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薄夫人

薄總發了話,而且看模樣也是真的做的出來。

初遲“哦”了一聲,磨磨蹭蹭的脫下外套,長袖,穿着不太合身的襯衣,小心翼翼的爬上床。

在床邊蜷縮着地兒,壓根不敢往薄焰那邊靠近。

“薄焰,”初遲抓着被角,小聲說,“晚安。”

這回這個性情喜怒無常的“暴君”并沒有說什麽,空氣是安靜的,卻讓人覺得安心。

燈光亮度又暗了一個度,床單和擺設布置都是冷硬的,不近人情的溫度,她卻感覺到自在。

初遲本來就累了一天,精神緊繃着,放松下來,也沉沉的睡過去。

報表這些東西看着很煩,更別提還有這麽多蠢貨和麻煩事。

男人取下眼鏡,按了按眉心,眼神都是陰郁的。

他下意識的用力按着指尖——還沒好全的傷口又有崩裂的痕跡,薄焰冷眼看着,甚至有幾分病态的快意。

他突然聽到身邊的動靜。

是很小小的,很淺淺的呼吸聲,還有小小的呼嚕。

聽着就睡得很香——這個天真的小騙子,毫無戒心,還能放心的呼呼大睡。

薄焰總覺得,他很多時候,并不是很了解這個蠢貨空空的腦袋裏都在想什麽。

可是,也真是奇怪。

他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遮住眸子,沸騰的情緒像是被突兀的冰封住了。

Advertisement

資料随手丢在地上,薄焰拉高被子,沒扯動。

男人眉頭都沒皺一下,用力一扯——他得到了一個近在咫尺,睡的襯衣都散開的軟團子。

毫無心理負擔的把人納入自己的懷裏,他低着頭,看她睡的臉頰鼓起,軟的讓人想咬一口的模樣。

他永遠不會告訴這個騙子。

早在每次聽到她的呼吸聲的時候,他就想這麽守着她。

少年薄焰純情的腦袋裏也只能想到這些了。

薄焰挑起譏嘲的弧度,卻也慢慢,慢慢的閉上眼。

就像是守着自己財寶的巨龍。

初遲在第二天,是被程景親自送回許家老宅的。

“薄總還有事在身,”程景斯文禮貌的說,“他讓我送初遲小姐回家,順便和許總約一下見面時間。”

見初遲被送回來,許夫人的臉色本來還有點難看,聽這話倒是忍不住染上喜色。

看對方連忙說了一堆客氣話,程景臉色都沒變,他作為薄少的秘書,早不知道處理了多少這類事。

不僅僅是這種在明面上的,還有更多的,隐沒在黑暗裏的東西。

只是,在一大早接到BOSS電話,讓他按照上次的尺碼帶一套合适的女裝到他公寓去,程景表示,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的。

有程景在,初遲被安安穩穩送回來之後,母親也沒怎麽為難她。

“既然你和薄總…”許夫人端着茶杯,貴婦做派,嘆了口氣,“遲遲,你自己多留心,家人永遠是你的後盾。”

許夫人話說一半藏一半,沒指名道姓,倒是也聽着很關切。

誰不知道,薄焰在望城的名聲狼藉到極點,跟他沾邊的簡直像是在伺候“暴君”。

“以後好好相處,不能這麽孩子氣了,”許夫人微微笑着,“有什麽委屈難受了,就和家裏人說。”

嫁出去就不是沒有價值了。許夫人算的很清楚,只要初遲和薄焰起隔閡,就不怕她不一心想着家裏。

初遲看着還是乖乖的,不惹事又聽話:“嗯,謝謝媽媽。”

饒是許夫人并不覺得她真的這麽單純,還是被她的表象給欺騙住了。

“對了,你姐姐說下午和朋友們出去玩,”許夫人才想起來,“她說你回來了就叫你一起,我現在讓司機送你過去。”

這是壓根不讓初遲拒絕了。許母倒是也沒想什麽,能讓許荷和她拉近關系也是好的。

初遲張了張嘴,心裏暗暗嘆氣,“我知道了,媽媽。”

倒也不是不難過,只是她也在強迫自己習慣,反正她沒爹沒媽的時候也沒什麽。

初遲甚至在想,就算真的有親子鑒定…她真的是他們的孩子嗎?

還是說,豪門世家就是這樣的,因為她從小走失,沒有相處過沒有親情,就可以肆意對待?

許荷身體不好,雖然已經成年,也不經常到公司去。

她備受許父許母的疼愛,平日裏禮儀修養又好,在望城的名媛圈子裏人緣很好。

初遲到了許荷要約的地方,才發現是商場大廈。

“遲遲,這邊,”許荷笑盈盈的沖她招手,“來陪你看看衣服,你回家後不也沒有麽?”

初遲看見她的同時,也看見了她身邊一幹的年輕男女,女孩子居多。

她頓了頓。又不是傻,許荷昨天難看的臉色初遲看的很清楚,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不在意。

可惜情況已經不允許她轉身就走,許荷拉住她,笑吟吟的模樣很親近。

“這就是你們許家剛接回來的那個啊?”

有一個穿着靓麗的女孩子似乎打量了一會兒,曬笑:“看着可真小,薄焰…”

“遲遲年齡不大,”許荷挽着她的胳膊,“陳栖,你可別拿我妹妹開玩笑。”

她和這名叫陳栖的女孩子關系明顯不錯,對方也挺喜歡她,瞪了她一眼,就不再開口。

這些人初遲多半都眼熟的,他們彼此關系也都不錯,約着一起一家店一家店的掃蕩。

初遲手裏也有許家給她的卡,但是她沒怎麽用過,也不覺得自己缺什麽。

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在最後面,像是沒察覺到別人打量和異樣的眼光,坦然而平靜。

“聽說你是薄少的未婚妻,是真的嗎?”

是屬于男性的輕松戲谑的聲音。初遲擡起頭,是個很年輕的俊朗男生。

“我叫霍城,”他指了指自己,“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剛回國。”

初遲搖搖頭,又坦白的說:“其實我都不認識…呃,我是和薄先生有點兒關系。”

她說得模模糊糊,霍城卻不知理解成了什麽,笑道:“那難怪呢。我也不是很清楚,這次回國的機會挺偶然的,回來創業…”

前面他們在購物買買買,初遲走在最後,和霍城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走進一家店,初遲站在門口,卻冷不防被人搭住肩膀。

是陳栖。她看着臉色比之前親近很多,笑道,“遲遲,我看你都沒有買什麽,有沒有看中什麽?”

眸子一轉,她随手指了指旁邊放在展示櫃的一款項鏈。

“我看這個就挺不錯,”陳栖故意挑着牌子,“哎,這個牌子你喜不喜歡啊?藍寶石純淨度很不錯呢。”

項鏈看着是很別致的款式,初遲對這個小衆的牌子卻并不認識,只看得懂上面讓人咂舌的天文數字。

“我不知道,”初遲看了眼,老老實實地說,“我之前沒有見過這些。”

“不會吧?”陳栖詫異地看她,聲音不自覺大了些,“你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在望城的小圈子裏內,都是富二代,默認不知道這些,就挺low的。

“有什麽驚訝的?”初遲倒是毫無愧色,坦然的說,“一般人接觸不到這些的。”

她知道陳栖的意思,卻并不覺得自己不知道這個,有什麽“丢人”或者“羞恥”的。

“可你現在是許家的小姐,”陳栖打斷她,“許荷,你姐姐就很有修養,你也要這樣,不是嗎?”

初遲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她是真的開始覺得有點好笑,唇邊也彎出梨渦。

“我讀過S大,懂禮貌講文明,做甜點的手藝很棒,可以養活自己。”

“性格也還可以,每年會獻血,見到別人有困難也會幫忙,不做一件壞事。”

她擡起鹿眸,聲音軟卻韌:“不過是不認識一個牌子,這些牌子我都不認識。”

看着是柔軟無害的,骨子裏卻比誰都倔強和堅韌。

誰都沒料到這個一路上都默不作聲,軟的不像是要當“薄太太”的女孩子會這麽強硬。

霍城看着她的眼神,簡直直白地從感興趣上升到發亮了。

“你…”陳栖憋了半天,才憤憤不平,“那你也還是土!”

這話說的就有點失了風度,其他人也用有些異樣的眼神看着她。本來她這麽說就挺讓人不快,還死纏爛打。

“好啦,不要吵了,”許荷略帶責怪,“遲遲是許家的小姐,什麽都會有的。”

她在圈子裏也素來都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現如今說這話也不算突兀,只是匆匆帶過話題。

初遲安安靜靜的看着她。

許荷要去拉她的手被她避開,少女咬了咬嘴唇,臉色也有點難看。

手機震動,初遲頓了頓,壓下沒出口的話,先接電話過去:“喂,薄焰?”

一衆年輕男女都像是約好了一樣安靜下來。

嚴格來說,他們都和薄焰的年歲差不多。但是薄總是薄總,他們頂多只能算“太子爺”。

“嗯。現在下來,我在外面等你,車你認識,”男人語氣平淡,“有點事,你要和我一起去。”

“現在去嗎?”初遲一愣,“什麽事?”

還有,薄焰是怎麽知道她在哪裏的?

薄焰微妙的頓了下,才有點煩的開口:“薄家的老爺子…他非要見你。”

他有一搭沒一搭敲擊着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上面有個小小的光标。與此同時,手機上也開着定位頁面。

就算是孤家寡人,敢跳樓能拼命的薄少,也有對付不了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