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比我大三四歲的孩子卻有如此能耐,到了後來我才漸漸發現公子不僅是個名醫,而且是不可多的的能人,通五經,懂八卦,知奇門,曉遁甲,文韬武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啊的謀士。”
芙雅此時身子恹恹的,但是腦袋卻是清醒的,芳兮說的是沒有錯的,安公子的實力自己雖然沒有真正見過,但是僅僅那次能夠将自己從獨孤衲的手下帶走,就極其說明了他的謀略與能力。而能夠培養出芳兮這樣有實力的女子來想必也不是簡單之人。想了一陣子,淡淡笑着說道:“芳兮,你不愧是安公子的人,現在連你要做說客了?”
芳兮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怔怔的看着芙雅。
芙雅頓了一下,仔細看着她,今日的芳兮氣色還是可以的,只是眼神中有些奇怪的東西在流動。芙雅一時也說不好。
兩人凝視了一陣子,窗外忽然起了一陣小風,緩緩的刮了進來,芙雅與芳兮皆是病體,不禁都微微咳嗽了一下。
芙雅起身要去關窗,芳兮連忙說到:“小姐,你躺着,我去。”說着便轉身,移動步子去關窗戶。但是剛到窗戶那邊的時候卻頓住了,似乎失了神一樣。
芙雅見着芳兮似乎愣了似的呆在那裏,連忙喊道:“芳兮你怎麽了?”
芳兮似乎受了驚,猶豫一下說道:“沒什麽,沒什麽。小姐您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說着便移動步子走了出去。
風似乎還是汩汩的吹了進來,伴着門口的一簾子紗紡,芙雅心中淡淡想到:這個芳兮,說是關窗子的,怎麽沒有阖上便離開了。不禁自己起身走下了床,親手去關窗戶。
剛走到窗邊,秀目微微掃過山下綠色的身影,不禁一怔,仔細看去一個人在揮劍,劍風将地下落去的花瓣全部卷起,然後運用劍鋒将花瓣兒卷到一邊的土丘上,再看那人揮劍的動作飄逸灑脫,劍的力道剛剛好,多一分會将花瓣舞碎,少一分又不會将花瓣兒卷起。
再看那人神色一臉坦然,面色微微凝重。但卻也極是俊美的。
芙雅不由的低低嘆了口氣,芙雅的竹馬自然是不會差的,只是自己當真不是芙雅,心不是。
“公子”芙雅低低喚了一聲,似乎小的自己都聽不見了。
安堯息此時擡頭望着芙雅倚窗眺望的神色,緩緩收了劍,負手立在山下。目光溫和的向上看去。
芙雅心中也是一暖。
安堯息淡淡說道:“安清,其實我是向你來告別的,明日我便會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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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雅忽然心中一怔,連忙說道:“公子在說什麽?明日離府?”
安堯息見着芙雅此時說話有些大聲了。不禁連忙微笑答道:“是,安清,這些日子你要好好保重了。我此去大概要半月之久。”說着頓了一下,然後喃喃自語說道:“也可能更久,不過我會盡快的。”
芙雅後半句沒有聽到,但是心中已經感覺到事情的急迫了。方想下山去見安堯息,但是一轉身的功夫。下面揮劍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芙雅一時間一種落寞的感覺浮上心頭。不禁納納的坐回軟塌之上,不停的轉着手指,尋思了一會兒轉動意識到了珠子裏面。
珠子中的景色依然很好,青天白日,沒有一絲陰翳。芙雅圍着自己的兩隴地轉了兩圈,心情緩緩的好了一些。但是腳上卻沾上了一些泥土,纖塵不染的繡鞋上染上了一絲塵土。
芙雅猶豫一下走到天井旁,想要将鞋上的塵土擦掉。剛剛從井中摟出一絲水滴來,不禁便看到了井中架着的那盆淺淺的水中,已經有些細微的東西在游動了。
水盆的隐隐晃動,泛起的漣漪打破了芙雅水中的倒影,讓芙雅一時間看不清楚自己。過了一陣子。芙雅忽然一怔,想起了那個漸漸沒入水井中。卻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女子來。
眼中又晃動着那行小字:芙雅要保護阿堯。心中頓時有東西跳了一下,連忙跑回止庵中将另一個解花毒的藥盒子取了出來。催動意識剛要跑,忽然就那麽失了一下手,藥丸撒了一地。
芙雅連忙去撿,可是藥碗卻像有什麽引力似的,四處亂跑,芙雅怎麽都是追不上的。而芙雅心下也是着急的,她害怕安堯息馬上就被父親派出去了,連忙瘋了似的撿藥丸,兜了好幾個圈子,才将地上的藥丸撿了起來。
心中總算是舒了口氣,但是轉念一想,有感覺不對了,這藥丸是十五天的藥量,應該需要服用十五天才可以将花毒排盡,那麽安堯息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時間。
芙雅想着想着,心中惴惴,連忙帶着藥催動意識從珠子裏面走了出來。
剛剛到自己的房間,連衣衫都不及換上,便往外跑去。
菲若此時捧着一個竹木盤着正往屋子裏面走,見着芙雅一臉着急的神色,不禁問道:“小姐,怎麽了,這麽急?”
芙雅顧不上回答她,徑直下了山,往安堯息的小院子跑去,一路上情急之中鞋都掉了一只,輕薄的绉紗裙子也是刮破了好幾道子。芙雅顧不上這些,就這麽狼狽的往安堯息的院子跑去。
走到離着小院落十米遠的距離時,不禁愣了一下,盛夏之中,四處皆是綠色,只有安堯息那一片一直郁郁蔥蔥的院子一點生氣都沒有。
芙雅跑了兩步,走了進去,裏面與外面看見的一樣,還是什麽都沒有,所有的草木好像都被采摘了的樣子,扉門半開,透着裏面的寥落。
芙雅低聲喚着“公子”輕輕的走了進去,剛剛走到門口,不禁一怔,裏面已經是人去樓空了,雖然東西擺設還是如前的,但是小童子冀兒已經不在了。
安公子常用的藥物也都不在了。
芙雅心中不禁一絲落寞,連忙奪門而出,向前面跑去,一直跑到中軸線上的樓閣,方才停下來,喘着氣,跑上了二層,倚着欄杆往下看去。
只見今日繁忙的建邺大街,人流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鬧市已經漸漸上來。芙雅目光沿着芙家的大門掃了一陣子,然後定格在一個位置上,一抹青色,寬袍大袖,騎着一匹棕色的駿馬緩緩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芙雅一時間眼神鎖定在那裏,連忙喊道:“公子,稍等片刻。”聲音很大将下面的一衆人都擾了。
市井上忙碌的衆人皆是擡頭望向這邊,看着驚豔貌美的芙雅指指點點道:“看,樓上的那個女子應該便是芙家的吧,果真是貌美啊,據說芙家的四小姐美貌絕倫,一直沒有機會見着。”
一時間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位于二層的芙雅成了衆人談論的中心。
芙雅自然不是沒有見過人的,并不理會,只見前面的安堯息還是騎着駿馬徐徐而行,不禁又提高了聲音喊道:“安公子,留步。芙雅有話要講。”
此時的衆人皆嘩然了,紛紛睜大了眼睛看着芙雅說道:“原來這就是芙家四小姐,果真貌美,只是怎麽感覺病怏怏的。”
又有人說道:“這才是小姐麽,就是要讓人看着不敢呼氣,害怕喘一口化了,碰一下融了。”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到了後來,便肆無忌憚起來。
芙雅此時有些被這些人說的過不去,但是安堯息還沒有回過了,不禁更大聲的喊道:“安堯息,等一下,我有事要說。”這聲音一大可是不好,喊得自己連連咳嗽。
但是還是有效果的,前面徐徐而行的安堯息忽然停下了,似乎有什麽心思似的回眸了一下,瞬間看到了二層樓閣之上的芙雅不停的咳嗽,而且看着自己極其着急,下面又有一些人,議論紛紛的。連忙心下一急甩着馬鞭将馬勒回頭,向芙家這邊跑來。
芙雅見着安堯息緩緩的回來了,心中方才放心了一下,身體也頓時感覺力氣耗盡。不禁倚着欄杆。
安堯息策馬飛迸過來,引得衆人紛紛注視,又有一些人,不禁啧啧稱贊道:“又是一個俊俏少年,果真一表人才的。”
安堯息見着二層上的芙雅臉色不好,身體似乎也無力了,更加快了兩步,到了門口未及将馬停下來,便飛奔下來,急匆匆的走進了芙家的大門。
☆、059将你留下
芙雅身體越發無力,倚着欄杆的身體也漸漸垂下了一些。斜斜的靠着雕欄,半站半蹲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好不容易将剛才喚出的那口氣喘了回來,納納的往下面走。一步步的走向芙老爺的書房。
書房與二層的閣樓離着不是很遠,但是芙雅的體力還是走了一段時間的。
到了青竹子門口,芙雅緩緩的輕叩了一下門,費力的說道:“爹,你在裏面嗎?”
瞬時間聽到了阖書的聲音,裏面的芙老爺低沉的聲音說道:“嗯,在裏面,雅兒,你有事?”
芙雅納納的回答道:“爹,女兒有事。”
裏面深深的呼了一下,緩緩說道:“那就進來吧。”
芙雅低着頭推門走了進去,只見芙老爺此時正襟坐在書桌前,手掌壓着一卷畫頁。見着芙雅面色平靜的說道:“雅兒,有什麽事嗎?”表情也沒有那日的決絕與冷漠了,反而代之的是關心。
芙雅納納說道:“的确,父親,我有一些事情想求您。”
芙老爺此時面色更加的和緩了,溫溫的說道:“你求的是不要嫁給安堯息?”
芙雅一怔,卻沒有說話。
頓了一會兒芙老爺繼續說道:“雅兒,你是爹的親生骨肉,爹定然是對你萬分疼惜,舍不得你去受苦的,你是爹的心肝寶貝,這安堯息到底娶得了,娶不了你,還得看他的本事了。”
芙雅聽完這段話不禁一怔,納納的說不上來話。過了一陣,才從驚駭中走了出來,篤定的說道:“爹,女兒不知道爹是什麽心意。但是女兒求爹一件事情。”
芙老爺滿臉和睦的說道:“雅兒說。”
芙雅吸了口氣說道:“爹,安堯息現在身上還中着桃花精的花毒,女兒想讓他修養一陣子再離開。”
芙老爺緩緩笑道:“雅兒,這事你應該早些說的,爹是會答應的,爹也不想讓自己的候選女婿有什麽危險,只是這時候安堯息應該已經上路了。”
芙雅更是一驚,心中頓時更加明白了,這芙老爺根本不是要将自己許給安堯息,而是利用安堯息。不禁望着那雙深邃的眼眸低低說道:“他沒有走。被我叫回了。”
此時轉為芙老爺一聲嘆息了,淡淡揮袖,說道:“也罷。反正我也答應你了,若是安堯息真的有能耐也是不差這一半月的。”
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沉重而急速,不一會便走到這裏。輕輕的扣了一下門道:“相爺,芙雅可在裏面。”
芙老爺沒有說什麽,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安堯息連忙推門進來,見着跪在地上的芙雅,不禁一驚,連忙将芙雅扶了起來。緊張的說道:“安清,身體要緊。我的事自會處理,你有何苦。”
芙雅看了一眼安堯息。低低說道:“公子,快謝過爹爹,随我來吧。”
安堯息此時一愣,不解的眼神看向芙雅。
芙雅不便說什麽,只是垂着頭。
安堯息又望向芙老爺道:“相爺。這是何事?”
芙老爺緩緩将手一沉,淡淡說道:“堯息。你随芙雅去吧,剛才芙雅求我讓你在院子中多留一些日子,将身上的花毒解了再去。我也想過了,以你的能耐也是不差這些日子的。”
安堯息眉頭一皺,但是瞬間疼惜的眼神緩緩的在芙雅身上轉了一下。點點頭随着芙雅走出了書房。
一路上芙雅沒有說什麽,但是心事滿滿,心中惴惴的,走了一陣子,只是感覺身上發酸,腿腳也是不便的。
安堯息見着芙雅面色不對,也就沒有扶着她,只是在她身後緩緩的跟着。一路無話。
就要上山的時候,芙雅忽然心中無奈,轉過頭道:“公子,你還記得當初和我說過什麽嗎?”
安堯息瞬間愣了一下,轉而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曾忘記的。許下的誓言也是一定會實現的。”
芙雅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初公子叫我作壁上觀,不要摻乎到芙家與鶴玄甚至種種事情中來,公子現在是在幹什麽呢?”
安堯息怔了一下,眼中似乎有些什麽在流動,緩緩的負手轉了過去說道:“安清,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我也有自己的分寸,只是這件事情,關系到你我,我不能不動。”
芙雅又是涼涼一笑,看着安堯息那雙罩着什麽的眼眸說道:“我知道,你不必解釋,只是此去你有多少勝算?”
安堯息一怔,他也沒想到芙雅會釜底抽薪的問這句話,他還以為他會繼續要求他留下來,只是想讓他留下來。尋思一陣子,緩緩說道:“沒有勝算,必敗無疑。”
芙雅一聽,也是不禁怔了一下,她也沒有料到安堯息會如此決絕,她本想着安堯息會自大的說一些,沒有問題的話,但是顯然也是自己錯了。
青山腳下,空氣清新,但是兩人卻似不曾相識一樣對望着。
過了一會兒,芙雅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随我來吧,能過十五日也是十五日。”說着一手已經拽向安堯息的寬大袖子,毫不猶豫的将他拉上了山。
上午的豔陽方才升起來,明晃晃的罩着兩個人,将兩人的影子,短短的投在地上。
過了一陣子,兩人才到了山上的小院落中。
芳兮見着兩人同時回來,芙雅又是一身的狼狽不由得很是不解的将兩人打量一陣子。但卻沒有說什麽。
芙雅心中知道事情緊急,根本沒有解釋便将安堯息拉到了自己房中,然後倒了一碗茶,從袖子中拿出那盒藥丸來。不由分說的将一粒藥丸倒在安堯息手上,納納的說道:“公子,只是解花毒的藥,每日一粒,這是今天的一粒。”
待安堯息将藥丸服下之後,又端過茶水來,讓他順下。
安堯息溫順的吃了藥,喝了水。靜靜的看着芙雅,又看了一下芙雅手中的藥盒。
芙雅會意但是,轉瞬便将藥盒子收了起來。一邊往裏面走去,一邊說道:“這藥丸子,不能全部給你,給了你,萬一你又跑了,我豈不是沒有地方找人了。這樣,每日一粒,你過來領便可,時間也不是很久,也就短短十五天。”
安堯息看着芙雅走進去的背影,不禁怔了一下,眉頭又蹙了一下,轉而神色平靜的說道:“可以,只是十五日之後我就必須走了,一分都不可以耽擱。”
芙雅輕輕的喘出那口氣來,轉身進了屋子。兀自靠在軟塌之上。
過了一陣子外面似乎簾子動了一下,芙雅本是休息的,但是一顆心其實都在外面,一聽這聲音,不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步跨出去說道:“公子?”
再望桌幾旁,安堯息依然在那邊坐着,手中捧着那個茶杯轉來轉去。見着芙雅一臉着急的走出來,不禁微微擡頭說道:“不急,我沒走,剛才出去的是芳兮。”
芙雅此時方才将心中的緊張沉了下去,見着安堯息面若止水的坐在那邊,緩緩的走了過去,淡淡說道:“公子可要再添些茶水?”
安堯息不禁苦笑一下,道:“安清,我已經在你這裏喝了一下午的茶水了,難道你這堂堂大小姐的,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招待貴客的嗎?”
芙雅不禁也被安堯息逗樂了,緩緩嘆了口氣說道:“有道是有,只是怕安公子卷了一并走了。”同樣也是滿臉的笑靥。
芙雅剛剛輕松了一下,安堯息忽然說道:“安清,你給我服的藥中是不是有一味合浦珠王磨成的料?”
芙雅一驚連忙看向安堯息,心中暗暗想到,難道他也知道這解蠱藥的配方,或者也是看過那本《西域解蠱志》的。不禁疑惑的看向他。
安堯息見着芙雅一臉的疑惑,瞬時間明白了芙雅在想什麽,連忙擺擺手,說道:“安清誤會了,只是我自小便可以嘗出藥丸的配料,只是好奇這已經絕種的合浦珍珠,安清是如何找到的?”
芙雅此時不禁愣了一下,接着說道:“公子也對合浦的珍珠感興趣?”
安堯息笑笑道:“這種名貴之物,世人皆是向往的。我也是俗人,早年間游離合浦的時候曾經得到過幾粒,着實是好東西,只是後來的時候合浦的珍珠已經被采的枯竭了,所以再也沒有見過。”
芙雅不禁一笑,心中想到,這尤珠所托之物竟是如此的珍貴以及稀有,多虧自己知道一些蚌的繁殖方法,沒有将這珠王貝徹底的斷絕下去。
安堯息見着芙雅神色忽然轉好,不禁饒有興趣的說道:“難道這珍貴的合浦珠王蚌在安清哪裏?”
芙雅點點頭,心中一轉說道:“公子若是喜歡,我可以贈公子一些,公子是博識之人,養些珍珠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也好大發這十五天的寂寞日子。”
安堯息此時心情大好,接着說道:“安清說的是哪裏的話,這些日子有安清,怎會寂寞,高興還是來不及的。”
芙雅莞爾一笑,走回了內閣之中,轉動意識進了珠子裏面,将天井之中的珠王蚌的幼苗取出來一些。
然後用雕漆的觞杯呈給安堯息。
☆、060不料如此
十五日之中安堯息日日前來,沒有一日斷過,但是日子每過一天,芙雅的心中便是越發着急一天。安堯息這些日子也是很平靜的,只是偶而接一下日日飛來的蒼鷹。
而蒼鷹每日來一次,安堯息的面色便會凝重一番,但是對着芙雅卻極力不表現出來。芙雅心中便越是擔憂,但她知道擔憂也是沒有辦法的,只能忍着,等待。
到了最後一日的時候,大早上芙雅早早起來,陽光漸好,芙雅在屋子外面等了一陣子,還未見安堯息前來,便到珠子裏面去看了一陣子自己的兩隴藥田,一壟上以及長起了一些綠油油的草藥,嫩嫩的芽兒,在微風中可愛的搖曳着。
另一壟地上種還沒有長起來,芙雅便用耙子小心的将泥土翻了一下,想着這草藥要是長起來了,不會因為土壤太硬,而影響發芽。又給另一畝的幼苗兒灑了一些水。
做完這些,又到了天井旁看看井中的珠王蚌長的怎麽樣了。
井中的活水還是那麽清澈,波光粼粼的,罩着自己,芙雅将井口的轱辘掉了起來,将裏面的那盆鹹鹽水端了出來,一看便又是一喜,這水中依然清澈,但是裏面卻有小拇指蓋那麽大小的蚌長了起來,認真數數,好像有個五六個。
芙雅不由得喜出望外,這下好了,合浦有名的珠王貝至少沒有枯在自己這裏。心下也是很高興的。将珠王貝放回裏面之後,又回到止庵中讀了一陣子的書,看的還是那本《西域解蠱志》
剛剛翻了兩頁便翻到一篇關于海底珍珠淬毒的篇章,芙雅不禁好奇,仔細的往下看了一陣子,上面寫的是關于如何運用珍珠提煉毒的,這種珍珠提煉的毒是無色無味的。可以制作為氣體,也可以制作為粉末,一旦釋放出來,中毒之人先是頭腦發暈,之後便是眼睛發黑,最後渾身無力,若是沒有及時的解藥,那中毒之人是必死無疑的。
芙雅眼光流轉在這書本上,翻了兩眼,聽着外面還是沒有什麽動靜。便倚着房中的軟塌緩緩睡去了。
一覺便到了晚上,芙雅出去用飯的時候,還是沒有見到安堯息。不禁有些奇怪,挑了一個白紗燈,披上一件寬敞的鬥篷帶上那僅剩的一粒藥丸便往安堯息的小院走去了,夜色中這片由于挨着荷塘,煙水蒙蒙的。
芙雅到了小院附近。見着裏面還有微弱的燈光,不由的輕輕叩響竹門,但是裏面依然沒有什麽人回答,不禁看着裏面搖曳的燈火有些好奇,輕推門走了進去,跨過點點新長出來的小草進到了裏面。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裏面微弱的燭光忽然一下子滅了。芙雅心中一着急。連忙不管不顧的走了進去,淺淺的說道:“公子,在嗎?”
裏面無人應答。只有似有似無的呼吸聲,芙雅轉了一圈,走了進去,四處尋找安堯息的影子。
逡巡一遭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無意間碰到了一瓶什麽東西。忽然間屋子中彌漫了一股奇怪的氣味,芙雅一吸。頓時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連忙捂住了口鼻,但是此時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腦子忽然就嗡的怔了一下,接着似乎意識也有些不清了。
芙雅覺得這氣味着實不是什麽好物什,連忙催動意識,想要回到珠子裏面,可是一動腦子更疼了,過了一陣子身子便僵的怎麽也動不了了。
一會兒感覺體內有兩個東西在打架,一股壓着一股的,你來我往之間,似乎要鬥個你死我活的。芙雅被兩股氣體沖着,什麽都感覺不上來,只是能夠淺淺的感覺到,一股好像是熱的,将自己的靜脈打開,另一股是冷的,游到之處将自己的筋脈凍住。
兩股氣體澄澄冒着,過了一會兒,似乎暖的将冷的壓住了,芙雅開始緩緩的能動了。
芙雅掙紮着站了起來,在屋子中尋找安堯息,找了一會兒,在桌幾一角上找到了顯然已經昏迷了的安堯息,費力的拍拍他,低聲說道:“公子,醒醒,你怎麽了?”
安堯息此時一動不動的,似乎沒有了呼吸的樣子。身子也有些僵硬了,芙雅忽然想到那本書上寫的內容,這安公子應該是制毒的時候中了毒,不禁聞了一下,感覺空氣中似乎還有那藥味,連忙費力的将安堯息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門外走去。
外面似乎空曠一些,空氣也相對好一些。芙雅想着便更加用力的将安堯息往外攙扶,由于屋子裏面黑,不禁又碰倒了不少器具,家什什麽的,自己也不小心絆倒一下。但是強忍着将安堯息攙了出去。
果真外面的空氣确實要好一些,安堯息微弱的呼吸也漸漸清晰了一些。
芙雅用力掐着安堯息的人宗,連忙喊道:“公子,你醒醒。”
過了一陣子,安堯息似乎動了動,芙雅不禁喜出望外,連忙拍拍安堯息的胸口,想将他的心髒激活一下,以前看電視急救的時候,通常都是這個樣子的。
安堯息被芙雅一陣擺弄,終于常常的呼了一口氣,緩緩醒過來。
芙雅一喜,連忙說道:“公子,你醒了,怎麽回事?”
安堯息抹着發疼的腦袋,喘了一口氣,望着一身狼狽的芙雅說道:“你怎麽在這裏?”
芙雅連忙說道:“今天,見着公子沒有去拿藥,害怕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才來看看。沒想到公子竟然昏倒在屋子裏面。所以才将公子扶了出來。公子現在好些了麽?”
安堯息緩緩點頭說道:“多虧安清救我,要不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說着嘆了口氣道:“那寒珠毒太厲害了,沒想到會将我也毒到,想我也是百毒不侵的人。”說着不禁有些尴尬的整了一下袍子。
芙雅連忙問道:“公子難道真的拿那合浦珠王提煉毒了?”
安公子緩緩點頭道:“嗯,除此之外,安清覺得我會拿它幹什麽?”
芙雅心中一怔,的确安堯息不拿它煉毒,拿它幹什麽。難道制藥?不禁心中嘆了一下,自己認識他這麽久了,難道還以為他會養着陶冶情操。但是轉瞬忽然不解,連忙問道:“那珠王貝養在我那裏的,只是長出小指那麽大的殼子,為何在公子這裏卻可以長出珠子來?”
安公子微微一笑道:“我不用拿珠子煉毒,要是可以煉毒的,蚌的幼苗便是最好的東西,采之于母體用之于母體。”
芙雅不禁一撇嘴,心中暗想道。安堯息是何等聰明之人,任何時機,任何材料都不會浪費的。轉而淡淡說道:“公子。這是今天的藥,過了今天公子便可以上路了,只是芙雅覺得不妥,希望公子再在芙家呆一段日子,今日中的毒也是不輕的。”
安堯息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的深邃。似乎藏着什麽似的,好像看了芙雅一陣子似的,淡淡說道:“安清是不是生氣了?”
芙雅淡淡笑道:“為何生氣,我又不是不了解你,只是一時太單純了,只想讓你平平靜靜的過這段日子。沒想到你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安堯息此時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含笑說道:“安清真的生氣了,看來這樣子是裝不了的。”
芙雅并沒有理他。只是心中更加的惴惴不安,徑自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又不安的轉了回來說道:“你現在還好嗎?需要我幫忙嗎?”
安堯息笑着看着她道:“還好,只是我現在腿麻的不能動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芙雅一撇嘴。緩緩走過來伸出手要将安堯息扶起來,可是拉着安堯息的手卻有千金之重。怎麽也起不來。在一用力反倒被安堯息拖到在地了,芙雅斜斜的倚着安堯息仔細看他,感覺他并沒有那麽種的樣子,想了一下,不禁嘆道,自己是被安堯息捉弄了。
将頭一扭,憋着一口氣說道:“哼,我這麽費力的将你救出來,你還戲弄我。”
安堯息剛要說什麽,芙雅卻見着他的臉出奇的發白,甚至絲絲的冒着汗點,芙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真的沒事吧?我感覺這毒應該是很厲害的,你種了多久了?”
安堯息此時聲音有些氣阻了,停了一下才沙啞的說道:“着實是不好,已經中了一天了。”
“哎呀”芙雅不禁叫了一下,連忙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聽說寒珠毒一旦中了便會頭腦發暈,之後便是眼睛發黑,最後渾身無力。”說着在安堯息的眼前慌了一下,見着他并沒有什麽異樣,不禁生疑,又慌了一下才感覺到不對。連忙問道:“公子,你現在還能看到嗎?”
安堯息淡淡說道:“別揮了,只能還看到一個影子,具體的便是一片黑暗了。”
芙雅急着問道:“那你現在身上可還可以動?”
安堯息搖搖頭道:“除了手臂,其他地方已經僵了。”
芙雅不禁一怔,心中默念,完了,完了。
此時安堯息卻處變不驚的笑了笑道:“安清可以救我。”
芙雅一聽連忙問道:“如何救?”
安堯息不慌不忙的說道:“你的那粒藥丸子給我服下便好了。”
芙雅一聽,瞬時間将盒子從袖子中抽了出來,然後迅速的拿出那粒藥丸給安堯息服下。
過了一陣子,安堯息才緩緩的坐了起來,又将身上的袍子理了理說道:“安清來的着實及時,要不在下便一命歸西了。”
芙雅聽着不解,但是察覺時間已經不早了,便轉身離去了。什麽話也沒有多說,但是心中卻是恨恨的。
安堯息望着芙雅離開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停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一會兒之後芙雅再望的時候,安堯息的小院落中又重新燃起了燭光,伴着微風時常搖曳一下,燈下面有個英俊的側影,認真苦讀的樣子,不時的将一本書翻開,過了一會兒又将一本書合住。
芙雅看着出神,不禁心中一嘆,此人之才華,出将入相都是可惜的,無奈卻被禁锢在這個深宅之中,天天面對的不過是些勾心鬥角。着實是暴殄天物。想着想着便又想到剛才那觸目驚心的一幕,不由得喳喳舌頭,嘆道,這人對自己可是真的狠,是自己的性命如草芥,若是自己晚來一會兒,明天見着的便是一具屍骨了。
反複想着緩慢的走在回後面的小道之上,走了一陣子,忽然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芙雅連忙低頭去看,不禁驚了一下,這塊石頭早上的時候便将自己絆了一下,到了現在又将自己絆了一下。真是。
忽然間剛才的疑慮豁然開朗了。
安堯息不是拿自己的命做草芥,而是在賭,賭的是芙雅對他的感情,只是這賭注是自己的命,他一早便知道自己手中的藥丸中含有珠王粉,而他也知道要解開寒珠毒只有珠王的本源,所以他知道有解藥才會以身試毒,為的便是這一出出手相救。而他着實也在試探芙雅,看看芙雅心中到底有沒有他,甚至與這次芙老爺安排的任務也是有關的,從此着實可以看出來這任務着實不輕的,甚至丢掉性命也是可能的。
但是他剛才中毒的樣子并沒有多少驚慌,反倒很是從容的。以至于有心思與自己開一個玩笑,将自己扯到在地。想到這裏,芙雅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迎着夜風,将身上的鬥篷更加的緊了一下,似乎有些涼意浮上了心頭。仰望了一下此時的月光,比剛才還要涼一些,但是卻坦然了一些。
明天他便會離去,而自己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至于那行字上所說的諾言,自己也是盡力了,只是東風不予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罷了。芙雅想着想着不自覺前世的阿q思想便浮了上來,伸了個攔腰便往屋子裏面走去。
這十五日中自己沒有過好一天一夜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