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回合,黑躺贏

跟人沒什麽不正常的資金往來。”

莊映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上次見他就覺得他過得應該挺潦倒的。因為大哥車禍的事, 現在肯雇傭他的人越來越少了吧?”

許晏如嘆了口氣:“可不是麽。映棠,你說會不會是咱們想多了,這件事就僅僅是巧合呢?老譚冒這麽大的險做這樣的事情是為什麽啊,他沒有動機。”

莊映棠皺了皺眉:“人心難測, 謹慎為上。我當然也希望是巧合,畢竟譚叔叔……”他頓了頓, 話鋒一轉:“不過,不管是他居心叵測,還是周曜旬栽贓陷害,既然他拿出了‘證據’, 我們總要追查明白。”

許晏如道:“你說得是。這事要是查不清楚,我一想到譚漣生天天在你大哥身邊,就連覺都睡不着了。”

許晏如的人已經查得很努力了,可是要挖一個人的生平事談何容易, 轉眼就是一個星期過去了。莊映棠不可能天天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裏,便籌備起他的新電影來。而周曜旬做戲做得十分敬業,天天在家看英語,好像真的不日即将出國深造似的。

莊映棠寫起自己的故事簡直下筆如有神,劇本的問題根本不用擔心。現在讓他比較發愁的,是選角。

同性婚姻合法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依然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同性戀并不寬容。同性題材的影視作品想要上映,阻力也要大得多,即便是名導作品也不例外。這就注定了莊映棠的新片不可能找到名演員來演。

林摯倒是想演,但是莊映棠不樂意:“不行就是不行,哪兒有那麽多為什麽?”

彭讓也不贊成:“莊導是為你好。你現在勢頭正好,磨這麽一部不知道能不能上映的片子,一年半載就沒了,到時候誰還記得你?”

道理林摯都懂,可是這是他的故事啊,還有人比他更合适的麽?

林摯琢磨了一下,覺得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莊映棠。他既是導演又是老板,只要他松口了,彭讓那邊就好說了。

可是要怎麽說服莊映棠呢?要是在他們兩個自己家,林摯還能用色、誘技能,他了解莊映棠,知道莊映棠跟大多數男人一樣,最好說話的時候就是吃完臍橙最餍足的時候。可是他們倆還不知道要在莊家老宅住多久。自打搬來這邊,他就再也沒開過葷了,莊映棠臉皮薄,要是被人撞破了好事,只會适得其反。

不過這事也不用太急。莊映棠目前的想法是挖掘可塑性強又有天分的新人,但是以他的眼光,合意的人哪兒是那麽容易找的,是以這事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反倒是許晏如那邊,終于有所突破了。

“就在你哥哥出事後的第二天,肇事司機的債主收到了一筆錢,恰好可以覆蓋他欠下的本息。而從那之後,他再也沒被那些放高利貸的打擾過,這幾乎可以說明有人替他把債還清了。”

這個付款方式可夠隐秘的,幸虧莊家人得力又細心,才能把這條暗線給揪出來。莊映棠咬了咬牙:“給司機債主付款的賬戶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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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晏如“唔”了一聲:“是個海外賬戶,叫Jason 陳。這個人早先做過譚漣生的秘書,十三年前就移民了。他這個秘書不怎麽起眼,可惜我還沒忘。”

事情查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許晏如和莊映棠連夜把搜集到的證據整理好,第二天就跟莊照岳交代了這件事。莊照岳聽完半天沒說話,想來險些被最信任的老搭檔算計掉一條命,這滋味怎麽也好過不了。

莊映棠給莊照岳沏了一杯茶,讓他抱着暖手,然後單膝點地在莊照岳面前,輕聲道:“哥哥好好想想,這件事要怎麽處理,決定權在你。”

莊映棠的想法挺簡單,這麽多年的情分擺在那,也不是說沒就能沒的。莊映棠覺得自己與大哥易地而處,一時間大概也下不了死手。

感情是有慣性的。

哪知莊照岳瞪了他一眼,嚴肅地說:“什麽叫決定權在我?謀殺是公訴案件,我們是法治國家,你以為現在還是舊社會,還興民不舉官不究那套呢?”

莊映棠滿頭黑線,還能見縫插針對自己進行普法教育,看來他哥的情緒也不算太糟。

當天,許晏如和莊映棠就帶着證據去報了警,警方非常重視莊照岳這個納稅大戶的安全問題,很快就成立了專案組。餘下的事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了,莊映棠只聽說譚漣生被“請”到了局子裏配合調查,恐怕輕易是出不來了。

事情總算塵埃落定了。莊映棠又矜持地在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吃過早飯,就忙不疊地帶着林摯告辭了。許晏如還有點舍不得他們倆,莊照岳卻擺擺手:“都走都走,早就忍夠了你們了!”

把莊映棠氣得火冒三丈,油條都少吃了一根。

等到莊映棠的車消失在院門外了,莊照岳這才肯露出一點憂傷神色。許晏如無語地看着他:“你其實不想讓他走的,對吧?精心養了這麽多年的白菜叫別人家的豬诶拱了,你還是舍不得吧?”

莊照岳一瞪眼:“胡說!”

許晏如剛想嘲諷他嘴硬,便聽莊照岳繼續道:“你看看你弟弟的那個德行,哪兒有冰清玉潔的白菜樣兒?”

許晏如:“……”

☆、第 103 章

在莊家老宅的這小半個月時間裏, 林摯一直都規規矩矩地住在客房,生怕被長輩覺得他不夠莊重,因此連口肉湯也沒喝上過。現在他們好不容易能回家了,還在路上林摯就激動得不能自已:終于能吃肉了!終于能吃臍橙了!

結果——

“這屋子可要嗆死人了,B 城的春天灰真大啊。”一進門,莊映棠就連着打了三個噴嚏,捂着通紅的鼻頭對林摯抱怨道。

B 城氣候幹燥, 又正值春天風沙大的時候,他們家一連半個月沒人打掃,可不是沒法住人了?看來肉暫時是吃不上了, 現約保潔要等三個小時,林摯認命地挽起袖子,對莊映棠道:“要不你先去樓下咖啡館坐一坐,等我收拾好了再叫你回來。”

莊映棠卻沒動。他笑嘻嘻地抱住林摯:“我不去, 這也是我的家,我怎麽能不出力?”

林摯既感動又欣慰, 雖然他懷疑莊映棠其實并不能幫上什麽忙,可是他有這份心總是好的。

……後來林摯發現,他也只有心是好的。

半個小時後,林摯開始十分後悔他剛才為什麽沒有虛僞地說幾句甜言蜜語, 堅決一點把他們家大少爺打發到咖啡館去呢?這房子又不大,他自己打掃的話有兩三個小時足夠了。結果現在可好,莊映棠身體力行地向他展示了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的真實面貌;在莊導的幫助下,他們家不到天黑大概是打掃不出來了。

林摯垂頭喪氣, 難道連老天都看不過他白日宣淫嗎!

林摯手忙腳亂地給莊映棠善後,還得昧着良心鼓勵他——剛才莊映棠跟在他後頭擦置物架,結果毛巾忘了擰幹,水濺在還沒來得及打掃的地板上,頓時和了泥——那邊莊映棠已經又高聲道:“衛生間我沖幹淨了,然後呢?”

林摯一聽,心中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趕緊扔下工具跑過去一看,果然跟他想得八、九不離十,衛生間已經水漫金山了。

林摯心累地擠出一個笑:“這樣就差不多了,沙發和茶幾我擦出來了,你去打一會兒游戲吧。”

莊映棠不疑有他,開心地打開 PS4,抱着手柄坐在沙發上。然而沒過兩分鐘,他發現林摯還在吭哧吭哧地幹活,又覺得不開心了。

他才不是那種讓老婆獨自承擔家務自己卻視而不見只知道打游戲的渣男!

林摯剛利落地整理了一半客房,猛然間又聽見身後莊映棠的聲音:“我以為你做完了呢,為什麽不叫我幫忙?”

莊映棠的神色十分委屈,林摯趕緊安撫他:“你剛才幹了這麽多活,我怕你累嘛。”

莊映棠撇撇嘴:“我有那麽嬌弱嗎?還有什麽沒做,我幫你。”

林摯聞言十分絕望,忽然,他福至心靈,道:“家裏沒有吃的了。這樣吧,我給你列張單子,你去超市把上面的東西買回來,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

莊映棠頓時又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了,高興地應下。

林摯給莊映棠列了張長長的單子,要把上頭的東西買齊起碼得跑三個地方,沒有兩三個小時估計回不來。莊映棠一走,林摯立刻陀螺似的轉起來。

得趕在莊導回來之前把家裏收拾好!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充裕!

等到莊映棠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家裏已經被林摯打掃得煥然一新了。林摯看着那幾只袋子的體積,又有點後悔叫莊映棠一個人去買東西了。他握住莊映棠的手,果然,他的兩只手掌都勒出了明顯的紅痕,林摯看得心疼極了。

莊映棠卻恍若不覺,他饒有興味地看着家裏,感嘆道:“打掃得好幹淨。咱們以後完全不用請保潔阿姨了,我覺得我還是挺有天分的。”

林摯:“……”少爺你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

他抽着嘴角說:“這樣不行,咱們倆都忙,平時哪有時間打掃?保潔還是不能少的。”

莊映棠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那就等咱們兩個休息的時候吧,一起做家務也很有情趣呢。”

林摯木着一張臉,心道一起做家務并不可能比一起吃臍橙更有情趣好嗎?但是看着莊映棠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又不忍心潑他冷水,于是趁着莊映棠洗手的功夫,火速下單了一個機器人。

晚飯是四菜一湯。林摯做的都是家常菜,但是勝在比較精致。莊映棠不大在意吃什麽,稍微墊了半碗米飯,他就開始飽暖思□□了。

林摯坐在他對面給他盛湯,小心地撇開莊映棠不喜歡吃的香菜。暖黃色的燈光下,這樣的林摯顯得又溫柔又人、妻,比這一桌子菜加起來都要可口。

莊映棠故意用露骨的眼光打量着對面的人,林摯偶然一擡眼,竟被他看得臉紅了。

莊映棠得逞了還不滿足,還要故意在桌子下頭,拿腳磨蹭着林摯的小腿。

這下,林摯也徹底沒心思吃飯了。

桌子上的菜都還沒怎麽動,兩人就迫不及待地滾作一團,看樣子是都餓得狠了。第一次時間并不長,但是激情澎湃之下也足夠酣暢淋漓。事後,林摯貪戀地撫着莊映棠光裸柔滑的腰身,喃喃問道:“餓不餓?”

莊映棠懶洋洋地唔了一聲,吊在他脖子上的手卻并不肯松開。林摯輕笑一聲:“起來些,我給你盛碗湯喝。”

莊映棠就着林摯的手,喝了一小碗炖的恰到好處的雞湯,身心胃都愉悅了。他餍足地倚在林摯懷裏,懶洋洋地打趣道:“小林子伺候得真好,回頭想着下去領賞啊。”

林摯憋不住笑了起來,口中還十分配合:“是,謝陛下打賞吶。”

說完他心念一動:“唔,我還真想讨個賞。”

莊映棠這會兒心情大好:“想要什麽啊,朕有的都賞你。”

林摯:“我想演你的新電影,真的想演。”

莊映棠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了,他沉吟半晌,還是堅持道:“除了這個。”

林摯一聽就有點急了,同他争辯道:“明明是咱們的故事,你為什麽就不讓我演呢!”

莊映棠不滿地撇了撇嘴:“你也知道是這個故事是以咱們倆為原型的?那我不會演戲,你知不知道?”

林摯有點發愣:“那怎麽了?術業有專攻啊。”

莊映棠怒道:“所以你要跟別人演咱們的故事?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林摯愣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莊映棠說得對啊,這是他們的故事不錯,可如果将來大銀幕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何嘗不是缺憾?林摯于是也不堅持了,莊映棠便緩了口氣,道:“放心,選角不會出差錯的。”

莊映棠新片的角色已經在留意了,大概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始面試。而彭讓給林摯簽的新片下個月也要開拍了,林摯不日即将進組。這樣算來,他們倆能像現在一樣膩歪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了不到一個星期。莊映棠十分舍不得,恨不得天天在家醉生夢死。

可就在第三天,一個電話打破了莊映棠的奢望。

這天上午九點,莊映棠還窩在林摯懷裏酣睡。昨天他們倆照例縱欲,挺晚了才睡下。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其實是很不情願接的,尤其是這個號碼還是個陌生號。

可架不住對方锲而不舍,電話鈴聲吵得人異常煩躁。

莊映棠的起床氣非常大,接起電話的時候低氣壓都能順着電話線攀過去。對面卻恍若未聞地自報家門:“莊二少,我是譚總的秘書。”

莊映棠一下就清醒了。

據他所知,譚漣生最近被警方調查得焦頭爛額,因為他們家人打了招呼,他現在大概還在局子裏蹲着。那他的秘書給自己打這個電話做什麽?求情?

……他們腦子進水了吧?

莊映棠沒有說話。

譚漣生的秘書接着道:“譚總想要見您一面,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

莊映棠聞言十分惱火:“不見,我跟他有什麽好說的?你要想求情,找我也沒用。這件事,第一我說了不算,第二就算我說了算,我跟他又有什麽情分了?”

秘書卻輕笑了一聲:“二少,您誤會了。這種事,該如何便如何,成王敗寇。這也是譚總的意思。不過二少,您就不想聽聽譚總是怎麽說的嗎?莊董是您的親哥哥,這麽大的事,您不想知道全部真相嗎?”

☆、第 104 章

譚漣生的秘書給莊映棠打來這麽一通模棱兩可的電話後, 就再也沒了音訊。莊映棠這覺也睡不成了,他煩躁地思索了很久,決定還是去見譚漣生一面,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麽。

這件事雖然證據确鑿,可莊映棠卻始終沒弄明白莊映棠的動機。因為譚漣生再是莊家元老,可終究也只是個打工的而已。就算莊照岳死了,他還有兒子有弟弟, 公司又不可能落到譚漣生手上,他又為什麽要冒這種風險?

這跟收益可一點都不匹配啊。

“你果然還是來了。”

短短一個來星期,譚漣生整個人就肉眼可見地蒼老了十歲, 人也瘦了一大圈。他應該有幾天沒刮胡子了,花白的胡茬稀稀落落地長了一腮幫子,更顯得人落魄。

莊映棠心裏頗有些五味雜陳。譚漣生跟他的交情也就比點頭之交強那麽一點而已,可這個人會做人, 起碼表面上對他一直都不錯。他落到現在這般田地是自作孽,可也令人扼腕。

莊映棠問:“你想說什麽?”

譚漣生對他笑了笑, 道:“這件事情我只道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二少好手段。”

莊映棠皺了皺眉:“确實天衣無縫,可惜過猶不及。要不是你耐不住性子先對周曜旬下手,我也不可能想到你頭上。”

譚漣生一怔, 随即哈哈大笑:“我對周曜旬下手?我躲他尚且不及,又怎麽會去招惹他?”

莊映棠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證據确鑿,難道你還想說有人冤枉你嗎?”

譚漣生不屑地嗤了一聲:“大丈夫敢做敢當,我自己做過什麽倒還不至于推三阻四。可你呀, 你怎麽就這麽魯莽,怎麽就不問問我有沒有同夥?若是莊董精神還好,我猜他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譚漣生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莊董活着的時候,我是公司二把手;莊董不在了,也輪不到我來做一把手,你就不想想是什麽讓我铤而走險?”

莊映棠心中一動,面色卻只哼了一聲:“人心難測,說不定你早對我哥哥不滿。”

譚漣生不屑地看着他:“二少,你哥哥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我與莊董就算有些龃龉,甚至就算我恨他入骨,難道我就要殺了他?不,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有我的身家,你就明白了,就算是殺父仇奪妻恨也不至于的。”

他饒有興味地看着莊映棠:“我肯冒險,自然是因為有與風險匹配的利益。”

譚漣生故意吊莊映棠胃口似的,說到這兒就頓住了。莊映棠可不願滿足他,他撩了撩眼皮:“我不懂你們那些利益不利益的。”

言下之意,你愛說不說。

譚漣生一怔,他本來也不是為了吊莊映棠胃口來的,只好無奈道:“罷了罷了。那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同夥,能讓我得到最大化的利益——你不是做生意的這塊料,而你侄子要回來執掌公司也要幾年之後,幾年的時間啊,足夠做許多事了。”

譚漣生說到這裏,莊映棠已經隐隐明白他指的是誰了。莊映棠到底年輕,心思激蕩之下脫口而出:“你有什麽證據!”

譚漣生笑了:“二少的懷疑不就是‘證據’嗎?我與他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我要實權,他得名分。”

說到這裏,譚漣生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了:“卻想不到我看走了眼,養了一頭會反噬的狼……”

莊映棠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又不是唯一能看透真相的小男孩,再怎麽懷疑也算不上什麽證據。”他頓了頓:“倒是您,先是想殺周曜旬,現在又在我面前诋毀他,您就這麽恨他麽?”

譚漣生也不生氣,他玩味地看着莊映棠:“其實你心裏已經懷疑他了,只不過是想讓我給你看證據吧?”

莊映棠不置可否。

譚漣生坦然道:“那小子做事滴水不漏,比你強多了,我手裏并沒有他多少把柄。你若是真的有興趣,可以去找我的秘書,他會給你看一點有趣的東西。”

說完,譚漣生又找補了一句:“不過也算不上什麽證據。”

莊映棠嚴重懷疑譚漣生是想擺他一道,可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去見了譚漣生的秘書。此人不愧是跟了譚漣生許多年的老人,一見着莊映棠時,連臉上的表情都與譚漣生如出一轍。他篤定地對莊映棠一笑:“莊二少,您果然還是來了。”

莊映棠十分讨厭他和譚漣生這種胸有成竹的模樣,他不耐地看着秘書:“你要給我看什麽,現在就拿出來吧。”

秘書倒也沒賣關子,他點點頭,道:“好,您稍容我片刻。”

說完,秘書拿出了一張一早就準備好的照片。

莊映棠一看這照片就皺起了眉頭,秘書拿出的這張照片,與周曜旬給他看那張“證據”,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主角依然是他和林摯,不過若是仔細觀察,這一張的背景卻是有三個人:譚漣生、司機和周曜旬。

莊映棠心中巨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秘書笑了笑,道:“我沒什麽意思。連譚總都說了,這東西根本就‘算不得什麽證據’,我手裏就只有這點東西,該怎麽處理,您看着辦。”

莊映棠面沉似水:“有原件嗎?”

秘書聳聳肩:“自然是有的。我留着這東西只有燙手,給您再好不過。您要是想去鑒定便盡管去,不過嘛,我若是您,就不費這個功夫了——譚總僞造這麽一張照片幹什麽?又不能減刑。”

莊映棠沒有說話,只斜睨着他。

秘書說:“您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直接拿着東西去找周總對質,人哪,要是心裏有鬼,第一反應大概是怎麽也騙不了人的。”

莊映棠并沒有聽秘書的,他一邊叫人去找靠譜的鑒定機構,一邊打電話聯系周曜旬,準備約他見面。

不論真僞,事情總得說清楚。

莊映棠從秘書那裏離開時還想不到,周曜旬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第一次無法接通,莊映棠還沒覺得如何。電話不通有很多種情況,信號突然不好、恰好在電梯裏,太正常了。可莊映棠在去周曜旬家的一路上打了不下五個電話,永遠提示無法接通,莊映棠便覺得不妙了。

這時莊映棠已經到了周曜旬家門口了,門虛掩着,他推門一看,滿地狼藉,人去樓空。

莊映棠當時就炸鍋了。

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莊家自有人擅長尋人的。莊映棠沒有用過這些人,可他知道該找誰。他不怎麽熟練地翻出一個號碼打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莊映棠冷冷吩咐道:“幫我找一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揪出來!”

莊映棠想起剛才譚漣生對他說的話:“周曜旬這個人,心思殊為缜密,做事天衣無縫。只一點,他還年輕,遇事不大沉得住氣,要不也不會前腳接了調令,後腳就火急火燎地把我弄進來。”

譚漣生的話,他已經信了八成。他要是心裏沒鬼,又跑什麽呢?

莊映棠折騰了一天,除了壞心情一無所獲。林摯收工回家,就見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連燈也不開。林摯愣了愣,走過去攬住他:“怎麽不開燈?”

莊映棠反手抱住林摯的腰,把臉埋在他肩窩:“我累。”

作為一個正常的體貼的情人,在愛人說出“我累”的時候,大概會說:“我下面給你吃啊”;或者:“我煮湯給你喝啊”;再不濟也會直男熱水大法:“多喝點熱水啊”。但是林摯深知莊映棠不是普通人,所以也不能用普通的法子哄他。于是林摯把莊映棠打橫抱起來,道:“那我陪你休息吧,我也累了。”

莊映棠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瞪了林摯一眼,嗔道:“直男!”

林摯一邊抱着他往卧室走,一邊不滿地絮絮道:“直男會這樣抱着你嗎?直男只會叫你滾起來陪他打游戲吧……”

林摯一直把莊映棠抱進卧室,兩個人的身體一起陷在軟軟的大床裏,好像整個世界都被包裹在一團雲裏。莊映棠覺得既安全又舒适,依賴地往林摯懷裏又靠了靠。

林摯覺得時機合适了,便道:“想不想聊一聊?”

這樣的氣氛讓莊映棠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都松弛了下來,慢慢地便把今天發生的事全告訴了林摯。林摯在聽到莊映棠獨自一人跑到周曜旬家裏時,後怕之下忍不住狠狠攥了他的手一把。

莊映棠吃痛地“嘶”了一聲。

林摯卻根本沒有安撫他的意思,反而質問道:“你就自己跑到周曜旬家去了?”

林摯對莊映棠一直是縱容溺愛的,這下只不過稍微嚴肅點,莊映棠便覺得他疾言厲色了。莊映棠其實後來想想也覺得後怕,不由得便有些心虛。

林摯也覺得自己情急之下有些過于嚴厲,嘆了口氣,又軟下語氣給他道歉:“我剛才太急了,不該不好好說話。”

莊映棠最會得寸進尺,一聽這話立即打蛇随棍上:“那你說該怎麽辦?”

林摯被他氣笑了:“該怎麽辦?該回家告訴大哥去!”說着他坐起身拍了拍莊映棠的屁股,催促道:“快起來!”

☆、第 105 章

莊映棠回到家的時候, 許晏如正在廚房裏給莊照岳熱牛奶。她這幾天可被給莊映棠吓怕了,一見他大晚上的又跑回家,頓時警惕起來,問道:“又出什麽事了?”

莊映棠面沉似水:“周曜旬不見了。”

天網全面覆蓋B 城已經有許多年了,只要有心,有這麽大半天的功夫丢只貓都找回來了,更別說周曜旬一個大活人。許晏如驚得太陽穴都跟着跳了兩跳:“怎麽回事?譚漣生不是已經、已經……”

莊映棠也沒隐瞞, 把今天發生的事對許晏如完完整整地敘述了一遍,末了,他總結道:“他八成是自己跑的。”

一提起這個, 莊映棠就恨得牙癢癢:“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狼!”

不過許晏如的重點不在這兒,她擡起手,照着莊映棠的胳膊——因為再高打起來就不方便了——就是一巴掌:“你都知道他是個這麽危險的人,怎麽還敢一個人往他們家跑!他走了就走了, 總有辦法找回來,可你要是萬一、萬一……”

莊映棠看她眼圈要紅, 趕緊道:“這不是沒事嗎?我也是沒經驗,當時沒想這麽多,我跟你保證,下回絕對不會這樣!”

許晏如氣得又錘了他一下:“你這小混蛋, 還想有下回嗎!”

他們正說着,誰也沒注意莊照岳顫顫巍巍地拄着拐棍下了樓,一直到了廚房門口。他一邊走,口中一邊還喚着許晏如的名字。許晏如霍然回頭, 趕緊調整出一幅笑容:“你怎麽下來了?”

莊照岳一見她身後的莊映棠,頓時有點不高興:“這麽晚你還跑回來幹什麽?闖了什麽自己善後不了的禍?”

莊映棠翻了個白眼:“我可是你親弟弟!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個形象嗎?”

莊照岳撇撇嘴:“我還不了解你麽,回家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完莊照岳不滿地看着許晏如:“我還以為你把牛奶煮飛了,擔心壞了,結果你卻在這兒陪這小兔崽子。”

許晏如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麽說話的,他是你弟弟,難道他回家來我還要把他趕出去?”

說着她有些憂心地看了莊照岳一眼:“行了行了,你快把牛奶喝了,趕緊睡覺去。”

莊照岳一聽,立刻板起了臉:“你不要休息嗎?你明早還要去學校上課呢。這小崽子早被咱們掃地出門了,你不要管他。”

許晏如扶額:“少胡說!”

莊照岳拿老婆沒辦法,只好一本正經地教育弟弟:“你別什麽事都找你嫂子,她哪兒管的了你那些破事?我剛才聽了一耳朵,你是要找周曜旬?那你回家幹什麽,他都去 Y 國了。”

莊映棠失聲道:“什麽?”

莊照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要出國深造,你不是知道嗎?”

莊映棠:“……”

……出國深造,姑且算是有這麽一回事吧。可是,那不是周曜旬為了幫他糊弄莊照岳編的借口嗎!

莊映棠謹慎地問:“大哥,你确定嗎?”

莊照岳皺了皺眉:“廢話,我是看過他的申請材料的。”

莊映棠氣得直抽嘴角。得,申請材料都有,看來是早就準備逃之夭夭了。可笑的是,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明修棧道,他還以為人家是配合他演戲!

有了正确的方向,事情就好辦的多,莊映棠急得恨不能抓耳撓腮,一心想着趕緊通知他的人往 Y 國的方向查。可莊照岳卻沒有去睡覺的意思,莊映棠只好頻頻沖着許晏如使眼色,示意她趕緊把礙事的大哥領走。

可莊照岳就這麽坐在那兒,笑眯眯地看着他,還安慰地說:“放心吧,我已經叫人去查航班了,一周之內保證把周曜旬給你帶回來。行了,現在你總能回家睡覺去了吧?”

莊映棠頓時震驚了:“你你你、你怎麽……”

許晏如也是莫名驚詫。她跟莊映棠對視了好幾秒,發現對方的眼裏跟自己盛着如出一轍的茫然。

莊照岳無奈搖頭:“你們啊,覺得自己演得天衣無縫,可你們也不想想,做學問的和搞藝術的,哪裏有我這個做生意的精明?這事情很難理解嗎,譚漣生是腦子有坑了才會無緣無故害我,這件事怎麽可能是他一個人做的?”

他對莊映棠寬容地笑了笑:“好了,這件事你做得已經不錯了。”

莊映棠老大不自在:“那你怎麽不說破?”他想起周曜旬居然還在家裏住了小半個月,頓時冒了一身冷汗。他現在總算體會到許晏如剛才的心情了:“你還讓他住在家裏!”

莊照岳卻不覺得危險。他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那有什麽,就當給你練手了。”

莊映棠偷眼看看一言不發的許晏如,覺得她大概是氣得說不出話來。莊映棠難得有一回眼力見兒,趕緊灰溜溜地告了辭,把戰場留給他們夫妻兩個。

從莊家回去以後,莊映棠的心情自然就好了很多,也不再那麽執着于找周曜旬的事情了。這件事莊照岳已經接手了,那周曜旬就不可能跑得掉。

可惜當天時間已經晚了,林摯沒吃上臍橙。

隔天,莊映棠的新片就要開始第一次面試了。程珂選了不少外形條件都不錯的新人,也不乏還未畢業的學生。

這對莊映棠和林摯來說都是頭等大事,林摯當然要在場,以顧問的身份。而當天出現在現場的不僅有他,還有原作的大大。

作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梳馬尾戴眼鏡,渾身書卷氣。她接到莊映棠邀請時興奮得好幾天沒睡着覺,這段時間好容易壓下去那股勁兒了,結果在現場一見莊映棠和林摯并肩而行,當場“舊疾”複發。

真人太帥了!太有 CP 感了!分分鐘腦補一篇新文好嗎!

莊映棠在他的工作室看見一個陌生的姑娘時還愣了愣,這姑娘長得明明還不錯,可是為什麽要捂(捧)着臉?他低聲問程珂:“那是誰?咱們這戲沒有女演員吧?”

程珂無奈道:“您讓我通知原作者來面試的,忘了?”

莊映棠恍然大悟。再仔細看看這姑娘,長相斯文清秀,可剛才看見他和林摯的時候,眼睛裏卻有一閃而過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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