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

林子晗是怎麽下樓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一個人慢慢的走在街頭,A城的天氣也開始陰郁,從他走的那一刻起,她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過在冬天裏,自己的身子好像都是冰涼的,再也不曾溫暖。

因為再也沒有那個人會笑嘻嘻的抱擁着自己,會把自己的手暖在他的懷裏。

她的腦子裏亂哄哄的,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在叫嚣,讓她的思緒靜不下來。

五年的時間,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已經心如止水了,可是那個名字就那麽深深地紮根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甚至以為她可以笑着祝福,可是她發現自己連笑着的勇氣都沒有。

冷冷的風吹着,吹的林子晗心裏沒有一絲溫度。她知道,她的聶向寒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從來沒有如此的絕望過。哪怕是五年的音訊全無,她的心裏總還是有一些奢望,有些期盼。

可是都不像今天這樣讓她覺得自己憋悶的出不出來氣。她知道她的感情再也開不了花了。

第二天,林子晗一起床就覺得頭暈哄哄的,甚至嗓子還有些幹啞的疼。

她才想起來,昨天回來的時候,自己竟然吹了一夜的冷風,因為失眠。她摸一下自己的額頭,好像有些發燙。

言子墨又出國了,只能靠自己了。

打電話去請假的時候,原來的老領導很是驚詫。

“怎麽,我就不能生病?”

“我還以為,你是鐵人王進喜,平日裏那麽搏命,你也有倒下的一天呢!”老領導王姐在電話裏笑侃。

“領導、我怎麽聽着,你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可不是嗎?”王姐的聲音裏挪揄的成分更重。

她也想笑,可是卻沒有一點精神,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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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好好養着吧!”

挂了電話,她強撐着自己站起來,林夏天還要送幼兒園的。給林夏天穿戴整齊,她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媽媽,你怎麽了?你生病了嗎?”

“沒事,去上學吧!”

送了林夏天,她實在堅持不住了,打了車就直奔醫院。

坐在寧遠的辦公室裏,她已經抑制不住的開始咳嗽、持續而頻繁。

“你看看你,把你自己都照顧成什麽樣了?”寧遠一邊責怪,一邊體貼的給她找大夫。

她苦笑,只好聽從寧遠的安排。

說起和寧遠的緣分,那時剛生完夏天搭上的。

寧遠是小兒科的醫生,那天剛好坐門診。林夏天從小就愛生病,林子晗記得夏天第一次生病的時候,言子墨那個時侯剛好也不在身邊,她一個人抱着孩子,負責看診的恰好就是寧遠,看到她一個人就問:“你一個人來的,孩子的爸爸呢?”

林子晗半天沒有出聲。她也羨慕別人都有孩子的父親陪伴,可是自己的那個人在大洋的彼岸,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了夏天。那個時候她是那樣的深信,他會回來。

她記得寧遠很有意味的看了自己一眼,就在不多話,問了夏天的病情就開了藥。

第二次又是夏天住院,負責夏天的主治醫師又是寧遠。醫師查房的時候,寧遠看見床旁的林子晗,眉頭緊蹙。查完房他便直接到了夏天的病床。

“你是怎麽照顧小孩子的,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

林子晗覺得很是羞愧,因為經濟的問題,她不可能呆在家裏做一個全職的媽媽,那個時候言子墨還在圈裏打拼剛剛起步。有太多的生活現實讓她不得不早早的就給夏天斷奶。她想可能是這樣,小夏天的奶水不足才導致這麽容易生病的吧!

寧遠很是細心,小夏天也好得很快。寧遠第二次問起孩子的爸爸時,她才慢慢的告訴寧遠,自己其實是未婚媽媽。

從那時起,寧遠就很是照顧他們,久了,卻成了朋友。所以但凡有甚麽頭疼腦熱的,少不了麻煩他。

來醫院,有個熟人總是好辦事的。于是乎她乖乖地跟着寧遠,抽血化驗、拍片子。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急性肺炎。

“必須住院,你小心給夏天再傳染了,他是小孩子,抵抗力可不好的,再加上夏天那麽愛生病。”寧遠說這話很是嚴肅。

林子晗只好認命的點頭,還不忘給武子打電話。

“武子,夏天就麻煩你多照顧,我病了得住院,你別告訴小墨,免得他擔心。”

寧遠裏裏外外的給自己辦手續,林子晗又打電話到酒店:請長假。

于是乎、林鐵人生病了就像風速一樣傳遍整座酒店。

1208房裏的專有管家自然換了人。

“你們林經理呢?”

“她生病住院了。”管家很是奇怪,這客人怎麽那麽雞婆。

聶向寒愣住,她居然生病了。他在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踱步,最終拿起鑰匙,毫不猶豫的,下了樓。

開車、轉向,直奔醫院。

十三樓呼吸內科住院部,聶向寒站在走廊裏已經好半天了,躊躇着要不要去看看她。

病房自己已經打聽清楚了,12病床。病房門距走廊只有十幾米的距離,他卻來來回回了很多趟。

然後他看見林夏天,小小的人兒嘟着嘴從病房裏走出來,悶悶不樂的坐在他旁邊的長椅上。

“小朋友,你怎麽啦?”

“我媽媽怕傳染給我,讓我出來待會,可是媽媽在生病哎!”稚氣的聲音,很體貼的回答。

“你爸爸呢?”

“在國外。”林夏天望着叔叔回答。這樣子不算騙人吧!媽媽說過的,爸爸在國外,一直在國外。

“你叫什麽名字?”

“林夏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媽媽說我的名字是溫暖的意思。”

聶向寒并沒有奇怪夏天的姓氏,反倒覺得很正常,現如今娛樂圈都這樣,見怪不怪。誰會主動告訴大家,我有孩子了呢!尤其是當紅偶像。

兩個字:秘密。

小夏天稚氣而認真的回答。“帥叔叔呢?你的家人也生病了嗎?”

他摸一摸小家夥的頭,算是回答。

“夏天、走了。”武子從房間裏出來叫他。

小夏天乖巧的和他揚手說再見。

好可愛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的。他這樣想着,走到病房門外,并未進去,裏面好像有人在說話。

“要我通知小墨嗎?”

“別啦,他在國外,我不想讓他擔心。”那是林子晗的聲音,過多久他都不會忘。

聶向寒覺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一時間冰涼的直入心底。

她那麽貼心的話都是為了那個男人,貼心到連自己生病都不想讓他擔心,那該、有多愛他?

他終于承認自己輸得好徹底。

如今人家已經是瓜田李下,癡傻等待的、不甘心的只是自己。

他在病房門外伫立了許久,又在走廊裏繞了很多個來回,終于還是忍不住推開房門。

林子晗已經睡熟。柔軟的頭發、高高的鼻子、她熟睡時眼睫毛長長的翹着,帶著均勻的呼吸。。。。。。。

她睡得如此安穩,一如她當年在自己身邊的樣子。

可是她床邊的位置,再也不是自己。

他伫立在她的床邊,忍不住撫摸她的臉,那是曾和他溫柔缱绻的人啊!她的臉依舊光潔華滑潤,他的手依次撫摸她的眉、她的唇。終忍不住換上他的唇。那樣溫暖,那樣缱绻,那樣帶着遲疑的驚寵和愛憐。

他承認自己是卑鄙了一些,只有這樣才可以不用驚醒她吧!只有這樣才能不騙自己說,自己原來有多想她。

要有多久的思念,要有多久的渴望,隔了五年之久,時光已經成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河,他們隔着命運湍急的河水,眼睜睜地看着對岸的對方,越走越遠。是無法戒掉的毒,是不能割舍的痛,隔了五年重新親吻這個女人,聶向寒才真正知道,有一種愛它不會因為時間改變,有一種愛它反而會越掙紮越深刻。

林子晗在睡夢中,好像又是小墨在一旁打趣的樣子,睡夢中呢喃了一句:“小墨、別鬧、癢。”說完又翻身睡去。

床邊的聶向寒如墜冰窟。

是啊!他還有甚麽資格這樣子對她,她早就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他這樣做只不過是在一次的提醒自己。

他是多麽的可恥,用這樣的方式來博求僅存的一點溫暖和安慰。他真的瘋了、錯了。瘋到不能自已。

他踉踉倉倉的出了病房,轉過頭望一眼病房裏病床上那個依舊酣睡的女人。

林子晗,我有多痛、你可知道。午夜夢回,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

回答他的,是醫院一室的冷寂和煞白煞白的燈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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