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日便是大事已去了,道是不如歇去。

緊走了幾步到了屋中,想着可以洗個熱水澡,早些睡去了便好,無奈這裏偏偏還是沒有的,不由得有些怨怼這種僞田園生活。

☆、061修遠登門

一夜無事,芙雅晨時還是早早的起來了,望着外面緩緩露出的魚肚白,心中道是少了很多很多,自己盡力了,還是不能阻止也是沒辦法的,況且這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芙家的老爺芙相爺也摻乎進來了,至于那朝中的左派,想必也是非同小可的,攔住了安堯息,還是有其它的炮灰往上沖的。

這又何妨呢,打不了最後的時候将安堯息關在珠子裏面,将他與鶴玄隔開,只要他們兩個人不鬥,自己也就是功德無量了。

尋思一陣子,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字條上掃到的字跡:鶴玄已經從會稽歸來,齊修遠先行一步,穆思琪下落不明,畫卷尚且不知道在哪了,穆思琪身上沒有,但是鶴玄依然無法近身。屬下們定然在陰山若耶池将鶴玄除掉。

芙雅倚着小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将鶴玄仔仔細細的盤算一遍,從相遇到分別,着實感覺鶴玄神秘而且能量不可限量,只是安堯息與鶴玄一旦對立,自己的立場便不方便了,鶴玄對自己有義,而安堯息對芙雅有情,這情與義兩者,芙雅都是不能抛的。

一邊想着一邊看着小窗外面山上連綿的小道。蜿蜒鬥轉,九曲八回的,十分讓人心思缭繞。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了一個白點,緩緩的順着這蜿蜒小道從這邊走過來。

芙雅心中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往外看去,不是別人,正是好久不見的齊修遠。

白影順着蜿蜒的小道走了一陣子,漸漸消失在窗口這幕景上了,過了一陣子,芳兮輕聲說道:“小姐,齊公子來拜會了。”

芙雅連忙将身上打皺的衣服捋了捋。走了出去,只見齊修遠多日不見,身子更加的清瘦了,面頰雖然有些發白,但是中氣還是很足的。

齊公子見着芙雅從裏面走了出來,不禁微微作揖道:“四小姐多日不見,可好?”

芙雅見着齊修遠幾日來似乎将身上帶着的纨绔氣息收斂了許多,不覺得有些驚訝,連忙說道:“美人師傅多日不見了,怎麽感覺似乎脫胎換骨了?”

齊修遠聽了之後不禁郎朗笑了起來。緩緩道:“脫胎換骨道是沒有,脫皮掉肉的道是少不了,你看我。現在真的是瘦了不少。”

芙雅看着不禁又是微微一笑道:“着實是,這尤珠樓一別已經多日了,這麽長時間沒有間師傅,不知道師傅忙什麽去了?”

齊公子俊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玩味,淡淡說道:“和一群背着木劍的劍客玩了一場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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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在看着齊公子帶着玩味的臉卻怎麽都笑不起來了。神色有些急切的說道:“美人師傅與鶴玄公子最好還是避一避吧,我看那些人來頭很是複雜,絕非善類。”

齊公子沒有料到芙雅會這麽說,眼中迸出詫異的光芒,連忙問道:“四小姐也遇到過她們?”

芙雅點點頭道:“從會稽山回來的時候的确是遇到過,而且還将我二哥銘熏的近衛軍沖散了。後來将我們圍困到西郊附近。”

齊修遠頓時來了好奇,接着說道:“這些我還真不知道,只是與他們遇到過機會。但是目标不是我,也就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只是苦了另一個人。”

芙雅将一杯茶遞到齊修遠面前,微微一笑道:“鶴玄公子有辦法?”

齊修遠搖搖頭,有點點頭道:“抵擋過幾回去。但是這些人行蹤詭異,出入不定。着實無法确定位置。也不好防禦。”

芙雅此時意念一動連忙低聲說道:“公子,這裏說話不方便,你我可否出去轉轉?”

齊修遠點點頭,轉而說道:“四小姐,我本是你的琴師傅,只是多日離去,不知道你的琴技漸長了沒,你看今日陽光明媚,不如這樣,到竹林中彈奏一曲也是好的。”

芙雅也應和的說道:“也好,也好。我也正有此意,師傅先請一步了。我去取琴這就過去。”

齊修遠點點頭道:“好,為師先行一步了。”說着便負手走出去。

芙雅取了琴,帶着芮微直接到了以前練琴的竹林中,齊修遠已經等了一陣子。站在一棵綠色的嫩竹之下擺弄着竹葉。

芮微站在竹林外并沒有進去。

芙雅将琴擺下,一邊撥着琴,一邊低聲說道:“公子,你可知道鶴玄公子現在在哪裏?怎麽樣了,穆思琪可好?”

齊修遠一臉無奈,搖搖頭道:“這個我着實不知道,十五天前我便與鶴玄分開了,他具體的行程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時候事态緊急,那些木劍劍客來勢洶洶将我們三人沖散了。當時特別的混亂,穆思琪手下的死士也在,後來我就被穆思琪的手下打昏了,然後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了,問那些死士關于鶴玄與穆思琪的下落,沒想到那些人卻是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說。後來我便原道返回,可是回去之後早已人去樓空,無奈折騰了十多天還是我一個人回來了。”

芙雅不禁一聲輕嘆,但是心中還是着實安慰的,這事情便是一個旋渦,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牽扯進去的人越少也就越好,不禁微微一笑看着一臉無奈的齊修遠道:“公子着實仁義,鶴玄公子更加義薄雲天,穆公主也是女中豪傑,公子不必多生憂愁了,吉人自有天相的。”

齊修遠嘆了一聲道:“怎麽四小姐也這麽說。”

芙雅不禁微微笑着道:“還有什麽人說過這樣的話。”說着看着一臉迷惑的齊修遠。

而此時的齊修遠就像個孩子似的,帶着絲絲疑惑說道:“我家的老~~老祖宗也這麽說,但是我就明明感覺此事蹊跷而且裏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芙雅不禁一怔,連忙笑着說道:“哪裏?公子應該是多心了。”說着撥着的琴音也慌亂了一下,鎮定一下,繼續說道:“哪裏?你看鶴玄公子年紀輕輕便家財萬貫,身邊更是美女如雲,自然看着殷紅的人便多了,這樣一來,便有些自不量力的莽夫要去和他搶些什麽。這也是正常的。”說到這裏不禁又撥錯了一根琴弦

☆、062一路去追

修遠見着芙雅不在狀态也是沒有再多說什麽,竹林中此時清風陣陣,前後一些竹子已經開始搖搖擺擺了。

芙雅不禁覺得身上有些寒意,想着今日安堯息便要走了,不禁想着早些去送送他。再望向齊修遠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是靠着一方碧色的青石淺淺的睡着了,芙雅不禁一驚,轉而緩緩嘆息道:齊公子果真是從小被被保護很好的公子。如此之事,雖然不知內情也應該知道不簡單吧。竟然不覺的睡着了。

芙雅想着想着望着那方青石,不禁想起那個自酌自飲的絕代風華的絕色少年,心中淡淡的浮上一些離傷。緩緩的走出竹林,對着外面的芮微說到:“齊公子睡着了,一會兒等他醒了将他送回去。”

芮微點點頭,沒有再問些什麽,提着碧色的羅裙走進竹林。

芙雅望了一眼天色,今天是陰天,陽光還是不明顯的,看起來所以感覺天色還有些早。芙雅心中計算一下,出了竹林便往安堯息的小院子走去了,竹林離着小院并不是很遠。

走了幾步便到了,輕輕叩門,裏面無人答應,芙雅推門進了裏面環視一下,見着東西已經悉數收拾走了,淡淡嘆口氣,還是來晚了一步。

想着提着裙子便往大門外走去,身體還是恹恹的,也沒有什麽力氣,全憑着一絲心中的意識支撐着,走了一多半才到了門外面。

角門半開,似乎有人剛剛出去,小厮剛要關門,芙雅連忙說道:“等等。”

小厮連忙停下手,客氣的說道:“四小姐要出去?”

芙雅搖搖頭道:“不是,安公子出去了嗎?”

小厮摸着腦袋尋思一陣子,搖搖頭道:“我沒有見着。我也是剛剛換班上的,五更時分才來的,來了之後并沒有見着什麽人。”

芙雅心中疑惑,可是安公子的小院中着實沒有什麽人了。難道還沒走,不禁又要往回返。剛走了兩步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芙雅擡頭看去,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二哥銘熏公子,不禁納納的說道:“二哥。”

銘熏今天沒有豎着那個金色的冠子,身上的袍子也很是低調的,一身深色的袍子。很是松快。但是神色卻帶着凝重之感。見着芙雅沒有其他表情,只是納納的說道:“他走了,一早便走了。我送他去的。現在估計已經出城了。”

芙雅一聽腦袋嗡了一下,不由得吸上一口涼氣來。頓時心中空蕩蕩的,像少了一塊東西似的,昨日想的那麽雲淡風輕的事情,此時竟像千金之中了似的。連忙将裙子一收,小跑着追了出去。

剛跑了一步,就被銘熏抓住了胳膊。只聽他低聲的說道:“你要追嗎?”

芙雅轉過頭,眼中閃爍的說道:“是,我要将他追回來。”

銘熏淡淡嘆了口氣道:“追回來是不可能了,我也是不想讓他去的。”

芙雅看着銘熏落寞的神色。不禁接着說道:“二哥,我知道你同我一樣,但是我與你還有些不同。”

銘熏點點頭道:“我了解。我了解你對他的感情。所以我沒有~~”

芙雅看着銘熏眼中澄亮的眸光,似乎懂了些什麽,也許如果芙雅與安堯息不是青梅竹馬,二公子當真會為了穆思琪動手除掉一個與她不利的人。

心中暗暗收了一下,忽然間眼中閃過一道光。篤定的看着銘熏說道:“二哥,帶我去見他。我知道你有辦法。”

二公子見着芙雅篤定的神色,無奈的說道:“自小你便聰明,我做什麽都逃不過的眼。”說着又嘆了一聲,道:“這女子當真是不好琢磨,一個個靜若寒蟬,動若狡兔的。”說着叫小厮牽來自己的駿馬,帶着芙雅一路飛迸而去。

走了大概三百公裏,到了一處幽僻的客棧之中。

芙雅有些不解,但是心中是明白的,二哥自然是困不住安堯息的,但是就這樣他也是不甘心的,這十五日內他一定已經早已設下了埋伏等着安堯息,就算困不住他,也要拖住他一陣子,好趕在安堯息之前找到穆思琪,給穆思琪通風報信。

如果芙雅沒有猜錯,二公子賭的便是五天的功夫,只有拖住安堯息五天的時間,才可以從建邺到會稽或是山陰,才有機會找到穆思琪。

芙雅想着不禁有些笑這個魯莽公子的癡,心中想着卻不禁又是嘆着。

芙雅下了馬随着二公子進到了客棧的二樓一件客房中,一路進去皆沒有什麽人對自己起疑,料想這裏的人皆是二公子打過招呼的,幾個小夥計貌似年輕,但是舉止動作皆是老練而且內涵功夫的,前臺的老板娘也皆是練家子,而且也是受過訓練的,芙雅心中不禁一怔,二哥這幾年在仕途軍營也是沒有白混的,至少自己的貼心人馬還是有一些的。

二公子闊步走在二層的樓梯上,一衆人雖然心領神會,但是皆沒有做出什麽太大的表示,但是芙雅心中明白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道理,急走了兩步,便被二公子拉到了一件偏僻得小房間中。

裏面的陳設還是不錯的,簡單雅致,與這家偏遠的客棧是十分搭調。

二公子走了進去将木門一阖,便開始轉來轉去的在屋子裏面逡巡一遭,芙雅心中也是有事的,淺淺的靠着床沿,腦袋搭着。剛才的一動颠簸自己的身體也是受不住的,兀自在床邊休息一會兒,将珠子裏面的草藥的靈氣運用意識吸了一些,才似乎好了一些。

又坐了一會兒晌午的氣氛已經漸漸去了,下午的慵懶才緩緩的浮上來,而屋子中間的二公子依然還在皺着眉頭逡巡着。

芙雅心中明白二公子的擔憂,想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這安堯息的底細也是了解的。表面上安堯息是一個妙手醫生,但是內裏卻不是那麽簡單的人物,單憑實力來看,安堯息困在芙家這麽些年,卻任然有自己的實力,這就是二公子比你不了的。而那群木劍劍客興許只是安堯息實力的冰山一角,更水深的心許還在後面。

二公子轉了幾圈,不禁也是乏了,低着頭,雙手握着坐到窗邊的木雕榻上。

但是不自覺的還會從小窗中探視一下,外面的情景。

過了一會兒一對馬隊騰騰而來,芙雅隔着床邊,緩緩朝外面望去。這一行人衣着華麗,皆帶着鬥笠,乍一看不像是普通的商隊,倒像是一只貴胄的近衛,黑紗隐隐随風動,一個個看不清面容,但卻是英姿飒爽的。

前面的二公子騰的一下便站起來,貼着窗戶往外看去,而芙雅心中也是一怔,連忙走了幾步到了窗前,順着小窗的镂雕空隙往外看去,仔細的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看了一陣子目光定格在中間的那個領頭人的身上,這隊人皆是武将的打扮,舉手擡足之間都是帶着騰騰煞氣的,而只有中間的頭目,雖然帶着黑色的幕離,也是一身氣度磅礴的武裝,但是舉手之間帶着謙謙儒雅之氣。

芙雅不禁一怔,目光沒有離開中間那人一下,心中暗道,難道是他?

那人爽利的翻下馬來,将馬繩遞給一個手下,獨自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坐到中間的桌幾之上并沒有着急點菜,而是凝視着一柄馬鞭。

過了一會兒那些衣着華麗的侍衛才說服了女掌櫃,将店中的其他客人請走,店中清空只剩下中間兩座,但也皆是這貴胄之人了。

中間的頭頭坐着并沒有有什麽表示,芙雅甚至一時間感覺自己看錯了,這時候感覺那個衣着甚為華貴的人,不是什麽頭目,而其他人也不是什麽手下,這群人皆如有禮如兄弟一般。

這些人圍了兩桌,小二甚為殷情的說着些什麽,聽完之後那衣着華麗的頭目詢問一下這些人的意見,衆人動作皆是很感激,小二會意的離開,并到櫃臺之上同女掌櫃使了個顏色,點點頭,兩人互通意思。

芙雅與二公子在上面看的清楚,知道店中要有動靜了。

過了一會兒熱騰騰的飯菜交由幾個小二端了上來,這些衣着華麗的貴胄們,皆是客氣的請中間的頭目先動手,頭目象征性的動了一下,這些人方才開始進食酒菜。

吃了一陣子之後,芙雅見着下面并沒有什麽異樣,不禁眼神疑惑的看向二公子銘熏,銘熏緩緩的動了一下眼睛低聲說道:“妹妹,這安堯息百毒不侵,我是知道的,我是定然不敢在這飯菜中下料的,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稍等一會兒,試探一下,他們方才會有所動作。”

芙雅按捺性子,趴在窗口看了一陣子,只見下面觥籌交錯,隐隐動動間這些人雖然酒足飯飽,但是沒有一人貪杯似的。

再過了一陣子這些人吃好了,幾欲拿兵器離開的樣子。

芙雅更是不解了,只是知道這二公子直腸子,一向沒有什麽彎彎繞的,沒想到今天卻比自己的耐心要好,看來是使了大腦筋的,而且芙雅何嘗不希望二公子能夠放倒安堯息,省去這一路上的麻煩。

☆、063鶴玄底細

卻見這些人剛要走的時候,忽然中間有一人捂着肚子說道:“哎呦,不好,疼了我了。”然後急忙想夥計問道:“店家,你這裏可有茅廁?”

小二連忙一臉讨好的說道:“大人,小店有,您這邊請。”說着一個小二便領着那人去了茅廁。

過了一陣子又有一些人捂着獨自找茅廁,此時中間的頭目似乎發現一些端倪,一些尚且好着的人便開始質問這邊的小二與掌櫃道:“你們這邊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吃了你們的飯便成這樣子了。”

此時女掌櫃也待不住了,連忙過來讨好說道:“十分抱歉啊,我這就去查查,看看究竟是什麽問題,若是我們的失誤定然承擔責任,只是只有這幾位客官有事,而其他幾位沒事,我們便不好說了。”

一個侍衛說道:“老板娘,我們皆不是不講理之人,只是這些兄弟都是吃了飯菜才這樣的,在路上的時候一衆皆是無事的。”

老板娘也是很愧疚,連忙招呼一個夥計說道:“快,去後面查查到底是什麽問題,怎麽這些客官吃了我們的飯菜拉肚子。”

一個夥計諾了一下,連忙跑到後面出去。

不過一大會兒,跑了回來道:“老板娘不好了,剛才大師傅說一不小心将昨日剩下的肥湯料倒到湯料中熬了鴨子。”

一個侍衛憋了一下嘴道:“果真是這樣,怪不得,那些喝了湯的人都開始拉肚子了。老板娘你可是将我們的行程都耽誤了。你說怎麽辦好?”

那老板娘此時一臉的愧疚,連忙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事情都這樣了,我也是沒有什麽辦法的。”說着着急的擦擦汗。顏色驚慌的說道:“實在,這幾位要是不依,我就不收這頓的飯錢了。店中是小本生意,着實是賠不起的。”說着更加可憐了。

芙雅在上面看着,心中不禁好笑,二哥魯莽,但是他手下的人卻是一點都不莽撞的,一個個皆是人精,演技極佳的人精。想着不由的更加想看看那頭子要怎麽處理此事了。

只見下面,那頭目伸手一攔旁邊的一個幾欲動手的侍衛。一擺手示意算了。

老板娘一見此人如此大度不由的驚愕一下,順水推舟的說道,“您看這一時半會兒的也解決不了。要不幾位到客房中休息一會的好。”

此時剛說完,又有一個忍不住的,捂着肚子往後面跑去。

這些貴胄侍衛也皆是無奈,索性便要到裏面去休息。

女掌櫃剛領着幾個人往裏面走,忽然小客棧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一身碧色的寬袍大袖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朗聲說道:“店家可還有飯菜,小生趕路錯過了用飯的時間,想在貴客棧休息一下。”

此人一說話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這裏來了,接着同時間都傻了眼。

這傻眼的人中,不僅有客棧埋伏的人。就連樓上的芙雅與二公子銘熏都傻了眼。

來的書生模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堯息。安公子。

芙雅不禁一愣,随即看向這邊的二公子,二公子也眼直了。所有人心中暗道:毀了,下錯手了。

芙雅心中也是将安堯息過于放大了,也就是将自己假象的敵人放大了。安堯息剛剛出來不久,怎麽可能又是換裝又是重甲在身的。難道說,自己心中其實擔心的不是芙雅的青梅竹馬安堯息,而是另一個:鶴玄。因為太擔心鶴玄的安危了,所以才将安堯息的能力放了那麽大。

而自己的二哥也是這樣的,由于太擔心穆思琪了,才将安堯息的能量放大了很多倍。

芙雅看着二公子銘熏,銘熏看着芙雅,兩人不禁同時無奈的笑了一下,都在想怎麽會這樣。

過了一陣子,所有的人,包括樓下的女掌櫃一行人才回過神來。

芙雅透過雕花的小窗戶,淡淡的看着風塵仆仆,青衣飄逸,儒雅謙和的安堯息走到裏面,随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将肩上的一個小背囊放下。然後一臉和煦的看着這邊的人。

女掌櫃瞬時間回過神來,朝自己的屬下使了個眼色,這些人連忙跑過來招呼安堯息。

安堯息簡單的點了個飯食,便坐在桌旁觀察這客棧中的環境了。這客棧本是一間小的院落,中間的空地上擺着幾張桌子,正面與兩側皆是客房,客棧有兩層之高,連接着木樓梯。

安堯息的位置是在中間的空地之上,芙雅與二公子的位置是在很偏僻的二層一角上。而剛才那幾位貴胄侍衛卻是在中間一層的正廳中。

安堯息的目光在這邊掃了一下,忽然在正面的位置上凝重了一下。轉而又是恢複了一下神色,微微轉身背對着中間的客房。

芙雅與二公子的位置看是看得清楚安堯息的動作的,只見他輕輕的抽了一下手指,打了一個響勺子,忽然間一只矯健而精壯的雄鷹在空中低鳴盤旋着,過了一陣子低低的緩沖下來。

芙雅與二公子不禁一怔,心中暗道不好,難道安堯息已經将他們的埋伏發現,欲招人來抵抗,不禁心中又是一緊。

二公子方欲沖下去,但是手已經被芙雅按住了,芙雅低低的說道:“二哥,稍安勿躁,看看安堯息到底要幹什麽。”

二公子無奈,只得點點頭,這客棧的情形已經脫離他的控制了,單單樓下那群貴胄侍衛就是自己控制不住的,只得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了。

過了一陣子那蒼鷹低低的落在安堯息的肩膀上,安堯息似乎對那只鷹說了些什麽,然後那蒼鷹有盤旋的飛走了。芙雅看着不禁有些奇怪,這只老鷹長的不像那天自己見過的,原來那只毛色發亮,但是個頭沒有這麽大,但是這只明顯要比那只看起來大一些。

芙雅心中疑惑,但是擔心多餘疑惑。她現在對安堯息猜測的太多了,着實想着滿腦子都是亂的。徑自走回了床榻,繼續靠着木床的欄杆,淡淡的出了一口氣,心中想着這甕中試鼈的計劃是泡湯了。想着想着便将疲倦而神經緊張的眼睛閉上了。

就這麽靜靜的休息着,等待着安堯息離開之後,再同二公子一起回去。

等了一會兒,下面果真靜了一會兒,但是又過了一陣子,忽然感覺有些壓着慌。感覺屋檐上有什麽東西在動,窸窸窣窣的,後來越來越多起來。将整個屋脊都占領了。

芙雅剛要輕聲喚:“二哥。”

二公子已經一個箭步走到芙雅跟前,将芙雅捂着嘴拉到窗前,小聲說道:“安堯息的人來了,我沒猜錯的話,那只老鷹就是召喚人馬的暗哨。而上面的這些人都是安堯息的人馬。”

芙雅一雙翦瞳看着二公子,低低的道:“二哥的意思是咱們更加沒有機會動手了?”

二公子點點頭道:“着實是這樣,下面還有一支貴胄的侍衛,不知深淺,更加的無法動手了。”二公子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小筒東西來,忽的一下放在空氣中。

芙雅知道這是二公子命令的暗號。就像穆思琪給她的煙花筒一樣。

但是現在這個狀況明顯便不好了,下面客房中的人一見有信號火藥的東西放出來,連忙從屋子裏面跳了出來。個個手中執着兵器。将正屋中的那個為首的護住。

而外面的桌子上的安堯息此時也是神情自若的品着一壺清酒朗聲說道:“鶴玄公子,多日不見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用躲閃了,出來見我吧。”

芙雅與銘熏公子聽着同時一怔,剛才那貴胄居然是鶴玄。兩人也不禁想到。世間之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糟糕的是。千防萬防還是将兩人聚到了一起。頓時懊悔不已。

芙雅更加的懊悔了,若是沒有這麽一出,興許安堯息就與鶴玄錯開了,也不必這麽早早的交鋒。不禁一聲嘆息看向這邊的銘熏。

但是顯然銘熏雖然是懊悔,但是卻是比剛才少了一分擔憂的,他仔細看了一下這行人中,沒有一個長的嬌弱如穆思琪的,全部是硬漢男子。

安堯息剛剛話畢,裏面的貴胄已經揭下幕離走了出來,朗聲道:“安公子,在下一直聽聞你妙手仁心,是不可多得的名醫,沒有料想這裏一路上卻百般受到公子手下的圍追堵截,着實是不明白為何的?難道公子也同世間俗人一樣貪慕功名利祿?”

話音剛畢,芙雅低頭望去,果真是闊別數月的鶴玄,只見他神色從容淡定,眉間的英氣熠熠。

安堯息也是不慌不忙,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道:“功名利祿雖說是浮雲,但是世人皆是放不下的,在下愛之也是正常。”

鶴玄朗聲笑道:“公子豐采絕倫,才華橫溢,有智有謀,本是賢人,若是愛惜功名,在下定會舉薦,給公子一個好的前程。只是公子,我不想與你兵戎相見,兩敗俱傷,讓別人漁翁得利。”

“哈哈”安堯息笑着,仰頭拿起一杯清酒,一飲而盡,聲音闊達的說道:“我雖然并不厭棄功名利祿,但是在下想要的東西,鶴玄公子也是沒有的。”

鶴玄想了一陣子說道:“安公子想要的是芙家四小姐,相國千金,在下着實是沒有的。看來這場鶴蚌相争是不可避免的。”

安堯息也笑了一下說道:“這個着實公子沒有。”

兩人談笑間,兩方的人馬已經勢均力敵的布好陣勢。

芙雅依着窗棂子看着下面的兩個陣列的人,一邊是鶴玄公子的重甲貴胄,一邊是安堯息的劍客。看人數都是差不多的,看實力,安堯息的劍客們着實不弱,而鶴玄的重甲看樣子也不是善類。

不由的捏了一把汗,看看旁邊的二公子。

二公子着實也是不知怎麽好的,眼睛盯着下面的兩方,似乎在思考着什麽。過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難道,難道鶴玄現在的手下便是左相的近衛?”

芙雅不解連忙問道:“什麽左相近衛?”

二公子擡眼望了一下芙雅,很不解的說道:“四妹還不了解鶴玄公子的底細?”

芙雅無奈的搖搖頭道:“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鶴玄公子,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只是在院子中偶然碰到的。”

二公子嘆了一聲道:“鶴玄在京中也是名人,家財萬貫,身份尊貴,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細身世,一直以為他是中立的,今朝一遇才發現他原來是左相那邊的。”

芙雅此時不解道:“原來二哥也不知道鶴玄公子的事情?”

二公子又是一嘆道:“我對鶴玄的映象也只是與大哥有關的事情。早年間聽說他富可敵國,出手闊綽,百笏珍珠将尤珠買下了,心中為大哥不平,一直忌恨與他。也曾查過他的底細,但是探子皆是有去無回,回來的也是吱吱唔唔的說不出些什麽,但是有一點我還是了解的,他在建邺城中勢力不小。許多官員都會禁忌他三分,權臣也會給他一些面子的。”

芙雅此時像不認識一樣看着低下那個衣着華貴,氣宇不凡,眉目中還泛着一股英氣的男子,心中暗暗想到,怪不得他敢與獨孤衲抗衡,看來一個人有什麽樣的敵人便是什麽樣的地位。不禁又有些擔心,此時是為那邊的安堯息擔心。眼中望着安堯息青衣俊逸的身形,怎麽看,怎麽單薄。心中不禁替芙雅感傷起來。

二公子看着芙雅漸漸落寞的表情,不禁握着芙雅的手到:“四妹,不要着急,有二哥在,關鍵時刻,我是會出手幫安堯息的。”然後眼神篤定的看着芙雅。

芙雅深吸了一口氣,懷着敬意看着二公子銘熏,她有一點還是知道的,芙老爺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摻乎到這些事情中來,所以才派一個置身事外的安堯息去對付鶴玄,就像當年大公子茗瑾與國舅一脈争奪尤珠的時候,也是阻止而不幫助的。而現在二公子能這樣出手助安堯息着實是太顧及與芙雅這個妹妹的情分了。

☆、064始料不及

隔着雕花的木窗棱子往外面看,只見兩方的隊伍已經拉開了勢力。安堯息還是神情自若的坐在一邊品着一杯酒,似乎不在此間之中。

相反對面的鶴玄樣子卻不是很輕松,手中緊緊握着那條亮銀色鑲寶石的馬鞭。

一時間這兩邊已經開始劍拔弩張了。

芙雅心中還是沒底,這兩邊的人,傷了哪方自己也是不舍的,又看一下旁邊的二哥,雖然他也是答應的好,但是自己着實不想讓他攙和進來,仔細思索之後,定定神,下定決心将自己手中的珠子轉了一轉,然後提着羅裙要往下面去。

剛剛動了一下身子,卻被這邊的二哥拽住了,只聽二公子低低的道:“現在不是時候,姑且看一下鶴玄的實力吧。”

芙雅不禁一怔,似乎不認識似的看着二公子銘熏。

過了一陣子下面還是沒有動靜,芙雅道是對這暴風雨前的安靜忍不住了。低低說道:“二哥,你看誰比較勝算大?”

二公子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也在看。”

芙雅心中不禁一嘆,着實是當局者迷啊,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在與自己有關的局中鎮定自若。想着強鎮定一下,繼續往下面看去,兩邊的人馬似乎動了動。

安堯息從座位上站立了起來,緩緩往鶴玄那邊走去,鶴玄也示意身邊的這些重甲讓開,邁步往中間去。

芙雅不禁疑惑到:難道這二人要親自動手不可,想着目不轉睛的看下去,此時安堯息似乎是在伸手掏自己口袋中的兵器,但是一下小細節卻映入芙雅的眼中。

而這個小細節只有芙雅能夠看到,其他人的角度基本上是看不到的,安堯息将手輕輕的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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