逐了這麽久的獵物斬作兩段。
然而就在那棵樹落地的一瞬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似乎有風自地下蒸騰而起,象蛛覺得自己的腳似乎被這些若有似無的擾人氣息給黏住了。它煩躁地甩開前腿,卻發現自己幾乎已動彈不得。
褚寒汀見目的達到,勾唇一笑,揚長而去。
待褚寒汀趕到河邊,終于與丁晚岚幾人彙合時,時間剛好過去一個時辰。眼看着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褚寒汀卻依舊不見人影,他們正商量着要不要進去找他。就在這時,林繡山眼尖,高聲叫道:“你們快看!”
三人一同往林間望去。只見褚寒汀發髻散亂,外袍早被他丢在了林子裏。萬幸他看起來沒受什麽傷,臉色雖然蒼白,一雙眸子卻還亮得很。幾人一擁而上,一個拿了水袋,一個遞上濕帕子,還有一個一直念叨着“沒事便好”。
天色已晚,為免夜長夢多,褚寒汀斷然拒絕了他們多休整一會兒的提議,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趕往山谷出口。
此處距離山谷口還有段不小的距離,等到他們終于出了山谷時,天早就黑了。
一路上有驚無險,而且第一趟就頗有收獲,幾人都幹勁十足,精神亢奮。林繡山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說道:“下回咱們定要準備周全,争取一鼓作氣……唔,褚師兄,咱們什麽時候再來?”
褚寒汀心裏有些拿不準江潋陽什麽時候能帶引魂絲回來,只好含混地“唔”了一聲,道:“待選個良辰吉日……”
他話音未落,便被丁晚岚警告地一拉袖子。褚寒汀頓時噤聲,順着她的目光往不遠處的草叢中看過去。只見半人高的草鼓動了片刻,一群執劍的黑衣人神色肅然,已将他們團團圍住。
幾人戒備地背靠背站成一圈,疲憊的神經再次緊繃了起來。難道毓秀山莊竟又混進了魔修?月色暧昧不明,褚寒汀依稀覺得為首的黑衣人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丁晚岚已詫異地“咦”了一聲:“戚師兄?”
她一聲“師兄”叫出口,衆人才又細細将人打量一番:這哪是什麽魔修,看服制分明是刑庭的人。
……短暫的喜悅過後,他們很快發覺,被刑庭的人圍了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戚随化嘆了口氣:“丁師妹。”而後高聲道:“這幾名弟子違背禁令,擅闖後山,依大長老之命,拿下!”
幾人皆覺理虧,乖乖任刑庭的人将他們圍在中間。戚随化見他們配合,倒也沒綁人,就這麽一路進了刑堂。進門之前,戚随化偷偷對丁晚岚叮囑道:“師父親自來了,他氣得很,你可看着點他老人家的臉色。”
他們幾人進去了才知道,何止曾久鋒,長老堂半數都到齊了。幾個違禁弟子的師父赫然在列,還有幾個長老,可能是順路來看熱鬧的。
——畢竟毓秀山莊已經有些年頭沒出過這麽“有活力”的弟子了。
長老們看見各自弟子全須全尾地被帶了回來,先是松了口氣,繼而,長久的擔驚受怕成了怒火最好的助燃劑,整個刑庭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冷厲了……自然,也有松完氣之後就心平氣和地了結了的,比如曲洵,可惜在這場合他說話沒什麽份量。
曾久鋒冷着臉,問道:“你們幾個,去後山做什麽了,誰出的主意?”
他一貫疼愛的女弟子此時正在下頭可憐巴巴地垂着頭不說話,然而曾久鋒似是動了真怒,顯然沒那麽容易蒙混過關。
幾人顯然不能說出莊江的事,因此誰也不肯開口,長老們倒也不會覺得這幾個才出師的弟子去後山真有什麽目的。然而這番默然抵抗的态度令曾久鋒勃然大怒:“放肆,你們有沒有把山莊規矩放在眼裏!”
曲洵被這一波怒火波及,隐隐有些不安。他了解曾久鋒,這人對自家弟子是愛之深責之切,可遷怒起別人來就是六親不認。他沒有小師弟這麽大的氣性,看見徒兒平安歸來就什麽也不願計較了。可他又不想真開口求情——免得寒汀混過了這一回,以後變本加厲地胡鬧起來。
而陸仰山和蘇長老可能也有此番顧慮,他們幾人就這麽聽任曾久鋒發脾氣,一個個默然不語。
而曾久鋒的火沒人拱,自己就能燃得聲勢喜人:“一會兒自己去領二十鞭,禁足一個月,再……”聽着曾久鋒的處罰一個個字吐得令人心驚,曲洵再也坐不住,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另一位一同前來的長老身上。
那長老旁觀者清,自然看得出曾久鋒已經有些舍不得,只可惜一言既出,騎虎難下。
那一位樂得賣曲洵個好,還能給曾久鋒遞個臺階,何樂而不為呢?他适時開口勸道:“曾師弟,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他們知道錯了就行了。罰得過了,太早磨平了孩子們的棱角,于修行也不宜。”
曾久鋒果然樂意接了這臺階,他沉吟片刻,“勉為其難”地呵斥道:“還不謝過師伯!若非師兄開口,我定不會輕易饒過你們這回!可也不能一點不罰,暫就……禁足十天,小懲大誡。”
曲洵長出了一口氣,曾久鋒果然後悔了。可他哪能不後悔,他就是再氣,又怎麽舍得打丁晚岚呢?
這一場風波就這麽雷聲大雨點小地過去了,各家長老領了自己違禁的弟子回去禁足。曲洵自然也帶着褚寒汀回了芰荷苑。
別支個個財大氣粗,自有專門的囚室用來給弟子禁足。唯有芰荷苑,巴掌大的院子裏,統共就這麽幾間屋子,哪裏有地方專門給他關人的?
于是褚寒汀的禁足就成了在自己房間裏閉門思過,曲洵顯然沒時間一直看着他,于是守衛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宋東亭肩上。宋東亭的實際年齡雖然也七老八十了,但相貌一直保持着十四五的少年模樣,習性也奇異地同長身體的少年十分相似——他恨不得一天睡滿八個時辰,使得褚寒汀的看守形同虛設。
于是這十天禁足最終成了褚寒汀人生中最輕松的一次受罰,他閑來無事便打坐調息修行,間或與師弟閑話幾句,日子過得頗為惬意。
直到第五天的晚上,江潋陽回來了。
這一次敲褚寒汀窗戶的成了只黃鹂鳥,叫聲悠揚婉轉,煞是動容。褚寒汀卻沒好氣地推開窗,似笑非笑地看了黃鹂鳥一眼,道:“江掌門,我那師弟尤其喜愛音色美麗的鳥類,你學得這樣像,當心他将你捉了養起來。”
江潋陽毫不在意地一笑,單手撐着窗臺,腿一偏就在褚寒汀房裏潇灑地落了地。他順勢搭上了褚寒汀的肩膀,不由分說就把人往床上帶,褚寒汀氣得一抖身,巧妙地将江潋陽作怪的手卸了下去:“說話就說話,做什麽動手動腳。”
被他這麽輕斥了一句,江潋陽的手腳果然規矩起來。他整個人毫不客氣往褚寒汀床上一仰,躺成了個“大”字型,口中忿忿抱怨道:“你男人連日奔波,一回來就馬不停蹄地來看你,你怎的卻這樣漠視我的心意……”
褚寒汀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江潋陽果然閉上了嘴。他阖了雙眼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不動彈了。其實褚寒汀有些好奇引魂絲的下落,可江潋陽連日奔波想來真是很累了,他有些拿不準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便不忍心吵他了。
江潋陽卻一直等着褚寒汀忍不住來叫他,可他左等右等,褚寒汀卻再沒說一句話。他終于按捺不住,把眼睛小心地撐開了一條縫。
……就見褚寒汀盤膝坐在椅子上,一臉無欲無求,如同入定的老僧,看起來根本沒有要跟他親熱的想法!
欲擒故縱未遂,江潋陽氣哼哼地從床上彈了起來。他單手探進懷中摸索了半天,拿出一只小巧的荷包,對依然阖着眼的褚寒汀低聲叫道:“寒汀……”
褚寒汀聞言“唔”了一聲:“怎麽?”
江潋陽忙将那荷包獻寶似的托在掌中,說道:“來,打開看看。”
見他總算肯将引魂絲拿出來,褚寒汀平靜無波的臉上總算露出一絲喜色。他依言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打開那荷包,然後愣住了。
褚寒汀這麽一晃神的功夫,江潋陽已手疾眼快地将人拖進懷裏,得意洋洋地邀功道:“特地給你帶的,喜歡麽?”
褚寒汀面無表情,冷冷看着一把晶瑩剔透的珠子滾得自己滿床都是。
江潋陽的下巴輕輕抵在他額角,根本看不見他的臉色,兀自喜滋滋地說道:“回頭我尋個手藝好的繡娘,就拿這袋珠子給你做條腰帶。”
褚寒汀:“……”
江潋陽:“我往隐白堂去的時候在個鎮子上歇了會兒腳,正好看見有個富貴人就系了這麽條腰帶,走在人群裏打眼極了。唔,不過他長得不如你,又有些發福,我當時就想,你若是也有這麽條腰帶,不知要比他好看多少倍。”
褚寒汀從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中幾乎清晰地看見了一個發福的中老年纨绔,腰間纏着一圈珠光寶氣,招招搖搖地走在一片花紅柳綠裏。江潋陽的審美一直有點兒一言難盡,褚寒汀一直覺得,他這輩子僅有的那點眼光大概都用在了尋道侶這件事上。
然而江掌門偏偏在這方面有着近乎偏執的自信,褚寒汀敢肯定,他今日但凡敢說一個不字,這一夜就都別想安寧了。他倒不十分怕傷害江潋陽的感情,可他希望耳根清淨。
于是褚寒汀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長得還不夠紮眼麽?”
江潋陽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褚寒汀的相貌确實已夠出衆了,也不是沒招來過色膽包天的觊觎者。他這一遲疑的功夫,褚寒汀已兇狠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引魂絲呢!”
江潋陽看上去有點不開心,他不明白褚寒汀為什麽不喜歡這袋好看的珠子,卻一心惦記着平平無奇的引魂絲。可他盡管不情願,還是掏出一團裹得亂七八糟的透明絲線,塞進褚寒汀手裏。
這團線拿在手中輕若無物,仿佛一碰就會四分五裂。褚寒汀小心翼翼地把它捋順了,看江潋陽的樣子總算溫和了些。他的唇角牽起一絲不自覺的笑意,低聲道:“想不到你真能把它弄到手。”
那一抹笑意将江潋陽心頭的一點郁氣驅得一幹二淨,他也跟着笑了起來,道:“這有什麽,我去問岑維岳要,他還敢不給麽?”
提起隐白堂的這位現任堂主,褚寒汀就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岑維岳其人跟陸仰山有點像,都是傀儡。陸仰山是因為懦弱,而岑維岳則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他只喜歡結交強者,滿心都是飛升。
褚寒汀想起早先在回南鎮聽說過的那些流言,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麽選了這樣一個堂主。”
江潋陽挑了挑眉:“他們自己博弈的結果,跟我又有什麽關系?我可是只管找秦縱報仇。唔,大概他們隐白堂太看重出身了,秦縱一死,只剩一個岑維岳,是老堂主的親傳弟子,人心所向,自然就把他推了上去。”
說着,江潋陽洩憤一般,輕輕在褚寒汀耳垂上咬了一口,抱怨道:“提他做什麽,你多提提我啊。”
江潋陽動作十分迅疾,褚寒汀發現自己被江掌門輕薄了,也已晚了,只好對他怒目而視。江潋陽對此視而不見,還得意洋洋地舔了舔唇角,結果報應來得迅疾,冷不防又被人飛起一腳踹下了床。
江潋陽爬起來,一臉委屈地控訴道:“你自己說這是第幾回了,就這麽想叫我睡在地上?你這人慣會卸磨殺驢的,好沒良心!”緊接着,他話鋒一轉,又道:“幸好我不願跟你計較。你進去過後山了吧,也見過象蛛了?”
他冷不防說起正事,褚寒汀便也跟着正色起來,将前幾天在後山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江潋陽聽到最後,竟笑了起來:“那象蛛的進境竟差不多同你一樣快?那不是再過百十年,破雲說不定也要不是它對手了!”
被褚寒汀白了一眼。江潋陽笑得更暢快了:“它既然這麽厲害,你們下次進山時我也得跟去了——別擔心,那幫小崽子發現不了我;真要插手我保證先把人打暈。好歹跟破雲相識一場,可不能叫他魔尊的臉丢得這樣不明不白。”
十日一過,禁足令自解。幾個犯了事的小弟子仗着長輩寵愛,又重新活蹦亂跳了起來。單從這一點來看,足見大家關起門來都跟曲洵一樣護短,唯有江潋陽能算是板上釘釘的嚴師了。
不過他們商量了一番,沒有立刻就進山。畢竟剛解禁,長老堂那根弦還繃得緊緊的,都防着他們再作妖呢。
如此又過了十天,卻是江潋陽先按捺不住了。
這一日夜裏,江潋陽照例偷偷摸進褚寒汀的房間——他那日跟褚寒汀賣了個慘,說是他悄悄晃蕩在人家山莊,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有,褚寒汀若不收留,他便只能幕天席地。褚寒汀心一軟便默許了,還收拾了張竹榻給他,只不過江潋陽從來沒睡過。
算算日子,江潋陽還有別的事情,不可能總在毓秀山莊盤桓。滿打滿算他在這裏只能再待上三五天,便對褚寒汀道:“你們還是快些進山,免得夜長夢多。放心,你們長老堂最近忙得很,顧不上你們幾個小蝦米的。”
褚寒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江潋陽一笑:“不是我,是破雲。他不知犯了什麽毛病,這幾天天天要來找麻煩。”
又隔了一天,幾人準備停當,重新摸進了後山。自上一回會過象蛛後,他們都有點後怕,因此這回法器帶得格外足。然而褚寒汀篤定的模樣很好地安撫了他們,盡管除了褚寒汀,并沒有人知道這回自己身後還綴着個天機山掌門做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