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道:“真的不苦。”

安公子淡淡一抹笑容浮上嘴角,将她扶靠在床榻上,語重心長的說道:“安清,最近身體不好,就不要多操心我的事了,什麽桃花蠱,什麽替身降,你就由她去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便好了。”

芙雅眼睛有些紅腫了,淺淺的浮起淚光,淡淡說道:“我說過的,要給你自由,不會讓你被別人控制了。”

“無妨,她也傷不了你,也傷不了我。豈不是好事。再說自由對我來說是無謂的,只要我想離開,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安堯息說着,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負手站立在窗前,此時天色已經亮了,遠方的白肚皮照了進來。屋子中點點燭火已經燒的只剩下臘水了,蠟燭芯子歪歪的搭着,臘水順着雕花的案幾,緩緩往下流。

芙雅看着他,心中又是一些酸澀,輕輕的捏起他的手腕,看着一片淤青道:“你看,這蠱也是毒,你強力掙破它一天,就會中毒一分,日子長久了也是會傷身的。”

安公子此時反托着芙雅的手,溫情的說道:“那就有勞安清了,只是安清要以身體為重,切不可操勞了。”

芙雅緩緩點頭,心思已經飄回到珠子裏面,将自己最近種的草藥,以及多會兒長起來,都認真的計算了一下。芳兮那邊的藥已經備好了,足夠個半月之需,安公子解蠱的方子也都具備了,只是那海中最深的貝還沒有長出來,但是估計也只需要幾天而已了。這個珍珠自己着實沒有培養過,尚且需要摸索。

想着想着便緩緩說道:“公子,芳兮的病情。你感覺怎麽樣?”

安公子眼光掃過在一旁趴着的芳兮,聲音冰涼的說道:“應該只有那兩味藥可以醫治吧,只是我有些蹊跷,為何二太太這回心慈了?”

芙雅不禁一怔,連忙問道:“如此狠辣的手段,怎麽會是心慈了呢?”

安公子語氣有些冰涼,全然不見剛才的情意款款,接着道:“以我對二太太的了解,她着實是手軟了。不過也好,芳兮也算是大幸。撿回了一條命。”

芙雅點點頭道:“着實是撿回了一條命。”

兩人輕聲的對話,加之漸漸明亮的天空,依附着桌子的三個人。依次醒來,見着芙雅已經醒了,不禁都是喜出望外的。

芙雅見着幾人的聲色都是很高興,不禁說道:“芳兮,你的病我有辦法了。明日開始就依方子服藥吧,還有就是要勞煩一下安公子了。”

安堯息笑笑道:“安清,你與我,還有什麽客氣的。”

三人聽到芙雅的話,皆是以為不可思議的,連忙說道:“小姐。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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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唇色尚且有些發白,緩緩點頭道:“是的,有辦法了。”

幾人不解。皆望向安堯息。

安堯息一張俊秀的臉,連忙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芙雅不禁捂嘴偷偷笑着。

再望去一屋子裏面的人,皆是其樂融融的。

芙雅在上午的時候又小睡了一會兒,等到晌午的時候。方才醒來,安堯息已經離去了。芳兮也回去休息了。芮微在屋外忙碌着,菲若做着膳食。

着實剛剛搬過來,山上這些事情還是很瑣碎的。芙雅隔着窗戶看着芮微忙碌的身影,不自覺的有些愧疚,自己的主意,卻要別人忙碌,只是自己的身體着實是不好的。又不自覺的盼着自己能早些康複了。

陽光大面積的傾洩到屋子裏面,屋中這些翻新的家具案幾也一時間變得格外好起來。

芙雅動用意識将血參以及曬好的白芷取了出來。

血參擱在案幾上用油紙包着,只露出一點點的邊緣,而白芷的根是用紙夾着,尾須出還是可以透出來一些的,皆是黃色的。

菲若将做好的粥與小菜用竹子的托盤端回來,委屈的放到芙雅面前道:“小姐,只有這些了,其它的山上還是尋不到的,想院子裏面也是沒有備着膳食的,只能委屈您了。”

芙雅淡然一笑道:“謝謝菲若了,看來菲若的果真是個巧婦,連無米之炊都可以做的這樣誘人。”芙雅說着便拿起了羹勺喝了一口夾着青色葉子的米粥。

白色的米中浮着點點的綠色,中間還加着一些肉沫,芙雅喝了一口,淡淡的米香伴着菜葉的清香,還有少許肉食,不免覺得其香無比。

連忙啧啧稱贊道:“真是好味道,米粥都可以做的這麽香。”

“嗯”菲若點點頭道:“這米粥道是沒什麽,只是這裏面的野菜與肉卻是不同的,野菜是芮微趕大早在後山上采的新鮮葉子,而這肉是剛剛殺得麋鹿肉,我和芮微早上費了好大力氣才抓住的,抓了也不會宰殺,費了好大的力氣。”

芙雅聽着不禁看看菲若的衣衫,不仔細看,還沒發現什麽,仔細一看才發現菲若粉色的羅裙之上,已經有點點梅花圖案,再仔細看根本不是什麽紋飾,而是斑斑的血跡。芙雅這些日子身體是不好的,見着這些情景道是浮現了許些感傷,只是不忍表現出來,淡淡調笑道:“這裙子的紋飾,還是蠻有潑墨的感覺,應該潑的是朱砂吧。”

菲若一聽不禁也笑了,連忙說道:“道是,我也覺的很是好看的。”

芙雅納納的喝了幾口粥,又吃了些小菜,芙雅這具身體常年不好的原因也在于她不喜歡吃肉,身體內少了很多的蛋白質,自然體質是弱的。所以本來食欲是不好的,還是勉強将剩下的的一些米粥吃掉。

菲若見着小姐将米粥吃的一點都不剩了,不禁一喜,連忙說道:“小姐,還要再來一碗嗎?”

芙雅莞爾一笑道:“不必了,這些就好了。”說着将碗遞給菲若。

菲若接着竹托盤往外走,走了一陣子。

芙雅忽然說道:“芳兮,那麋鹿的內髒可是留下了?”

“自然。”菲若回頭說道:“還新鮮着呢。”

芙雅連忙指指案幾上的兩包油紙說道:“這些是血參與白芷,你找安公子,将它們炖了,做出丸子,按量給芳兮服下。”

菲若又驚又喜,連忙朝那邊看去,卻見桌子上果真是有兩包油紙的,連忙一起端在托盤中走了出去。

☆、054解桃花蠱

芙雅吃了些肉粥,身體相對也有了些力氣,便起身到外面走走,她心中帶着事情,不往別處走,徑直去了前面的桃林,只見外面郁郁蔥蔥盡是一片溫和娴雅的氣氛,心情豁然開朗,只是想着那桃蠱的事情,有壓抑下去一些。

扯着羅裙緩緩走在竹林蜿蜒小道上,下午的明媚帶着微涼的清風,淡淡的溢在這邊。芙雅沒有多走路,直接往中間的那片竹林空地走去。

她猜測着芙軒一定會在竹林中,而且一定會在那棵桃樹之上,因為芙軒每次都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坐在那棵樹上,而自己昏迷這麽久,安堯息陪伴了這麽久,芙軒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沿着小道走了一段距離便到了中間的空地,一棵妖豔的桃樹立在中間,空氣中淡淡的溢着桃花的香味。

芙雅站在樹下,仰着頭向上面看去,這時節所有的桃花都盡了,唯有這棵桃花樹,上面還有點點的桃花芯子。

芙雅圍着樹轉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什麽芙軒的影子,但是卻聽到了桃樹淡淡的哭泣聲,芙雅很是不解,連忙湊到樹附近聽聽這聲音。

聲音緩緩的,弱弱的,恍若一個女子在低吟淺唱。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慢慢輾轉,緩緩而來。

芙雅聽着一怔,這首詩的意思她是知道的,這是一首祝賀新娘的詩,為的是新娘嫁入新郎的家,能夠和和睦睦,開枝散葉。不禁心中一寥落。反複的問自己,這樣做是不是破壞了一個正真愛着安堯息的心。

尋思半晌不禁靠着桃樹低低的呼吸。

桃樹似乎有靈性似的,見着芙雅卻好似生了一絲的害怕之意,無風,卻瑟瑟的抖動葉子,不停的在空中徘徊躲避。可無奈它是一棵樹,只能不停的晃動葉子。

芙雅等了半天未見芙軒出現,心中一橫,拔出貼身帶着的那柄西域圓形彎刀來,先是淺淺的在桃樹上劃了一個口子。隔着樹皮,裏面的汁水緩緩的流了出來。

芙雅定睛望去,只見那汁水恍如血水一樣。不對本來就是血水,是安堯息與芙軒的血。連忙伸手拿出一袋小皮囊将血水灌進去。

再仔細聽那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了,後來便慢慢的聽不到了,只有枝葉的“沙沙”聲。

芙雅見着這樹俨然有頹敗之勢,不禁心下一橫。将刀柄更加深的插了進去,瞬間這汁水四溢,桃樹的點點花兒已經慢慢的凋落了,緩緩的落在地上。轉眼便成了花泥。

此時的芙雅更加決然了,她知道這桃樹是其實是盆栽的桃花精,看似茂密如桃花。其實只是一小盆的植物。

過了一陣子桃花漸漸凋落,枝葉也慢慢的萎縮了。粗大的樹幹已經慢慢的變為了很細很細的一個幼苗。

芙雅轉眼間看着這不可思議的現象,不禁一陣深呼吸。連忙拿出自己身上呆着的鐵鍬。朝桃花精的根處挖去,挖了片刻,果真挖出了一個白瓷的花盆,上面用青色繪着一棵桃樹,樹下有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像是一對夫妻。上面題着詩句,便是那首《桃夭》。

芙雅深吸一口氣,還是将白瓷花盆剜了出來,擦幹淨上面的泥土,又将桃花精連根拔了起來,丢在一邊。她深知這桃花精已經亡了,而桃花蠱的關鍵便是這個瓷盆了。

一鼓作氣,做完了這些,自己的身子也是有些累了的。不禁倚着一方青石,緩緩的坐在一邊上。

再看天色已經是傍晚了,昏黃的夕陽投射到這邊來,淡淡的光暈将這裏環繞着,別有一番味道。歇息了一番漸漸聽到了腳步聲。很輕,但是窸窸窣窣的如女子一般,似乎後面還有一個更加急促的腳步聲。

芙雅淡然一笑,捧着那方白色瓷盆看着遠遠而來的一青一灰的身影。

青色小襖,粉色羅裙的不是別人,正是芙軒。灰色粗布衣服的女子,正是五太太。兩人走的很急,但是很是小心。

芙雅捧着那方瓷器,淺淺的坐在青石上,看着兩人,因為她知道這時候了,來也無用了,桃花蠱已經解了,剩下的只有花毒了。

芙軒的臉色陰沉,見着芙雅咬着嘴唇,恨恨的說道:“芙雅,你,你居然敢剜了桃花精。”

芙雅此時由于一陣運動,臉色已經是格外的紅豔了,看着氣勢兇兇的芙軒,淡然道:“我說過,我會将這桃花蠱破了的,只是早晚的事。”

芙軒此時的臉色已經青白了,手中的衣衫已經被揪得變了形狀。險些就差扯破了,過了一陣子,芙軒仰頭大笑一下,一步步向芙雅逼來。

芙雅不知道此時的芙軒能幹些什麽,但她知道芙軒是不敢殺她的,所以坦然在哪裏處之。

可是随着芙軒一步步逼近,芙雅才感覺到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心中有些慌亂,但是四周已經沒有自己的退路了。

後面是大青石,旁邊也沒有路,而面前便是緩緩逼近的芙軒。

芙雅下意識将瓷盆往身後藏了一下,卻沒想到轉眼間馬上迎上她的卻是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光,在眼前閃了一下,瞬間之後,芙雅心中暗想完了芙軒是要和自己魚死網破了。

芙軒此時一張俏臉已經面色發黑了,眼中迸出慘烈的光,将那張還算是嬌美的臉,變得很扭曲,聲音帶着戾氣說道:“芙雅,我恨你,恨到心中去了,但是我卻不能讓你死,現在我只能讓你再也沒有辦法見安堯息,你這張美麗的臉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芙雅心中一怔,暗道完了,都是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應該跑了。原來這芙軒是要毀自己容貌。心中頓時涼了,但是身體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面躲。

寒光愈甚,冰涼的氣息也随之而來,淺淺的靠在自己的臉上。

就在這個時候,芙雅似乎聽到一陣更為急促的聲音。之後便是一個婦人到底的聲音。

一個郎朗的聲音傳來,“芙軒,放下你手中的刀柄,沒有用了。”

朗清的聲音有些冰涼,芙軒此時打了一個寒顫。

芙雅順着縫隙往外看去,只見安堯息一手擒着五夫人,拿着一件明晃晃的東西。

芙軒瞬間崩潰,手中的匕首也挨着芙雅不過兩毫米的地方,緩緩的掉落下去。聲線已經被哭泣聲覆蓋,帶着悲泣道:“安堯息,你為何如此對我,難道你的心真的是冰做的,如此的寒,如此的冷,冷的不近人情,冰的沒有人氣。我一心為你,但你卻是如此對我。”

芙軒的哭泣聲帶着她低低的柔弱感覺,将芙雅剛才的害怕壓下去了,轉而伴着的是一陣心傷。

芙軒神色納納的轉過頭,低低的垂下去,撫着那株已經枯的不像樣的桃花精,低低的吟唱:“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家室。”眼淚也伴着歌聲一滴滴的落下來。

過了許久,緩緩的站了起來,可能剛才運動太大了,頭發都披散開來,臉上的桃妝也被淚水融了,邁着細小的步子,向安堯息的那柄明晃晃的東西走去。

芙雅看在眼中,心中又有些着急,害怕芙軒一時做出什麽動作傷了安堯息。不禁屏息起來,但安堯息此時卻是坦然自若的。

芙軒拿過那柄劍指着安堯息道:“我十三歲見你,便傾心與你,我為你挽長髻,花桃妝,種桃樹,為的就是和你長相厮守,為何你卻偏偏愛着她,就算她對你冷漠,對你無視,你都會在她危險的時候去救她。你怎麽能這樣對我。”說着便要對安堯息動手。

但是劍揮到了半空中,芙軒卻一下子撒手了,換之的是雙手的捶打。

安堯息此時如一具石像般,一動不動,任由她捶打。但是擒着五夫人的手,卻是一點都沒有放開。

過了一陣子,哭泣聲以及捶打都停下來了。

芙軒也累了,頂着一張淚水模糊的臉,癱坐到一邊。粉色的襯裙,青色的小襖已經淩亂不堪了。脂粉悉數化去,但是那張臉依然凄豔。

芙雅在青石上看着也不是什麽滋味。

安堯息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他手中的五夫人卻淡淡說道:“安公子,事到如今了,我們也算有個了斷了。你放了芙軒,芙雅也是安全的,芙軒也不會糾纏你了,你給她一段時間,讓她忘了你。可好?”

安堯息嘴角浮現一絲笑容,似笑又非笑,道:“我也這麽想,她我是不會為難的,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這話一出,地上的芙軒一怔,五夫人也是一怔,納納的說道:“安堯息,你是什麽意思?”

芙雅心中也是不解,這桃花蠱已經解了,安堯息也不會受到牽制了,何苦要多此一舉為難這兩位呢,懷着不解的目光看向安堯息那邊。

只見安堯息冷笑一下到:“但是,我沒有說要放過你。”說着一小道寒光微微閃了一下。

☆、055回首往事

地上失神的芙軒也不禁一怔,失聲的喊道:“安堯息,事已至此了,你到底要幹些什麽?為何不放過我娘,這些都是我的主意,我娘為了我,才這樣做的。”

芙雅看着這幅情景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麽,淡淡的望向安堯息。

安堯息此時仰天大笑一下,然後很快的揭下了那僞裝駝背又臉上有疤的五夫人的面具,冷冷說道:“五夫人,這幾年過的還好嗎?”

駝背的五夫人,面皮一被揭下,芙雅頓時愣了,這也是個美豔的女子,灰色的眸子,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絲毫看不出來是中年的婦人。再仔細看看,确實與芙軒長的是很像的。

五夫人愣了一下,轉而說道:“你這是為何,我早已隐居,不問俗事,和你無冤無仇的。”

安堯息冷冷說道:“是的,壞事,你雖然沒有做過多少,但是就那一件便害的我如此了。”

“什麽?”五夫人仔細擡眼打量安堯息,頓了一下還是很迷惑,道:“你說的我聽不懂。”

安堯息聲音清冷的說道:“十多年了,你自然是忘了,但是被你害過的人,卻是不會忘記的。”

五夫人此時神色忽然變了,納納的說道:“難道,難道,你是三夫人身邊的那個男孩?”

安堯息仰頭大笑了一下道:“你終于想起來了,沒錯,正是我。當年你是怎麽害的我娘,我還是歷歷在目的。”

芙雅也驚了,她心中明白這五夫人真的是逃不了了,安堯息對三夫人與自己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的。為了三夫人與自己,安堯息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安堯息此時的眼中隐隐的閃現出一抹紅光,罩着騰騰的殺氣。

五夫人此時絕望異甚了,低低的說道:“那時候的山洪沒有将你埋了。我倒是想過的,只是我給你們下的毒,為何只有三夫人中了,而你卻沒事呢?”

安公子冷笑道:“那時候娘早就知道大太太與你要害她,所以根本沒有讓我和芙雅吃乞巧節送來的東西。只有她自己吃了。”

五夫人冷笑一下道:“她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吃,難道她果真想死不成?”

“誰想死。”安公子俊秀的面容越發的冷峻起來,冰冷卻帶着懷念說道:“死,有些時候很容易,只是有的時候輕于鴻毛。有的時候重于泰山。娘是為了我們才死的,當時候我的身份暴露,娘死了正好可以為我們隐去以前的事。讓我們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過生活。”

五夫人美豔的面色已經驚訝的不是原來的顏色了,嘴唇抖動一番,什麽都說不出來。

安堯息手中的另一道銀光又閃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惜。你們皆是蛇蠍婦人,娘已經死了還是不肯放過我們,那夜發山洪,卻做了手腳将後山上的所有門窗都封死,為的就是斬草除根,不想将我這個知道內情的孩子留下。”

又有一道寒光在安堯息手中閃了一下。五夫人已經完全沒有面部表情了,神色納納的。

安堯息繼續說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讓我逃了出來。無奈我在山洪來之前跑了出來。卻是無處可去,無處可依,建邺要殺我的人很多,許多前朝的叛臣都是認識我的,我只好化妝為乞丐。流落在街頭。險些餓死,後來的時候因為手腳勤快。嘴巴靈活被妓院的一個妓女收養了,才勉強活到今天。”

又一道寒光閃過,五夫人此時已經僵硬了,伴着曾經美好的容顏,納納的轉過頭說了最後一句話:“原來是你,天意啊。安堯息,你真的好狠。但是我沒有~~~”話還沒說完,便倒在地上了。

一旁的芙軒也驚了,嘴角哆嗦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爬了兩步扯着安堯息寬大的袍子,一下又一下,而安堯息絲毫沒有理會她,只是又将一道銀光插在五夫人的後頸之上。

芙雅褪去迷離着霧的眼睛,方才發現安堯息手中拿着的皆是根根銀針,心中暗想,大夫果真可怕,殺人不見血。

芙軒此時才緩過勁兒來,一下站了起來扶住自己的娘:五夫人,對着安堯息,歇斯底裏的說道:“原來,原來,你就是小時候那個孩子,那個野孩子。”喊了一陣子,然後扶住五夫人納納的喊道:“娘,你怎麽樣了,醒醒啊。”

五夫人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氣息了,但是身體卻是軟軟的,絲毫沒有僵硬之感。

安堯息将剩下的銀針收了起來,淡淡的說道:“芙軒,你小時候百般瞧不起我,我也是很納悶,三年前見過的時候為什麽會愛上我,居然還下了這一輩子的桃花蠱,當真是糊塗啊。”此時安堯息的眼中皆是戲谑加同情。

芙軒此時抱着五夫人,已經是一臉的狼狽,滿眼的血色,嘴唇顫抖着,絲毫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拳頭已經握的很緊了,過了一陣子,才緩過氣來,納納的說道:“安堯息,我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

安堯息看着芙軒懷中五夫人,又看看一臉狼狽失神的芙軒,雲淡風輕的說道:“後悔了?自責了?無事,我說話從來算數,我答應五夫人不殺你,但是從此也和你沒有什麽糾纏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到這裏,英俊的眼神中完全帶着陰翳的神色,看了看遠處,繼續說道:“不過,你知道的着實太多了,有人也不會讓你活下去的。雖然這個人,你可能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但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

安堯息說完,将身上的灰塵捋了捋,然後絕塵的走向芙雅,緩緩的接過她手中的白色瓷盆,溫和的說道:“安清,還好嗎?是不是記起些什麽了。”

芙雅此時完全沉浸在剛才的陣陣寒光以及慘痛的哭喊之中,安堯息走到自己身邊尚且還沒有将神思拉回來。

安堯息輕輕的撫了撫她額頭上因為剛才的驚吓而滲出的汗珠子,柔聲道:“娘在天之靈也應該瞑目了。”說着扶起芙雅便要走。

就在這一瞬間,芙雅忽然回過神來,一雙含着驚訝的眸子看着安堯息道:“公子,你又沒有想過,三夫人其實不希望你這麽做。”

☆、056自制靈藥

安堯息先是疼愛的看着芙雅,但是聽着她這麽一說,瞬時間也落寞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接着便是淡淡一笑道:“以前的我定然不會這麽做,但是現在的我一定要這麽做的。”說着眼神中露出了決絕的神色。

芙雅望着他的眼神又是一驚,心頭一涼,淡淡說道:“回去吧,還有藥需要服。”

安堯息微微一笑,緊張的神色露出了放松的感覺,惬意點頭道:“也好。”說着便扶着芙雅的肖肩往回走。

兩人剛剛走到竹林邊上,還癱在竹林中的芙軒聲音凄慘但是大聲的喊道:“芙雅,你錯了,你解了桃花蠱,但是你沒有救了任何人,反而你釋放了一個魔鬼,你會後悔的。”

芙雅心中忐忑,聽着這些話,不禁心中咯噔了一下,緩緩回頭望去,淡淡說道:“芙軒,你的花毒還沒有解。我一會兒差人給你送藥去。”

芙軒秀發散在身上,珠釵已經垂落,一手捧着五太太,一邊喃喃說到:“花毒,沒有解,花毒,安堯息。”之後芙雅便慢慢的聽不清楚了。

踩着青草蔓蔓的竹林,芙雅與安堯息兩人蹙步往後山上去。

芙雅的繡鞋漠在草間之中,一株雜草滑進了鞋中,絆着腳走着很是難受,卻又不方便低頭理鞋。

這窘迫被安堯息看在眼中,安堯息惬意一笑,将芙雅扶到一旁的白玉欄杆上,一手将她的那只繡鞋脫下,取出那株雜草,又将鞋子給她穿上,淡淡笑道:“感覺好些了麽?”

芙雅臉色有些微微泛紅,不禁低頭說道:“好多了。”心中一時感慨,看着溫柔異常。與剛才截然相反的安堯息,不禁清清嘆道:“公子。”

安堯息聽着後面芙雅低低的說着“公子”兩字,心中不禁一沉,淡淡說道:“看來芙小姐果真是失憶了,不過我會讓你記起來一切的。”說着将芙雅攬過來,打橫抱起,溫和的說道:“想去看看小時候的玩意嗎?我将她們都存在箱子中,封在後山上了。”

芙雅瞬時間被一股香氣環繞着,藥香伴着深深的竹林氣息。再擡頭看去,俊秀的臉頰。此時神采飛揚,由內到外都是歡喜的,将自己也感染的歡喜起來。

芙雅看着這幅英俊秀逸的面容十分的高興。他一開心自己心情也好了,只是再想想以後,心中便又沉了下去,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有什麽荊棘以及坎坷。

安公子抱着芙雅走上了竹林後面的小道,一路上沙沙的聲響伴着這邊的竹影。走了沒有多少路程到了一處涼亭之中,這個亭子有些頹敗,芙雅以前是沒有見過的。

安堯息将芙雅放在亭子一角上,自己轉到涼亭的後面取出了一下檀木的小匣子,然後放到芙雅的面前。

芙雅一怔,連忙順着安堯息的動作看去。安堯息将那個盒子上面的塵土緩緩拭去,又拿出一把鑰匙将盒子打開。只見那匣子四邊包着的紋飾皆是蓮花盤形紋理,中間有一處蓮花的金色紋理。盒子打開之後。裏面呈現出各式各樣的小東西,有畫卷,有小的魯班鎖,還有一件東西通體瘤光,像一個卷軸一樣。

安堯息沒有動其他的東西。卻将這個小卷軸拿了出來,放到芙雅面前說道:“安清。可還記得這個?”

芙雅連忙搖搖頭道:“這個着實記不起來了。”

安堯息淡淡笑道:“我也險些記不起來了,這是娘給,據說是有兩個的,我的沒要,你的我卻收起來了。”說着将那瘤銅的卷軸動了動。

芙雅眼中看着清晰,這卷軸似乎是可以動的,像是有什麽機關似的。

安堯息搬弄一通之後,并沒有将那個卷軸打開,反而笑着對芙雅說道:“這是你的,你讓我存着的,我的這個東西是藏在了娘的那幅畫中。你不喜歡?來看看啊。”說着眼神明媚的看着芙雅。

芙雅仔細一想,說道:“娘的那幅畫,難道是那幅竹子圖?”

安堯息緩緩伸手将瘤銅的小卷軸放到了芙雅手中,走了兩步,負手站在亭子邊,蒼涼的說道:“這一去便是十年,多少事物已經物是人非了。”

芙雅看着手中的那個玲珑的卷軸,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個卷軸還是可以轉動的,只是少了一些什麽東西似的,就像鑰匙之類,否則也是可以打開的。

轉了半天,還是只可以動,沒有其他的進展。

安堯息轉過頭來,看着芙雅在手中一直不停的轉動着那個卷軸,不禁一絲笑意浮上面容,戲谑的說道:“這個是個主軸,單單轉他是打不開的,只能有另一個小的卷軸作為鑰匙才可以打開的。”

芙雅吐舌的笑了一下,連忙将這個卷軸歸還了安堯息,不禁問道:“你說你的那個是放在那幅畫中了?”

安堯息點點頭道:“是的,是放在那幅畫中了。只是早些年被娘收起來了,後來便尋不到了,不知娘藏在那裏了。後來在會稽詩會上偶爾看到,不禁吃了一驚,但發現那個是假的。想必現在還在鶴玄那裏。”說着面部面部突然增了些凝重感,寬袍袖中的手臂似乎用力的動了一下,接着緩緩說道:“可惜鶴玄當真不是善類,我居然沒有找到。”

芙雅一時聽到鶴玄,心中又是沉了一下。認真的看了一下安堯息的表情,感覺沒有那麽簡單,不禁問道:“那個東西這麽重要?比那幅畫還重要?”

安堯息緩緩點頭道:“是的,那幅畫本來便是很重要的,只是這裏面的卷軸更加的重要。”

芙雅心中不解,她知道那個畫上消瘦的背影應該就是安堯息的父親,前朝的皇帝司馬邺,也就是拂燈,這一層關系讓人知道,定是了不得的。而這畫中還有玄機,豈不是更加的有深意。

不禁心中忐忑。想起那日的劍客,便更加的擔心鶴玄了。試探的問道:“這事情應該不會牽扯到鶴玄吧?”

安堯息目光遠距,淡淡說道:“那就不知道了,具體要看鶴玄公子究竟知道多少了。”說着緩緩轉身看着芙雅道:“安清似乎對鶴玄公子格外留心。”安堯息在說‘留心’的時候格外的頓了一下。

芙雅有些慌張,連忙緩緩話題說道:“也不是,只是鶴玄公子對我有恩,不知如何,如何~~”說道這裏的時候,安堯息已經走了過來,一手輕撫着芙雅的肩膀。眼睛細細的看着芙雅說道:“安清,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

芙雅仔細一想,淡淡的思慮浮上心頭。安堯息說過,要自己作壁上觀,什麽都不要理會。頓時語塞道:“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希望公子不要牽連連到裏面去。”

安堯息淡淡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安清,只要你活着,我做什麽才有意義。”

芙雅此時感覺伏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有千金之重。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公子,你覺得鶴玄公子現在知道多少?”

安堯息的眸子似乎很深,又似乎很濃。移開看着芙雅的眼神,淩厲的說道:“他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有快了。”

芙雅此時驚了一下。手中卷軸‘咣啷’一下掉到了地上。心中也開始慌亂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去撿地上的銅卷軸。

安堯息見着芙雅一時失神,輕嘆了一口氣,将她扶起來,為她披上自己青色袍子,關切的說道:“起風了。早些回去吧。”

芙雅此時牙床也是有些發緊的,磨合了幾下。咬緊了有些發青的嘴唇,仔細想了一下穆思琪在離開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又權衡了一下這些事情的利弊,緩緩說道:“也好,只是公子,你能不能~~”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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