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葡萄架下的小鬼
等等,今天白天的溫度也确實熱得不像話,我只穿一件連衣裙都感到很熱。
我叫住女傭,問道,“這日歷是不是不對?多翻了兩個月吧?”
“沒有啊小姐,您是不是糊塗了?現在是七月份。”
七月份?
開什麽玩笑?
我分明記得我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十號,就在兩天前!怎麽會眨眼就到七月份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我顫抖着聲音問道,“你還記得我是什麽時候結的婚嗎?”
“小姐,您是兩個月前出嫁的,結婚當天您和姑爺連婚禮都沒參加,就去度蜜月了。直到今天才回來,為了這事,姑爺的爸媽好幾次登門朝咱們要人呢。”
“你是說……連堯墨琛的父母也不知道我們去了哪兒嗎?”
“是啊。”
腦子裏一團亂麻,不可思議,我一直以為附身在堯墨琛身上的只是個惡鬼,可我完全想不到,我所以為的兩天,竟然是整整兩個月。
這兩個月的時間到底被誰偷走了?
我捏緊了樓梯扶手,忽然發現扶手竟然被我捏出了一個坑。
這扶手的材質也太差了吧?又或者是,我的力氣變大了?
情緒一激動,胸腔便忽然湧來一股熱氣,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和以往不同了。
難道說失憶的這兩個月,有人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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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亂如麻地跑出了別墅,希望能呼吸一下院子裏的新鮮空氣,整理一下此刻混亂的思緒。
院子裏,燈光暗淡,游泳池的池水在月光下泛着泠泠水光。
我走着走着,忽然感到從頭頂吹來一陣冷風,我已經走到後院的果園了。
正前方的葡萄架上似乎吊着一個瘦小的人影,他的雙腿僵直地垂着,風兒一吹,像風鈴一樣來回晃蕩,長長的舌頭伸了出來,咯咯冷笑。
“姐姐,沫熙姐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熏呀。”
我用力揉了揉雙眼,汗毛頓時豎立起來,“小……小熏……”
小熏是以前在我家做傭人的一名童工,去年死在了這顆葡萄架下,宋妍熙誣陷他偷項鏈,報警把他抓了起來。
不知道為啥他就跑出來了,然後跑到家裏的葡萄架下上吊自殺。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這個味道一定很好吃。”
他忽然不再晃蕩,黑黢黢的眼珠子滴着血水,向我扯起一絲詭異的笑,猩紅的舌頭從腐爛的口腔裏源源不斷伸出來,嗖地一聲勒住了我的脖子。
“嘿嘿,一定很好吃……”
小熏發出桀桀怪笑,我的臉瞬間漲得發紫,被那道力量拉扯着雙腳懸空,缺氧導致的眩暈,讓我眼前一片空白。
可我想起,自己剛剛自己忽然爆發的力量,也許我還能自救。
不顧那舌頭上的惡心粘液,我用力抓住勒住脖子的繩狀物,死命一拉。
“撕拉”
想不到,小熏的舌頭居然真的被我扯斷了。
可我還沒來得及感到欣喜,那葡萄架上的小鬼已然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我想我的舉止一定将他激怒了!
他斷裂的舌頭在地上如蛇一樣跳躍,黑色漿水腥臭難聞,一下又分裂成了兩根,像觸須一樣,纏住我的雙腳,然後小熏的長舌如蛇信一樣伸到我的面前,緩緩裹住我的脖子。
我吓得渾身發抖,只能哀求道,“小熏,姐姐知道你死的冤枉,你放過姐姐,姐姐來年給你多燒點紙,成嗎?”
小熏嘻嘻冷笑,長長的舌頭上布滿青色粘液,有一些沾到了我的臉上,惡臭難聞,“姐姐,就是因為你的軟弱,才害我被人冤枉!你明明知道偷項鏈的不是我,為什麽不替我作證?我要你死!”
我渾身打了個寒顫,淚水模糊了視線,想要辯解,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小熏咯咯地沖我笑,勒着我脖子的舌頭越發收緊。
“姐姐,你總是裝作一副膽小怯弱的樣子,其實你的心比誰都要冷吧?”
一團黑色的霧氣将他包裹,小熏一瞬間變成了青面獠牙的厲鬼,長舌拉着我張開血盆大口,要将我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後院的草木被一陣陰風吹得倒貼在地面,強大到令人膽寒的鬼氣一瞬間吞噬了小熏的力量。
長舌像解開了疙瘩的繩索,一下子松開了,我終于重新獲得了空氣,大口大口地呼吸。
一道冷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宋沫熙,誰讓你擅自離開我的?!”
堯墨琛的出現令小鬼如臨大敵,剛想逃跑,他冷厲的眼神狠狠一瞥,手指一點,指尖飛蹿出一串火焰,那火焰沾衣就着,小熏頓時痛苦地尖叫起來,沒過多久,便在原地灰飛煙滅了。
我呆呆地處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堯墨琛的衣袖,抖着發白的嘴唇,話都說不周全,“你……你殺了他?”
“這種怨氣極重的小鬼留着也是禍害。”他語氣頗有些不耐地回道,深鎖的俊眉間形成一道川字,“倒是你!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心中鈍痛,心想,小熏是怨氣極重的小鬼,那你呢?你又是什麽?
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堯墨琛将我從地上扶起來,脫下外套搭在我的肩膀上,“作為妻子,你失職了!居然讓別的女人溜進丈夫的房間裏,宋沫熙,你別告訴我你不知情!”
我身體微微一顫,知道他指的是宋妍熙,但我并不打算承認,捏緊了揪着他衣襟的手指,聲音有些發抖,“老……老公,我累了,想回去睡覺……”
從我第一次開口叫他老公的那一刻,我就明白,這兩個字對堯墨琛而言極為順耳,所以想要讨好他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就會這麽叫他。
我想,在這個惡鬼的心裏,大概真的将我當成了他的妻子了吧?只不過,人鬼殊途,就算他對我沒有所圖,只是單純的喜歡我,我也不可能接受他的。
他陰黑的臉色稍霁,但目光掃到我纖細的脖頸時,眼神再一次的冷下來,“回屋,我給你敷點藥膏。”
冰冷的大手觸摸到我脖子上的細嫩肌膚,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眼淚上湧,我想此刻自己的模樣一定相當楚楚可憐,如若不然,別墅二樓的陽臺上俯瞰着我們的宋妍熙也不會流露出那樣兇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