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氣之争

好在那兩個人吵雖吵，神情之中滿是對對方的不認同，可卻沒有動手，好歹讓旁觀的沈笙松了口氣。他雖然不清楚蘇道巫和于歌争吵的原因，可卻也能夠理解少年心氣。

也只有這個年紀的少年才能肆無忌憚地與知心好友吵架，到了沈笙的年紀，幾乎都不怎麽與朋友生氣了——成年人的感情太淺，只有交情，沒有友情，淡了就是淡了。

當然，也有類似于楚總和周影帝那樣的損友。

在沈笙放心走神的當下，蘇道巫和于歌的争執反而越發跑偏了。

“嫉妒我就直說——我不介意讓你更嫉妒一點。”長相氣質就野性十足，說出來的話也相當欠揍，蘇道巫仰着臉，抱臂盯着面前的人，仿佛是在挑釁。

“不好意思，”可于歌卻也不是那個總在沈笙面前臉紅腼腆的于歌了，他目光冷淡，那雙清澈雙眸中透露出的淩厲竟完全不輸蘇道巫的氣勢，“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

他提到這個，蘇道巫忽然便勾起嘴角，眉眼都柔和不少，透露出愉悅的味道。“我去過他家。”雖然語氣竭力平淡，可其中的得意高興卻怎麽都掩蓋不住——不如說，他壓根就沒想掩蓋。

“然後睡在客房？”于歌聳了聳肩，笑容裏帶着些微的憐憫，“不知道是誰那天臭臉一整天，回宿舍還找我訴苦了一小時。”

“誰訴苦了！”蘇道巫惱羞成怒，“我那明明是在分析敵我優劣情況！”

“是嗎？”他這幅模樣于歌見得多了，他不再搭話，而是有意無意地整理着自己散下來的頭發——剛修剪完之後還看不出來，現在劉海長長了，軟軟地搭在他秀氣的眉上，實在是再适合不過了。

他的小動作蘇道巫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正如于歌知道他之前死皮賴臉地跟着那個人回家一樣，他也很了解于歌前不久剪了頭發之後便總是不自覺撥弄發絲是什麽情況。

那個人總說他們是朋友，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之間的默契——并非來自朋友，而是天生的競争對手。

“反正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他，你也不準說。”蘇道巫忽然便冷靜下來，又默默地坐了回去。他将頭埋在自己的膝蓋間，話語一下子就朦胧起來。“……我不想再被他當成小孩子了。”

于歌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因為他的心裏也藏着與他同樣強烈的情緒。

“可是，”于歌盯着那個伏身的人，語氣不甘，“萬一淩旭宇說的是真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被一陣奇妙的震動聲給打斷了。在這個昏暗而靜谧的樓梯間裏，就連手機的震動聲也一下子被放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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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是你的電話？”于歌摸了摸褲袋，發覺自己的手機仍是安靜的，便轉過頭去詢問蘇道巫。然而他的同伴一臉詫異，臉上挂着與他相同的疑問。

奇怪，既然他們倆的手機都并沒有響——

兩人忽然緊張起來，繃直了身體面面相觑。還未等他們察覺到什麽，那個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存在的笨蛋便一臉尴尬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沈笙面帶抱歉的笑容，手裏握着那個仍在不停震動的手機，“你們繼續，我先去接個電話。”是他太沒有偷聽的經驗了，竟然忘記關掉手機。

……？

……哈？！

說悄悄話卻被最不想讓他知道的那個人聽到——如果世界上有時空隧道，蘇道巫覺得他一定會拽住身邊的共犯一起跳進去。

直到沈笙接完電話回話，那兩個少年的表情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緊張得就像要上刑場一般的表情。于歌那副神情他是見過了，因此并沒怎麽驚訝，可一貫嚣張的蘇道巫居然也露出那樣緊張的臉，倒是讓沈笙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嘴角一勾，便也掩蓋不住跑出去的輕笑聲。

“怎麽了？這麽緊張？”沈笙笑眯眯地走到他們面前，看着他們因為自己的靠近而變得更加僵硬，“難道你們剛剛說的其實是關于我的壞話？”

實際上這個玩笑開得一點也不合時宜。蘇道巫和于歌都快緊張死了，卻沒想到面前這人竟然仍舊露出這樣輕松的神色。無論是他沒将自己的話當真，還是他刻意忽略——這都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想到這裏，蘇道巫的臉色又變得差了一點。比他情商稍微高點的于歌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緒，悄悄拉了他一下，自己則是勉強笑道：“笙、笙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看看你們。”沈笙有些奇怪于他們的反應，很快反應過來，“抱歉，我剛剛才走近，你們的對話我實際上也沒怎麽聽清——”

他其實聽得一清二楚。一開始還有些摸不着頭腦，聽到後來卻也明白了：這倆小屁孩竟然在為他吵架。沈笙差點被他倆的對話給笑死，一時又忍不住有點感動：果然是他看中的好孩子，都這麽感激、愛戴他，不枉費他付出的關心。

可比起幼稚的争吵，沈笙更在意的是于歌最後說的那句話裏，提到的淩旭宇。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可很明顯，蘇道巫出于某種原因并不打算将實情告訴他。本想再繼續聽下去，可卻沒想到一個煞風景的電話突然打過來。沈笙原本想挂掉不接，可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正在海島拍攝的某位大明星，便又不得不接起：似乎到他該睡覺的點了。

原本任勞任怨的沈笙今晚有些敷衍了事，電話那頭等着被哄的大明星非常不高興，沈笙只好答應他待會處理完事情再回電話。

“你真的一點都沒聽清？”蘇道巫滿臉都寫着不相信三個字，他眉頭糾成一團，就差把嘴一癟大哭大鬧了，“為什麽要回避，我們明明——”

身邊的于歌眼疾手快地就撲上來捂住了他的嘴，“笙哥，他今晚有點腦子不好使，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

完全不給他面子的蘇道巫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了，“你說誰腦子不好使？！”他面色不虞地瞪了一眼于歌，“你既然主動放棄這個機會，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轉過頭面對沈笙，表情是有史以來最為真摯認真的一次：“我，和他，如果只能選一個人出道的話，你選誰？”

這是什麽話？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展開成了這麽帶有煙火味的話題？

沈笙條件反射地便看向他身旁的于歌，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聽話乖巧的于歌，此時卻也和蘇道巫一樣，倔強地睜着眼睛，認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笙哥，很抱歉讓你為難。”他低聲道，眼神卻固執極了，“可是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一瞬間，沈笙覺得仿佛置身于什麽大型偶像劇之中，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主任他挑選。他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這兩人眉眼間的認真誠摯并非小孩子過家家，而是帶着大人的成熟。

在最初的錯愕過去之後，沈笙一下子便清醒過來。在清醒之後，他難得地生出了火氣。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沈笙皺起眉頭，語氣沉重仿佛得風雨欲來。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可一旦他認真，那便不是說着玩的。“明天就是最終審查日了，不好好養精蓄銳——卻在這裏鬧這種幼稚的把戲？”

沈笙覺得很失望，“無論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別扭，都應該趕快解決，然後把重點放在明天這場事關出道的戰役上，”他嚴厲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人，“我之前不就說過一次了？”

“小孩子似的争奪我毫無意義，更不會對你們明天的表演帶來任何幫助。”沈笙沉聲道，“你們讓我很失望。”

蘇道巫這愛鬧別扭的性格也就算了，真正讓他覺得失望的是于歌——明明之前蘇道巫和淩旭宇出事時，他就特意說過一次讓大家專注于自身。可就連于歌都這樣抓不住重點，是性格認真的沈笙完全沒辦法理解和接受的。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蘇道巫和于歌說過重話，對于這兩人，他一向是鼓勵、安撫為主。若非他們今天的舉動實在讓沈笙覺得不妥當，他又怎麽狠得下心去呵斥他們？

他的嚴厲讓兩人不由自主地垂下頭來，沉默不語，如出一轍的失落可憐。

沈笙理解他們，心中更是擔憂和心焦，可他卻也不想就這麽放縱兩人下去——明明都是他看中的偶像苗子，可千萬不能因為這種意氣之争就失去了鬥志。

“都擡起頭來，”沈笙語氣仍未軟化，他今天就該扮黑臉做一個嚴厲家長，“告訴我知道自己錯了嗎？”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蘇道巫擡起臉來時——那雙從不服輸的眼睛，竟有些隐約發紅。而于歌臉色蒼白，幾乎都快将嘴唇咬出血來了。

“我知道了。”“……知道。”

同時響起的認錯聲都帶着哽咽，剛剛才說要扮黑臉的沈笙立即就心軟了。這太犯規了，明知道他本就不是什麽狠得下心的人，這樣簡直就是作弊。

既是心疼，又是好氣好笑——沈笙無奈地将臉上的嚴厲卸下來，兩手一左一右分別放到兩人的肩膀上。

他的聲音柔.軟下來，“好了，知錯就行。對不起，我話說太重了。”他的手下能感受到兩人正在微微顫.抖着，“不要再問這種笨問題了，我怎麽可能只挑一個人呢？”

下一秒，沈笙同時被兩雙手臂抱住了——比他高出一點的蘇道巫蠻橫地将他整個肩膀都摟了過去，而于歌則是緊緊地埋首在他胸.前，雙臂摟緊他的腰不放。

從來沒有這種被同時襲擊的沈笙差點就要被他們悶死了，可他卻完全能從那兩雙手的力度裏感受到依賴與親近——也同時能感受到這兩人仿佛正在暗中較勁一般，非要把他搶進自己懷裏。

沈笙忍不住同時一手一個，摸了摸兩人的腦袋，“好了好了，争什麽争，”他無奈又好笑，“你們笙哥就一個人，難道還要我劈開一半分給你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笙：難道還要我一人親一口說乖乖乖笙哥在這裏安慰你們嗎？！

蘇&于：要！！！

沈笙：？？

有句講句，遲鈍滴笙哥性格真滴很認真，所以他沒有理解小蘇小魚的真實想法，只覺得他們在分心搞內鬥，立即就不高興了。小蘇本身過于直接，憋不住事，本想猛一波，小魚被他帶跑了也想猛——然而他們都錯估了笙哥此人實在是太過于不解風情叻。慘到。

不過本作者還是要幫笙哥說一句：小孩子才争，成年人全都要.jpg(????

施雪桐：（不屑）小屁孩算什麽，小笙最愛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