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走過錯過差點錯過（十三）
“我說……一個人心髒承受能力得有多強，才能在那麽奇葩的地方秀這麽久恩愛？”
腦海裏傳來的是rain的聲音,大概是幹擾太大,聽起來斷斷續續地混着很多雜響。聽到聲音的時候何舞就面色一變，她猛地跺了剁腳、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聽的？！”
“嗯……大概是從什麽肉盾、道具啥的吧。”對面的聲音似乎很是無奈,“那種氣氛實在不好插話，沒辦法……我也就只能無辜地聽下去了。”
一點也不無辜好不好！
何舞的銀牙幾乎咬碎了,如果此時rain站在面前,估計已經被一腳踢花了漂亮的臉蛋。但奈何鞭長莫及,大小姐再氣也只得記着等待秋後算賬。
“于是,閣下有何貴幹？”何姑娘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就在快要磨出牙粉的時候終于滿頭青筋地問道。當然,如果這時候rain如果說自己只不過沒事過來竄個線聊聊天，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殺過去、把人滅口。
“唔，說起來是正事呢。”對方似乎低低笑了幾聲，然後才在另一位的輕咳中正經了一些。那個另一位顯然就是一直守在rain旁邊、身穿黑衣的zero，雖然一直冰冰冷冷的沒有表情，但何舞覺得至少看起來比rain靠譜許多。
“其實，我們是追着一個遺失的‘聖物’而來這裏的。”大概覺得再由rain胡鬧下去，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于是zero用那平板的聲音代替了他，“原本打算讓你們離開醫院後再确定彙合地點，但在第一次接觸失敗後，榕真修正的傳送點變成了你們所處的地方。”
“什麽意思。”這句話初聽雖然簡單，但何舞卻敏銳地發現了裏頭衆多的謎團，“先不提‘聖物’是什麽，第一次接觸失敗是什麽意思？你們和什麽戰鬥過？”
“呵呵呵，不愧是何家的後代。”rain的語調裏帶了幾分贊許，她輕笑地接過了話頭，“你也知道，從某一時期開始VM就有了‘聖物’一詞。而所謂‘聖物’，自然是人類難以駕馭的東西。你進來後也發現了吧，這裏頭與其說是被人封閉、還不如說是被俗稱‘怨念’的東西凝結了起來，雖然說最初也有外人企圖故意封鎖的意思，但眼下的情形卻不再是這樣。”
“所以，集結的‘怨念’就利用了‘聖物’的力量，把這裏封鎖起來？”何舞想一會，又緩慢地搖了搖頭，“不，‘聖物’不是人類能夠駕馭的東西，更不是單純的‘怨念’能利用的物品，是聖物将這塊區域鎖住的？”
“真是聰明～”rain拖長了聲音，故意将何大小姐的怒氣槽激滿了一點，“這大概是這個‘聖物’的特性，雖然不知道是原本就在這裏，還是有人故意丢的，總之形成了了不得的東西。我們剛才在F鎮走了走，這裏已經成了死城，鎮裏并沒有活人，屍體的樣子卻很奇怪。如果說是新的屍體，但也實在量級太大……但如果不是，卻偏偏少有腐爛，你們那便發現了什麽嗎？”
“我們這邊只遇到了一個奇怪的黑影。”畢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何舞就算心情不爽也還是大致地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不過你說的屍體我目前還沒看到，我們剛才在11層走了一圈，但所有的大門、玻璃都無法被破壞，而且安全通道被堵死、電梯也沒有運作，現在一時沒找到出去的方法。但少有腐爛……不是因為侵蝕而死嗎？”
“看上去不像。”對方否認道，“或者說，因為完整度的緣故、更像先死亡才遭到侵蝕。”
大概是一扯到這種專業性的問題，兩個大男人都插不上嘴，那邊的zero先不說，盤澤只能默默地跟着何舞一扇扇門窗地檢查，甚至連灰忽忽的消防器箱都沒有放過。自剛才開始，何舞便沒有再看他一眼，少女最後那一絲疲憊的他看在眼裏，卻終歸沒有再追上去。在感情上，他雖然有些遲鈍但還不至于愚鈍，話說道那份上了，他當然也知道何舞想要什麽。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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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給得起，有資格去給嗎？
滿手鮮血的罪人，連幾個孩子都保護不了的罪人，将那些無辜的孩子親手殺死的罪人。甚至被改造過，可能連人都不再能稱得上……
這種肮髒不堪的人，用來做抵擋的牆壁也就罷了，又有什麽資格站在她的身邊、永遠陪伴？她值得更好的，比他這種不堪入目的東西好幾百倍、幾千倍的……
“我回去會和你算賬的。”不知何時，何舞突然停了下來，她背着男人站在前面，話語卻明顯不是與對面也挺欠揍的rain說的，“但這時候就專心一點，只是剛才的那些話不要當我沒有說過。”
察覺到盤澤的分心，何舞垂着眼淡淡說道，“不過我或許心急了一點……不應該把你逼那麽……？！”
……乒叮砰叮……
“什麽聲音！”顯然rain那邊也聽到了，兩人同時警惕起來。一種奇怪的、不成調的音樂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了出來，那聲音似乎混進了胡亂的尖叫，震得衆人不禁捂住耳朵。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原本灰蒙蒙的城市突然變得鮮活起來，從某一點開始各種各樣的顏色就像将原本的‘灰’融合了一樣，慢慢地在物品上爬出了陳舊的色澤，而和牆壁幾乎粘死在一起的大門竟然也慢慢地打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危險，”rain的聲音少有地沉了下去，他似乎奔跑了起來，并同時對何舞兩人說道，“你們那的門大概也打開了，裏頭有不好的東西，要小心！”
傻子也知道要小心！
何舞掃了眼牆上有些模糊不清的樓層指示圖，就指了指方向就與盤澤往另一側跑，震動拉扯的門越開越大，就算rain不說，何舞也能感覺到有什麽糟糕的東西正開始蘇醒。——但剛才那個安全通道不行，不知為何她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記住，虛無的力量難以作用于實體，而實體的力量也無法碰撞虛無！”
rain的聲音雖然平穩，但何舞卻知道她已進入了戰鬥的狀态，她看着從四面八方緩慢圍上來的東西，極深極深地皺緊了眉。
“說人話。”
對方似乎頓了一下，然後zero說道，“大概意思是靈體的東西要用魔法才能制服，但魔法難以對完整的實體産生作用。”
“說白了這些有形的東西只能用物理方法解決咯！”何舞抽了抽嘴角做出備戰的姿勢，“那對現在被吸走了魔法力的我，倒還真是剛好！”
——原來，體力也被吸走是騙人的。
突然知道到自己被騙了的男人，比起郁悶心裏更多的則是松了口氣。他緊緊地跟着突然開始沖刺的少女，雙拳緊握形成了最堅固的高牆。
阻礙他們的是一群不知是什麽的東西，他們像人卻不是人，不僅全身的皮膚發青發紫、而且行動緩慢甚至怪異。硬要說的話，應該十分貼近電影或游戲中常見的喪屍或者屍人。玻璃“嗡嗡”地不斷發着響聲，與屍人嗓子裏奇怪的嗚咽混在一起宛若鬼泣，整個走道的空氣也開始流動起來，卻是蝕骨的寒冷，就連皮堅肉厚的盤澤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銀線紛飛，不知何時，這些細線就像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周圍三米內的走道，他們筆直而又銳利、輕而易舉地切斷了那些*的身體。青藍色的液體滴落下來，将那原本透明的長線染上了顏色。
然而……被切成一截又一截的異物卻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不僅沒被殺死，竟還抓着斷體随意地往身上拼湊……
那些*四肢裝反、走得亂七八糟的還好，有的甚至頭與手直接相接、變得奇形怪狀的看不出何物，腐臭和黴潮的味道迎面撲來，而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他們身上一點點掉下的蛆蟲和腐肉。
“……！”何舞打了個哆嗦，她猛地截斷使用過的細線，不想往常一樣将其回收，“這個副本不适合我……至少不适合現在的我……”
盤澤三兩下打碎一邊拼湊一邊穿過細網的屍體，然後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太惡心了……”
戰鬥力爆表但有點“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黑着臉說道。
“呃。”盤澤抖掉粘在手上的肉泥，覺得自家小姐暫時是不想碰他了。他抿了抿嘴，默默地與何舞換了個位置，甚至每每擊退屍人的時候都會利用拳風将漬物沖散，不讓它們靠近重要的主人。
何舞突然就變得無所事事，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個高大的背影，将她牢牢地守護着、密不透風，就如他最初說的……作為最堅實的牆壁。
這也同時不是自己想要的相處模式，但明明并不想要，卻覺得左肋之下舒服而溫暖、甚至有些竊喜的心情。
真是要命。
突然加快兩步拉住男人的衣尾，何舞用腦袋在他背上猛蹭。後者幾道勁風又破開了不少道路，然後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來，只說了句，“可能沾了東西，髒。”
此時兩人已經極其接近目标的入口，只要将地上那些破爛的碎泥再砸碎一些就能徹底突入另側的安全通道。卻不料整個大樓突然震動起來，上下波動了一會竟然開始向一側傾斜。與此同時，從他們最初使用的安全通道處竟沖出條泥濘一樣的黑影，正以極快的速度一邊吞噬還在拼湊的屍人，一邊向他們襲來。
“唷，我們又見面了！”
略帶中性的聲音從窗外響起，這種危機時刻明明就和救世主一樣，但何姑娘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想要把鞋脫下來，狠狠地往他臉上砸……大概關鍵時期缺根神經這點，已經在何家的基因裏永久性地紮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