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逆鱗

裴崇遠跟蔣息在床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等到結束了,洗完了澡,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從浴室出來的蔣息連身子都沒擦,光着腳,踩了一路的水,到廚房找裴崇遠。

裴崇遠回頭看他,無奈地笑:“不聽話。”

蔣息總是有這種習慣,在家裏洗完澡,擦都不擦,也不穿衣服,讓身上的水慢慢蒸發。

之前在裴崇遠那裏也是,一開始裴崇遠以為這是這孩子故意在勾引自己,後來才知道,是不聽話的小子一大惡習。

怕他感冒,裴崇遠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去拿了浴袍把人裹住。

“不冷?”

他又拿來毛巾給蔣息擦頭發。

“不冷。”蔣息拉過他的手,貪戀地吻着。

蔣息實在太開心了,他最讨厭的春節,因為裴崇遠的突然到來變得可愛起來。

在他看來,裴崇遠對他的意義已經超越了情人戀人,他不輕易去定義對方,因為自己不配去定義。

在裴崇遠面前,至少在今天,他看到對方來找他的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為對方放棄所有尊嚴,從此臣服于這人的腳下。

他做什麽都心甘情願,更心甘情願獻上自己的一切。

愛和身體,都是裴崇遠的。

蔣息沉迷地一根根親吻裴崇遠剛剛拂過他發絲的手,微涼,潮濕。

他親吻,想象着這手指為他做xx時在他身體裏游魚戲水一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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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裴崇遠見他這樣,只當他是多日不見對自己過分的思念,開着玩笑說,“剛做完,又想要?”

蔣息笑,擡眼看他。

“裴哥,我愛你。”

蔣息不止一次說過愛他,鄭重其事,像是恨不得把心捧出來給他看。

讓他看看,那顆紅色的跳動着的心上刻着誰的名字。

可裴崇遠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

蔣息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裴崇遠每一次都是要麽擁抱要麽接吻,轉移了蔣息的注意力。

對于蔣息來說,擁抱和接吻就是裴崇遠的回應,但事實上,兩人在這件事的理解上根本就存在着偏差。

只不過,十八歲的蔣息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們在客廳接吻,吻到動情處,蔣息拉着裴崇遠的手愛撫自己。

裴崇遠笑他:“好了,先吃點東西。”

然後,蔣息就在後面抱着裴崇遠,跟着人進了廚房。

裴崇遠在煮面。

“等會兒我們還是出去看看,買點食材。”裴崇遠說,“以前你自己怎麽過這天我是管不着,也沒法管,但我來了,總不能委屈了你。”

蔣息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笑:“裴哥,你對我真好。”

這句話裴崇遠自覺受之無愧,他對蔣息是好。

“知道我對你好,你就乖乖聽話。”裴崇遠說,“以後洗完澡擦幹了穿上衣服再出來,過陣子停了供暖,屋裏冷。”

蔣息笑,在後面親他的耳朵。

裴崇遠的面還沒煮完,物業保安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蔣息皺了皺眉,不想接。

“去接電話。”裴崇遠拍拍他,“萬一有事兒呢?”

蔣息只好過去,接了起來。

沒多一會兒蔣息就回來了,黑着一張臉又抱住了裴崇遠。

“有事兒?”

“沒有。”蔣息之後再不說一句話,連吃面的時候臉色都不好。

等到蔣息吃完飯,裴崇遠去找了衣服,兩人換上,準備出門買菜。

“再晚點超市怕是要關門了。”畢竟是除夕,今天超市都提前下班。

蔣息聽話地跟着他出門,聽着裴崇遠計劃着今晚做什麽菜,剛才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出了門,蔣息非要牽手。

裴崇遠笑他:“怎麽回了家,變得這麽粘人了?”

蔣息不說話,就看着他。

裴崇遠倒是不介意,他在這裏也沒什麽熟人,索性寵着,十指緊扣,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除夕這天陽光很好,天也沒那麽冷,兩人穿着呢子大衣,牽手往小區外面走。

“還得買春聯。”裴崇遠說,“過年就要有過年的樣子。”

“裴哥,你以前都怎麽過年?”

“我啊……”裴崇遠看着前面,笑着說,“小時候是一大家子親戚聚在一塊兒,那時候熱鬧,每年兜兒裏的紅包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後來我爸媽離婚,過年我除夕跟我媽在我姥姥家,初三左右被我爸接去待幾天。我爸去世之後過年就我和我媽一起,去年我媽在國外,我自己在國內,忙工作,沒法去陪她,除夕的時候就自己買了袋速凍餃子,湊合過了。”

蔣息安靜地聽着,突然覺得,其實這世上孤獨的人不只有他一個。

往外走的一路上,裴崇遠給蔣息說自己小時候過年有多熱鬧,盼着穿新衣服,平時不能多吃糖但過年的時候可以。那會兒他們幾家的孩子還聚到一起點爆竹,都是皮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連二踢腳都敢玩。

蔣息笑:“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麽皮實。”

“是不是人不可貌相?”裴崇遠說,“那時候我可是個孩子王,一隊小弟在後面跟着我,是我姥姥家那條胡同的小霸王。”

蔣息被他逗得笑個不停,直到他們走出小區大門,看見站在那裏的男人。

蔣息臉上的笑瞬間就消失殆盡,冷着臉,拉着裴崇遠快步走開。

“蔣息!”

蔣息沒有回頭,倒是裴崇遠轉了過去。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基因的強大,雖然見過蔣息父母的人都說蔣息長得更像他媽,但這會兒,那男人走向他們的時候,裴崇遠一眼就看出他跟蔣息的關系。

蔣息站住腳,不耐煩地回頭。

蔣息爸爸走過來,皺着眉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你幹嘛呢?”

“去買菜。”蔣息冷着聲音說,“跟我男朋友過年。”

“男朋友?”

裴崇遠被對方打量着,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着質疑和敵對。

他不喜歡被這麽看着,但畢竟是蔣息的爸爸,也不能出言不遜。

“您好,”裴崇遠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我是小息的男友,裴崇遠。”

他伸出手,卻被對方無視了。

裴崇遠倒是沒覺得多尴尬,只是輕聲一笑,收回了手。

他知道,自己受的委屈,蔣息肯定會給他讨回來。

果不其然,蔣息不悅地說:“你能不能有點禮貌?”

聽見蔣息的話,他爸爸的愠怒爬上了臉,卻還是忍着怒意伸手,主動要跟裴崇遠握手。

裴崇遠紳士地笑着跟他握手,表現得大度有教養。

握完手,蔣息他爸趕緊收回來,把不悅表現得淋漓盡致。

蔣息翻了個白眼,拉着裴崇遠就走:“就不該給他臉。”

裴崇遠只是由着他,不表态。

蔣息他爸追上來,氣勢洶洶地攔住了兩人的路。

“蔣息!”

蔣息不耐煩地繞開他,結果又被拉住。

“別碰我。”蔣息的眼神跟語氣都跟刀子似的往他爸身上紮,“離我遠點,別大過年的給我找不痛快。”

“咱們倆誰給誰找不痛快?”他爸拿出一把鑰匙,“我來給你送新年禮物,你他媽給我介紹你男朋友?”

裴崇遠看了一眼那車鑰匙,在心裏笑了。

還真是有錢人,過年送兒子新年禮物直接送上百萬的車。

跟這一比,自己那塊手表根本不算什麽,連人家一個車标都買不起。

但裴崇遠也很清楚,對于蔣息來說,重要的根本不是禮物的價格,人家想要的不是那個。

“你當我想給你介紹?”蔣息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看他一眼我都覺得你弄了人家一身的病毒。”

“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嗎?”

“你好好當過我爸嗎?”蔣息一點兒都不客氣,“你也好意思跟我說你是我爸?”

“你他媽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的!”

“那行,我不住了。”蔣息轉身就拉着裴崇遠往回走,“我們立刻收拾東西走。”

聽着這父子倆吵架,裴崇遠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兒。

他挺喜歡看蔣息這股勁兒的,對着人發狠,一點兒都不帶手下留情的。

但父子之間得什麽樣才能關系惡劣到這種程度,蔣息見了他爸就跟見了仇人似的。

他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着、猜着,欣賞着他的小豹子發火。

“我沒那個意思。”見蔣息這麽說,他爸立刻服了軟。

“別啊,”蔣息輕笑着說,“我真不住了,要不搞得好像我欠了你多少似的,每次見面吵着吵着就得給我來這麽一下,我可真是欠您太多了。”

他拉着裴崇遠走,結果突然被他爸把兩人拉開了。

“蔣息,你給我安分點。”蔣息他爸說,“沒讓你搬走,這車也是給你的。”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裴崇遠,又對蔣息說:“你同性戀這事兒跟你媽說過嗎?”

“我是同性戀關她什麽事兒?”蔣息冷眼看他,“又關你什麽事兒?”

“我倆生了你。”

“那我可真謝謝你們了。”蔣息說,“你們生了我,養過我嗎?愛過我嗎?教育過我嗎?我住這兒,給我買車,不讓我跟男人談戀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怕我生活過得不好你們被人說閑話,怕我跟男人好,你們被人笑話。我他媽今天就算是在大馬路上撅着屁股給男人C,也不會告訴別人我是你們生的,不會說我姓蔣,丢的也不是你們的臉,你們放心吧。”

這男人的出現觸了蔣息的逆鱗,裴崇遠聽着他口不擇言地說了這一番話,突然像是被一把冷槍擊中了心髒,疼得他皺起了眉,攥緊了握着的那只發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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