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要你救
眼看逃生無望，舒然沒有了方才在臺上的抗拒，她安靜的看着車窗外的風景，雙手緊緊拉住那件外套，将頭縮進去，只露出一雙眼睛。
雷霆看到她這副摸樣既心疼又無奈，他坐在她身邊将她攬進懷裏，她沒有抵抗，安靜的就如同是一個沒有生氣的玩偶，靜靜躺在他懷裏。
如果在這一切事情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他的出現曾經是她日夜祈求的希望，但是當她遭遇這一切之後，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人卻偏偏是他。她所有假裝的冷漠，她曾經在他面前表現過的優雅高貴如今就像是一張廢紙，她還要拿什麽面目來面對他？
舒然閉上眼，一滴眼淚緩緩劃下，她的掙紮緊緊纏繞着，發抖的身軀卻因為他的安撫逐漸變得平靜，這可恥的安全感竟讓她不由得想要得更多。
車子開進了一座山中別墅處，這裏是閻火盟的大本營，只有絕密忠心的兄弟才有資格進入這裏。肖寬拉開車門，雷霆抱着她下車一路走進大廳，只見裏面早已站着兩個人，燃着一頭青發，眼妝妖冶的女人正在裏面來回轉動，站在她身邊的男子則是難得的安靜，清秀的臉上在看見來人的時候，變得有些訝異。
“老大，她是誰？”朱雀眼神直盯着雷霆抱在懷裏的女人，這是老大第一次帶女人回來，不得不讓人震驚。
“老大。”雲易則是選擇看着肖寬。
“老大，你先帶嫂子回房休息吧。”肖寬和楚峽極有默契的攔下朱雀。雷霆沒有說話，抱着假寐的她上了二樓。
“肖寬，她到底是誰？”朱雀一把推開肖寬問道。
“難道她就是用東碼頭換來的女人？”雲易眼神微微一閃，想到了最終答案。
“果然是IQ兩百的人。”楚峽對于雲易異于常人的腦子也是非常贊賞的。
“你說什麽？”朱雀聞言，心中更是大驚，老大帶一個女人會絕密基地也就算了，竟然還用一個碼頭去換。“他瘋了嗎？神農一直虎視眈眈着就是想要侵占我們的碼頭，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将碼頭拱手相讓？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物？她值得嗎？”
“老大既然願意拿出碼頭，就代表她值得。”肖寬看着二樓的房間緩緩為這一番讨論劃下句點。
舒然雙手抓緊外套，僵坐在床沿上，她長發散亂眼眶裏還帶有淚痕，一動不動。
雷霆找了一套自身還算幹爽的家居便服放在她腿上“進去洗個澡吧，換身幹淨的衣服你會舒服些。”
她沒有吭聲，抱着衣服就走進了浴室。
滾燙的熱水淋灑在白嫩的肌膚上，舒然睜眼看着鏡中蒼白的自己，她幾乎快要認不出鏡子中的人了，她是誰呢？眼神彌散，無可避免的淤青東一塊西一塊的，這麽醜，這麽狼狽的人怎麽會是她？
呯！
花灑狠狠砸向鏡子，瞬間碎裂。
雷霆在外面聽到聲音一腳踹開浴室的門。
“你在做什麽？”他一把抓起幹淨的浴巾将她包起來抱離浴室。
“我去清理一下浴室，你将衣服穿上。”他将她安置在床上，轉身便走進了浴室，舒然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她的指尖抓住毛巾很用力，用力到青筋凸起。
收拾一個浴室碎玻璃花了将近一個小時，當他再度走出浴室的時候，才發現她依舊圍着浴巾坐在床邊。微濕的發已經半幹。
“為什麽不換衣服？”
舒然擡起頭看着他，突然她站了起來，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褐去了身上的毛巾，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
“你在做什麽？把衣服穿上。”雷霆立刻別開頭，嚴肅道。
“你買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終于她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幾個字。
聞言雷霆臉色一沉，他轉頭看着她，突然抓起一邊的衣服粗魯的套在她身上。
“這裏不會有人再傷害你。”好不容易總算為她穿好了衣服，雷霆轉身便要離開這個房間。
“我不會感激你救了我，那樣只會讓我更加恨你。”在他離開之際，舒然這樣決絕道。
“如果恨能讓你好過，那你就恨吧。”雷霆停在門邊，聽了她的話之後，丢下這句後便關門離去。
樓下的四個人一看到老大下來，便團團圍了上去。
“老大，你怎麽下來了。”楚峽更是訝異，這個時候老大不是應該跟嫂子開始恩恩愛愛了嗎？
“到書房談。”雷霆轉身往一樓盡頭的房間走去，一行人跟着他移動。
“老大，你應該知道東碼頭的重要性，你怎麽可以拿它去做交易呢？”朱雀一直都很崇拜老大行事作風，說一不二，從來不會為了私人感情而影響工作，但是這一次他竟然拿位于市中心，他們死死守衛的東碼頭去換回了一個女人，這真的令朱雀無法接受。
“朱雀，老大這樣做自然有他的想法。”肖寬打斷了朱雀的質問，說道。
“東碼頭雖然位于市中心，但是別忘了距離碼頭不到一條街的地方就是條子的大本營，這是一塊雞肋亦是一塊燙手的山芋。”雲易始終發揮着精明的頭腦分析道。
“說的也對，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楚峽不住的附和。
“可是你們也別忘了，咱們幫裏一半的資金都來自東碼頭，現在我們将它拱手讓人，日後該怎麽辦？”朱雀依舊是憤恨難平。
肖寬正想為大哥說話，雷霆冷冷打斷這番争論“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老大……”朱雀望着老大，滿腹心思哽咽在喉嚨。
“都出去。”他的命令一出，無人敢違抗。
朱雀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回頭看着他“老大，那個女人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肖寬，楚峽和雲易都站在門外，他們一聽到朱雀這番問話後，心裏都替朱雀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老大最厭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
“出去。”
聞言，肖寬和楚峽一左一右将她架離了書房，雲易識趣的關上門。
三人夾着朱雀來到大院外。
“你們放開我。”
朱雀掙脫鉗制，站在大院外怒視他們三人。
“老大的脾氣你是最清楚的，你真以為方才的問題會有答案嗎？”肖寬對夥伴沖動的性格十分頭疼。
“朱雀，嫂子不是以前老大身邊的那些女人，以後你最好注意點，萬一把老大惹毛了，有你好受的。”楚峽自然是知道內情的，出于對同門的照顧便對朱雀警醒道。
“嫂子？愛叫你自己叫去。”朱雀踏着高跟鞋用恨不得将地板踩碎的力道離開。
雲易看着肖寬和楚峽不說話，腦海裏不知道轉了幾個圈子，突然他雙眼一亮，已經洞察了一切事情的發展過程。
“看來這次我們老大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了。”半響雲易這樣說道。
楚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手搭在肖寬肩上說道“這家夥腦子是人做的嗎？你說裏面會不會植入芯片什麽的。”什麽事情都不在場居然還能一眼看穿事實的真相。
不，不要賣我，爸爸，求求你，不要賣我。
舒然猛然炸醒，她坐在床頭，雙手抱着頭痛苦抽搐，方才在夢裏她看見了父親，他拿着那張五百萬的支票，帶着他的情婦還要杜箐就這樣走向機場，他不要她，他寧可選擇帶走他的情婦都不救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女兒，他甚至利用她來謀取逃生的希望。
為什麽？她究竟哪裏比不上杜箐，她哪裏比不上他外面的那些情婦？難道他對她就一點點血緣之情都沒有嗎？
半夜中雷霆聽得樓上有動靜，他猛地睜開眼直奔二樓房間。
果然裏面早已一遍狼藉，書桌臺燈滿目瘡痍，而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拼命撕碎床單。
看到他出現，她冷冷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他要抛棄我？為什麽他寧願帶走他的情婦私生女都不要我？我到底哪裏不如杜箐，我到底哪裏不如她們？為什麽他要這樣對我。”
他站在房門口靜靜的看着她陷入執狂的漩渦，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說啊！”舒然将撕碎的被單用盡力氣扔到他面前，赤腳踩在滿是玻璃的地上，玻璃劃傷她稚嫩的腳板，但皮膚磨損的疼痛不及她心中萬分之一。
“我的心好恨好恨他，我從來沒有這樣用力恨過一個人。”
“你在流血。”他看見了她的傷口，眼神瞬間眯起來。
“不要靠近我。”舒然退了一步，玻璃紮得更深她卻依舊不在意，“比起他，現在我更恨你，你以為那樣救了我之後，我就會感激你嗎？你錯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寧願死也不要救我的那個人是你，你知道嗎？”
“你說你恨我，卻在傷害你自己，這就是你的恨嗎？”雷霆毫無畏懼的走進那個房間。
“對，我傷害不了別人只能傷害我自己，你很心疼是嗎？那麽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我會不斷的折磨你，我會将加諸在我身上的痛一分不差的加扣在你身上。”
“你這個瘋子。”聞訊趕來的朱雀正好聽得她最後這一句話，氣的火冒三丈。
“站住，不要進來。”雷霆回頭怒視朱雀，明顯命令她不能靠近一步，舒然現在的神志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不能再受一點刺激。
“可是老大。”朱雀就是不甘心，她心裏最在意的男人怎能容別的女人糟蹋。
“閉嘴。”雷霆頭也沒回。
舒然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蛋更是雪上加霜的難看，她低頭看着自己腳下的血，突然笑了，那抹笑容慘淡恐怖。
“或許死了就不會感覺到痛了。”
聽得這句話，雷霆二話不說一掌将她擊暈打橫抱起迅速離開這間房子。
“拿醫藥箱來，快。”剛趕到門外的肖寬聽得老大這一聲命令急忙又掉頭就走。
她的右腳踩在了一大片玻璃上，中間竟然還凹陷了一個血窟窿，可見當時她踩的多麽用力，雷霆花費了将近三個小時才将玻璃碎片完全清除掉，他用紗布小心翼翼将她受傷的腳緊緊包裹，那沉靜的睡容就這樣闖入他的眼中，她睡的是這麽的安穩，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可是那一番話卻重重打在他的心上。
她說她恨他。
而他又何嘗不是萬分痛恨自己，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大半原因都是他害的，如果當初他同意收留她幾天，如果當初他沒有去澳門，那麽今天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可是誰又能料到僅僅只是一次分別，竟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以前他做什麽事都沒有想過要後悔，可是現在他卻多麽希望時間可以重來一次，回到那個他們分別的午後，他一定會緊緊拉住她，再也不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