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地獄游戲11
深夜再度降臨,這是游戲的第五夜, 距離規則裏六天七夜的期限, 越來越近。
能看得出,大家的心情越來越焦躁不安,各自都在較量着心理底線。
金藺去廚房裏給自己煮咖啡, 出乎意料的是他煮了兩杯, 在沙發上落座的時候, 他很自然地将另一杯推給了楚纓。
霍銀汀就坐在兩人對面, 她點了根煙,微微眯起眼睛, 神色若有所思。
“喂,你!”關晨不耐煩地開口, “這客廳是抽煙的地方嗎?你他媽能不能掐了,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像你這樣!”
她瞥他一眼:“那你現在見到了。”
“……操,你是不是以為沒人能治得了你了?”
她呼出一口煙霧, 單手将剩下的半支煙當作暗器朝他彈飛過去,指間火光一閃, 煙頭正中關晨正臉。
關晨手忙腳亂将煙頭扒拉掉, 他氣得拍案而起, 結果被齊霁和裴翊,一左一右強行按在了座位上。
“關先生,稍安勿躁。”齊霁微笑着一指牆上挂鐘,“八點到了。”
馮念歌道:“是不是該投出今晚的獻祭者了?”
“今晚不用選獻祭者了。”說話的是金藺。
衆人登時一起看向他。
大約和律師職業有關,金藺很喜歡這種在全場矚目中講話的感覺, 他向後靠上沙發,表情悠然自得。
他緩聲道:“第五夜了,既然大家都謹小慎微,沒什麽表現,那不如就由我來帶個頭,幫你們找出一名獵殺者。”
心中警兆油然而起,霍銀汀眼神一凜,她克制住了自己,并沒有去看不遠處的齊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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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金藺下一秒就從口袋裏取出了九片拼圖碎片,他很有耐心地在桌上,拼出了一張完整的拼圖——是《地獄迷局》游戲的完整logo。
不過按照游戲規則,場上要同時出現兩張拼圖,才能随機處決一名獵殺者。
“不是要兩張拼圖才可以麽?”馮念歌低聲問,“另一張呢?”
“在我這。”關晨的神情也有幾分得意,“不管誰是獵殺者,總之都是我看不順眼的家夥,今晚必須要解決一個。”
“那你拿出來。”
誰知他掏了半天衣兜,找來找去發現也只有八片拼圖,最後一片竟不翼而飛了。
他愣了半晌,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轉身氣急敗壞揪住了馮念歌的衣領:“臭婊子,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拼圖?!”
馮念歌推開他的手,起身坐到了離他更遠的地方,她語氣平靜。
“你根本也沒拿我當過自己人,我怎麽偷得了你的東西?是你自己蠢,少來嫁禍我。”
“就他媽是你偷的!我的房門鑰匙在外套裏,可鑰匙現在不見了!”
馮念歌就像平時做游戲直播那樣,露出了八顆牙齒的官方甜美笑容。
她說:“是你自己沒看好鑰匙,丢在哪裏了也說不定,怎麽證明是我偷的?”
“操你媽的!”
關晨不依不饒地還想去扯她,可還沒等他站穩,就被裴翊一腳踹中小腿,猛地重新跌坐在沙發上。
裴翊端起面前水杯,冷漠地喝了一口。
平心而論,他也在緊張,他無法斷定游戲的進程如何,如果剛才真集齊了兩張拼圖,那麽很可能随機選中的獵殺者就是霍銀汀,一旦被選中,她必死無疑。
幸好關晨的拼圖少了一片,并不完整。
然而……
這時,始終一言不發的喬淮,突然開始從懷裏一片接一片地掏出拼圖,他在衆人的注視下,不緊不慢的,認真的,拼出了一張完整的《地獄迷局》宣傳圖。
“關先生不夠,我夠了。”
裴翊的手指驀然收緊,青筋暴起,力道之大,幾乎要把手中的玻璃杯攥碎。
霍銀汀閉了下眼睛,複又睜開,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金屬腕表。
要是死在這裏,任務是不是就算失敗了?
楚纓轉過頭去,淡定開口:“看屏幕。”
客廳內,沉寂已久的led屏幕亮了起來,上面出現了一行醒目的黑體提示。
【兩張有效完整拼圖出現,接下來是獵殺者處決時間。】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各懷鬼胎地等待着。
直到屏幕上打出了即将被處決的,獵殺者的名字。
【4號房,齊霁。】
全場皆驚。
金藺盯着齊霁,半晌陰恻恻地笑:“可以啊齊先生,看上去是個老好人,實際上隐藏很深。”
齊霁沉默片刻,終是坦然起身,緩步走到了客廳中央的位置——那裏的紅色地磚上面,畫着特殊的标志,是每當在《地獄迷局》游戲裏獵殺者失敗時,都會出現的标志。
“金律師過獎了,不過好在,我也沒有奢望能贏得了這場游戲。”他平靜整理着自己的衣領和衣袖,語氣反倒有幾分釋然,“我們既然被發配到這裏,必定都是要為邵晚楓之死而贖罪的,報應來不來,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人生不是游戲,論什麽對錯,或許他們這些人之于邵晚楓,都曾是惡人。
遲早要面臨審判。
天花板上的廣播裏,傳來了很輕的“嘀”的一聲。
完全仿照游戲中的設定,兩側牆壁打開,數支獵槍瞬間對準了中心的齊霁。
槍聲響起。
子彈同時穿透齊霁的身體,齊霁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無聲無息栽倒,他微睜着雙眼,灰色襯衫被染成通紅顏色,鮮血順着他身下蔓延而去,客廳內充滿了刺鼻的血腥氣息。
這一幕太過慘烈,遠比之前看到鄭斐和李惠君的屍體時,更加令人難以承受。在場衆人紛紛轉開視線,而關晨的反應最強烈,他幹嘔兩聲,歪倒在沙發上不住抽搐,一直在瘋狂倒氣,估計是哮喘的毛病又犯了。
但是這一次,馮念歌沒有主動給他拿藥。
她也被齊霁的慘死而驚到了,但尚能穩住情緒,她含着眼淚起身,只漠然掃了一眼關晨,然後快步上樓,沒再回頭看。
金藺把關晨的外套扔給他,跟楚纓一前一後也上了樓,關晨哆哆嗦嗦從外套裏拿了藥,慌忙吞下,樣子狼狽不堪。
喬淮收好自己的拼圖,他站在原地盯着齊霁的屍體,紅着眼眶,小小聲嗚咽了一句。
“霍小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畢竟他最後擺出來的那張拼圖,是促使齊霁被處決的關鍵一步。
但霍銀汀什麽也不能說,說了就會暴露立場,更何況這是生死游戲,誰都想贏,誰也沒資格指責別人。
“不是你的錯。”她緩聲道,“齊先生是獵殺者,不把他找出來,這一夜或許就會被他殺,你也沒有選擇。”
她拍了拍喬淮的肩膀,朝他露出一個安慰性質的笑容,而後轉身上樓,把齊霁的屍體,孤零零的留在了客廳。
兩名獵殺者,被選中的概率是50,她僥幸逃脫了,換句話講,這也相當于是齊霁代替她去死。
真對不住啊,齊先生。
她在心裏這樣講。
但我會替你贏的。
齊霁一死,游戲中就只剩下了霍銀汀一名獵殺者。
而除了審判者,場上還有五名玩家,目前已知金藺和喬淮都集齊了拼圖,關晨也只差一片了,形勢對獵殺者極其不利。
十二點熄燈的那一刻,屋裏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霍銀汀點一根煙坐在窗前,月光落在她側臉,她的神情陰冷無比。
經過前兩個世界,她原本不想在這個世界再殺人了,但為了完成系統任務,她恐怕還是不得不動手。
火光在纖長指間明明滅滅,她終于單手掐滅香煙,起身掀開了床板。
床板掀開的一刻,她垂眸看去,目光倏而一滞。
暗格內空空如也。
她那把左輪手槍不見了。
那把槍只有她知道具體的存放位置,結果卻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偷走了槍,究竟是誰?
況且沒了槍,她就少了武器,若想幹脆利落地除掉其他玩家,就很困難了。
她站在床邊,冷靜地想了一想,最終挪開牆上那幅卷軸壁畫,順着暗道爬下軟梯,前往了二樓走廊。
她在4號房門前停下了腳步,從口袋裏取出先前齊霁給的鑰匙,打開了那扇門。
齊霁沒有騙她,在他床下的暗格裏,當真有最後一支帶毒針管,以及其餘兩支用完的空針管。
她将針管貼身藏好,正準備離開,豈料剛把房門推開一道小縫,忽聽不遠處6號房的方向,傳來了異樣響動,仿佛是有什麽重物倒在了門口。
她迅速後退一步,重新将房門掩上。
6號房是關晨的房間,她不确定是否有人去殺了關晨,也不确定對方是不是偷了自己槍的那個人,她擔心那人還在附近徘徊,不敢貿然行動。
屋內一片黑暗,她摸索前行,正欲拉開窗簾讓月光透進來,結果腳下不穩,不慎踢到了床角的金色裝飾物。
出乎意料的,那處金色裝飾物,瞬間陷了進去。
聽得一陣輕微響動,面前床板緩緩上升,直至上升到與天花板極其接近的位置。
這屋裏居然也有機關?
霍銀汀又驚又疑,她試探着爬到床板上,伸手去摸頭頂的天花板,發現其中一塊的确有凸起,好像是個鎖扣之類的東西。
她用力一扳,那塊天花板就掀開了,連帶着上面的某塊木制地板一起,是一扇設置在地面的小型暗門。
她雙手撐着邊緣縱身一躍,敏捷通過暗門,爬到了樓上的房間。
她不知道這是誰的房間,但在那一刻她已經打定主意,無論是誰,見到誰就殺掉誰。
然而。
窗簾并未完全拉好,透過朦胧的月光,她看見床上空蕩蕩的,被子和枕頭都疊得整整齊齊,這似乎是一間空房。
……如果房門沒有突然打開的話。
她迅速躲在床後,手伸進口袋,攥緊了那支針管。
腳步聲很輕,人影逐漸靠近這邊,她算準了時機猛然起身,誰知對方竟比她反應更快,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按倒在地。
與此同時,霍銀汀手裏的針管,也抵在了對方心口。
四目相對,兩人都看清了彼此的臉。
“……裴翊?”她被吓了一跳,趕緊收手,“這是你的房間?”
裴翊也松開了手,他擔憂蹙眉,忙把她扶起來:“沒弄疼你吧?”
“沒有。”
他看了一眼掀起的地板,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原來這裏很多房間,上下都是連通的。”
“是。”霍銀汀點點頭,她沉聲又問,“所以你熄燈之後幹什麽去了,怎麽才回來?”
裴翊平靜回答:“和你的目的一樣,去殺人。”
為了她的安全,他必須動手。
“殺誰?”
“明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