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動手打二姐的丫鬟。”

“丫鬟犯錯,改打,但是——我的好七妹,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打狗還要看主人嗎?”

“下次我會記得。”

杜青珏挑眉,“恩?”

“呸呸呸,我是說,下次再也不敢了。”杜青琢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眼睛不敢離開那根棍子,生怕下一秒就直接招呼在自己身上。

杜青珏滿意的點頭,拿着棍子在自己手裏颠了颠,“回去廚房做飯,記得這次要是被我發現偷吃,那我就罰你三天不準吃飯,明白嗎?”

“明白,明白。”

目送杜青珏離開,杜青琢眼淚珠子收回去,舒了一口氣——這個杜青珏,還真是難纏。不過玉芝說得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杜青珏雖然人結實了一點,模樣還是挺好看的。

剛走沒兩步,迎面撞上一人,帶着兩丫鬟,珠釵環佩,羅裙華裳,好一副美人出園圖。

“阿琢,見到大娘不知道問好,你娘是如何教你的?難道就教你如何做飯?”

“大娘,我、我只是低着頭沒瞧見,大娘好,我身上髒,先回去換衣服做飯了。”杜青琢低着頭屈膝彎腰行禮,不敢擡頭看眼前的女人。

這婦人好生厲害,簡直就是鳳姐那款的,根本一個眼神就能秒殺你。

“下去,下次再這樣無禮,丢盡将軍府的顏面,去祠堂跪三天禁閉。”杜青琢的大娘傅式不屑的瞥了一眼杜青琢,擡擡手,繞開杜青琢離開。

不準吃飯三天,罰跪祠堂禁閉三天,真是——

這對母女,連威脅人的方式都一樣,不愧是母女倆。

☆、打聽事情

蹲在廚房的竈臺旁邊,杜青琢一手拿着柴火一手捂着嘴,咳個不停,“玉芝,你快點找個燒火的人來,我快不行了,嗆死人了。”

這生火怎麽那麽麻煩,那麽多幹草進去都帶不動幾根幹柴燃起來,反而弄得自己臉上黑漆漆的,一身柴火味道。

“小姐,你的臉怎麽弄成這樣了,你快去洗幹淨,我來生火,你這一弄,把廚房燒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真的就要把你趕出門了。”玉芝端着一盆水進來,見杜青琢的模樣,連忙放下手裏的盆,将杜青琢拉起來,“我的小姐,你快去外面院子裏洗洗,這都髒成什麽樣了。”

被自家丫鬟嫌棄這種事,杜青琢覺得,自己真的是地位低下,還不如一個丫鬟。

認命的出去院子裏洗臉洗手,從水井裏打了水,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現在的模樣,杜青琢盯着水中映出的臉,研究了半天,只能說,果然,也只有這張臉還能看。

“小姐,你好了嗎?一會兒張嬷嬷要來催了。”

“來了來了!”

張嬷嬷三個字讓杜青琢跟上了發條一樣,動作麻利的把水給倒了,在圍裙上擦擦手,往廚房裏走,問道:“玉芝,我記得上次我放了幾個壇子在這裏,怎麽不見了,你是不是給我當垃圾扔了?那我有用的。”

“誰給你扔了,都在那邊牆角堆着,你自己不認真找,還要誣陷我。”玉芝抱怨了一句,站起來拍拍手,“火生好了,小姐,你打算今天做什麽菜?還做竹筍炒肉嗎?”

“我自己都成了肉,被筍子炒了一頓,還做?不做,我做魚香肉絲,去買菜的時候挑了一塊腱子肉,整頭豬身上的肉,這個位置的最好吃。”杜青琢拿出籃子裏的肉,洗了一下,放在砧板上開始切絲。

細白的手腕被挽起衣袖襯得更加白嫩,拿着刀認真的切肉,每一根肉絲都均勻長短一致,讓一旁的玉芝瞧見,忍不住嘆道:“小姐,你的刀工真好,不過這雙手人家姑娘都是拿來繡花彈琴,可惜了,夫人都說小姐這雙手生得好看。”

杜青琢看了看握着刀柄的手,不在意道:“繡花彈琴有什麽好,又不能填飽肚子,現在我會做飯,到哪都不用擔心。”

“這倒是。”

切絲的時候,廚房裏就剩下菜刀和砧板相碰發出的聲音,玉芝被杜青琢出神入化的刀工給吓了一跳,驚呼道:“小姐,你切絲那麽快,要是切着手那可怎麽辦啊!”

“不可能的,才不會切到手。”

“可是你分明昨天的刀工都沒這麽好,小姐你出去一趟難道遇上什麽高人,給你傳授了一身絕學?”

杜青琢不僅對玉芝刮目相看,這想象力,可以去寫戲曲了。

“我能遇上什麽高人——”要說高人沒有,倒是遇上一個未來保命的大腿,杜青琢一邊把青椒絲和蘿蔔絲放到盤子裏,一邊問道:“玉芝,你知道相府家的大少爺嗎?”

玉芝聞言,四處看了下,連忙道:“小姐,這可是禁忌話題,府裏不能談的。”

“為什麽?”杜青琢眨眼,有些不解。難道說,相府和将軍府水火不相容,兩位朝廷重臣互相不對盤。

“二小姐向顧少爺提親被拒,理由是,太殘暴,不娶。”

杜青琢刀一偏,手指上多了一條口子,剛才還切過辣椒,傷口一陣刺痛,“噢,玉芝,你幫我看着鍋,我去外面洗洗手。”

“哎呀,都說了小心一點,看吧,切到手了!”

原來杜青珏居然向顧子律提過親,這裏的民風也挺開放的,女方竟然向男方提親,不過被拒的确是有一些——

沒面子。

洗幹淨傷口回來,杜青琢往鍋裏到了油,油溫合适,肉裏進鍋淖水撈起來,随後把姜蒜扔進去,接着翻炒青椒、蘿蔔絲,再混炒,把剁醬放進去,顏色搭配讓人胃口大開。

“待會兒張嬷嬷會派人來取嗎?”

“恩,小姐你先回去陪夫人吃飯,我在這等着。”

杜青琢摸了摸下巴,搖頭道:“這裏的竹筍我要處理一下,不然放到明天也不好吃了,我去院子裏忙,要是張嬷嬷來了,你就把菜端給她,問起我就說我去陪我娘了。”

“哎,好。”

提着菜籃子,拿了一個盆,來到後院,又把牆腳堆着的泡菜壇,搬到井口那邊,打了水上來把壇給洗幹淨,倒放在竹簸箕裏面瀝水。做泡菜第一道的泡菜都不怎麽好吃,要第二遍泡出來的味道才好。一邊給竹筍洗幹淨,拿來砧板和刀,切成長條,放在大碗裏面用鹽腌着。

“呼,打井水真費力氣,還是水龍頭方便。”

“小姐,你嘀咕什麽呢?”

“啊,我是在說,你知道酒在哪嗎?到半碗給我,我要用,還有,家裏有剁辣椒嗎?”杜青琢一邊用筷子翻了腌着的竹筍,看看差不多,把剛才洗幹淨的壇子給正過來,把涼白開倒進去:“剁椒的話,要是這樣做一壇,拿來炒菜很好吃。”

玉芝不解的盯着杜青琢:“小姐,你說的剁椒是什麽?難道是剁醬嗎?”

“啊……咳咳,我說的就是剁醬。”難道這裏連剁椒都沒有嗎?天哪,那怎麽做剁椒魚頭還有糟辣椒炒肉這些好吃的菜?夏天吃這個很開胃,下飯,酸酸的吃起來又不辣,完全勾起食欲的好東西。

“我給你倒酒來,小姐你可別成酒鬼,到時候大夫人和二夫人肯定又要拿這事來說夫人。”

“我知道,放心放心。”

杜青琢把竹筍一股腦的全部倒進壇子裏,把玉芝拿來的酒倒了一半進去,蓋上蓋之後用水封口,過十幾天基本就能吃了。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杜青琢揉了揉自己的腰:“哎喲,玉芝,快幫我揉揉,我的腰快要直不起來了。”

“你在這裏都要倒騰兩個時辰了,夫人已經吃過飯,這些天熱,夫人老實說睡不着。”玉芝一邊給杜青琢揉腰,一邊道:“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麽了,比往年熱了許多,晚上躺涼席都要睡不着,打開窗戶還是熱得不行。”

“多喝水吧。”

誰叫這是落後的時代,既沒有風扇更沒有空調,只能自力更生——扇扇子。

晚上躺在床上的杜青琢終于明白下午玉芝為什麽要抱怨天熱了,解開裏衣扣子,肚兜漏出來也懶得管,手裏的團扇來回扇動也只能感覺到一絲絲涼意。杜青琢就跟缺水的魚一樣,在床上滾來滾去:“神吶……好熱啊!”

滾着胳膊被硌了一下,杜青琢坐起來,摸索着把東西拿在手裏,定睛一看,原來是顧子律給自己的小罐。

這東西管用嗎?臉上還是有些疼。

放下團扇,打開罐子杜青琢覺得清清涼涼的味道撲鼻而來,眨了眨眼,倒了一些在手指上,塗在臉上,涼涼的感覺讓杜青琢舒服不少,而且窗戶外面的風吹來,塗抹了藥膏的地方更是涼快。

這個顧子律還真是一個好人,居然舍得把這種寶貝随便給人。

“顧子律?相府的少爺,這麽好的家世放到現代,那就是……世家子弟,啧啧,這麽顯赫的背景難怪看不上杜青珏那個暴力分子。”杜青琢叨叨的說着,躺在床上,衣裳半敞的樣子實在說不上什麽形象可言。

“杜家七小姐平日裏就是這副模樣?”

作為一個未嫁的黃花閨女,閨房裏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杜青琢渾身一僵,握在手裏的罐子沒有一點防備的砸在臉上:“唔!”

黑暗中的人被杜青琢的蠢事給逗笑了,絲毫不避諱的站在床邊:“杜小姐,你打入雲中樓的目的是什麽?”

杜青琢在顧子律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聽出聲音來,所以才沒有直接喊‘抓賊’,既然顧子律認出自己的身份,那麽她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幹脆盤腿坐着:“顧少爺私闖閨閣,傳出去也不太好聽。”

“既然你不肯說,那麽明天你不用來了。”

“喂!你這男人怎麽這麽小心眼!”杜青琢拉住顧子律的衣袖,防止顧子律走了:“我說還不行,其實我也沒隐瞞什麽,我在家裏哪有什麽地位嘛,真的就是做飯的,府裏一個嬷嬷的地位比我還高,下人們也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就是想自己找份事做,攢錢以後帶着我娘離開這裏。”

“你攢了錢也不可能離開,這裏是将軍府,你姓杜。”

杜青琢低着頭道:“人總要有一個念想才能活下去,顧少爺,我真不是什麽壞人,即使心眼多也沒想過傷天害理,我就是想攢錢。”

不怎麽習慣杜青琢情緒低落的樣子,顧子律挑眉問道:“你身上的傷?”

“啊,是二姐身邊的嬷嬷打的,我偷吃了給二姐做的菜,被看見了。”杜青琢臉上一紅,發熱,不由得慶幸還好是在晚上,否則肯定讓顧子律看笑話。

顧子律站在床邊,袖子被杜青琢拉着,回頭時,瞥見不該看的東西,清了清嗓子:“你有空就去,抽不開身我自然會吩咐大廚。”說完,從杜青琢手裏抽出自己的衣袖,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晚上睡覺記得把衣服穿好。”

聞言杜青琢低頭,往自己胸前看了一眼,忍不住大罵一聲:“你個色狼混蛋!”

隔壁的玉芝被杜青琢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問道:“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有采花賊?!”

“我做夢,夢到流氓而已。”杜青琢把自己的衣服拉上,确保肚兜什麽不會露出來,拉上被子,悶頭閉着眼睛——顧子律,你這個王八蛋!

牆頭上的顧子律聽到玉芝的話時,差點從上面摔下去——以後還是少翻牆為好。

☆、醬牛肉

一個合格的廚娘應該做什麽?

杜青琢一早醒來,就在廚房裏準備她二姐的早飯,還有大娘二娘的早飯。盯着鍋裏的面條,杜青琢扭頭問玉芝道:“玉芝,你說我只是煮一碗面的話,二姐是不是會把我給吃了?我怎麽覺得,背後涼涼的。”

玉芝蹲在竈臺那裏燒火,擡頭道:“小姐,你都知道那為什麽要煮面呢?雖然說二小姐喜歡吃,可是誰知道二小姐今兒是不是還想吃。”

“可是我想說,其實我只是認為面條比較容易做,不管了,我覺得我做得還不錯。”杜青琢瞅了一眼鍋裏的面,打湯放到碗裏,放了佐料,又把兌好的醬汁端出來——要是杜青珏還那麽挑食,杜青琢還真是沒辦法了。

一早做一碗雜醬和陽春面之類的,有點為難杜青琢,但是簡單又好吃的面,杜青琢還是會做,就怕杜青珏故意找她的麻煩。

玉芝站起來,滿頭大汗:“小姐,那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麽?”

“秘制醬汁,保管面條好吃。”杜青琢沖玉芝眨了眨眼,見鍋裏的面差不多了,用筷子給撈起來放到碗裏,随後把醬汁倒進去,撒上蔥花:“讓過來的清荷給二姐擡過去,二娘那邊的,你送過去,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不許騙我。”

“誰騙你誰是小狗。”杜青琢揮揮手,讓玉芝快去,又在圍裙上面把水汽給擦幹淨。

八月的時令蔬菜不算多,早上吃點什麽好呢?杜青琢坐在小凳子上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忽然瞥見牆角放着的南瓜,忽然想到什麽,提着菜刀蹲在牆角,哐哐哐的幾下把南瓜給破成四瓣。

削皮、去籽,杜青琢把南瓜塊和米一起丢進鍋裏,百無聊賴的坐在竈臺面前盯着火焰發呆。

玉芝從外面進來,見到杜青琢發呆,悄悄走到杜青琢後面,大喊了一聲:“着火了!”

杜青琢猛然驚醒,站起來四處望着,瞥見玉芝臉上得意的笑,臉一黑道:“你這丫頭是不是皮癢了?居然開這種玩笑,是不是不想吃飯了?正好,小姐我餓着呢,待會兒的早飯沒有你的份了。”

玉芝笑臉一垮,連忙道:“小姐,我錯了,別扣我早飯吶。”

鍋裏的香味飄散出來,玉芝嘴饞的盯着鍋,恨不得掀開鍋蓋看看。杜青琢見玉芝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比我還嘴饞,應該差不多了,給我娘端去,我吃完我要出門買菜了,下午回來做晚飯。”

“可是——”

“張嬷嬷和二姐大娘他們問起我,就說我出門買菜了,晚飯我會準時回來的做的。”

“小姐,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做壞事呢?”

“瞎胡說,你家小姐我只是出門透透氣,日後有機會帶你門玩的時候不會迷路。”杜青琢接下圍裙,盛了一碗粥,遞給玉芝:“快給我娘送去,我娘這個時辰應該醒了,別讓大娘她們為難我娘。”

杜青琢一邊吩咐,一邊給自己盛粥:“記得啊,如果我回來我娘少了一根汗毛,我鐵定饒不了你。”

“知道了,小姐!”

玉芝嘀嘀咕咕的往外走,杜青琢在後面不由得搖頭。玉芝本身就是個小孩子,如何能護得玉婉兒周全?若是杜青珏有意為難自己,肯定會拿玉婉兒開刀,莫說是玉芝,就算自己護着,也只是跟着挨打的份。

瞥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細得跟竹竿一樣,怎麽保護玉婉兒?

雲中樓即使是上午也是賓客如雲,夥計見到杜青琢,因為顧子律吩咐過,認得她,上前給杜青琢帶路:“姑娘這邊走,往這裏走是後廚,我給你帶幾次路,往後你就熟悉了,自個可以走,店裏的夥計都認識你。”

認識?怎麽都認識她呢?杜青琢奇怪,問道:“小哥,我昨天來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見過吧?”

“那是,不過我們東家畫了一張畫兒,別說,你一出來,就跟那畫上的一模一樣,不信你瞅瞅,我們掌櫃的正在看那張畫,就手裏拿着的那張紙。”

杜青琢咋舌,顧子律竟然還會畫畫?不僅會翻牆還會畫畫,這可真是文武雙全。

瞅了一眼那幅畫,不說多好,起碼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杜青琢撇撇嘴,跟着夥計來到後廚房,又見到昨天那個胖胖的大廚子,忍不住倍感親切:“大哥,我又來了,老遠就聞到你做的飯菜香了。”

“這不是昨天的妹子嗎?東家吩咐了,說是你來就帶你去小廚房那裏,研究菜式和做菜都行。”

“哎?東家這麽說的?”

胖大廚笑呵呵的颠了一下手裏的鍋:“可不是嗎,昨天東家說,以後阿琢姑娘來了,就給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做菜,阿琢妹子,你可是一下就虜獲了東家的胃,我當初進到這廚房裏,可是過五關斬六将的,你這一來就能見到東家的小廚房,稀罕事。”

“大哥說笑了,還不知道怎麽稱呼。”

“姓陶,單字二牛。”

“陶大哥,你忙着,我過去了。”杜青琢差點沒憋住自己的笑意,連忙找借口離開。原來還真有取名字這麽省事的父母。

來到小廚房裏,所有的工具都比後廚房那邊小了一號,杜青琢拿起刀掂量了一下,比昨天用起來順手多了,忽然意識到什麽,環視一圈廚房,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像是新的,沒用過。杜青琢放下手裏的刀,摸了摸鍋底,指尖幹幹淨淨,真是沒用過的。

顧子律是專門給她準備了一個廚房?

正愣着發呆,一只手搭在肩上,杜青琢吓得渾身僵硬:“誰?!”

“除了我還有誰能進來這裏?”顧子律收回手,繞到杜青琢面前,檢查了一下廚房:“讓你來這裏,不是讓你發呆的,杜七小姐,如果你是來發呆的,我想你可以趁早回去了。”

“廚房的東西幹嘛都全部換新的,我又不是用不了舊的。”杜青琢小聲的嘟哝着:“有錢真好。”

“給你你就用,問那麽多做什麽?”顧子律說完,轉身看着低頭叽叽咕咕的杜青琢,忽然低頭湊到杜青琢面前,滿意的看着杜青琢被吓了一跳,臉上露出受到驚吓的表情:“杜七小姐,你能開始做飯了嗎?”

杜青琢撇嘴,擠開顧子律道:“顧少爺,你可以回去坐着休息,在這裏不适合你,而且有一個色狼在身邊,我很沒有安全感。”

顧子律嘴角抽搐,額角的青筋跳了下:“你……”

“昨晚有人可能忘記有前人說過一句話叫做‘非禮勿視’,顧少爺你記得嗎?”杜青琢把一塊牛肉拿出來,轉頭微笑看着顧子律:“顧少爺,你還站着,不怕油煙嗆着您?”

“你該叫我什麽?”

“顧少——”杜青琢忽然想到什麽,連忙清了清嗓子:“東家,剛才我胡言亂語,你別放心上,我現在就做飯,你要吃什麽?天上飛的水裏游的還是地上跑的?要不都各自來一道,都嘗一下。”

顧子律盯着杜青琢,思考了一會兒開口:“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可是東家你說的,我做醬牛肉。”杜青琢把牛肉切塊,又在那些瓶瓶罐罐裏面翻出自己要找的材料:生姜、大蒜、香蔥、百裏香、八角、桂皮、香葉,全部放在一個碗裏:“酒樓裏有醬牛肉嗎?”

“有,我讓夥計那一份菜單過來。”

“這樣好,我可以看看酒樓裏的菜,不過我看你還得給我找一個了解這些菜的,酒樓裏取名字花哨,就算看了我也不一定知道是什麽東西。”杜青琢切好牛肉,丢到裝着清水的鍋裏,擦了擦手看向坐在一邊的顧子律:“東家,你怎麽想着開一個酒樓?”

“閑着沒事。”

……

果然富家子弟都是閑着沒事的。杜青琢暗自吐槽,面上繼續讨好的笑着:“這醬牛肉要掌握好火候,不然就太老了,牛肉也要選地方,銀邊三叉和頭刀的部分拿來做鹵味最好,容易入味,而且做好之後吃法也各有不一,有的喜歡蘸醬,有的喜歡撒上辣椒和芫荽,芫荽切小段,和特制的炒辣椒粉一塊放上去,放一些醬油,不喜辣的可以加一些醋,總之吃的方法很多,夏天吃肉,一直吃蒸炒煮炖,未免熱了一點,做成冷盤恰好。”

顧子律安靜的聽着,眼神專注。因為杜青琢說起這些的時候,眉飛色舞,就像是在介紹自己的什麽寶貝,一個姑娘家的,對做飯這麽感興趣,提到吃的臉上的神情讓人忍不住盯着看。

顧子律聞到一股肉香,打斷杜青琢的話:“水好像開了。”

“糟糕!”

杜青琢連忙轉身掀開鍋蓋,用筷子把肉給夾出來,戳了一下确定肉沒有煮老才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還以為淖水就把肉給煮熟了。”掀開另外一個鍋,把肉丢進去,姜蒜蔥,還有五香全部按量放到鍋裏,倒了一點酒和醬油,放鹽:“蔥有的人切斷丢進去,還有姜切片,其實打結和拍碎丢進去這樣會更好一點,這樣放着大火煮開,然後再敞着鍋蓋煮半個時辰後蓋着鍋蓋煮一個半時辰就可以吃了。”

“下午才能吃?”

“恩。”

水剛煮開,味道就飄散出來,夥計也拿着菜單來到廚房裏,遞給杜青琢:“阿琢姑娘,這是菜單,你瞧瞧,有什麽不明白的,告訴我一聲,我給你說。”來的夥計是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看上去就機靈,模樣清秀,杜青琢點點頭。

菜單上面的菜都是酒樓裏常見的,不過雲中樓偏向有錢的富貴人家,許多家常菜都少,一般人根本吃不起。杜青琢皺着眉,每問一個,夥計機靈的回答讓杜青琢刮目相看,對着夥計挑眉道:“真是不錯。”

“東家教得好。”

聞言杜青琢看一眼在一旁喝茶的顧子律,猶豫後還是問道:“東家,京城裏的酒樓都是這個價格嗎?”

“賺錢之道而已,京城內的大多數人家都是富裕手裏寬裕,不至于連這點錢都拿不出。”顧子律放下茶杯,看向杜青琢,似乎對杜青琢的疑問有點感興趣,補充了一句道:“京城裏的酒樓,好一些的都是這個價格。”

“這樣嗎?”

杜青琢盯着菜單,讓夥計先回去,自己研究一下。嗅了嗅鼻子,杜青琢把鍋蓋給蓋上,坐在小凳子上面,專注的盯着菜單上面的菜,眉頭鎖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注:芫荽就是香菜

香菜真的超級好吃有木有!

☆、安排婚事

雲中樓的生意中規中矩,菜色好,幹淨整潔,但價格讓不少普通人望而卻步。

杜青琢只是一個廚娘,怎麽安排生意和價格的事情她也只能和顧子律說說,哪能真的有決定權,顧子律放在心上就會考慮,不放在心上杜青琢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就是不該了。杜青琢倒也不笨,明白顧子律只是看中自己的手藝而已,要真的參與酒樓生意的規劃還輪不到她。

在小廚房裏坐着,瞌睡連天,不知不自覺睡着,醒來時,顧子律已經離開,不知道去哪了。杜青琢嗅嗅鼻子,聞到濃濃的香氣,臉上露出喜色,打開鍋蓋,撲鼻而來的香味讓杜青琢垂涎三尺,拿長筷子戳了一下裏面的牛肉塊,可以不費勁的戳穿,就可以出鍋。

夥計循着香味過來,見到杜青琢醒了,驚訝問道:“阿琢你醒了?剛才東家還說我這個時辰過來叫醒你,估摸着鹵肉快好了。”

“東家吩咐你來的?”

“可不是嗎?我瞧東家對阿琢你很上心嘛,莫不是東家瞧上你了?這麽些年在樓裏我可是沒見到東家對哪家姑娘另眼相待過,日後你飛上枝頭做鳳凰可別忘了我們。”夥計是個半大的小夥子,也就二十左右。

杜青琢見他這般說,連忙撇清關系道:“我就是一個廚子,你可別這樣說,要是別的人說了還以為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攀高枝。”

把鍋裏的牛肉撈出來,放在碗裏,杜青琢開始弄蘸水和配料,一一解決之後才看着還站着的夥計道:“這蘸水比較辣,給能吃辣的客人,不能吃辣的就蘸醋,不喜歡吃醋的就這麽吃也行,那邊還有一些我弄得幹辣椒粉,撒在上面吃也行,你都記着,別弄混了,香菜也分盤裝着,有的人不愛吃別一咕嚕的全放進去,我先回了,我家裏人還等着我做飯。”

“阿琢,你這就回了?”

“恩,晚了回去要挨罵的。”都這個時辰,怕是回去要抓緊做飯,否則大娘和二娘以及兇狠的二姐找上門,她又得挨打了。

杜青琢急急忙忙的跑出客棧,往将軍府裏跑,剛進門,杜青珏手裏拽着一根木棍站在門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着氣喘籲籲的杜青琢。杜青琢心中暗叫不好,連忙認錯道歉:“二姐,我只是出門買菜忘記時間,我立刻就去做飯。”

“出門買菜?門口的家丁可是說,你早上出門到現在才回來,杜青琢你當我是白癡還是傻子?這麽爛的借口和理由你也說得出來,是不是沒腦子?”杜青珏盯着杜青琢,朝杜青琢走了兩步。

見狀杜青琢往後退,緊緊盯着杜青珏手裏的木棍——這家夥要是打在身上真的得三天下不來床。

“二姐,我真的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我一定準時回來。”杜青琢寧願嘴上吃點虧也不願意受皮肉之苦,她這細胳膊細腿的真的經不住杜青珏練武之人下手,“二姐,你別拿木棍打我,你罰我不準吃飯,關柴房都可以,別拿這東西打我。”

杜青珏冷笑一聲,“七妹,我就是這麽一說你這麽害怕我,要是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待見你,我今兒個不打你,也不罵你,就是提醒提醒你,作為将軍府的七小姐你該知道你的本分是什麽,別怪到時候被捉住,百口莫辯時才來向我們求情。”

“恩恩,我知道了。”

“娘和二娘在房裏等你。”杜青珏把木棍交給清荷,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忽然停下腳步道:“七妹別怪姐姐我不提醒你,樹大招風,你可自己掂量清楚,将軍府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胡亂進來的,要是讓娘知道,你就等着被剝掉一層皮。”

杜青琢愣在原地,盯着杜青珏的背影,一時摸不清杜青珏這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擠兌自己。

“哎呀,糟糕大娘和二娘還在等我,死定了死定了這次,晚這麽久才去,真要被拔掉一層皮了!”杜青琢跺腳,捏着手一路小跑着到傅式住的院子,剛進門就被傅式身邊的大丫鬟給攔住,眼神兇惡的盯着她。

“七小姐可真是人尊貴,夫人和二夫人等了快半個時辰,七小姐才姍姍而來。”

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杜青琢自知自己地位不高,也不計較,免得徒生禍端,只道:“我立刻進去見大娘和二娘,還請這位姐姐進去告知她們一聲,是阿琢來遲了。”傅式身邊的大丫鬟就是皇上身邊的得寵內侍,不能得罪的人。

大丫鬟見杜青琢這般,倒是不好再說什麽,轉身進去,杜青琢等了一會兒才往裏走。

傅式是将軍夫人,無論是住的院子外面打理還是內裏的布置都是雅致中透着華貴,足見傅式一個大家閨秀的品味。杜青琢低眉順眼的進屋,站在傅式和二夫人顏氏面前,福身行禮道:“大娘,二娘。”

“你娘沒有教你什麽叫做禮貌嗎?晚了半個時辰,該如何處置?”傅式輕抿一口茶水,挑眉看了一眼杜青琢,蹙眉道:“你身上哪裏來的味道,今日還沒讓你做晚飯,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日後你出門,豈不是丢了将軍府的臉面?”

“大娘說的是,阿琢日後一定改正,不會再犯了。”

“姐姐何苦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她娘本就不是什麽清白人,教出來的孩子也就只能随了她的性子。”顏氏的話讓杜青琢表情一滞,攥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拳頭,低頭不語。傅式對顏氏的話不做置評,只是放下手裏的茶盞,掃了一眼杜青琢。

“阿琢,你今年多大?”

“十六。”

傅式繼續道:“你的兩個姐姐,除了二姐如今忙于軍中之事無暇顧及婚事,阿顏已有婚配人家,再過半年就要過門,你也有十六,我和你二娘替你答應了一門親事,是兖州知府李孝,比你年長十歲,有過妻室,但前年病故,膝下無子,你過去是續弦——”

“不要!”杜青琢一時緊張,忘記面前的人是誰,立刻道:“大娘,我不要嫁給什麽知府!”

聞言傅式神情立刻變了,瞪一眼杜青琢道:“這個家裏還輪不到你說嫁不嫁,即使你娘知道,也沒有資格說你不嫁,知府配你綽綽有餘,兖州知府青年有為,如何配不上你?你不要臉,難道将軍府還不要臉?”

“大娘莫要生氣,我瞧是七妹還不懂事。”杜青顏一直站在旁邊,見杜青琢惹怒了傅式,立刻出聲道:“大娘,七妹才剛及笄,怕是還不知道這男女之事,一時激動在所難免,莫要氣着自己。”

杜青琢眼眶泛紅,委屈的抿着唇低着頭。

嫁人?分明是想把她們母女趕出将軍府!她好歹是将門之後,那個知府在兖州,兖州是什麽地方?鳥不生蛋的彈丸之地,她不在乎下嫁還是高嫁,但一個一面都沒見過的人,還是過去做續弦,怎麽想杜青琢都覺得自己委屈。

傅式一拍桌子道:“不嫁你也得給我嫁!再過三日李孝的聘禮就會送到将軍府,到時全京城都知道你和兖州知府的婚事,這花轎,你必須得上。”

“我不嫁。”杜青琢反骨上來,脾氣硬了,不想因為一時軟弱把自己的後半生搭進去。且不說兖州知府品性如何,她一旦離開京城,她娘和玉芝在府中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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