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活恐怕更是沒人管了,說什麽她都不能離開。
顏氏和杜青顏一直都是看傅式臉色行事,現在杜青琢跟傅式唱反調,兩人一聲不吭,唯有傅式忽然變了臉色,笑着道:“巧梅,你教教七小姐什麽叫做尊敬長輩。”
“是,夫人。”巧梅是剛才在院內的大丫鬟,領命走到杜青琢旁邊,上下看了一眼杜青琢,忽然擡腳踹杜青琢的膝蓋彎,杜青琢一時不備,‘咚’一聲跪在地上,倒抽了一口氣,硬是憋着沒叫出聲。
傅式見杜青琢硬氣,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向巧梅使了個眼色,巧梅會意,揚手扇了杜青琢一巴掌。‘啪’一聲,杜青琢臉偏向一邊,嘴角溢出血絲。巧梅是下人,做的都是力氣活,手勁大,一巴掌下去,杜青琢腦袋裏‘嗡’一聲,七暈八素,整個人都蒙了。
杜青顏見狀,吓了一跳,畏懼傅式的心狠手辣,捏緊了手心。當初要她和陳尚書家的二公子聯姻,即使他風流成性,但還好她和顏氏都沒有拒絕反抗,否則現在她們母女的地位不必杜青琢母女地位好到哪裏去,
“你嫁還是不嫁?”
杜青琢擡頭看着傅式,吐出口裏含着的血:“我,不嫁。”
傅式真讓杜青琢給氣到,厲聲道:“巧梅,把七小姐帶到柴房,不準送飯送水,三日後,再給她梳妝打扮出來迎見兖州知府派來的人。”
“是。”巧梅拎着杜青琢的領子往外拉,杜青琢踉跄着往外走,眼神固執,被連打了兩下一聲不吭,就是個倔脾氣,犟骨子。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求助東家
柴房是什麽地方?杜青琢親眼見到才想相信,被關在這裏,真的會被逼瘋逼死。
潮濕髒亂的環境,連個窗戶都沒有,三面是牆,門上定死了幾塊木板,擋住了所有光。杜青琢被巧梅帶到柴房的時候一瑟縮,往後退了兩小步,立刻被推到前面,跟着就是巧梅蔑視不屑的語氣:“七小姐,這可是夫人的吩咐,奴婢不敢不從,您就在這好好的反思三天,三天後奴婢帶着其餘的人來給小姐梳妝打扮。”
杜青琢站着不動,問道:“大娘為什麽要突然把我嫁給兖州知府?既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告訴我也無妨。”
“七小姐自己做的事這都不記得?那夜翻牆的野男人是誰?夫人為了保全你的名聲,倒也是費盡心思還給你安排了一門不錯的親事,兖州知府哪裏配不上你,七小姐可得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的地位,配個知府也是不差。”巧梅的話裏處處都是譏諷,杜青琢就聽到那句‘翻牆的野男人’。
該不會是顧子律那厮吧?
真要欲哭無淚了。杜青琢還沒來得及辯解幾句,就被巧梅直接推到柴房裏,踉跄一下,身後的門猛然關上,屋子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杜青琢靠着門站了好一會兒才逐漸适應黑暗,能看得清地上七歪八倒的雜物,堆放在牆角的幾捆柴,以及地上不時跑來跑去的不明生物。
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嫁給什麽兖州知府嗎?
杜青琢根本不想嫁,打從心底不想嫁給什麽兖州知府,一是離不開玉娘,而是不想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萬惡的封建社會制度,果然是害慘了人。蹲在地上,靠着門,杜青琢捏了捏臉上和胳膊上的肉,別說砸開這道門,恐怕連扳手腕都扳不過玉芝那丫頭。
昏昏沉沉的靠着門睡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杜青琢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自己,睜開眼反身怕在門上,透過細微的縫隙往外看,輕聲道:“誰,誰在外面?”
“小姐,是我,你還活着嗎?”
“怎麽說話的,我娘知道這件事情了嗎?”杜青琢就擔心玉娘想不開這件事情,連忙問道:“我娘該不會哭得很傷心吧?這可怎麽辦,玉芝你幫我看着點,別讓我娘哭壞了身子,我會想辦法的,不嫁出去,這樣還能保護你們——”
外面的玉芝一頭霧水道:“小姐你是不是讓巧梅給打糊塗了?夫人說要是能嫁出去就嫁出去,別待在将軍府裏受罪,你怎麽就那麽倔脾氣,答應了大夫人的話,就不用遭罪,夫人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事情已成定局,萬事想開一些,結局都一樣你這般掙紮也改變不了,還多受皮肉之苦。”
杜青琢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
就是因為有玉娘這種性子,八成以前的杜青琢才逆來順受被打死,才會造那麽多罪。真是不争氣,杜青琢才不會向傅式妥協,除非——
“你轉告我娘,我肯定會留在京城,哪也不去,日後還要把你們都接出将軍府,跟着我過好日子。”說完,杜青琢轉回身,不再和玉芝說話。門外的玉芝見杜青琢執拗,說了半天杜青琢吭都不吭一聲,一跺腳道:“行行行,你是小姐你最大,真是的,我是造了什麽孽才會攤上你這麽個主子。”
聽見玉芝離開的腳步聲,杜青琢坐在地上,抱着胳膊,心裏開始盤算如何才能把自己從傅式的魔爪中脫離出來。
眨眼功夫,杜青琢在柴房裏餓了三日,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根本連想出路的力氣都沒了,前日說的那些話,杜青琢很想給自己兩耳光,打醒自己。對啊,一個知府哪裏配不上自己了,嫁就嫁了吧,大不了日後讓知府休了她,她一個人在外逍遙自在,幹嘛非得犟着要在京城這地。
巧梅打開門的時候,杜青琢奄奄一息靠在門上,門打開,整個人倒在地上,就吊着一口氣:“巧梅,你快給我口吃的,還有水……”
見狀巧梅立刻讓旁邊的小丫鬟把吃的和喝的端來,扶着杜青琢往外走:“七小姐想明白了?”
“恩,想明白了。”杜青琢坐在石凳上面,不顧形象的吃東西,點頭道:“大娘真是為了我好,為我着想,我想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嫁了吧,兖州知府,說不定是個好人。”嫁了吧?杜青琢會把自己沒骨氣,但是,不嫁,那就是連命都沒了,命沒了,骨氣拿來能當飯吃嗎?
巧梅見杜青琢這般,笑了道:“兖州知府派來的迎親隊伍再有一個時辰就來了,七小姐快點吃完,奴婢奉夫人命令給小姐梳妝打扮。”
迎親隊伍?!難道說,傅式就打算這樣不聲不響的把她直接嫁出去?連她爹都不通知了?這個傅式,果然是玩得好手段,非普通常人可以抵抗的。杜青琢擦擦嘴,瞥見巧梅身邊兩個小丫鬟拿着的衣服首飾鞋,道:“和我回去再折騰,裏衣什麽的都在屋裏。”
“恩。”
巧梅這次倒是爽快也不為難杜青琢,十足十的給了杜青琢面子。
小半個時辰過後,杜青琢盯着銅鏡裏的自己,面上胭脂淡掃,珠釵環佩一樣不缺,身上是绫羅綢緞,輕紗披肩,若不是仔細瞧,杜青琢都要認不出鏡子裏面的人是自己。打量夠了,杜青琢站起來看着巧梅和玉芝道:“玉芝你照顧好我娘,我跟着巧梅去前廳,大娘還在那邊等着。”
“是,小姐。”
“七小姐,請跟我來。”巧梅拍手,其餘的丫鬟有序的離開屋內,在外面列成兩隊,杜青琢挑眉,倒是覺得新鮮,頗有架勢的往外走,哪知剛過門檻,險些摔個四腳朝天,還好被一個小丫鬟扶住了身子,不至于出洋相。杜青琢拍拍胸口,還好是虛驚一場,否則渾身上下唯一看得順眼看得過去的臉蛋都摔花了,傅式會恨死她的。
半點用處沒有,還在家裏吃閑飯。
來到前廳,杜青琢瞧見一個背脊佝偻的人站在傅式面前,傅式臉上帶着客氣的笑,杜青琢心裏漫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個佝腰駝背的人,難道是兖州知府派來的人?
“阿琢見過大娘。”進去後不忘行禮,杜青琢乖巧的樣子倒是讓傅式臉上難得的沒有出現厭惡。杜青琢松了一口氣,站在一邊,偷瞄了一眼駝背男人,差點沒哭出來——滿臉麻子,還有絡腮胡,加上賊眉鼠眼,這、這……這身邊的人是這樣,那個兖州知府八成也是這樣。
杜青琢心裏涼了半截,覺得呼吸困難。
“阿琢來得真好,張管家,這就是我們家小七,年方十六,與你家大人也算般配的年紀——”傅式還在說杜青琢的好,誇起人來臉不紅心不跳,仿佛杜青琢就是她生的,平日裏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疼。杜青琢都要哭了,往邊上挪了挪,尋找機會往外跑。
不行,不能嫁,絕對不能嫁,否則她要後悔一輩子的。
腦子裏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一個人的身影,杜青琢見傅式和張管家正說得忘我,忽略了她的存在,立刻把腿往外跑,也顧不得身上的衣服合不合适,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雲中樓,找顧子律,顧子律肯定有辦法。這偌大的京城裏面,杜青琢誰都不認識,唯一算得上認識的,只有顧子律了。
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雲中樓,剛進門,掌櫃的一愣,細細看了半天才發現是自家的廚娘,打趣道:“阿琢,你是偷了誰家小姐的衣服穿呢?”
“東家呢?”
“……啊?怎麽了?”
“我問你,東家呢,不在店裏嗎?!”杜青琢知道,自己一旦出來,傅式肯定會派家丁抓自己回去,着急的問:“我有急事找東家,東家現在在哪——”
顧子律剛和故交談完生意,兩人下樓來,見到杜青琢急沖沖的模樣,冷聲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杜青琢猛地看向顧子律,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顧不上旁人看戲的眼神,抓着顧子律的衣袖道:“東家,你缺媳婦嗎?我、我可以嫁給你嗎?”
話一出口,不僅顧子律愣了,顧子律旁邊的男人也愣了,整個酒樓裏的人都愣住了——這是誰家的小姐,這麽大的膽子,公然向顧子律求婚?女子向男子求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真是天下奇談。杜青琢殷切的看着顧子律,眼中含淚,細白的手指緊緊抓着顧子律的袖口。
顧子律盯着杜青琢,抿唇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
猜猜顧少爺的反應
☆、上門提親
雲中樓有一件事情被後來載入歷史——東家被求婚。
顧子律看着眼前滿臉殷切和着急的杜青琢,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剛才聽錯了,但周圍的反應告訴顧子律,自己沒聽錯。來不及思考和回答問題,只見酒樓外面追來幾人,目标顯然是拉着他衣袖的杜青琢。杜青琢聽見腳步聲扭頭一看,立刻吓了一跳,恨自己怎麽當時沒頭沒腦的沖出來。
“東家,你——”
“七小姐,夫人命我們帶你回去,張管家還等着你點頭,上花轎。”四五個壯實的漢子站在杜青琢面前,氣勢洶洶,那架勢,如果杜青琢要說一個不字,立刻就強行把人帶走。周圍的食客不敢多瞧,因為他們認得這幾個家丁的衣服。
京城裏的将軍府有幾家,但是姓杜還有第七個小姐的,只有城北的杜飛肇杜将軍這家了。
顧子律顯然也認得杜飛肇的家丁,見杜青琢一臉害怕,又聽家丁的話,顧子律皺着眉,抽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幾個人:“這裏是雲中樓,是你們撒野的地盤?要捉人,雲中樓外你們怎麽抓,我都沒意見,在雲中樓,你就是當今皇上也不能胡來。”
雲中樓?
領頭的家丁一愣,連忙拱手道:“小的見過顧少爺,不過顧少爺也別讓我們為難,七小姐年幼無知,不懂事竟然跑出來,夫人讓小的把七小姐帶回去,否則遭難的是我們,還望顧少爺行個方便,讓我們把七小姐帶回去,保證不打擾貴店的生意。”
這下杜青琢着急了,要是顧子律真的給他們行個方便,那她不就真的要嫁給什麽勞什子的兖州知府了嗎?且不說兖州知府到底是什麽人,模樣如何性子如何,現在杜青琢也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讓傅式替自己做主。如果日後見到兖州知府,兩情相悅,不管他是醜是帥,是窮是富,杜青琢也嫁,現在這樣,杜青琢只覺得自己是被嫌棄,被扔出去不要的東西,借口和理由還那麽難聽。
白嫩的臉蛋上抹了胭脂,本就透着紅,現在一着急,更紅的厲害。杜青琢再次抓着顧子律的袖子道:“你、你怎麽可以抛棄我!大娘那日發現你翻牆來我房中,這才會着急着把我嫁出去,你怎麽這般狠心?真當是我看錯你了,我、我這就回去嫁個那個什麽兖州知府,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罷了!”說着,淚眼汪汪,凄楚的低着頭,帶着哭腔,好不動人。
顧子律一愣,看了看杜青琢道:“兖州知府?”
“你、你問這些做什麽,反正你都不在乎了要被送出去了,我嫁,我走,再也不想見到你!”杜青琢摸了摸眼淚,神情逼真動人。圍觀的食客再一次發出一聲感嘆,‘哦~~原來,顧少爺是這樣的人,不,杜七小姐和顧少爺早就有私情了’。
領頭的家丁沒料到杜青琢會來這麽一出,想起傅式的叮囑,顧不上名聲問題,上前一步要把杜青琢拉走。杜青琢被抓住手腕,心裏着急,眼淚也是真的止不住,看了一眼還在深思的顧子律:“顧子律,你真的就狠心看着我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嗎?你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杜青琢的話還沒說完,顧子律旁邊的青年公子忽然開口道:“子律,原來你和七小姐是兩情相悅,早已互許終身,想來是在下的不是了,險些破壞了一樁好姻緣。”
男人聲音清朗,淳淳如水聲。
顧子律瞥了一眼杜青琢,再看青年公子,指了指他:“這就是兖州知府李孝,字孝廉,剛進京,告訴我要和杜将軍聯姻,有一門不錯的親事。”
圍觀人群再一次了然的點頭,‘原來是兄弟二人喜歡上同一個姑娘的事情,這可真是不妙啊,兄弟如手足,但女人也不是衣服,不能分享’。
杜青琢自己也愣住,眨了眨眼,眼淚退回去,看着李孝臉上溫和的笑意,不知怎麽,忽然臉上一陣發熱,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嬌羞的模樣讓領頭的人不明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到底還要不要把人給帶回去了?兖州知府,正主都出現了,這……
雲中樓的東家皺着眉開口:“你回去告訴你家夫人,說是七小姐在我這裏做客,兖州知府也在。”
“這——”
“恩?”
“顧少爺說的是,小的立刻回去。”說完,帶着手下離開。京城裏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顧子律,這道理,誰都明白。
一下沒人抓自己,杜青琢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剛才那一出只是為了應急,善後的辦法她還沒想呢。低着頭絞着手指,站在原地,杜青琢覺得除了尴尬之外,還是尴尬,現在她腦門上面肯定寫着一個超大字號的‘尴尬’。
“上去再說。”
“恩。”
不敢再造次的杜青琢乖乖的跟在顧子律身後上樓,中途又瞄了一眼李孝。這麽幹淨書生氣的人,怎麽和顧子律認識?還是故交,難道說,以前是同窗?揣着疑惑,杜青琢進了包廂的門,李孝進來時把門給關上,堵住了圍觀人群還想要繼續圍觀的趨勢。
顧子律在椅子上坐下,挑眉看着杜青琢道:“我狠心?我沒良心?看錯人?老死不相往來?”
“這是一個誤會。”杜青琢擺手解釋:“真的只是一個誤會,我……只是不想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大娘逼着我嫁給不認識的人,還給我安了一個私通男人的罪名,我不服氣就跑出來了——”
“私通男人?”
“大娘說,見到有男人從我房裏翻出去,進過我房裏的男人,除了我爹,就是你——咳咳,當然不是說我們私通,我只是說,你那天來調查我的身份,估計被發現了。”杜青琢見顧子律眼睛一瞪,立刻改口道:“東家,我真的不是故意毀壞你的名聲的,那只是情急之下想出來的應急法子。”
聞言旁邊的李孝很不客氣的笑出來,拿着扇子敲了敲手心道:“子律,你和七小姐還真是……有淵源。”
“孝廉。”
“咳,七小姐,既然你有了心上人,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待會兒我就向将軍夫人表明心意,在下心有所屬,實在不能娶你,這樣你看可好?”李孝倒是對杜青琢印象頗深,畢竟和顧子律認識這麽些年,從未有一個姑娘敢在顧子律面前放肆,這麽大膽的求婚。
顧子律道:“你認為杜家會答應?”
“有你在,哪有不答應的,和你聯姻比嫁給我有價值多了。”
“我什麽時候要娶這個女人了?”顧子律道:“你聽她胡說八道,來酒樓幾天,就滿嘴謊言,除了手上的廚藝是真功夫,怕是一句真話都沒說過,這樣的女人,娶回家我爹估計得氣得兩眼一閉蹬腿直接見我爺爺去了。”
李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顧相聽了這話,會說家門不幸的。”
“早就這麽說過,也不在乎這一兩次。”顧子律滿嘴不在乎,瞥了一眼一邊沉默不語的杜青琢,問道:“孝廉和你解除親事,你可以回去了,至于你在酒樓的工作,待會兒我讓賬房給你結算工錢,你不必再來了。”有杜青琢在,怕是三天兩頭麻煩事不斷,顧子律這個人,最怕的就是麻煩。
杜青琢猛地擡頭看着顧子律:“不行,我必須得在這裏工作,東家,我、顧少爺,杜青琢這輩子還沒求過人,我就求你這一次,讓我繼續在酒樓裏工作,我的廚藝你見過,而且我能讓酒樓的生意更上一層,還能把分號開到京城外。”
“哦?”
“顧少爺——”
“說說你的條件。”顧子律是個商人,利益至上,倒是想看看杜青琢提出的條件。
杜青琢一咬牙,閉着眼睛道:“向杜家提親,答應娶我為妻,兩年後舉行成親,這兩年我幫你把酒樓擴大三倍,你必須護我和我娘周全,若是一年內還做不到,你就以不守婦道,不守女誡之名,解除婚約,你看,這筆買賣可是劃算?”
李孝險些被把口裏的茶水噴出來,看向顧子律,顧子律也是一臉吃驚。這個杜青琢,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出來的話,哪有這樣的。
“我不答應呢?”
“我就找別人合作,另外弄一個酒樓,讓你的雲中樓成虧本買賣。”杜青琢說完,見顧子律臉上戲谑的笑,覺得不解氣道:“顧子律,你到底答不答應?娶不娶我?一句話,不答應我就把你酒樓燒了,反正我在杜家也活不下去,死了也找個墊背的!”
杜青琢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娶還是不娶?!”
顧子律瞥了一眼杜青琢,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再擡眼看杜青琢。杜青琢立刻軟下去,悻悻的收回手,乖乖的坐下來,不好意思的看着顧子律,抱歉的看了一眼李孝:“剛才那個,我就是一時激動,我待會兒把桌子擦幹淨。”
李孝錯開扇子,閑來無事,故作不知的扇了扇。
放下茶杯,顧子律看着杜青琢,終于開口:“燒,酒樓燒了,你的家産也沒了。”
啊?杜青琢方才回過神來,顧子律這算是答應了?
☆、未來公婆
暈暈乎乎,還覺得在雲中樓的事情不真切,杜青琢和李孝回到将軍府時,杜青珏身邊的丫鬟清荷正站在那裏,見到杜青琢回來,又見杜青琢身邊有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道:“哎喲,我當七小姐是去什麽地方了,原來是出門見自己的相好,這還帶回府了?難道七小姐忘了夫人給你說的親事,這兖州知府的管家還在府中,七小姐這樣做,怕是不好吧?”
杜青琢見清荷這般說,心裏竊喜,想看看李孝的反應。
“阿琢,這就是你們府中的丫鬟?我以為将軍府的丫鬟都是知書達理,識大體的人,原來也有這般心胸狹窄,不是規矩的人。”李孝的一番話讓清荷面上無光,正想跺腳還嘴時,杜青琢一瞪眼,就像那日在院子裏打了清荷一樣。
清荷立刻縮手,不敢輕舉妄動。
“李大人有所不知,府中的一些丫鬟仗着大娘和二娘平日事務繁忙就狗仗人勢,欺負府中的其餘丫鬟。”杜青琢道:“剛才在外遇上李大人,真是我的幸運,誤會一場,李大人和大娘可要好好解釋,說開誤會才是。”
清荷一聽,這可好,眼前的公子是兖州知府李孝。且不說這官大不大,但也絕不是她可以随便擠兌的。
杜青琢一臉看笑話的表情,見清荷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心裏爽快,接着道:“李大人還是裏邊請,大娘還在裏面和張管家商量婚事,怕是再不解釋就要一直誤會下去,煩請大人進去解釋清楚,免得有人拿此事來诋毀大人的名聲。”
“你是子律的心上人,我們也算見過面,你叫我孝廉就好了,李大人是見外了。”
兩人一唱一和的,清荷雙腿發軟,盯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裏暗叫: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指不定連二小姐都保不住他了。并肩來到前廳的杜青琢和李孝見傅式和張管家在商議此事,那兩人見到進來的人,楞了一下,還是張管家介紹道:“夫人,這就是我家大人,兖州知府李孝。”
雖說傅式并無官職,但就憑着杜飛肇妻子的身份,李孝見了也得禮讓幾分。
“晚輩見過夫人。”
“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傅式見了李孝,更加欣賞這人。早知道把她那侄女許配給李孝,這下可好,讓杜青琢占了便宜。
李孝見狀,順杆上道:“晚輩有一事難以啓齒,只是若是說不明白,怕是要讓夫人誤會,毀了七小姐的名聲。”李孝見傅式疑惑的皺起眉,便繼續道:“晚輩此次來京,本是與夫人商議我與七小姐的親事,只是在城內偶遇故友,方才知道,七小姐心有所屬,正是晚輩故友的心上人,君子不奪人所好,還請夫人見諒,晚輩不能與七小姐結親。”
不愧是當年的探花,這謊話說出來都不打草稿的。
杜青琢心裏佩服,對李孝頗有興趣,想知道這麽一個人才怎麽會外放京城,去兖州做知府。既然有顧子律這條線,按理來說,留在京城也不是件難事,怎麽就到那彈丸之地去做什麽知府,哪有在京城這地方待遇好,機遇多。
“這——”傅式見李孝都拒絕了,礙于面子不能當場翻臉,卻又覺得臉上無光,狠狠瞪了一眼杜青琢:“都是你這個不懂事的丫頭,李孝多麽好的一人,年輕有為,能夠嫁給他,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如今只是你福薄,不能享福。”
“夫人莫要生氣,這是晚輩的錯,晚輩迂腐,不能奪人所好,不過,七小姐不嫁給晚輩,是晚輩福薄,七小姐與心中的人才是金童玉女。”李孝小心措辭,見傅式果然起了好奇心,立刻道:“這京城內,能夠讓七小姐傾心的人怕是不多,能讓七小姐為了離家的更是不多。”
“李大人有話可直說。”傅式也不繞彎子,心裏明白過來,這就是李孝和杜青琢給自己下套。
李孝和杜青琢認不認識她不清楚,只是杜青琢這丫頭打從前些日子開始就不知道從哪學來的一些鬼主意,現在,怕是心裏想着那個野男人。
“當年在京城參加科舉時,和顧相公子一見如故,剛才碰巧在街上遇見,便在雲中樓中逗留了一會兒。”李孝話到這裏,點到即止,也不直接說是誰,安靜的看着傅式的反應。果然,一聽是顧相公子,傅式臉色大變,立刻道:“來人,帶七小姐下去,給李大人安排住處。”
“不必勞煩夫人,子律兄已經給晚輩安排了住處,不多叨擾,張叔,帶着東西我們向夫人告辭。”
“是,大人。”
送走李孝,傅式坐在椅子上,怔忪發呆。
顧相公子?杜青琢這個丫頭,什麽時候攀上了顧子律這人?“巧梅,去把二小姐帶來,還有,命人看住七小姐,不得出任何差錯,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為你是問!”傅式不知不覺的提高了聲音,巧梅吓了一跳,她進府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傅式這般慌張失措。
“是,夫人,我立刻去。”
杜青珏正在後院裏練武場裏練劍,巧梅來時,險些把手裏的劍扔出去,還好及時收住去勢,擦了擦汗不滿道:“我練武時,不是說了不讓你們靠近嗎?慌慌張張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二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前廳。”
“娘找我?”
“恩,夫人臉色不太好,那個兖州知府來過了,不知道說了什麽,夫人變了臉色,還囑咐我派人看住七小姐,不能少一根汗毛。”巧梅跟在杜青珏後面,解釋道:“那兖州知府帶着他那個管家和聘禮離開了,不知道是去哪。”
杜青珏蹙起眉,把劍插回劍鞘裏,丢給清荷,問道:“七妹呢?”
“七小姐剛才跑出去,和兖州知府一起回來的,現在應該是回自個院子了。”
這可是奇怪了,杜青琢平日裏除了去外面買菜就是待在府裏燒菜,哪有時間去兖州認識兖州知府,更別說幾年前的科舉,那個時候杜青琢還是個半大的丫頭,根本不允許出府,能見着兖州知府才是怪事。那兩人一起回來,是怎麽回事?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來到前廳,杜青珏見傅式的模樣,一下知道事情不對,連忙上前道:“娘,怎麽了?”
“雲中樓的東家你知道是誰嗎?”
“不就是顧相公子——”杜青珏忽然噤聲,不往下說,改口道:“怎麽突然問起這件事情,早些年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情嗎?拒絕親事的事情都過去好些年了,更何況那事也有誤會,娘你怎麽了?”
傅式嘆了一聲,看着杜青珏道:“阿琢那丫頭房中的男人是他。”
“什麽?!”杜青珏一臉驚訝,不敢相信道:“阿琢是如何認識他的?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關系,我和他都有快兩年沒見着,他們兩人更別說是有聯系了,七妹房裏的男人怎麽可能是那人,娘,你是不是弄錯了?”
“李孝親口說的,還說他已經回相府向顧相提這件事情,要上門提親。”傅式說完,忍不住道:“真是造的什麽孽,攤上這件事情!”
“我修書一封告訴爹和大哥,這件事可輪不到娘你做主了。”杜青珏皺着眉喊道:“清荷,去被紙筆,準備信鴿,我要傳書給爹和大哥!”
“是,小姐,我馬上去。”
清荷不敢違背杜青珏的話,立刻跑出去拿紙筆。傅式和杜青珏對視一眼,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不是那麽簡單了。怎麽攤上誰不好,攤上顧子律這麽一個家夥,杜青琢果然是惹麻煩的主,這下可真的是替将軍府惹了一個大麻煩。
紙筆備齊,杜青珏立刻修書一封,不消片刻,讓清荷拿去綁在信鴿腿上,傳信出去。
“娘,爹要是知道了,七妹的腿怕是要給打斷了。”
“我早就說,玉婉兒養出來的女兒能是什麽簡單貨色,你瞧她那張臉越來越像玉婉兒當年的模樣,你爹就是心軟,真是狠吶。”傅式心裏憤懑,不想将軍府摻雜進這些事情裏面,惹上麻煩,可是杜青琢一下就惹了一個大麻煩回來,真是讓人恨得牙癢。
杜青珏安撫道:“事情可能沒那麽糟糕,再說了,顧子律這些年早已經修身養性,或許——”
“哎,待你爹和大哥回來再說此時吧。”
傅式和杜青珏還沒喘口氣,巧梅急急忙忙跑進來道:“夫人,二小姐,不好了,顧相、顧相帶着顧夫人還有顧少爺到門口了!”
“什麽?!”傅式拍案而起,怒道:“你确定你沒看錯?”
杜青珏立刻道:“快去把七小姐帶來,只需帶她一個,知道嗎?”巧梅聞言看了一眼傅式,傅式點頭,巧梅立刻往杜青琢住的院子裏跑去。現在任誰都瞧得出,傅式和杜青珏的不安和慌神——顧相還有顧夫人到底有什麽恐怖的?
巧梅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将軍府和相府,從來不往來,即使逢年過節,也從無幹系。
顧子律回府後直接說自己要成親,顧嚴和郭氏吓了一跳,連忙命管家把早年準備的聘禮彩禮全部拿出來,拖着顧子律就來将軍府了。臨到門口,顧嚴才想起來問道:“子律,你要娶的是杜飛肇的第幾個女兒啊?我記得他有三個女兒來着。”
“杜青琢,七女兒。”
“這閨女的名字我怎麽沒聽過,倒是他家那個女将軍杜青珏很有名。”顧嚴扶着郭氏下了轎子,擡頭看了一眼門匾,道:“哎喲,我都忘記我快多少年來來過這裏了,子律啊,日後你要是成親,可得多來岳父家裏串串門。”
“恩。”顧子律長腿一邁,跨進門檻。
剛才已經知曉這三人身份的家丁心裏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