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天早上陸城可以感受到秦授一如既往不大友好的眼光,他自認沒有自讨沒趣的好習慣, 随便扒拉了幾口早餐後, 拎起外套就準備回家。誰料還沒出門,就撞到了從車上匆匆下來的蘇河。
蘇河平日裏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樣, 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 雖然依舊沒什麽表情, 但乍眼看去莫名就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嚴肅感,這讓陸城的心頭忍不住跳了一跳, 有種不好的預感萌生, 脫口問道:“不是讓你在家裏看着, 跑這來做什麽?”
蘇河畢恭畢敬站在那裏, 在陸城的注視下神色閃爍了一下,眉心緊緊鎖:“少爺,老爺不見了。”
“什麽叫不見了?!”陸城的語調下意識地拔高了幾分。
“不知道。”蘇河眉目間也多了幾分歉疚, 低眉順首地站在那裏, 顯然因為自己的失責無比懊惱,“昨晚,老爺和平常一樣用過晚飯後就回了房。誰知道今天一大早,人就不見了。最先發現的人是管家,他說, 在老爺失蹤的房間裏發現了這個。”
說着,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紅色的信封, 封口處還未拆解, 顯然是等他過目。
陸城一貫吊兒郎當的神色沉了下來, 伸手接過來三兩下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後,嘴角的整個弧度都頓時生冷了起來:“好啊,這個死變态,這會兒還真是欺負到我們陸家的頭上來了!”
“又是那些陰陽師?”背後冷不丁地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是我們陸家的事,和你沒關系。”陸城沒有功夫搭理秦臻,不耐煩地擡手揮了揮,卻感到手上一空,信封就被那人直接抽走了,頓時怒起,“我靠,你特麽怎麽那麽喜歡多管閑事!”
秦臻已經把信中的內容浏覽完畢,就又把信封塞回了他的手裏,語調平靜:“抱歉,我并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
“那最好。”陸城沉着臉把信封塞進了口袋裏,擡腳就要往門外走,沒走幾步,忽然又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臂,連帶着他整個人往外拉去,愣了一下之後看着那人的背影譏诮地勾了勾嘴角,“剛誰說沒多管閑事的習慣的?”
秦臻沒有停步,直接将他一把扔上了車的後座,座上駕駛座系上安全帶後,才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上那個仿佛炸毛的家夥,唇角微浮:“老爺子平日裏對我們秦家頗是照顧,所以,這并不算是閑事。”
陸城沉着臉哼了兩聲,看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致,心裏卻是一團亂麻。
其實他早該想到,安倍蓮那個死變态知道了他體內的那一層關系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本來以為讓蘇河守在家裏就會沒事,誰料居然依然讓他們抓到了機會得手。他父母去世的早,一直是爺爺将他撫養長大的,如果說死過一次的他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牽挂的話,那無疑就是這位對他表面嚴厲實則無比疼愛的爺爺了。而眼下,那些陰陽師,卻是選擇了用他最為不悅的方式,來選擇讓他就範。
有一種東西,叫做逆鱗。
一旦碰到,就應該讓他們承擔嚴重的後果。
信封裏寫着的地址是郊外的一處荒廢的廠房,秦臻手握方向盤一路呼嘯,留意着後頭難得安靜的那人,并沒有選擇去打破那份沉默。直到到了附近的位置将車停靠在路邊,才見這一路始終沒有什麽反應的陸城忽然把車門重重地一把推開,擡腿就朝着工廠門口走去。
秦臻沒有着急追去,而是慢悠悠地解下安全帶後将下了車,确認車門已經鎖上,這才擡步跟上去。
等他到的時候,只看到門口已經歪歪扭扭地躺了一堆人,看這着裝像是一些保镖模樣,只可惜這會兒躺在地方上哼哼的樣子實在是有幾分滑稽,要不然這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樣子倒确實是有夠滲人。
秦臻擡頭往前方望了望。
這在地上躺了一路的人像極了推翻了的多米諾骨牌,倒是省了他找那人去向的麻煩。
別看這人平時裏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勢,沒想到給逼急了之後倒還真像是一只抓狂的野貓,鋒利的爪子這會兒祭出,看起來倒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擋得了的。
秦臻擡腿往地上翻滾着的人身上又重重地踹了兩腳,這才擡步往廠房裏走去。
陸城這樣一路打進去的動靜極大,越往裏走卻也越感覺到詫異,總覺得這樣的一路未免有些太過容易了點,別看那麽多人被他幹倒在地上,卻實打實的都是現世中人,沒有讓他感受到來自異能界的精神力。
“你是什麽人!”正想着,又有幾人落入眼中,這一會倒不像是以往那樣的赤手空拳,而是動作敏捷地舉起了手.槍,一動不動地牢牢鎖定住了他的顱骨。
“給老子起開!”陸城嘴角不屑的弧度一揚,手中的銀幣就這樣飛速地一陣旋轉,頓時幾座修羅門在四面八方憑空虛立。
巨大的黑影中傳來低沉沙啞的嘶吼,緊接着無數雙瘦骨嶙峋的手鋪天蓋地地襲出,觸上那些大塊頭身上的時候頓時蔓上了一層徹骨的涼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恐懼的原因,随着冷入實體的肌膚觸上,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就這樣徹底僵硬在了原地,握着手.槍的手禁不住地一陣顫抖,卻無論如何都扣動不下扳機。
陸城看着他們勾起一抹痞極的弧度,擡腳就是朝着跟前那人的小腹狠踹一腳。
巨大的力量讓那人淩空飛起,直直地撞上了身後的那閃木門,頓時一陣木屑飛散,就這樣重重地倒在了大廳正中央的地面上。
和外面的破舊荒廢形成鮮明對比,門後面的房間金碧輝煌,正前方的軟皮沙發上正懶洋洋地躺着一人,依舊是妩媚至極的濃妝豔抹,一腳踩上地面上那因為劇痛而神情扭曲的臉,笑顏如花:“喲,陸少終于來了。就知道你火氣大,安排了這麽多的沙包,也不知道您這會兒消氣些了沒?”
陸城一順不順地盯着跟前的那人,嘴角也慢悠悠地勾了起來:“你,說,呢?”
他分明在笑,語調裏卻是透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寒意。
安培蓮看在眼裏,臉上的笑容卻是愈發燦爛了起來:“我這裏有剛弄到手的上好的龍井,味道很是不錯,陸少來都來了,不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