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攻打寧遠
東北的疆域。
大明國祚延續幾百年, 草原的蒙古族遠遠的退出了東北,取而代之的是金人的崛起。東北黑土綿延,一望無垠, 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努爾哈赤沿襲了指揮使的名目後, 便借着祖父和父親留下來的十三幅鐵甲起事, 這片肥沃的土地上孕育着不安和躁動。
滿族有句話“白天行神仙的路,夜裏幹魔鬼的事。”, 努爾哈赤陽奉陰違,表面上對大明畢恭畢敬,暗地裏卻招撫女真各部,兼并海西部族。直到真正起兵,建立後金。皇太極繼位後, 更是招兵買馬,枕戈達旦, 金朝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大明的疆土。
崇祯二年五月,察哈爾部獻過來駿馬,草原上草場肥美正是飲馬的好時機, 後金的勇士們經歷了一個冬天的修整正是欲欲躍試的好時機, 皇太極親率大軍,手中的馬鞭揮向了大明。
消息報到紫禁城的時候朱煙寒并不以為然:“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告訴司禮秉筆大太監,這些事情不用告訴我。”
趙南星緊皺眉頭:皇上這是何意?起兵造反, 這麽大的事情, 交給司禮秉筆大太監魏忠賢辦理?
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奏章如雪片飄向太極殿。
趙清衡因着時常入宮的緣由,和這位年輕的皇帝私交不錯,兩人都極為喜歡西洋來的各色稀罕物件,皇上又時常宣他進宮探讨最新火器的進展,又加之年輕大膽,最近的這一次觐見,趙清衡就單刀直入主題:“皇上,為何要将這麽大的事情交給魏忠賢?”
他人前人後毫不避諱自己對魏忠賢的厭惡,因而在皇帝跟前也直呼其名。
朱煙寒手裏摸着新呈上來的火器,頭都不擡一下:“如今朝堂上下可是都在議論此事?”
趙清衡熟練的将試用的彈藥裝進火槍裏面,并斟酌字句跟朱煙寒直言:“皇上,東北之地苦寒,卻離京師相距無幾,若是東北被金人所占,京師則危在旦夕。”
這話倒有幾份見識,不是朱煙寒印象裏迂腐的士子能說得出來的,朱煙寒贊賞的點點頭,問他:“我先前赦免了遼東經略熊廷弼并讓他官複原職你可還記得?”
趙清衡當然記得,先帝貶谪了熊廷弼,閹黨們可着勁的狠踩熊廷弼,差點将他折磨致死在流放地,若不是懿安皇後一手保下來,恐怕熊早就屍骨無存了。等到這位皇上即位,又力排衆議,先是将他和父親從流放地召回來,又是将熊廷弼官複原職。當初為了熊廷弼的去留,他們兩派還在朝堂上鬥争許久。
朱煙寒道:“東北有他,我就放心了。他守着,皇太極必然沒有那個本事闖進關。再者,有袁崇煥,他手裏的火器營可不是吃素的。”
還未等他說下去,趙清衡撲通一聲跪下:“皇上,可是兩軍對峙不單單是行兵布陣,若是有心不動糧草,或是拖延兵饷,只怕會延誤軍機。”
朱煙寒擡起了眼皮:“若是延誤軍機,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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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衡心裏思量一番,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心裏一驚,不敢再想下去。
皇太極這一行并不順利,熊經略将個東北駐地經營的鐵桶一般,兵力不足,他奏過皇帝,從皇後所在的潮州大量接入災民,修建城牆,開拓田地,“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那些災民都被他納入軍戶,閑時練兵,農忙種田,以屯養戰,愣是沒有耗費太多錢糧就養起了龐大的軍隊。
那些災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流離失所、忍饑挨餓,甚至有人毫無田地,才漂泊異鄉,讨飯為生,此時在朝廷的安排下到了東北,熊廷弼又力排衆議,為他們争取了前三年免去賦稅後面的年減少賦稅的政令,正是歡迎鼓舞的時候,東北雖然寒冷,但卻土地肥沃,大量未經開墾的黑土地由着人們去開拓,饑民洗去過往的凄慘記憶,在這片土地上安心生活下去。
誰料到皇太極帶着金人來進攻,熊廷弼登高一呼:“諸位,金人要來奪我們田地,打不打?”
打不打?當然是打。下面的饑民們群情激奮,好不容易有了兩畝地,還受到朝廷恩賜不用交賦稅,長期以來黑暗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盼頭,誰又能讓別人奪走屬于自己的東西呢?
皇太極在錦州受了大挫折,金人傷亡慘重,大明卻毫發無損。眼瞅着士氣要散,皇太極又繞道往寧遠城去,想在駐守規模小于錦州的寧遠城上找回場子。
他這就錯了,守着寧遠城的人是袁崇煥。袁崇煥是什麽人?那是叫魏忠賢都忍不住贊嘆一聲的百年一遇的将才。袁崇煥手裏有什麽?那是叫趙清衡自己海外請來的洋師傅“魏大人”(William)和“唐大人”(Tony)都贊不絕口的西班牙火槍營。一色的西班牙人,配備着這片土地上少見的清一色的連發火槍。
皇太極不信這個邪,圍堵了十幾天。
依然失敗。
寧遠城外金人的帳篷裏,議政王大臣會議正開得如火如荼:。
“報!寧遠城中尚未有人馳出請求增援。”皇太極跟前的鑲黃旗首領代善上前禀報。
皇太極未置可否:“知道了。”
立在旁邊的阿濟格松了一口氣,好在袁崇煥還沒有向外申請增援,如果他派出人請求援軍,只怕遼東的明軍一來,他們就得撤。本來想進攻寧遠換取片刻的喘息,沒想到寧遠也是個硬柿子,現下滿兵被架在這裏,攻又攻不進,退又沒面子,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難受。
莽古爾泰是個中年漢子,生得眉目齊整,粗壯有力,就連草原上擅長摔跤的漢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知曉皇太極正為久攻不下寧遠城而上火,袁崇煥狡猾心眼又多,金兵要上前,先是火炮招呼,又有射擊營在炮火的掩護下紛紛射箭,游擊覺羅拜山、備禦巴希等被射死,再往前,便是火槍齊發,貝勒濟爾哈朗、薩哈廉、瓦克達俱傷。他旗下的兵馬損失慘重,因而毫不客氣,大咧咧一步上前商議:“還要打下去嗎?我手下的兵損失大半,馬兒都乏了,再攻也是徒勞,還不如班師回朝?”
阿敏瞄了一眼,這莽古爾泰真是直腸子,皇太極野心勃勃,揮師南下,早就存着稱王成帝的野心,雖然為各旗設置了議政王大臣會議,各旗的佐領仍可議事,但顯見得皇太極這一姓要統領滿人了,如今羽翼未豐自然不在乎莽古爾泰的僭越,只怕以後勢大了就要秋後算賬。
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他将那些個想法都抛之腦後,恭恭敬敬上前回話:“要想富有四海,必不能像您阿瑪努爾哈赤一樣排斥漢人,行兵打仗之外,還得通曉漢人的智慧。我手下有個投奔而來的漢人生員,口稱有計策可用。”
看皇太極點頭,便命令手下人将那人帶上來。
莽古爾泰不屑的搖了搖了搖頭:“阿敏,要論帶兵打仗,漢人怎麽比得上我們金人彪悍?你反倒向那漢人取經?”
那人上來,是個文弱書生,看似三十多歲,身軀孱弱,一看便是不事稼牆之人,幾位将領均是馬背上的豪傑,見狀不由得心裏升起一股子鄙夷。再看他眼圈漆黑,嘴巴幹裂,似是心中有大悲憤。
那生員上來以後倒很有些膽識,見到橫眉怒視的莽古爾泰毫不畏懼,阿敏示意他行禮,代善、阿濟格雖未像莽古爾泰一樣排斥卻也充滿狐疑。
皇太極問他:“你是大明學子,為何投了我大金?”
這話問的有些意思,就看怎麽答了。若是有些廉恥的,臉先要紅上一紅,別管他怎麽奇貨可居,到了皇太極這裏一揭老底,從根子上就透着瞧不起呢。皇太極故意又尖銳又突兀,就看下面的人怎麽回答。
生員的反應倒是好,提起來就咬牙切齒:“大明官員,和我爹起了田産糾紛,利用職權抓我爹入獄,我娘哭死,田産充公,我被他革了功名,家破人亡,我手刃了縣官,逃到大金境內。”
原來是個走投無路的通緝犯,皇太極點點頭,雖然叛國,倒也是個孝子。雖然非我族類,但替爹娘報仇,有些血性,倒是條漢子。他接着問下去:“你說有主意攻下此城,是何種主意?”
那生員看上去文文弱弱,說出來話卻石破天驚:“大明的司禮秉筆大太監和熊廷弼不和,早就發不下來兵饷了,熊廷弼駐守的錦州全是軍戶,忠心耿耿便是沒有兵饷都有田地,可是袁崇煥手下的兵全靠他自己死撐,若是以此為契機,不由得不鬧。”
皇太極眼前一亮。代善立在下首喃喃自語:“天助我大金。”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好呀,大家有沒有吃胖,湯圓吃的白白胖胖,現在打字都打得慢啦。
春節湯圓去了趟故宮,哎呀我大明皇宮。可惡的是如今的故宮博物院處處宣揚清朝,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座宮殿是滿清自己建的呢呵呵。
本文為架空,所以在處理史實上有些地方與實際不符。先有寧遠大捷,過去幾年才有寧遠兵變,但我寫到了前後腳。本文提到的寧遠兵變,歷史上是去年發生的(崇祯元年),在本文為了故事情節處理寫到了崇祯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