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圖便宜也不壞(11)
作為一個現代人,何姑娘對傳說中的密道還是頗為好奇和向往的,但命運往往就是要和人作對,在抵達密道之前兩人就遇到了意外的人。
“大哥……?”
在身後叫住兩人的是一名18、9歲的少女,她穿着淡粉色的裙子,烏黑的長發、細嫩的皮膚,搭配上精致的容貌和小巧的身材,看上去就如春天裏最純潔的花朵一樣。
完全和自己不是一個類型的嘛。——豔麗型禦姐非常有自知之明。
“小……憐……?”成桐愣愣地回過頭,那聲音抖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眨也不眨地看着迎面而來的少女,生怕一個錯過眼前的景色就會化作泡沫消失。
“大哥!果然是成桐大哥!”然而少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提着裙子撲到男人懷裏,那柔弱的身軀微微顫抖、漂亮的眼眸上迅速挂了晶瑩了淚光,“這麽多年了,小憐以為、以為您……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比起成憐的激動,成桐反倒僵成了石頭。從頭到尾他都木愣愣地站在那裏,直到感覺到胸前微微有些濕潤,才緩慢地擡起手、放在了少女的頭上。
伴随他的動作,少女猛地顫了一下,然後回應似的擡起頭來、哽咽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小憐?是小憐嗎?”成桐的聲音很小,就連動作都帶着份小心翼翼。而少女卻比他積極多了,抓着成桐的手急切地問道,“這些年您過得好嗎?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都是小憐的錯,要不是小憐太弱了拖了您的後腿……否則……否則……”
“不是你的錯。”成桐搖了搖頭,“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有好好安葬嗎?”
成憐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那個人面子上的事還是會做足的,兩位都得到了厚葬。”說到這裏她憤恨地咬住下唇,漂亮的眉毛也皺得快湊到了一起,“但不可原諒的是,他居然對別人說,是您……是您殺的他們!但小憐知道這不可能!您不可能這麽做!一定是他!”
“你又是怎麽獲救的呢?”原本一直在旁邊默不吭聲的何珊突然開口,兩人這才像意識到旁邊還站了個外人、不免覺得有些尴尬。何珊并沒有對此多加評論,只是淡淡地看了成憐一眼,繼續說道,“成桐說在那次變故中你也死了,但現在看來卻活得頗為滋潤,能解釋一下嗎?”
何珊雖然并不顯得和藹可親,但語氣也并見不重。只是迫于她的氣勢,嬌弱的成憐還是抓着成桐的衣袖往他身後縮了縮。
“何珊!”對于何珊的追問,成桐不贊成地皺起眉頭。
“叫主人。”何珊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男人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醜陋的奴隸刻痕。成桐震驚極了,他猛地捂住右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陪伴了她許久的女人,一時間竟覺得面前這人像不認識了一樣。他的牙關咬得緊緊的、面上更是一片慘白,左胸之下那原本火熱的位置宛若紮了根粗刺,疼得讓他幾乎蜷縮起來。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那個雖然經常捉弄自己,卻也比誰都對自己更好的人。無論何時,她的雙眼總是明亮而理智的,即便是生氣即便是調笑,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用高高在上的冷傲向自己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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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珊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了他許多次,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羞辱于他。更何況是在這個令人懷念而又心痛的地方,在他最最寶貝的妹妹面前……
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展現出最最不堪、最最醜陋的容貌。
不會的,何珊不是這樣的人。
男人深深地合了合眼,雙唇雖然抿得微微發白,眼中卻慢慢恢複平日的堅定……亦或是逼迫自己穩住心神不去動搖。他不相信何珊真的會拿身份來壓他,或像他人一般露出嘲諷而鄙夷的神情。卻又不敢真的去看,而是握着拳頭将視線落在她的腳邊。
但何珊的視線卻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反倒走過去勾起成憐的下巴,傾□子柔聲說道,“你不會不知道吧,你的大哥現在是個什麽身份。”
成憐哆嗦了一下,別開視線小聲地說,“大……大哥無論變成什麽,都……都是小憐的大哥。”
“哦——?”何珊揚眉退開,微笑地拿出黑色的鞭子,帶上女王稱號的她似乎瞬間高大了數倍,壓得兩人喘不上氣來。“啪”的一聲,長鞭打在不遠處的樹上,一片片綠葉因為震動而飄落下來,同時還有栖息在此處鳥雀被驚走時發出的鳴叫,“那剛才躲在這裏的黑衣人為什麽走了呢?你悄悄打的手勢又是什麽意思?”
聽到這裏,成桐突然也明白了。他皺着眉與成憐分開一些,只見那楚楚可憐的面容已經換成憤恨的表情。她滿臉不悅地盯着何珊,因威壓的緣故、額上已經冒了一層薄汗。
“你、你想怎麽樣?”成憐抓着衣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發抖。而何珊根本懶得搭理她,從道具包裏扯出根繩子就要将她綁起來。
“危險!”
就在這時候,成桐突然大吼一聲向何珊撲了過去。體力3防禦2的何姑娘覺得自己的血條“嗖”地降成了警戒的紅色,她抽着嘴角想将成桐從身上弄下去,卻意外地聞到了淡淡的血味。
壓在她身上的成桐似乎努力了好幾次才艱難地支起身體,嘴角挂上了一抹鮮紅。何珊心裏“咯噔”一聲、她慢慢地坐起來,側身去看男人的狀況,由于姿勢的改變男人低低痛哼了一聲、雙手再也撐不住身體向另側歪倒下去。
“成桐!”何珊連忙将他扶住,直到此時她才終于看見那傷到男人身體的東西。那是一根木制的箭羽,與普通的箭羽并無區別,然而它深深地紮進了成桐的後背,猩紅的鮮血從破口處冒了出來,慢慢地滲透裏衣染了藍灰的外衫,而那個刺目的位置之下……則正是男人左胸跳動的地方。
噗通,噗通……何珊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她的嘴唇微微顫抖,面上也變得一片慘白。然後她看到斜前方的樹上有個黑影跳了下來,他拿着長弓、而屋院的後門也被從裏頭推了開來。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在他身後的那些衣着則與方才樹上的并無不同。
“哥哥~!”當開門聲響起的時候,少女就像蝴蝶一樣迎了上去。她的聲音甜美極了,卻與最初相見時那假惺惺的清純不同,帶着妩媚驕傲的味道。
她叫出哥哥的同時,何珊就知道來的是什麽人。
“成……瑞……”在何珊的支撐下,成桐艱難地側過身體,他每說一個字都要喘一口氣,而鮮血則源源不斷地從他嘴裏滑落出來。何珊垂着眼想要喂他吃藥,他卻緩慢地搖了搖頭,給了何珊一個苦澀的微笑。
“哎呀,怎麽還沒死啊,命可真硬!”成憐摟着成瑞走近,聽到成桐說話居然前傾着身子嫌棄地說道,“趕緊死幹淨啦,真是煩死了!”她的聲音高而尖銳,而每一個音節都讓何珊懷裏的人微微顫抖。
“成天就知道板着臉教育人,這不能幹那不樣不好,早就恨不得弄死你啦!”大概一直想要當面發洩,成憐說完後還不滿足似的對着男人的小腿踢了一腳,“不過沒想到我裝死一下你就會失去理智!成瑞哥哥說得對,蠢都蠢死了!”
“小憐,別這樣。雖然變成了下賤的奴隸,這好歹還是我們曾經的大哥,要對他尊重一點。”在她旁邊的成瑞終于開口說話,只是他明明說的是規勸的話語,表情和語調卻只有冷嘲熱諷的傲慢,“不過大哥啊大哥,你真的也太蠢了吧。”他指着最初那個拿弓的黑衣人,歪着嘴笑道,“沒憑沒據的,只要說是那老頭的屬下你就相信!最後好了吧,被騙到奴隸場成了個肮髒的東西,怎麽,你還有臉說自己姓什麽嗎?!”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竟然狠狠地踢在成桐的肚子上。何珊本就不是很有力氣的人,突然來這麽一下自然而然便脫了手。男人被踢得滾了老遠,背上的箭身撞到地面折了大半截,而另一端則更重地紮入身體,大量的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成桐抽搐了幾下就昏死過去。
最後的最後他似乎看了何珊一眼,那裏頭滿是懊悔和濃得化不開的留戀。
如此,成瑞竟然還不解恨似的想再補上一腳,忽聽破空的風聲近在咫尺、他連忙後退幾步才勉強躲開。
“主子!”黑衣人只慢了一瞬便将成瑞團團護住,何珊手上拿着長長的鞭子,她的視線一直停在成桐的身上,沒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卻也無人移步靠近。直到她終于站起身子,極慢極慢地轉了方向,她的視線很冷,溫度适宜的初夏仿若瞬間變成了隆冬。
“怎麽,剛才的神氣呢?”何珊冷着面容看向站在黑影之後的男人,她頭上的稱號時限未到,威壓之力尚且還能産生效果,她一步步逼近,明明孤身一人竟也逼得一衆謹慎地退開。
然而成瑞畢竟也是現世中的人,很快便感覺到了何珊的特殊,他強壓住心中的畏懼、扯着嘴角笑出聲來,“原來如此,我就說那個垃圾怎麽還會有人買下。不過是個任務而已,那麽認真幹什麽?”
何珊只是一鞭子甩下沒有吱聲。在她身後、男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即便不用回頭,何珊也知道即将迎來什麽結局。那并不是她能救治的傷口,即便傾盡所有,也是藥石無醫。但她也不是那麽無事可做,就像最初對男人說的,自己也有來到此地去見成瑞的原因。
一步步的逼近、一點點的空隙,即便那揮下的鞭子甩不到成瑞身上,只要碰觸周遭也能如願以償。在她面前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而那位于中心的兩人更是露出了難以置信而驚懼的表情。——那不是他們最後的表情,因為伴之其後的是更扭曲更下賤的醜陋模樣。
“抱歉了,你明明只說是看看而已,我卻自作主張了呢。”在痛苦的哀嚎聲中,何珊慢慢地走到成桐身旁,溫熱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滑了出來,臉上卻帶着溫和的笑意。在她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利刃已經深深沒入只剩了刀柄留在外頭,猩紅的鮮血染了她的衣服、那顏色慢慢滲開的樣子宛若漸漸綻放的燦爛鮮花。
她并不去搭理那閃着提示信息的紅色血條,只是躺在男人的身邊努力地看着他的面容,明明呼吸變得越發粗重,明明視線變得越發模糊,那嘴角卻一直向上勾起、眉眼也舒展着溫和而又平靜。
“你會怪我嗎?”她微微笑着,聲音越來越微弱,“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認錯的……雖然你沒老老實實叫過我,但我……可是你的主人啊……”
所以,以後也要乖乖的……呆在我的身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