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畫屍公子11

墳南山的冬日終于到了,一場大雪後,山裏山外皆是一片素潔蒼茫。

這年的墳南山冷得異常,死了不少的古木植被,山中野獸鮮少出來走動,空中覓食的飛鳥幾乎不見了蹤跡。

小蘿縮在草屋子的圍爐旁暖手,陶詩替她擦了擦鼻涕,“明日同我到山下市集,我去買新襖給你穿,看你凍得越發通紅簡直成了只紅蘿蔔。”

小蘿吸吸鼻涕,“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墳南山從未這樣冷過,你冷麽?”

陶詩搖搖頭。

“可是你的手為什麽一直這樣冰冷呢?”

“我生來如此,從未覺得冷。”他拉住她的小手離火爐遠了些,“當心靠得太近燙傷了。”

小蘿望着火光映襯的那張臉,白到透明,五官像是冰雕一樣俊美,“你為何為對我這麽好?”

陶詩站起來,走到軟塌上抱起半眯着眼的黑貓,擡眼望着窗外紛飛的大雪,笑道:“這只貓陪了我好久好久,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曾救過它的命幾乎等于救過我的命,所以,我是來報恩的。”

小蘿聽得一塌糊塗,起身走到他身邊望着他懷中那只兇惡的黑貓,狐疑道:“我救過它?”

陶詩輕輕點頭。

“數月前,墳南鎮的馄饨鋪前你救了一只受傷的小貓,就是它。”

小蘿仔細于記憶中搜尋,終于想起她确實救過一只小黑貓。

山中不知歲月,無聊到極點的時候小蘿偶爾會到附近的鎮子上一睹人間繁華,因她沒有法術怕遇到危險便很少下山,為數不多的一次下山歷程中,她于墳南鎮的一個馄饨攤角發現一只巴掌大的小黑貓,應是方出生不久,柔弱的不行,身上不知被誰弄傷了還淌着血。

她将随身攜帶的草藥磨碎灑到小貓的傷口處,再用布條細細包好,最後買了些小魚幹嚼碎了喂給小黑貓吃,小黑貓漸漸能動彈了她才離去。

小蘿仔細辨看陶詩懷中的這只壯碩的兇悍的勇猛而犀利的大黑貓,“……是它?它這是有了身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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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麽短短數月從一個羸弱不堪的小奶貓變成如此兇猛的大塊頭,這……完全聯想不到是同一只。

陶詩還未回答,他懷中的貓憤懑地喵嗚一聲,那架勢欲撲身作戰。

小蘿吓得趕緊後退一大步。

陶詩安撫着黑貓,笑道,“這是只公貓。”

“……哦。”

秋暮自陶詩的記憶裏窺探到這段畫面,但卻跟陶詩眼下說的有點出處,那是半年前的墳南鎮。

小蘿确實下了一趟山,随身背的草藥換了點銅子,揣着零花錢逛了幾條街後尋了個馄饨攤吃馄饨。

躲在對面二樓客房裏的一人一貓臨窗而望。

陶詩仔細數着,對面那位看似清瘦的姑娘吃了整整五大碗馄饨。

小蘿吸着碗底的湯時,陶詩對着窗棂上趴着的黑貓道一聲,“去吧。”

黑貓躍下二樓的一瞬,陶詩喊住它,“等一下,你這樣子太兇,姑娘家是不待見的,你将身子變小一些。”

黑貓聽了,将身子縮小一圈。

“不成,還是有些壯,要柔弱的可憐的最好帶傷的小奶貓。”

黑貓有些不情願的幻成陶詩心中的那款,然後啪叽一聲落在剛要起身離開的小蘿面前。

這便有了小蘿替小奶貓治傷買小魚幹的一幕。

這就是個小陰謀。

可秋暮卻猜不出啥陰謀。

只為邂逅荒山頭的這只蘿蔔精?!

此理由,有些詭異。

第二日,仍是漫天的大雪。

陶詩攜着小蘿下山到最近的墳南鎮上買新襖。

小蘿見陶詩錢袋子鼓鼓的,便不客氣的為自己選了兩套最新的棉襖一件毛絨絨的挂球大氅,另外讓老板娘特意打包了個小包袱,最終,她懷抱着小包袱滿面紅光走出成衣店。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陶詩将竹枝傘撐開,傾到她頭頂為她遮雪。

小蘿卻緊抱着小包袱出去踩雪,“哇,你好有錢哦,銀子居然還沒有被我花光,那就請我吃東西吧。”

陶詩選了鎮子上最大的一間酒樓,因是雪天生意頗佳。

不但有本地人親友聚會,酒樓各個角落且三三兩兩坐着外鄉人。

都是些功夫在身的人,形貌怪異,有些甚至随身挂着捉妖寶器。

陶詩為小蘿夾着盤中菜,小蘿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流油,她時不時擡頭望望不停為她夾菜的對方,“這裏的飯菜好吃極了,你為何不吃?”

陶詩将暖湯盛給她,抹掉她唇角的一粒米,“我喜歡看你吃。”

“那我多吃一點,讓你多看一會。”

“……乖。”

熱氣騰騰的暖湯都不及公子暖,小蘿深深覺得這個冬日一點都不冷了,只要看一眼公子,心裏便是春暖花開。

她依稀聽到酒樓的客人再議論捉妖之事,說的最多的一個詞叫“鳳目”。

小蘿聽不大懂,難不成此處出了妖怪,鳳目?鳳凰的眼睛?她在此多年,還從未見過鳳凰。

吃飽喝足,随着陶詩走出酒樓大門時,她問:“人們口中說的鳳目是什麽?”

陶詩拍了拍她的腦門,“你這個傻蘿蔔是不會懂的,反正不關我們的事,走吧。”他笑盈盈地牽着她離開。

雪地裏留下一大一小兩串腳印。

回到草房子裏,小蘿将小魚幹端出來擺到黑貓面前,那黑貓竟頭一扭,走了。

小蘿撓撓頭,怎麽回事?沒見過不愛小魚幹的貓咪,她嘟着嘴問:“你的貓好像一直不喜歡我。”

陶詩摸摸她的頭,“這貓認生,除了我不願同他人親近。”

“這個胖黑球有名字麽?”小蘿又問。

“古藺,它叫古藺。”

牆角的黑貓喵嗚一聲,跳窗離去。

“啊,它好像生氣了跑出去了,外面下雪呢。”小蘿擔心的朝門外望一眼。

“随它去。”陶詩淡淡道。

小蘿望着門縫外黯淡飄雪的天空,倏然從軟塌上抓起抱了一路的小包袱,“一會天就黑了,趁着還是白日你為我作一幅畫像吧。”

陶詩不明白這丫頭怎麽突發奇想讓他作畫,他靠近她,低頭一笑,“這可是白日,不是只有晚上才肯讓我為你作畫麽?”

“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就為我畫一幅吧,你可從來沒畫過我。”怕對方拒絕,她撒嬌地揪住他的袖子晃了晃。

陶詩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眸帶戲谑,“當初可是說好的,想要我為你作畫不難,要脫衣裳的那種哦。”

“嗯嗯,好的,你等一下,我換一下衣裳再脫給你看。”小蘿忙拆開手中的小包袱,撒出好幾個花花綠綠的肚兜。

陶詩一怔,“這就是你讓老板娘特意為你打包的東西?”

小蘿笑得很甜,“是呀是呀,我一下買了這麽多,樣式都很好看,我可以一件一件穿給你看啊。”

陶詩徹底怔住,望着對方一臉的天真無暇,“你……”

小蘿選了個繡着紫鴛鴦的肚兜捧在胸前,“你可知道當初我為何不肯讓你白天畫我麽?”

“……為何?”

“因為白日裏我是人啊,你說為我作畫要脫衣裳的,可我只有一件肚兜,而且樣式不好看怕你笑我,你看我買了這麽多肚兜都這樣好看,再也不怕你白日裏為我作畫了。”

……陶詩記憶中第一次有些蒙圈,“所以當初你拒絕我為你作畫的原因是……嫌自己的肚兜不好看……僅僅是這個原因?”

“就是這個原因啊。”

……

陶詩徹底怔住。

眼瞅着小蘿已将小襖脫掉,正拉扯自己的內衫帶子,陶詩忙握住她的手,一雙眼睛直望着她,“你……你好像不知何為害羞。”

“知道啊,我肚兜不好看不想被你看見,這不就是害羞麽。”

陶詩輕咳一聲,“非也,害羞并非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啊?”小蘿歪頭問他。

陶詩微微一笑,一手握上她的腰身,猛然拉入懷中接着一雙唇就含住小蘿微張的粉唇。

小蘿心口一窒,緊抓在懷中的肚兜輕飄飄落在地上,面對突來的吻,只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動不動。

陶詩緩緩離開她的唇,輕聲道:“可有感到害羞?”

小蘿呆了呆,搖搖頭。

陶詩眼底泛起一層暗湧,攔腰抱起小蘿放到軟塌上,身子壓下去的瞬間便吻上她的唇,小蘿只覺那吻細細的,輕輕的,癢癢的,如春雨拂面,淺秋微風,如四月暖陽,溪流輕湧……

稍頃,陶詩微微拉開彼此距離,啞聲問:“可害羞?”

小蘿只睜着眼睛眨巴眨巴,不做任何回答。

陶詩重又垂頭,親上她的耳垂,輾轉厮磨間一手挑起她內衫的衣帶,肩頭衣衫滑落的那一刻,一絲涼意襲來,便是這份涼意瞬間讓小蘿驚醒,她啊的一聲大叫緊接着一把推開對方,且将肩頭的衣裳倉皇拉正,臉頰耳根滾燙發紅,連一顆心甚至整個身體都跟着微微顫抖,“你……你……你……”

這個不就是有次她跟着人參爺爺下山不小心瞧見柴火垛裏的一對男女做的事麽……當時人參爺爺捂着她的眼道,此乃世間最邪惡之事,做不得做不得。

她當時不懂,現在……好像有點懂又不大懂,但不知為何渾身哪裏都不對勁,一張臉一顆心燒灼得厲害。

陶詩見她窘迫慌亂的模樣,眼裏蕩出春潮般的笑意,“不枉費我一番調~教,可是知曉何為害羞了。”他趨步靠近,一字一頓,“可還敢脫了衣裳要我作畫?”

小蘿确實吓壞了,心底從未有過的不知所措,她退後兩步直往門口沖去。

想逃,這一刻,只想逃,紮土堆裏去。

陶詩輕輕一揮手,那門如何也拉不動,小蘿又瞥見窗口,奮力一撲,陶詩又是輕輕一揮袖,窗戶閉合,任她推砸,紋絲不動。

陶詩站在地上,一動不動,好整以暇望着惶恐羞怯的毛丫頭。

看她如何脫身。

小蘿扒着窗子靈機一動,驀地變成一只蘿蔔頭,陶詩伸手去抓她,她哇哇叫着滿屋子亂跳,上至房檐下至桌角被她爬了個遍。

入夜,院中玉蘭花上的積雪靜靜落了一重,陶詩洗漱罷了,小蘿還扒着房梁不撒手,蘿蔔身上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警惕地轉個不停。

陶詩頭疼地望一眼房梁,“下來。”

“堅決不。”

“你打算就這樣挂一宿?”

“你……你不欺負我我就下去。”

“不欺負你。”陶詩促狹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我回來拉~~~大家還在麽~~~~前面的劇情還能跟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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