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男人

安然狀況很好，至少看起來是很好。她乖乖的吃飯，乖乖配合醫生，決口不提那個失去的孩子。只是她越來越沉默，經常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顧謙之一直自恃最了解安然，可是看着眼前的她，卻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顧謙之直到她的心結，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是用更多的時間陪她，講過去的趣事回憶給她聽。安然也很配合，笑的時候很開心，似乎真的忘記了一樣。

安然情況不好，許振陽也沒好到哪裏去。穆淮君是完全的不見他，安然他也見不到，她像是突然之間蒸發在他的生活裏。倒是律師和他聯系了幾次，開口閉口談離婚財産分配的問題，他頭一次覺得，離婚這兩個字那麽刺耳，被他一句‘我要和安然談’給打發回去了。

他又去了醫院幾次，都被顧謙之給攔了下來，他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醫院。他看在眼裏，滿腹的心酸，卻又覺得諷刺，那是他的妻子，他卻失去了見她的權利。

蘇彤等許振陽離婚，等了幾天一直沒消息，開始急了。是不是安然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了他？其實她很沒把握，如果許振陽知道了會怎麽樣？還會不會離婚？她其實只是想，在許振陽知道之前提了離婚，根本不給安然開口的機會。

她很了解安然，在她心裏最重要的是許振陽，如果許振陽說離婚，她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蘇彤終于按捺不住，去找許振陽。

也許是因為得知他曾經做了父親，也許是因為安然出事讓他良心發現，只是當有一天他發現他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那種心情，竟比當年蘇彤離開時還要心痛上幾分。

許振陽一個人在辦公室，他不想回到那個冷冷清清的家裏。直到安然的離開，他才知道一個人的家裏靜得有多可怕，而他竟然把她一個人扔在了家裏那麽久。

原來，他竟待她那麽差。

許振陽緩緩閉上眼睛，想起最後他們的争吵。如果他不提離婚，他現在是不是該在成為父親而感到喜悅？不是不後悔的，只是人生最遺憾的莫過于如果早知道。

蘇彤打開門，入眼的便是他懊悔、痛惜的表情。蘇彤咽下滿腹的心酸，她是女人，看的最清楚，他的心痛和懊悔，當真是對安然沒有一點感情嗎?

她怔怔地看着他許久，而他竟也沒發現她的存在，蘇彤勾起一個僵硬的微笑。

她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和安然攤牌，可是她知道，如果越拖下去，對她越不利。

“振陽，你怎麽了？”蘇彤擔憂地問。

許振陽睜開眼，看見是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蘇彤，”他聲音有些低沉，他看着她，目光痛惜，“蘇彤，對不起，我不能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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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做了準備，可是聽到他這麽直接說出來，蘇彤還是承受不了。

“為什麽？就因為她有了孩子？所以你就要放棄我們的感情嗎？”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當聽他親口說出不能離婚的時候，她還是被刺痛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其實不想落淚的，只是，當她終于學會珍惜，知道她有多愛他的時候，卻因為一個孩子，而失去他。

“你知道安然懷孕了？”許振陽震驚地問。

蘇彤一僵，咬着唇，并不答話。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許振陽質問道。

他冷冷的語氣傷到了蘇彤，她為了他背負了什麽他不會不知道，如今卻為了一個孩子，她也可以為他生孩子啊。

“你不要管我什麽時候知道的，你現在決定為了一個孩子，就決定和她過一輩子？那我呢，你該怎麽和我交代？”

許振陽搖搖頭，“我不是為了孩子。”他說，“孩子，沒有了。”他在知道那個孩子存在的時候，那個孩子就不在了。他的孩子。

蘇彤聞言，心中一喜，最大的障礙都沒有了，他還在遲疑什麽？

“那不是很好嗎？沒有了孩子，你就更可以毫無顧慮的和她離婚了啊！”

許振陽擡起頭，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蘇彤！你說孩子沒有了很好？你怎麽會這麽冷血無情！”那也是他的孩子…

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過，在最開始得知那個孩子存在的時候，他其實也為這個苦惱過，因為這個孩子而不能順利離婚。可是，當後來真的知道那個孩子不在的時候，他才了悟，他有多愛他。而現在，她居然說，那個孩子沒有了很好？

蘇彤也自知自己說錯話，卻仍倔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沒有了孩子，你離婚可以更順利啊。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也可以自己養啊。”

許振陽心裏又痛又失望，他嘆息道：“不會了，就算沒有孩子，我也不會離婚了。”他不能那樣對安然。

“為什麽？！現在沒有任何障礙了！”蘇彤上前，握着他的手，“振陽，我知道沒有孩子你很傷心，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在一起就更順利了啊。”如果他喜歡孩子，他們以後也可以會有孩子的。

孩子沒有了，對她來說是意外之喜，雖然她知道這麽想很不對，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如果那個孩子存在，會将是他們最大的障礙。

“她說的對，如果再加上這個，你們會更順利。”顧謙之站在門口，揚揚手裏的文件，冷淡地說。

顧謙之了然地看着許振陽，目光嘲諷。面對他的眼神，許振陽有些惱恨，他恨透了他自以為是的目光。

“你怎麽會來？安然怎麽樣？她身體好了嗎？”許振陽有些急切地問。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顧謙之無動于衷，慢條斯理地說：“律師和我說你不同意離婚，所以我親自來了。”

“我也說過了，我不同意離婚，就算是離婚我也要和安然親自談。”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顧謙之居高臨下地望着許振陽，将手裏的東西砸在他的面前。“我勸你最好還是看一下裏面的條件，免得說我沒通知你就不好了。”

許振陽沒有動那份文件，緊緊地盯着他的眼，重複：“我說過了，我不會離婚。”他固執的堅持不要離婚，像個任性的孩子，他一廂情願的認為，只要他不肯離婚，那麽他和安然就會回到過去，他願意盡自己所能去彌補，去贖罪。

顧謙之挑挑眉，對于他近似任性的話毫不理會，“你願意配和最好，不願意配合也沒關系，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他掃了一眼蘇彤，“你似乎給我找了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他看蘇彤的那一眼，帶了些嘲諷，又有些了然，那種藐意讓蘇彤幾乎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