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二
“坤言, 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我愛的是俊銘,這些年我只是一直把你當成哥哥看待,求你放過我吧, 不要再愛我了。”睡夢中的安舒白笑得合不攏嘴的拒絕着許坤言,他得意的注視着已經無比失魂落魄的許坤言,心裏卻異常暢快, 他聽到身後程俊銘輕喊自己的名字,便不顧許坤言的卑微挽留笑着奔向站在豪車旁等着自己的程俊銘,嘴上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哎, 這孩子……”安母因安舒白睡夢中的笑聲頓住了繼續炒菜的動作,她蒼老的臉因為此時的憂愁顯得更加難看,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安舒白這樣肆無忌憚的笑了, 自從一年前她和兒子一同出獄, 她的兒子就不再願意見人,每天都把自己憋在黑漆漆的小房間裏睡覺, 有的時候睡多了睡不着就吃安眠藥, 她真的不知道自家兒子究竟在執着于什麽, 非要讓自己睡覺,不過能讓他笑得這麽開懷的應該是好夢吧,那就讓他繼續做下去吧,畢竟她的兒子在現實中已經不願意再笑了。
安母這樣想,但不代表顧輝煌也會這樣想,顧輝煌是今年出的獄, 他這一出來就發現所有的人和事都變了,許坤言在這幾年裏已經成了京市的成功人士,在他和顧錦黎的努力下,羅氏已經成了整個華國的第一大房地産公司,羅老爺子更是活得越來越好,身子骨比他還要硬朗。
而自己卻已經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不光如此他的私生子也變得不思進取,每天就盼着睡覺,沉迷于做夢當中。
想到這顧輝煌氣得扔掉手裏的減價蘿蔔,嘟嘟囔囔的罵道:“這大白天的笑什麽呢,真是讓人聽了想罵人。”
“輝煌……你就別罵舒白了,你沒發現舒白在醒着的時候都不笑嘛,你就當可憐可憐他,讓他在夢裏笑笑吧。”安母撿起顧輝煌剛剛扔過來的蘿蔔,拿到一邊稀罕着放了起來,他們家現在日子過得很窮,所以每棵菜對于她來說都很重要。
顧輝煌冷哼了一聲,“他不笑?呵呵,他有手有腳卻天天就想着睡覺,他想笑也不敢笑啊。”
“輝煌,舒白也是你的兒子,你至于這樣罵他嗎?你是知道的,他是個要強的孩子,他經歷了那麽多非人的待遇,你還指望他像正常孩子那樣嗎?”安母回憶起當初安舒白剛剛出獄的那幾天,身上各種青紫痕跡,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就像沒了靈魂的木偶似的。
顧輝煌卻不以為然,他皺了皺鼻子,臉上有幾分嫌棄的輕哼一聲,“要強?要強他不努力琢磨賺錢的路子?每天就知道睡覺,然後哈哈哈的笑?安然,咱們已經搬離京市了,這裏就是一個小縣城,早就脫離了羅氏的操控,想找個工作其實并不難的。”
“可,可是舒白有案底的。”安母的聲音逐漸變得又細又小,就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說起話來都帶着羞愧。
“你這個時候知道丢臉了,你早幹嘛去了?”顧輝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安母,旋即繼續着剛才的話題,“有案底也不用怕的,你看我我現在就在建築工地幹活,也沒有人說我什麽,就算不讓舒白出去幹活,他也可以在網上找找兼職,這每天什麽都不做,就傻愣愣的盼着睡覺,我看他還是做着那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呢!”
安母:“……”
此時安母的沉默,換來了顧輝煌更多的不滿,“做人都做到這地步了,還不實際一點,還盼着不切實際的事情,當真是我顧輝煌的兒子?我好歹也是羅氏總裁顧錦黎的生父,這兩個孩子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顧輝煌!”安母的聲音突然間大了起來,她的聲音就像夏日的驚雷,将一切喧嚣的事物吼得歸為平靜,她眼裏有着各種隐忍和不甘,“顧輝煌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現在怎麽如此冷血無情?你怎麽能嫌棄我們愛的結晶?你怎麽能懷疑我?我為了你這一輩子都沒有嫁人,就盼着能有朝一日過上好日子,可是你從一開始到現在都給了我什麽?就連我生咱們兒子的時候你都不在場,你只是一味的忌憚羅氏的老骨頭,你怎麽就不能男人一點?我這一輩子可都給了你!到頭來換來的只有遭罪和落魄!”
顧輝煌起初被安母吼得有點懵,但當他想到自己這半輩子所遭遇的一切,積壓在他心裏的怒氣極速飙升,他一腳踢翻菜簍子,猶如一個鬥架的公雞,梗直着脖子走到安母面前,與其四目相對的回喊道:“誰讓你生孩子了?我當初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是有家有業的,你還像個毛毛蟲似的貼過來,說什麽你不在乎,執意把舒白生下來,我當初還以為你是真的愛我,可事到如今我算看清楚了,你就是看上羅氏的家業,看中錦黎他媽的位子,你怎麽就沒有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呢?你也配?你就是一條吸血蟲,你的兒子也是個掃把星,自打他進了羅氏,我就開始各種不順,最後還被趕出了羅氏進了監獄,你敢說這一切與你和你兒子沒有關系?”
“你……你自己沒有能耐憑什麽把錯全部怪在我們母子身上。”安母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眼淚噼裏啪啦的掉着,嘴上卻仍舊譏諷着顧輝煌,“顧輝煌你也別把自己當成受害者,你有種……你當初就拒絕我啊,還和我上床,說什麽喜歡我的小鳥依人,還說你老婆她冰冷高貴,你心裏總覺得配不上她,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你,呵呵,這些話你難道都忘了?我還記得你……”
“你給我閉嘴!”顧輝煌被安母氣得不輕,他伸出手就要去掐安母的脖子,卻被突然出現的安舒白吓得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安舒白這些年一直在監獄,身材比以前還要瘦,皮膚也因每天勞改幹活兒,被曬得越來愈黑,他那雙機敏的杏眼,也已經沒了往日的神采,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讓人再看下去的地方,如今他與同齡人站在一起,要比他們老上好多歲。
不光如此他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以前的靈動和嬌氣,如今他沙啞着嗓子對着顧輝煌和安母喊道:“你們能別吵了嗎?我好不容易睡下,又要被你們喊醒,你們是真的想盼我死吧!”
“舒白,舒白,你別生氣,媽媽不吵了再也不吵了,你醒了就去小區外面走走吧,也別每天憋在家裏,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炒青菜,你先……”安母話還未說完,安舒白低垂着眼眸就要離開。
氣得顧輝煌直接喊道:“安舒白!你媽跟你說話呢,你是啞巴啊,你現在馬上出去,出去找工作,你如果不願意出去,我給你買臺二手電腦,你在電腦上找兼職,你不能一直不與人交流,你這樣會把自己弄死的!”
“……”安舒白甩開正企圖拉自己坐下的安母,無神的眼眸一直低垂着,似是在掩蓋自己的無助,他在顧輝煌繼續數落自己的時候,開口道:“死了不是挺好的?那樣我就能活在我的夢裏再也不用出來了。”
“夢裏?安舒白你醒一醒吧!”顧輝煌都快被安舒白氣笑了。
安舒白沒有理會顧輝煌的無奈,他眼睛忽然放着光的對着不停抹眼淚的安母說道:“媽,你知道嗎?夢裏我什麽都有,我搞垮了羅氏,弄殘了許坤言,弄死了顧錦黎,我成了程俊銘的心尖寵,我的生活比現在好多了,我自己設計度假村,我還擁有我自己的衣服品牌,你和爸爸也結婚了,都以我為驕傲。”
“……”安母因安舒白的話哭得更加厲害了,她哽咽着,“兒啊,你醒醒吧,那是夢啊。”
“那不是夢,那種感覺很真切,我覺得我應該是哪裏弄錯了,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我應該……”安舒白還沒有解釋清楚,就被顧輝煌迎面打了一巴掌。
臉上傳來的**痛感,刺痛着安舒白流下了眼淚,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顧輝煌,回憶着自己這些年發生的種種,将他一直掩藏于心底的怨恨全部勾了出來,他嘴巴顫抖着哭嚎道:“你憑什麽打我?我為什麽會是你的私生子,我為什麽要遇見顧錦黎,憑什麽他出身高貴什麽都有,而我卻一樣都比不過他,還要背着一個私生子的名號,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安舒白,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貪慕虛榮的媽,我當初就不建議生下你,可是她卻生下了你,你問你媽去吧!”顧輝煌直接把鍋甩給了一旁哭得猶如一個淚人的安母,他聽到門外鄰居敲着自家門讓他們小點聲,他出去道了個歉,回屋就把電視打開了,用電視的聲音掩蓋着安舒白的叫嚷聲。
安舒白面對安母不停的道歉,并沒有就此打住,他抹着眼淚哭訴道:“媽,是你教我努力向上的,是你告訴我,我以後會有比許坤言還要優秀的伴侶,可是現在到頭來,我什麽都沒有了,就連許志平現在見了我都不要我了,我這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舒白啊,你聽媽解釋,媽當初也沒想到許坤言會突然從一個面疙瘩變成一個金剛鑽,媽如果知道,是不會讓你抛下他的,媽不是故意的,你別再哭了,你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啊。”安母繼續勸說着安舒白,不料聽到電視裏傳來許坤言和顧錦黎的聲音。
她和安舒白循着聲音一同看了過去,就看到電視裏正在接受當紅主持人采訪的許坤言和顧錦黎,頓時都消停了下來,電視裏許坤言的容貌和之前一樣,年輕帥氣舉手投足間帶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和從容,他就好像得到了歲月的優待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不光是他,就連與許坤言并排坐着的顧錦黎,好像比以前還要年輕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不茍言笑冰冷待人,他一直握着許坤言的手,兩人在說話間都會有眼神互動,甜蜜得讓人豔羨。
安舒白看着許坤言全程都在注視着顧錦黎,那眼神裏有着他形容不出來的寵溺,看到這他的眼淚不禁再度流了下來,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又哭又喊,僅是不停的無聲的流着眼淚。
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人是屬于自己的,曾經自己也還什麽都有,就是因為自己動了不該有的念想,讓他錯失了一切,如果一切能重來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