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地獄游戲8

這一夜,霍銀汀睡得并不好, 她時刻警惕着屋裏的動靜, 一是擔心想殺喬淮的那個人會偷偷摸進來,二也是怕喬淮會有小動作。

但喬淮卻似乎睡得不錯,他安安靜靜躺在地鋪上, 一直睡到天亮雨停。

清晨, 烏雲散去, 陽光照進室內, 霍銀汀打開窗子,只覺海風夾雜着雨後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喬淮坐在地板上, 微微擡眸看着她:“昨晚謝謝霍小姐的收留。”

“不用謝,現在你安全了, 回去吧。”

她自行去洗漱,半晌聽到門響,應該是喬淮離開了。

她這才從洗手間走出來, 将浴袍口袋裏的槍,重新放回床下暗格。

然後她一開門, 就看見了站在10號房間門口的裴翊, 裴翊正環着雙臂, 平靜地注視這邊。

四目相對,不知怎的,她竟莫名有些心虛,雖說也沒什麽好心虛的。

“你幹嘛呢?”

“看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裴翊緩步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他淡聲詢問,“剛才喬淮有事找你?”

“準确來講,他是在我房間睡了一晚。”

“……”

看裴翊的表情,他大約是一時間沒能理解這句話。

霍銀汀解釋:“我是指,昨晚有人想殺喬淮,他又恰好跑到我門口,我就接受了他的求助。”

裴翊蹙眉:“這太冒險了,萬一他想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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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殺不了我,我的槍一直放在口袋裏。”

即使如此,也不能完全令人放心。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名玩家,在沒确定陣營之前,他們随時都可能對你動手。”

“我知道,但我的任務是要找出這場游戲背後的真相,我必須了解參加游戲的每一個人。”

裴翊深知她說得有理,他沉默半晌,終是嘆了口氣:“知道想殺喬淮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當時走廊的電閘被拉了,連喬淮自己也沒看見。”

“是獵殺者?”

“不一定,因為對方大概率拿的是廚房裏的水果刀,照目前情況來分析,獵殺者的武器是槍和毒針,所以我懷疑是要搶拼圖的普通玩家。”

他點點頭:“走,去看看,今天是不是又有人死了。”

“好。”……

事實證明,今早也風平浪靜,所有人都在樓下吃早餐,無人死亡。

金藺也從鐵籠中出來了,他開啓了嘲諷模式:“諸位昨晚睡得怎麽樣?居然還都好好的活着,可見獵殺者優柔寡斷,其餘拼圖少的玩家也不太聰明。”

霍銀汀瞥他一眼:“金律師別把話說得太滿,籠子裏雖然安全,但我們要是每一晚都把你投進去,你也贏不了游戲。”

如果每一晚都進籠子,就意味着每一晚的拼圖都被清空,這對玩家來講也是非常不利的。

金藺冷笑:“看霍小姐平時沉默寡言的,其實是最狠的人呢。”

“過獎,我只是偶爾講實話罷了。”

齊霁這時走過來,遞給霍銀汀一碗兌好的牛奶水果麥片:“早餐。”

“謝謝。”

喬淮也在不遠處低聲招呼:“霍小姐,過來坐啊。”

“了不起。”金藺若有所思地挑眉,“霍小姐聰明又漂亮,的确很招男人喜歡。”

霍銀汀舀了一勺牛奶麥片,她不緊不慢地反問:“看上去金律師對我有點意見,顯然也不喜歡我,這能說明金律師你不是男人嗎?”

“……霍小姐這算偷換概念。”

“算了,我對口頭上争個輸贏這種無聊的事,并不感興趣。”

兩人正嗆着火呢,忽聽另一邊,關晨已經朝沙發上的楚纓吼了起來。

“操!你這畫的什麽玩意兒啊?你是變态嗎?”

衆人聞聲上前,恰好見到關晨把楚纓的畫板搶過來,他一頁一頁翻過畫紙,展示着上面的幾幅作品,竟然全都是他們幾位玩家的暗黑畫像,大家均滿面鮮血、四肢斷裂、五官扭曲——其中甚至還包括早已死去的鄭斐。

李惠君吓得尖叫一聲:“這……這什麽啊!”

關晨用力把畫板摔在楚纓身上:“你他媽鬼裏鬼氣的,到底在琢磨什麽?!”

“輕點輕點。”馮念歌趕緊攔住他,“楚小姐是女孩子,你不要動粗。”

“再廢話老子他媽連你一起打!”

“有完沒完?”霍銀汀攔住了關晨剛舉起的手,她把馮念歌拉開,淡定示意,“你成天跟着他有意義嗎?離他遠點兒,自己去島上轉轉。”

馮念歌委屈地看了關晨一眼,咬緊嘴唇,轉身走了。

關晨見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估計真動起手來也占不着什麽便宜,他罵了句髒話,氣沖沖地也走掉了。

于是氛圍重歸平靜,大家各自吃完早餐,出門的出門,上樓的上樓,直至客廳只剩下楚纓和霍銀汀兩個人。

楚纓低着頭,正細致地将最後一幅圖上的人物描畫完整,霍銀汀坐在不遠處,注視着她陷入沉思。

“楚小姐。”

楚纓懶洋洋地答應着:“有事嗎?”

“為什麽要畫這些?畫的還是身邊的人,不太尊重。”

“就地取材,沒什麽特別含義。”楚纓笑了笑,紅唇鮮豔,“而且你難道不覺得,這也算是某種形式上的藝術嗎?”

“……或許。”

“我知道,你不喜歡,也看不懂。”楚纓幽幽道,“但以前,的确是有人懂過我的。”

“是麽?”

楚纓像是回憶起了某些往事,她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亮,複又歸于無邊沉寂。

“是,他很理解欣賞我,不過後來……他還是選擇放棄了我,我終究沒有從他那裏,得到想要的東西。”

聽上去,大概是個愛而不得的故事了。

楚纓沒有再講下去,霍銀汀也沒有再聽,在彼此的沉默中,她起身離座,徑直朝樓上方向走去。

裴翊正在三樓的走廊裏,仰頭端詳着那些風格詭異的壁畫,他見霍銀汀上樓,手從懷裏一摸,将某樣東西抛給她。

霍銀汀很自然地擡手接住,低頭一看是盒香煙。

她不禁失笑:“從哪找來的?”

“我房間的抽屜裏,正好,就拿來給你了。”

霍銀汀順手點燃一根,火光亮起的瞬間,她也側眸瞥向牆上的壁畫。

“你有沒有覺得……”煙霧将她的眉眼氤氲得不甚清晰,她沉吟着,“這些壁畫的風格,和楚纓那幾張畫非常相似?”

暗黑、怪異、濃墨重彩、抽象主義。

“你也這麽認為?”

“嗯,看來咱倆想到一起了。”

裴翊道:“但毫無根據的事情,我們也沒辦法下定論,或許只是巧合。”

霍銀汀嘆氣:“今天不去島上了,我想在別墅裏逛逛。”

“別墅裏的拼圖碎片,應該已經差不多被找完了。”

“今天不找拼圖,我們去其他房間看看。”

除了十位玩家的房間是鎖住的,只有自己能打開之外,別墅內部其他的房間都是可以随意進出的,而她還沒來得及都溜達過來。

裴翊欣然同意:“行,聽你的。”

兩人沿着三樓走廊從頭走到尾,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空房間的門,那些房間大多都布置簡單,只有一張書桌和一張床,看上去是普通客房而已。

然而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明顯不太一樣。

盡頭的那一間是書房,并不像其他房間那樣嶄新,似乎連住都沒有人住過——恰恰相反,這裏以前大約是經常有人使用。

紫檀木的落地書櫃有五層,一看就價格不菲,玻璃後面整整齊齊擺滿了各式書籍;書桌上放了一排四寸來高的布偶,一共七只,都是按照《地獄迷局》的角色形象訂制的。

霍銀汀低頭拉開桌旁抽屜,看到裏面有一些商務往來的名片、随手買來的小工藝品、金絲眼鏡框、刻有“邵晚楓”的印章……

壓在最下面的,有一沓被絲帶系起來的信封,每一封都是“邵晚楓親啓”。

每封信都以“晚楓,見字如面,近日可好”為開頭,又都以“期待回信”作結尾,落款無一例外,是“霍安”。

霍安,即原女主的父親。

信中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內容,多以瑣事敘舊為主,這兩個男人,一直都堅持以這樣傳統的方式維系友誼。

在霍銀汀的記憶裏,也确實有這一段。

“霍安年長邵晚楓十歲,兩人保持了十多年的友誼,互相視對方為知己——霍安就是在調查邵晚楓死因的過程中才殉職的,這個故事的原女主懷疑父親是被滅了口,所以查到了周青身上。”

豈料真相沒查清,卻令自己也卷入了這場恐怖游戲。

裴翊将那沓信重新放回抽屜裏,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原女主沒能做到的事情,你一定可以做到。”

霍銀汀與他對視片刻,忽而揚眉一笑。

“我也這麽想。”……

同一時刻,島上的樹林內。

空氣濕涼,雨後的樹林四面泥濘,每走一步都很困難。

馮念歌蹲在地上,将剛找到的一片拼圖收入懷內,她突然隐約聽到了男人的說話聲,下意識起身,深一腳淺一腳靠近,躲在樹幹後面凝神細聽。

關晨的聲音,她一聽就能辨認出來,而另一位……

“金律師,昨晚為什麽不直接把你的拼圖給我?反正咱倆的拼圖可以共享,我的還是你的,你全給了那個女人,萬一她也拼成了完整的一張,咱倆不就危險了?”

“我要是直接給你,不就相當于暴露咱倆的綁定關系了?你還嫌他們現在不夠針對我?我被殺了你還能活?”

“問題是……”

“我問你,你集齊多少了?”

“我昨晚睡前數了數,十五片吧。”

一張完整的拼圖是九片,十五片,就證明還有三片。

聽得金藺道:“行,也沒差多少,你自己留一張,把剩下的六片給我,我盡量在今晚之前找齊。”

“那如果姓楚的女人找齊了……”

“ 你放心,他們都看見我把拼圖給楚纓了,到時候即使我們不動手,也會有人按捺不住。”

關晨恍然,他難得客氣一句:“金律師确實很聰明啊,我就知道跟你合作是正确的選擇。”

“另外,今晚投票時記得稍微收斂一點,免得他們再把矛頭對準我——注意觀察,看看還有誰的拼圖比較多,盡早想辦法。”

“明白。”……

馮念歌呆立在原地,眼眶含淚,神色悲涼。

直到這一刻,她才徹底明白,原來關晨的角色身份是盜賊。

【盜賊:能夠獲知任意一名玩家的角色身份,若對方為獵殺者或審判者,則自動歸于獵殺者陣營;若對方為犯人,則可與其綁定,兩人共享所獲得的拼圖碎片。條件是該玩家如果死亡,則盜賊一起出局,但盜賊先行死亡,該玩家不受影響。】

由此可見,金藺是普通犯人。

作為情侶,關晨沒有選擇與她綁定,而是選擇了所謂“更加聰明可靠”的金藺,而他要與金藺共同獲勝,就意味着要放棄她。

他要贏,那麽她遲早要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停更一天,就一天哈,周二恢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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