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城驚魂4

兩人最終還是委婉拒絕了老人的好意提醒,畢竟和明哲保身的普通人相比, 鬼氣森森的地方, 才是他們選擇的主要目标。

賞金靈探麽,不幹這行靠什麽謀生?

月至中天,夜已深沉, 馬車吱吱呀呀停在了村口。

“這裏就是西涼村了?”霍銀汀松開馬缰, 往裏面張望了一眼, “的确很荒涼。”

尹雲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聞言不耐煩道:“你別鬼鬼祟祟的,來都來了, 直接進去瞧瞧呗。”

“有你這麽跟長輩講話的麽?”

“……”

平心而論,這座村子真的很邪門, 地面焦黑泛紅,寸草不生,連空氣溫度都比村外要陰冷得多, 僅存的幾棵老樹,看上去已經枯死了, 嶙峋的枝幹在月光映照下, 莫名便有了幾分凄清猙獰的氣息。

某棵樹邊用鐵鏈子栓了條大黑狗, 那黑狗隐于夜色很不容易被發現,此刻見有外人進村,瞬間咆哮起來,直把尹雲駭了一跳。

他震驚轉頭:“大晚上的,把狗栓在這幹什麽?”

霍銀汀端詳黑狗半晌, 面無表情道:“這條狗好像就是故意拴在這裏的,目的是提醒村民們,有外人來了。”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果然,見方才還大門緊閉的各家各戶,此刻都不約而同将門虛掩,露出了一雙雙暗中觀察的眼睛。

深夜能很好地将情緒掩蓋,但尹雲仍能清晰感覺到,那些村民的眼神充斥着冷漠和麻木,就仿佛在看待……将死之人。

“這裏陰氣很重,看來被稱為受詛咒的村子,也并非空穴來風。”他略一蹙眉,“很可能跟當初赤水村的情況相似,我想要找到一戶人家願意收留咱們,也是很難的。”

霍銀汀平靜眨了下那雙秀媚動人的眼睛,她站在月光下,看上去明明是個美麗柔弱的姑娘。

盡管她接下來說出的話,迅速破壞了這種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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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可以拆門,你說拆誰?”

“……算了,跟你讨論這種問題真毫無意義。”

“我随便說說而已。”霍銀汀忽而輕聲一笑,“其實,是有人在示意我們過去。”

尹雲頗感意外,登時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見一披着大衣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遠處,朝他們緩緩招手。

兩人并肩快步前行,徑直來到那男人身邊,見對方攏着袖子,很憂慮地開口。

“二位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趁天色還不算太晚,趕緊出村另尋落腳之處吧。”

尹雲道:“這天色已經很晚了吧?如果您不肯收留我們,我們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那男人懊惱地嘆了口氣:“我實話跟你們講,即使是露宿荒郊野外,也比來村子裏送死強啊。”

“……我們倒是聽說過關于西涼村的傳言,怎麽,這座村子,從前可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霍銀汀見那男人有些遲疑,複又在旁淡定補充了一句:“請放心,我們二人略通些驅鬼降妖的法術,收服尋常邪祟不在話下。”

“驅、驅鬼降妖?”

“對,你別懷疑,我們和那些江湖騙子不一樣。”她的神情一本正經,“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會高調吹噓自己,比如說我們,表面上是要借宿,其實是來給你們村解決問題的。”

尹雲聞言點頭,配合她帶了幾分高深莫測的微笑,可以算是非常有神棍風範了。

那男人明顯耳根子軟,又見他們一再堅持,躊躇半晌終是勉強答應,并側身邀請他們進屋。

屋內點了一盞煤油燈,桌上擺着一碟花生毛豆,還有一杯自家釀的米酒,由此可以大致判斷出這座村子的整體生活狀況——雖不算富裕,卻能夠自給自足,否則也不會閉塞了這麽多年,仍舊有吃有穿。

“我們是不是打擾了閣下的酒興?”霍銀汀低聲道,“我姓霍,他姓尹,敢問閣下怎麽稱呼?”

尹雲納悶地朝她投來一瞥,這只鳥什麽時候給自己編了個姓?

男人連忙應道:“不用客氣,我叫李銘,看你們年紀小,就叫我一聲李大哥吧!”

“好的李大哥,現在可以給我們講一講西涼村的過去了麽?”

李銘局促地搓着雙手,斟酌了許久言辭,這才期期艾艾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們村後有一間廢棄很久的土坯房,房門處有一面大銅鏡,那鏡子似乎附着了……嗯,總之是很可怕的東西,外邊的人只要一靠近,就會被吸入鏡面消失不見,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會被發現,而且……”

“而且什麽?”

李銘說着說着,自己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而且死無全屍,血肉筋骨都碎成了一塊一塊,連模樣都拼不完全了。”

尹雲原本正剝着毛豆,聞言一陣惡寒,把毛豆又放回去了:“那房子一直都是這樣的?至今為止死了多少人了?”

“原來并不是,那面銅鏡是十年前才出現的,至今加上因好奇心而意外身亡的村民,以及從外請來的法師道士,差不多……二三十人了。”李銘下意識頓了一頓,他憂心忡忡道,“所以二位,真的認為自己有能力解決這場禍事麽?千萬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啊。”

霍銀汀半眯着眼睛以手托腮,很懶散地嘆息:“幹我們這行沒有惜命的,李大哥別害怕,區區小事不至于的。”

尹雲無語:“你是不是把我臺詞搶了?”

“不要在意細節。”

“……這是區區小事麽?這可是困擾西涼村十年的頭等大事。就因為被不明不白下了這種詛咒,這十年我們幾乎與世隔絕,連親戚好友都不敢來探望,想要逃出去,一到村口就會被無形的力量擋住,人人怨聲載道,只能提心吊膽地活着,這還不重要麽?”

霍銀汀若有所思:“李大哥口才突然流利了不少啊。”可想而知憋屈了多久,恐怕早就盼着能有雲開霧散的一天了。

而如今,他将希望寄托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她側頭看向尹雲,發現後者也正于同一時刻看向自己,不過片刻對視,兩人均一挑眉,達成了共識。

“要不,現在就去瞧瞧吧?”

夜探鬼房這種事,雖然聽上去不靠譜,但深夜動用法術,終歸是比光天化日之下要隐蔽得多,也能免于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霍銀汀和尹雲來到那座土坯房不遠處的時候,不知怎的,四面的夜風突然呼嘯起來,兩人踏着腳下細碎黯淡的月光,沉默良久,不約而同皺起了眉。

“血腥氣很重啊這裏。”

據李銘敘述,最近死于這間老房中的人,是一位外來的算命大仙。約莫兩個月前吧,對方聽聞西涼村的禍事之後,報了高價,自告奮勇要前往驅鬼,誰知錢還沒拿到手,轉天清晨,就變成了暴露在陽光下的一灘爛肉。

“邪性得很。”尹雲沉着臉色,“看來我們不親自進去一探究竟,站在門口是得不出什麽可靠結論的。”

“話說得是,那就進去吧。”

“你還真是藝高鳥膽大。”

霍銀汀實在不理解“藝高鳥膽大”這種廢話算不算誇獎,她見他漫不經心舉步欲行,下意識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等等,你在外面接應,我進去。”

“……”尹雲顯然很不愛聽這話,禁不住瞥她一眼,“為什麽?我可不覺得有接應你的必要,直接一起去不就行了。”

“裏面可能危險。”

他現在是她需要保護的目标對象,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把風險降到最低。

尹雲冷哼:“得了吧,雀靈了不起嗎?我是賞金靈探,這是我分內之事,讓你代勞算怎麽個道理,你瞧不起人呢?”

所以說,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候真的很強烈。

霍銀汀深知拗不過他,想了想便也不再堅持。

“那待會兒進去的時候,記得跟在我後面。”

“在我看來,小姑娘家家的,還是你跟在我後面比較妥當。”

“我八百歲了。”

“……啰嗦。”

推開那扇破舊木門的瞬間,騰起的塵霧嗆得兩人連聲咳嗽,尹雲眯着眼睛看去,見李銘所說的那面古老銅鏡,已近在咫尺。

鏡面折射出幽幽微光,像是某種無聲的招引。

豈料尚未等他開口和霍銀汀商量些什麽,只覺迎面一股強烈的吸力,如同無形大手,剎那間将兩人同時扯進了黑暗的土坯房中。

待視線中的景象重歸清晰,尹雲環顧四周,本能地想呼喚霍銀汀,而後便覺掌心一暖,是霍銀汀從身後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微微一怔。

“這下麻煩了。”霍銀汀輕聲說,“我們好像被困在陣中了,我不太懂你們的靈探術語,這到底是個什麽陣?”

尹雲心中凜然,他看到自己身處的位置,很明顯不僅僅是一間土房這麽簡單了,而是容納了上百面銅鏡的詭異空間,銅鏡之間毫無空隙緊密相接,連成了錯綜複雜的迷宮地形。每一面銅鏡中都有燭光亮起,那血紅的蠟燭看得見卻觸摸不到,只有火焰輕微搖曳,無端渲染出陰森可怖的氛圍。

“這是……執念離魂鏡。”

師父尹鶴曾教過他,離世之人在死前若怨氣深重到一定程度,可将執念化作殺人鏡陣,形同詛咒,讓擅自闖入者死無全屍。

這裏的每一面銅鏡,此刻都清晰映出他和霍銀汀的身影,每一根紅燭都在計算着最後的時辰——紅燭燃盡的瞬間,所有銅鏡會集體碎裂,而鏡外的人,會随着鏡中的自己,一起粉身碎骨。

這就是那些村民和道士會莫名其妙身亡的原因,他們都急于打破鏡面逃出迷宮,卻不曉得這樣只是更快使自己走向死路,畢竟任何一面鏡子的破碎,都将成為來自黃泉的邀請函。

霍銀汀眼神漸沉:“我們必須在不破壞鏡面的情況下,在蠟燭燃盡之前走出去。”

“照我看來不太可能,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迷宮出口,難于登天。”尹雲像往常那樣咬破手指,滴血在空白符紙上,準備借法術引路,結果很快就發現,這一方法絲毫不可行,“……糟糕,在這裏施法,會加劇蠟燭的燃燒。”

見他意欲撕掉符紙,霍銀汀果斷阻止:“不必,你繼續施法,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你确定?”

“嗯,再想其他方法已經來不及了,你就用符紙引路,我們能跑得出去。”

只要足夠快,連頭也不要回。

尹雲嘆息:“其實如果你變回本體,是可以自己飛出去的。”

她是雀靈,只要不被他這個人類拖累,自己行動,要飛離陣法絕非難事。

“我說要保護你,就肯定會保護你。”霍銀汀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商量餘地,別浪費時間了。”

尹雲一愣,擡頭見那道沾血的符紙已然脫離指尖,飄飄然朝着迷宮出口飛去。

而下一秒,他已被霍銀汀緊緊拽着,跟随符紙狂奔而去。

鏡中燭油宛如血淚,正在一點一滴燃向終點。

鏡面折射出百餘道幽幽燭光,仿佛追魂讨命的鎖鏈一般,環繞在霍銀汀與尹雲周身,無論從哪個角度望去,他們都能在泛黃鏡中,看到自己匆匆而焦灼的影像。

毫無疑問,任何一面銅鏡的破碎,都将宣示着二人生命的終結。

符紙引路的速度,遠遠慢于紅燭燃燒的速度,燭淚似血,緩慢彙聚成泊,眼看着那一點火苗即将熄滅,最後的時辰要到來了。

“來不及了。”尹雲的語氣分外嚴峻,“白鳥,我們來賭一把。”

“你想幹什麽?”

“用我的紅楓手钏。”

紅楓手钏所設下的結界,并不能使他們免受離魂鏡的傷害,但卻可以短時間停滞蠟燭的燃燒——而到底能停滞多久,誰也無法保證。

說是試一試,其實這舉動有多冒險,尹雲清楚得很,然而別無選擇。

“說好了,待會兒如果我法術支撐不了這麽久,你就先走——雀靈這麽高貴的種族,本來數量就少,我可不想再拉一個陪葬。”

霍銀汀并未多說什麽,她側眸看了他一眼,無聲轉開了視線。

尹雲阖目,低聲念誦了幾句什麽,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瞬間,腕間的紅楓手钏已赤光大盛,幾乎要把四面折射的燭光也壓制下去,而視線中那些隐于鏡面中的、即将燃盡的蠟燭,居然當真神乎其技地停止了燃燒,仿佛被定格在了幽暗的畫中。

與此同時,符紙上沾染的他的血跡,突然冒起了縷縷青煙,且引路的速度較之方才提升數倍,最終在臨近出口的時候,完全化作灰燼散入了空氣中。

“就是這裏!”

尹雲幾乎已經感覺到了夜風的寒涼,豈料在将要獲得自由的前一刻,他忽覺腕間劇痛,竟是紅楓手钏的法術失效了。

師父尹鶴曾說過,在極強執念所凝結成的陣法中,就算是靈探的法器,也見效甚微。這大約是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即使身為靈探,也并非無所不能。

百面銅鏡中的紅燭,剎那間光芒湮滅,鏡面所出現的每一道裂痕都溢出殺氣,随着清脆的聲響分崩離析。

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霍銀汀當機立斷,瞬間擡手将尹雲推向出口,這個動作讓她逃離現場的腳步遲了一瞬,她周身金光四逸,霎時變回了白色雀鳥的本體。

千鈞一發之際,已經踏上安全地帶的尹雲再度折返,他寬大的衣袖急甩,在就勢将霍銀汀卷入袖口、救出鏡陣的同時,右臂也傳來撕裂般的痛感,望去已然鮮血淋漓。

他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面,捂着傷口喘息良久,不安看向一旁翅膀顫抖的霍銀汀。

“诶,白鳥,你沒事兒吧?”

霍銀汀靜默良久,終于重新變回了人形,她長發披散淩亂,一道血口從脖頸處直接蔓延到了肩膀,血液汩汩流出,染透了半邊白色的衣衫。

尹雲一慌,忙不顧疼痛挪到她面前,緊張地開始從懷裏尋找止血符:“你……你撐着點啊!”

“……我撐着點什麽?”霍銀汀嘆了口氣,“收好你的符紙吧,我用不着那個。”

她将手覆上頸處傷口,半晌見柔和金光亮起,那道傷口就慢慢地斂了血跡,變成了一道結痂的疤痕。

她自身愈合能力強,止血并不難,但傷口要完全痊愈消失,肯定還是需要時間的。

“你都跑出去了,何必又回來?”她摸了摸他受傷的手臂,片刻,便也替他止了血,“我又不是不能飛。”

尹雲牙關緊咬,莫名就帶了幾分惡狠狠的氣息:“你還說?剛才為什麽先把我推出來?我怕你死在裏面,我可欠不起這人情。”

“噢,那你還挺知恩圖報的。”

“你的态度能不能稍微正經點?”

霍銀汀只當沒聽見這句話,她揉着兀自疼痛的肩膀,環視四周,從容開口。

“你有沒有發現,這地方不太對勁?”

尹雲蹙眉:“你是指……這裏已經不像是我們先前所處的西涼村了?”

“對。”

“我也覺得奇怪,自從你我逃出鏡陣之後,這座土房的氣息,就不太一樣了。”

兩人不約而同朝面前的土坯房看去,見出口處已完全恢複成了磚牆的模樣,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不多時,坐在房後的兩人,驀然聽到了距離百米開外的房前,所傳來的嘈雜叫嚷聲,那裏好像有許多人在争吵一般。

兩人貼着牆壁緩步前行,找了一處隐蔽的位置,謹慎察看情況。

深沉夜幕下,原來是西涼村的村民們正集體聚在一處,紛紛對住在這裏的一個清瘦的年輕男人,高聲譴責。

“西涼村不排斥外來人,當初好心收留你們夫妻住在村裏,我們也算仁至義盡了!可現在你家女人得了治不好的怪病,如果不趕緊把她處理掉,就會感染更多人,難道要我們都陪着遭殃嗎?”

那男人似乎在流淚,連聲音裏都帶着濃重哭腔:“求求各位鄉親們,李大夫已經說了,我夫人的病不是什麽絕症,只要大家不踏進這間土房,也沒有被感染的危險,她正在吃藥,會慢慢好起來的,請大家給我一點時間……”

“不行!”立刻有人斷聲拒絕,“姓李的那個蹩腳庸醫,他說的話能相信嗎?我看啊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麽帶着你夫人快些離開西涼村,要麽你就放棄她,讓我們把她燒了,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這四個字一出口,當真教人如墜冰窟,從心底直冷到了四肢百骸。

卻沒想到,這樣的提議還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贊同。

“沒錯!早前就聽說,這種渾身生紫斑的怪病,是招惹了邪祟上身,就算趕她走,很難講那髒東西會不會還留在咱們村裏,只有一把火燒幹淨了才放心!”

眼看着呼聲越來越高,已經有村民點燃了手中的火把,那年輕男人被逼得狠了,終于“撲通”一聲跪在衆人面前,用力扣了三個頭。

他極盡聲嘶力竭:“求你們了!我夫人就是我的命!她只是病了,并沒有招惹什麽邪祟,她會好起來的啊!”

然而誰也不肯聽他解釋,鬼迷心竅的村民們,一心只想着永絕後患,所以今晚這把火,是非燒不可了。

年輕男人寡不敵衆,縱然他拼命想要攔住洶洶而來的村民,替自己病重的妻子撐起一片安全的空間,卻終于還是絕望發現,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些村民粗暴地想要扯開他,有的人甚至罵罵咧咧,威脅他再意圖阻攔,就連他一起燒死。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律法顧及不到,無聲無息結束一條人命,似乎并非多麽值得一提的事情。

“李大夫——李大夫!你快出來說句公道話啊——”

可是作為唯一救命稻草的李大夫,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尹雲站在原地,手指骨節被攥得發白,就連傷口疼痛也無法令他的怒火冷卻半分。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身後霍銀汀的聲音。

“這大概是十年前的西涼村,是後來一切災禍的起源。”

“這些村民,真的沒有絲毫人性。”

“你不忍心了?”

“我想幫幫那對夫妻,可這是在十年前,我改變不了既定的歷史。”

“所以……”霍銀汀嘆息一聲,語調意味深長,“那個男人,最後也沒能活下來。”

尹雲重新朝不遠處望去,見那年輕男人眼看着村民的火把,已經點燃了這座土坯房,而自己無論如何也救不了心愛的妻子了,他驀然發了瘋似地推開衆人,連滾帶爬沖進了熊熊燃燒的裏屋。

“我今晚就和她一起死在這!不管多少年,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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